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葬禮
欧阳皓白
“燕兒…..這邊。到多久了。”一口夾雜這S西口音的H南話招呼着我們夫妻倆坐上了一輛還算不錯的轎車。
接我們的是老婆的小叔和親哥哥。我對齊源的印象剛開始還是不錯的。直到我們結婚時,所有的飲料和飯菜被村民哄搶一空。齊源人都很熱情健談。在和小叔天南海北的聊天中我們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個挨着山的村落。這個村子有個很俗氣的名字:大富村。還是那個並不太大的院落,一院子的人並沒有幾個表現出悲傷的情緒。男人們聚在一起抽着煙討論着老人的後事,女人們則聚在一起扯着家長里短。靜靜的躺在冰棺里的老人反而好像成了一個真正的局外人。
“燕子回來嘍?”“小白回來嘍”“燕子回來看奶奶嘍”在各種我看來不太合時宜的問候聲中,老婆淚水雨點一樣的打在鞋面上。
老婆跪在奶奶的冰棺前失聲痛哭。我則在一旁不住的安慰着她,為她輕輕的拍打着後背。老丈人、丈母娘和一群本家的親戚從內屋走了出來,眼角還掛着來不及拭去的淚水。
“回來了?”丈母娘低低問候着,老丈人只是對着我點了點頭。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到這里本來都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孫女攜孫女婿回家奔喪的故事。可接下來的事情卻似乎足以改變我的後半生。
按照老婆老家的傳統,接下來我們會在靈堂跪一夜給亡者守靈。可事兒就出在了這一夜。陪着老婆披着白布窩在靈堂里。其他人都睡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之後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感覺妻子一直靠着我的肩膀沒有動過。也不知道睡到幾點,我半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冰棺。我愣了一下,然後一身白毛汗順着我的脊椎流了下來。一只不知道那里來的黑貓趴在冰棺上,用他那綠油油的眼睛盯着我。我聽老人說貓狗在屍體上,屍體是會岔氣起屍的。我愣愣的看着黑貓,用那被眼前詭異畫面驚得有些顫抖的手推了推妻子
妻子睡眼朦朧的看着我“怎么了?”
我朝冰棺努了努嘴。妻子扭頭之後愣住了。“啊”妻子驚叫出了聲。有幾個睡的迷迷糊糊的本家被妻子的驚叫吵醒了。
“去去去!滾”小叔憤怒的喝斥着黑貓。黑貓受驚似的竄了出去竄上了牆頭。黑貓在牆頭看了我一眼,嘴角竟然掛着人性化的微笑。本家們查看了一下冰棺,冰棺蓋子上覆着一層厚厚的冰霜,已經看不清老人的本來面貌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兩點十分!被吵醒的本家和妻子似乎都沒了睡意坐在院子里聊起了家常。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可是我的夢里全是黑貓那綠油油的眼睛和貓嘴上帶的微笑。
陽光刺得我睜開了眼睛,本家們在激烈的爭吵着什么。妻子臉色有點不好看的給我端來了一碗當地白事上的特色主食:面片!當地有這么個傳統,誰家有白事了都會支起一口大鍋。把切好的豬肉和蔬菜倒進去和一種像腰帶一樣寛的面條一起煮。把各種食材都煮的爛爛的之後來招待親戚朋友和村里來幫忙的街坊鄰居。村里已經不像前些年那么缺吃少穿了。但是似乎是一種傳統似得東西,唆使着人們來爭搶那一鍋並不好吃的食物。具妻子說,早上一鍋將近一百斤的各種食材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里被爭搶一空。
“吃••你吃!飯好滴很!有腥油。”一個我不太認識的本家親戚邊劃拉着碗里的飯邊跟我用我聽不太懂的方言客氣着。
我鼻子憋着氣禮節性的扒拉了兩口這種讓我有點難以下咽的食物,對着他笑了笑。“他們在吵什么?”我放下幾乎沒動的早飯,指着激烈爭吵的本家們問身邊苦着臉的妻子。
“沒什么!”妻子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我無聊的四處亂瞅,一瞥之下我只覺得我亡魂直冒,三魂七魄跟被嚇跑了似的。這個離老遠都散發這冷氣的冰棺上的插頭竟然沒插。
我用顫抖的手捅了下妻子“你……你看……插頭沒插。”妻子疑惑的看着我,扭頭看了眼冰棺。似乎沒有反映過來出了什么事。
幾秒鍾之後妻子跟過了電似的跳了起來“爸…爸…..!”妻子跑出去拉開了正在和本家爭吵的老丈人訴說着心底的恐懼。
沒幾分鍾,本來正在爭吵的本家們嘩嘩啦啦進來一屋子,全都死死的盯着結了一層霜的冰棺和耷拉在一邊的插頭。這時候本家們臉上沒有剛才討論老人遺物時的猙獰,有的只剩恐懼。“媽!我錯了。你有啥事放不下心啊………..”妻子的一個姑姑哐當一聲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着往日的種種。本家們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屋子。我注意到每個人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不大一會兒,一個胖乎乎光着腦袋留着兩撇小胡子的黑胖老頭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院子。
老頭看了我一眼“可惜了,挺好的眼,瞎了.”老頭仿佛自言自語說道。搞的我一頭的霧水。
老頭圍着冰棺看了幾圈,“開館!”老頭像個將軍一樣不容質疑的指揮着本家。幾個半大小伙子就要上去抬蓋子。我也着急忙慌的過來要幫忙。老頭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伸手攔了我一下,然後把那只手放在了沒幾根毛額腦袋上撓了撓。
我楞了一下,等我反映過來棺材已經開了。“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冰棺里的屍體,指甲又長又黑,本來斑白的頭發竟變成一種霉變般的青綠色。所有的人都不之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快,蓋上,給火葬廠打電話,這不能在家里放了。”黑胖老頭很有權威的囑咐着眾人。
本家們這才反映過來,七手八腳的又把棺材蓋上。棺材打開的一瞬間我感覺我聞到了一種像什么東西霉變,又像香燭的味道。像有一陣風打在了我的臉上。然後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來後,具妻子說已經是兩天之後了。妻子說我在人群後莫名其妙的就暈倒了。這兩天一直發燒,嘴里還嘟嘟囔囔的說夢話。奶奶已經下葬了,骨灰和爺爺的的葬在一起。親戚們路遠的好多都已經走了。只是在村里落下了兒女不孝惹得老太太走不好的罵名。我們是因為我發燒才耽擱下來。
我肚子餓的難受,掙扎着坐了起來吃了點稀飯就躺下了。我躺在床上瞥見牆角有個小孩在那玩玻璃球,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小朋友,你是誰家的孩子啊?”我有氣無力的問道。
小孩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能看見我?”小孩試探着問。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用一只手費力的支起了身體,奇怪的看着小孩。小孩愣愣的看着我,伸出一只小手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像要摸摸我似的。走着走着,並不大的步幅產生的震動,竟然震得小孩兒臉上的皮肉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露出了少了下眼瞼的眼球和面皮之下有些發黑的肌肉。
“啊”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眼前一黑我就非常幸運的又一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