第25章 25:父親的電話
宁下涵
我還是有點不明所以,問他,就三十分鍾,這些細胞就都死了?
他聳了聳肩,說,小兄弟,這問題我回答不了,多少我沒見過人死了三十分鍾之後心肺復蘇還能活過來的。這時候他湊近了一步,問我:“小兄弟,這女孩是你救的嗎?”
我沒回答,嚴副就上前推開那醫生說:“不該問的別問。”
這醫生呵呵一笑,說:“雖然我是個醫生,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民間方術我也是信的。不瞞你們說,我見過被人為制得僵屍,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復活。可這小女孩太驚人了,她有人的生理反應,呼吸,心跳。只是這身子,說難聽點,就算是一種腐敗,只是可能會隨着人正常的周期罷了。頭發變白,皮膚變皺,長出老人斑,快於常人罷了。”
我問他這衰老速度快了十倍有沒有依據,他說就觀察了一天,不能打保票,但八九不離十。這一個晚上她身體情況的變化常人要經歷個好幾天。
隨即我一把抓住他,問這有沒有辦法能治?
這醫生看了我一眼,答:“你問醫學上的話,這人徹底死了半個小時還能復活過來的例子就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因為是詐死。這小女孩的情況,我幫不了忙,最多能給個大概醒來的時間。”
我問多久,他伸出兩個手指頭,兩個禮拜。
我點頭,說一聲謝謝。這醫生一擺手,說你才算是讓我開了眼界,我這回去也算有點故事給孩子聽了。說着他塞給我一張名片,說是小美這里醫學上有什么突破都會聯系。我見着醫生如此上心,畢恭畢敬的鞠躬道謝。他說這小兄弟別客氣,看你第一眼就覺得像是故人一般。看你也是個高人,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小美一眼,接着說:“要是老哥遇到什么事你也能幫幫一把。”
這天下間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對我有所求我反倒是覺得實在。我點頭,收下,看一眼名片,說黃醫生我們就日後再見吧。
他點頭,送我和嚴副出去。出門之後嚴副拉了我一下,說有兩件事,第一這衣服沒給你找回來,我給你備了一套,你也別嫌棄換了再走。第二是這局子里畢竟還有必要的程序,希望忙完之後能來稍微走一走。
照常理這時候天大的事都可以不讓我做先帶我回派出所把案子結了,嚴副這番舉動也算仁至義盡。我感謝過後,在廁所里換好了衣服,囑咐鬼蘿莉陪着小美,就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之後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聯系教會局,小美的問題顯然從他們那里找到頭緒最有可能。這電話是個座機號,我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女孩子,電話那頭還有嬉笑怒罵的樣子,一點不像正式的接線員。
我問是教會局嗎?電話那條就突然斷了。我再打,不接。
無奈,我只好找去那個工廠。這奔波了我大半個下午,等過去一看,這地方成了空盪盪的林地。我看了一圈,沒錯,這林子就是我上次離開時候的那般模樣。
那一刻我也真是納悶了,說這陳局長也太沒誠意了吧,給我個電話,打過去是吧,沒個專業聲甜的小妹妹給我最專業的服務我也就忍了,你掛我電話再打不接是幾個意思?再說這地方,你要防外人,這道理我都懂,可你總得給我來個特免權吧,感情您老人家是鐵面無私,小的我有事情找起你可就苦了。
自然抱怨不是辦法,事情還得解決。我抱着僥幸心理,繞着走了一圈,發現了煉成的痕跡,還有些我說不上的的古怪痕跡。我找到了五處位置,有煉成反應,並不是很高級的煉成陣,我解開,下面各寫着金木水火土五個大字。道家的五行陣。
這陣法是煉金術極為薄弱的一塊,講得少之又少,我自然無法解開,只得離去。沒想到不到一天我就斷了一切的線索。
那一刻才覺得自己是多么的無助和渺小,如果當時應了陳局長的意思進了這個教會局,今天就不會找不到人了。
這種想法是不能開頭的,一開頭就會覺得有越來越多的悔不該當初,要是當時不回上海見那個德國外公,是不是一切就不會開始了。
這種問題越是想越是得不到答案,最後我還想起了一個地方,陳局長讓我去的風水咨詢公司,那里是不是有機會。
我在夜幕降臨之前終於趕到,正好堵住了那個眉清目秀的陳姓女孩。我問她,教會局你知道嗎?她一臉茫然,那表情極為無辜。無論是裝得還是真的,顯然我從這里得不到答案了。
夜幕終於落了下來,歲末的冬天一陣冷風吹過我就不自覺的縮緊一下身子。這一天奔波下來,我才發覺自己還沒吃飯。草草進了個拉面館,那熱氣糊得我眼鏡一陣白霧。我點了一碗最最普通的牛肉拉面,脫了眼鏡。其實在工廠這一站過後,我的視力有所變化,像可以自動調節一般,戴眼鏡能看得清,脫了也看到見,還能看清常人難以看清的東西,不過也就是稍稍厲害一點罷了,可能學生時代偷窺考卷還有點用,現在是想不到能干什么的了。
我正要開始,突然口袋里振動了起來。一看,父親的來電。我一想,也是有幾天沒打回過家里了,就先了吃下一口面,隨後接起。
“小茫,這兩天情況還好嗎?”一如既往的開場白。
我答:“還好。家里好嗎?”
父親沒回我的問題,“沒出什么事情嗎?”
我一想,父親已經知道了顏叔的死訊嗎?就回他:“顏叔的事情嘛?”
“我這個電話打過來就是和你談談這事情。聽說你參與了其中,我知道老顏死的時候那樣子不太好看,但千萬別太陷在這個事情里面。還有,老顏的葬禮最好別參加了。”
那一刻我察覺出了父親的異常,父親在很多問題上都顯得尤為豁達,說難聽點就是冷血,但是對待這些個朋友的時候,他是極為真性情的人。記得當初他剛剛成立私募基金的時候帶出了一幫老同事,有一個也姓李,和他關系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又一次他們一行人去爬山,結果出了事故,他這兄弟運氣不好,從高坡摔了下去,生死未卜。一行人都勸他放棄,不如找求救隊伍來尋,他不依,繞了兩天的路去找這個兄弟,結果看見這身子都摔成了兩截,當場就哭成了淚人,說什么也要帶着自己兄弟回去。好在是有救援隊趕到,這一行人才沒事情。後來父親私募基金第一年所有屬於他的盈利全部補給了那家人。
這顏叔和我父親的關系我是知道的,所以當他那么淡淡然的說這個話的時候,我問他,“爸,顏叔的事情,你真不在意嗎?”
我聽父親的聲音一下子梗咽,一瞬間是真情流露,幾十年的城府盪然無存,他那一刻像是個孩子一樣的哭訴:“兒子啊,我知道他會死卻什么都做不了,你說我對這個老兄弟能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