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夜歸
欧阳皓白
“老馮!幾點了?”我一邊有些迷糊的問馮瞎子,一邊披上了外套。
馮瞎子用他那空盪盪的眼眶看着我。“九點!你睡了兩天了。你沒事了?”馮瞎子有些不確定的問我。
“沒事,就是渾身沒勁。”我有些虛弱的回答道。
看着馮瞎子拿着個導盲杖張羅着給我打飯,我心底沒來由的暖暖的。我再一次想起了已故的師傅。
“司徒,你醒了?”門外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
倩倩拿着個大花籃一臉驚喜的沖了進來。“司徒”倩倩身後唐書記也跟着跨步走過了房門。對於唐書記我還是比較佩服的,心底沒有了之前的排斥。
“你們來了?”我擠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掙扎着要起來。
“別動,醫生說你很虛弱,各項生命體征都還很低。”唐書記伸手阻止我起來。
“司徒,你到底去干什么了?醫生說你送來的時候生命體征像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似的。”倩倩關心的問我。
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唐書記。倩倩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拿着臉盆給我打洗臉水去了。
“你可害死我了!”我憂郁的看着唐書記。唐書記一臉疑惑的看着我。
“一切都是天意啊,那條路讓你們挖出來是天意,那些人死在那兒也是天意。咱去把路和那些鬼魂全鎮在了那兒,按道教的說法就是逆天而行。我原來想着折個一兩年壽了不起了,可TM沒想到我折了二三十年壽命。二三十年啊!我擦,再來這么幾下我就掛了!…….你別這么看着我,你也折了好幾年壽命。”我情緒有些激動的對唐書記說。
我用手攏了攏頭發,漏出了里面的斑白。唐書記有些神色復雜的看着我“謝謝”男人間有時候沒有那么多兒女情長,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往後怎么辦?”唐書記出門前有些不放心的問我。
“公安局、法院、檢察院、把這類殺伐氣重的部門遷到那,過個幾個月要是不出事兒就是沒事兒了。”我看也沒看唐書記的說道。
“唉!你又給我出了個難題啊。”唐書記有些沒落的朝門外邁着腿。
“你當時不害怕?現在不後悔?”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憋在心里的問題。
“我是黨員!”唐書記頭也沒回的說。
我下一句話,差點讓此刻顯得格外高大的唐先生摔個跟頭。
“政府,能不能把住院費報了?”唐書記一個踉蹌,逃也似的走了。不就報個醫葯費,至於么?
幾天後,我又回到了那個名字充滿後現代氣息的紙扎店:大富翁紙扎店。我又開始了每天玩玩電腦游戲、看看書的日子。沒幾天,一個秘書模樣的眼鏡男給我送來了一張一萬塊錢的支票。
“哼!還真是小氣呢。話說,住院費竟然真沒報!擦!”我心里雖然不痛快,但是還是客客氣氣的送走了眼鏡男。
新城作為一個二三線城市,人們的夜生活也就止於十一點之前。午夜之後,街上沒有了白天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只有幾個夜歸的“醉貓”。魯人佳就是這些“醉貓”中的一員。魯人佳平日里是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剛和幾個狐朋狗友灌了一肚子的“馬尿”,紅着臉晃晃悠悠的准備回自己都沒有興趣光顧的“狗窩”。
魯人佳父母早早的都去找馬克思搓麻將了。妻子也被他打回了娘家。他平日里就靠着和幾個痞子敲詐小商小販過活。
迷瞪着雙眼,在昏黃的路燈下晃晃悠悠的哼着只有自己知道意思的小調。魯人佳今天心情不錯。剛剛和幾個哥們兒在路口的小店喝完了酒。不但沒花錢,臨走還從戰戰兢兢的小老板那接過了幾張泛着迷人紅色的鈔票。魯人佳一邊盤算着明天到那個洗浴中心瀟灑一下,一邊摸出了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穿着紅色外套的少女低着頭一聲不響的站在那里。
