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背叛者言(七)
算酸了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竟能說出一句含含糊糊的話,“別碰她。”
“你不該對我凶哦!你凶的應該是它才對呀!”女子故作吃驚,連連擺手,又指向前方。我隨她手指指去的方向轉眼珠,只見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鋼釘釘在牆上,它丑陋的模樣霎時間勾起了我先前的記憶。暴怒瞬間充斥着我的胸腔,似乎已經有一團火在燃燒我的身體!血液在這時候達到沸點,不斷燙燒我的血管,刺痛我的神經。然而相比於內心的憤怒,這點痛也算不了什么。
熟悉的感覺又回到我的身上,最明顯的特征是滿身黑毛,和原來不同的是,此時的我只有一個想法——把它抽筋卸骨!
慢慢地……慢慢地……折磨致死……嘿嘿……我已經飢渴難耐了啊……
“去吧去吧,讓我們可愛的貓咪快點咬死那老鼠吧,把它吃得喳都不剩!”女子的聲音仿佛是魔咒一樣,不斷回響在我的腦海中。
我緩慢站了起來,骨骼一直咯咯在響,連熱身都省了,直撲“鬼”的面前。用頭對頭猛撞,它的頭瞬間被砸出了道裂口,痛得它哇哇大叫。那叫聲十分刺耳難聽,更是激起我的憤怒,掄起拳頭,對准它的嘴打。一次,兩次,三次,四次……我不厭其煩地重復這一個動作,它的牙齒崩了又崩,嘴唇早就被打成肉醬,直打得它只要一張嘴就噴出一口血!
我從它驚恐的眼睛里看到了瘋狂的我,強大到讓人恐懼,甚至讓“鬼”都懼怕。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此刻不允許我停下來思考。
折磨死它,是第一任務。
我一拳打斷它的鼻梁骨,又是一拳砸扁鼻子,現在它的面部已經扁平,就差摳出眼珠子了……此時,“鬼”再也受不了這般疼痛,拼着斷掌的痛苦,生生從牆上拔出手,兩只手掌大部分留在牆上。脫困後不是向我復仇,而是落荒逃跑。我自以為我占據了唯一通道,籠中之獸還不是任我拿捏。可是我卻忘了,還有窗口,它正是選擇跳樓這一條路。
在我愣神之際,它已經打破華而不實的鋁合窗,毫無顧忌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中。仿佛小時候看見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了,頭昏腦熱,不要命去搶奪回來。現在我正是頭昏腦熱的時候,要不要命已經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一陣助跑,抄起小吧台就跟着跳下去。
四十幾層,一百三十多米高,沒有任何安全吊索,兩個怪物就這么不要命的往下跳。很快我已經看見它趴在窗沿企圖打破窗進入樓層,原來它不是找死,而是逃生。我哪會這么輕易放跑它,舉起吧台,猛扣它頭上,重新把它砸掉回原來的軌跡,加速直落。而我則抓住下面樓層的窗沿,停止下落。
轟——它與吧台一起砸在一輛車上,車子瞬間爆炸,火光照見了它四散的肢體——它已經徹底死透,心上的仇恨也隨之減弱了一點。但就在我想往上爬回去之際,一只粗黑大手從窗的里面破窗而出,抓緊我的喉嚨,猛的一拉,我整個人被拖了進去黑暗中。還沒待我看清楚是什么鬼,一件尖銳的東西已經刺穿了我的胸腔。雖然感受不到痛,但身體受到重創是知道的,就像衣服被鐵釘鉤破,這是能感知到的。
但現在我的手腳根本施展不開,我被人從後面抱住,而抱我人體積很大,抱着我像抱小孩一樣。我拼命掙扎卻始終沒有掙開,無論我如何翻滾,撞牆,甚至想過跳窗出去,但都失敗了。現在能肯定的是,這棟大廈里的“鬼”不止一只!還有一只潛伏在這里!