“呦!小妞這么晚了不回家?陪哥哥樂呵樂呵?嘿嘿嘿嘿”魯人佳借着酒勁出言調戲道。少女仍然低着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魯人佳莫名其妙的冒了一頭冷汗。
“TMD,不人不鬼的,神經病。”魯人佳罵了一句給自己壯膽。
少女邁着那並不太大的步子向魯人佳走來。魯人佳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女心里沒來由的一緊。少女面對着魯人佳沒有說話,伴着詭異的氛圍緩緩的抬起了頭。
魯人佳愣了一下“怎么是背對着我?”魯人佳看見了一個留着長發的後腦勺。
“咯咯咯咯”隨着令人牙酸的響聲少女轉過了腦袋,身體卻沒有動。
“怎么有兩個後腦勺?”魯人佳迷迷糊糊的想着。
“啊…鬼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得一對正在不遠處的家里“造小人”的小夫妻差點從床上掉了下來。
丈夫憤怒的披上外套朝窗外張望,尋找着罪魁禍首。可是他卻只看見了一個狂奔着悲吼着向遠處跑去的身影。
魯人佳酒勁全讓嚇醒了。他奔跑着回到自己充斥着生活垃圾的家里,像個鴕鳥一樣一頭扎在了臟的看不清顏色的被子里。
“當..當..當”敲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着格外刺耳。魯人佳顫抖着身體用被子蒙着頭,不敢去看門外到底是誰在那兒。
“當…當…當…”敲門聲像催命符一樣沒完沒了。魯人佳內心受到無與倫比的煎熬
“你走吧…..你走吧…..嗚…嗚…我錯了…再也不敢了…..我在也不干壞事了……嗚嗚嗚”魯人佳夢囈一般額在被子里嘟囔着。
“佳子!開門!是我!我是猴子。…….”門外一個有些中性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魯人佳聽來這平常讓他有些厭惡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魯人佳顫顫巍巍的走到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他一手攥着菜刀,一手顫抖着拉開了防盜門。
“嗚…..嗚…嗚嗚嗚猴子。嗚嗚嗚”魯人佳丟掉了菜刀,抱着這個經常問他借錢的朋友失聲痛哭。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莫名奇妙的在魯人佳的懷里一臉尷尬。
早冬時節,今年的第一場雪突兀的在昨天晚上造訪了這個城市。地上雖然沒有什么積雪,可是樹梢上的一抹雪白似乎仍在像人們訴說着昨晚的美麗與絢爛。
我披着軍大衣,貓在櫃台里和老瞎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扯着閑話。兩個怎么看也不像好人的男人踏着門前那並不太多的積雪推開了大門。
“你好,聽說你們這兒能幫人解決麻煩?”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開門見山的問。
我看了看其中一個男人印堂上濃的像墨一樣的死氣,搖了搖頭進里屋玩電腦去了。老瞎子則熱情的把他們讓進了他那堆滿雜物的“辦公室”。
“小白,我搞不定,你來吧!”瞎子的吆喝把我從電腦游戲里拽了回來。
我披着軍大衣推開了瞎子那搖搖欲墜的辦公室大門。兩個不良中年沒有了往日的跋扈。像鵪鶉一樣不知所措的坐在馮瞎子面前。
“說吧!什么事?”我依然沒啥表情的對倆不良中年說。
“您好!您好….!我叫張鑫,朋友們都叫我猴子!”尖嘴猴腮的男人站起來和我握了握手。而另外一個男人則跟發了癔症一樣,目光呆滯的坐在那里。
猴子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我掃了一眼坐在那里心有余悸的呆滯男人。
“你這朋友可不太好啊。五千……不還價。”我撇了撇嘴對呆他倆說。
“能…能便宜點么?就帶了兩千。”猴子有點局促的還着價。
“哼!…..”我甩手回到了里屋接着玩游戲去了。
猴子和呆滯男人都一臉為難的在和老瞎子說着什么。馮瞎子則無可奈何的拒絕着他們。最終猴子和呆滯男人被老瞎子送出了紙扎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