我氣急敗壞,扭斷脖子,朝後面的頭顱咬去,這只“鬼”沒有先前那只的堅硬的皮肉,一嘴下去,骨肉都被我咬了出來。這“鬼”一臉驚駭,接着又從驚駭變成驚恐,似乎它根本沒想過我也是只“鬼”,而且是只怎么捅刀子也不會死的“鬼”。它只當我是吊鋼索下來的人,想勒死我,卻不知打錯算盤。
它見我又要咬,連忙抽回手頂住我的下巴,它抽手的瞬間,我的一只手也掙脫了束縛,反手狠狠扣向它的眼睛,再一使勁上下左右攪動,兩顆眼珠再也連接不上皮肉,迅速滑落。它吃痛甩開我,但我卻黏上他,掛在它身上摳眼珠,直到摳出眼珠才放開它。它痛得哇哇大叫,像不識水性的人溺水,瘋狂胡亂拍打。我躲到一邊,扭回頭顱,尋找空子,企圖突然暴起一擊斃命。畢竟我受的傷也非常重,如果單是被尖東西刺穿胸口尚不畏懼,但要命的是跳樓那沖擊力可是滿滿當當吃了下來,加上之前受的大大小小傷,要是不盡快解決,估計我也得命喪於此。
我環視四周,竟發現還有兩個人在這房間里面!我定睛一看,才放心下來。
那兩人已經死了,只不過是被掛在牆上,憑借着稀薄的月光,看見的是他們血淋淋的身體,整張人皮都被扒下來。
有幾件衣服散落在我旁邊,我慢慢摸過去,拿起照着月光看,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那兩個就是先前我們分開的冤家,顏良兩人。沒想到,我會在這里碰到他們。他們或許也是禁區里的人,像阿勒一樣,不具備武力,如今卻死在了這里,死在了“鬼”手上。生前是經受了多大的折磨,我可想而知。畢竟認識一場,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的屍體帶出去交給他們的組織,前提是殺掉眼前這只“鬼”。
我不發出半點聲音,就連呼吸也是憋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來。它放松下來的一瞬間,我突然暴起,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的方向,朝我那里撲去。我和他撞在一起,吃虧的是它,我的骨頭可比它硬多了,可仗着人高馬大,我的手腳又一次被捆住。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我把它給活活咬死——像只吸血鬼,卡在它的脖子處,一直吸它的血……一直吸……直至吸得一滴不剩……
一切的結束了。
我微微顫顫,徒步走上樓梯,電梯已經停電,人也不見一個,整個過道里就只有我一個,偌大的大廈也只有我一個人,仿佛這個世界也只剩我一個……
終於來到了開始的地方,然而小太妹的屍體卻不見了!我發瘋似的到處找,甚至去翻找散落一地的肢體,奢望找到一片屬於她的東西。可就是找不到,到處都找不到……
“怕你傷心難過,我已經把她送至火葬場。你可得謝謝我哦,這時候路不堵,而且那火葬場有最好的化妝師,保證讓她漂漂亮亮的走,你看看,化妝師已經發照片過來了,多美啊!”那戴着棒球帽的女子,口含棒棒糖,翹着二郎腿坐在吊燈上,揮揮手機朝我喊道。
一開始我就忽視了她,沒有正眼看。這時才發現,雖然他有長馬尾,說話聲音像,而且面容也像女生,但卻是實打實的大男孩。因為此時此刻他是光着膀子的,“我又擔心你把我當成女孩,愛上我就麻煩呢!所以我自證清白咯。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
聽到她已經在火葬場,我整個人頓時頹廢了許多,躺在地上,一言不發,像個打輸的孩子,什么都聽不進去,也不想理會任何人。
“你知道嗎?小太妹被那女人領養後,從小就流串這里的每一個街道,像個瘋小子。她認識很多人,很多人,多到即便你花一個月時間也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小太妹也邂逅過很多男人,可是卻沒有人愛過她,同樣的,她也沒有愛過任何人。除了你哦,知道么?她肯為了你,犧牲自己呢!”他晃動吊燈吸引我的注意,像在背書一樣,把有關小太妹的事情說出來,而且,“小太妹”是我對她的稱呼,他卻直接說出來。
我深深嘆了口氣,開口道:“你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人死了,想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我可沒有說完嘛,小太妹啊,其實欺騙了你哦。”
“騙我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被騙嗎?”
“嗯嗯嗯,其實啊,小太妹是‘背叛者’哦。不只是她,領養她的女人也是。哦!應該說是那女人把小太妹帶進入那組織的。”
“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些事?你是‘驚蟄’的人?”
“錯,我不屬於任何組織,硬要說的話,我和‘驚蟄’有點關系,但他們管不了我。”
“為什么你會找到我?”
這時男孩不說話了,靜靜遠眺窗外的風景,這時起風了,他的長發飄散,我有點看不清他的模樣。下一刻,男孩的位置突然空了,而他本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聽見直升飛機螺旋槳葉劃破空氣的聲音,忽遠忽近,忽隱忽現,最終,所有的聲音消失的一干二淨。
我旁邊竟有手機響起來,似乎十分急迫,直到響了第十一聲,我才伸手拿過來接聽。
“哥哥,你又錯了,是你找到我才對。”對方剛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