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綁架?
一碗金水
這種疼痛感,遠不是當頭一棍便能造成的。它就像是腦袋里爬進了一條百足蟲,一邊啃食我的腦子,一邊來回扭動長長的軀體,用鉤足撕扯着一切觸碰到的東西。
由於雙眼被黑布罩住,我根本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但本能的感覺告訴我,這里絕對不是豐河橋。與橋上噪雜的環境相比,這里更為安靜,十有八九是在室內。
是誰在橋上將我打暈?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家沒什么錢,綁架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吧。
等等!
莫非是我剛才給乞丐錢的情景被別人看到了,他們誤以為我很有錢,所以才綁架了我?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你們弄錯了,我不是富二代——”
我大聲叫了幾句,過了好久,也沒有人回應我。
等手腳麻木的感覺稍微好轉,我挺了挺身子,想從地上坐起來,結果扭了兩下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一張冰涼的金屬床之上,我的胳膊和腿都被牢牢地綁在床邊。
這好像不是綁架啊,哪有把人質綁在床上,四周也沒人看管的道理?
會不會是……
下一秒,一個更為恐怖的念頭跳了出來。
人體器官販賣!
如果真是這樣,一切就能解釋的通了。
年輕的乞丐是器官販子絕佳的下手目標,而我則在無意間成了乞丐的替死鬼。
等那些家伙准備好了手術器材,他們就會來取走我的心、肝、脾、肺、腎、眼、耳、口、鼻、舌,然後把剩余軀體丟進絞肉機里絞為肉餡做成火腿腸。
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逃走,絕不能就這么憋屈地死掉!
有時候,恐懼也是絕佳的動力源泉。
我憋住一股氣,強忍着疼痛,拼命地來回拉扯兩條胳膊,數十下過後,箍住胳膊的繩扣居然真的被我弄得松動了一些。
臨頭的絕望突然變成了希望,我扭動得更起勁了。
雖然眼前一片黑,但是我能感覺到,只要再這樣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我的胳膊便能得到解放。
那時候,就是我徹底掙脫束縛,奔向自由的時候!
結果沒動兩下,胳膊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陡然加劇,讓我有了一種皮膚已經被徹底磨爛的錯覺,於是我下意識地停止了動作。
豈料動作剛停下,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還不夠!”
我大驚,明明從未聽到過腳步聲,這個老家伙是怎么來到我身邊的?
難道說他在我醒來之前就在這兒,只是一直沒出聲,默默地欣賞着我的“表演”?
真是惡趣味啊,現在的壞蛋都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嗎?
念頭剛起,旁邊又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道:“王老,你決定的太早了。依我看,他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呢。”
天吶,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圍觀我?
這樣對待一個馬上就要變成火腿腸的可憐人,真的合適嗎?
就在我瀕臨崩潰時,那個年輕的聲音接着說:“這家伙很傻很天真,還是挺有意思的,我建議再給他一次機會。”
起初我只是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當他連着說了兩句話之後,我仔細一回味,終於想起來,這不是那個訛了我兩百塊錢的乞丐的聲音嗎?
他竟和器官販子是一伙的!
正胡思亂想着,遮眼的黑布被人一把揭了去,我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乞丐那張臉。
此時乞丐已經把臉給洗干淨了,衣服也換成了和我一樣的格子襯衫,現在再看他,簡直比我更像是一個剛踏足社會的應屆生。
乞丐面帶笑意,像是小孩兒打量有趣的玩具一般打量着我,良久才開口道:“咱們又見面啦,真是友誼地久天長啊朋友。”
我強忍着朝他臉上吐口水的沖動,別過頭去,結果目光被身邊那位叫做“王老”的黑衣老者給牢牢地吸引住了。
確切地說,吸引我的,是黑衣老者坐的那把椅子。
那是一把樣式非常古怪的椅子,通體漆黑,和老者衣服的顏色極為接近,如果換個眼神不好的家伙,恐怕還以為這老頭在蹲馬步呢。
黑衣老者見我全神貫注地盯着他的胯下,多少有些尷尬,急忙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想把我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臉上去,可在我的認知中,他可是器官販子的頭頭,我哪敢和他對視?
萬一他不爽,丟下一句“你瞅啥”,然後一刀卸了我的胳膊,我找誰說理去?
老頭不能看,椅子也不能看,乞丐看着心里來氣,我沒了選擇,只好主動閉上了眼睛,結果老頭接下來的一句話不僅讓我剛閉上的眼睛立馬就睜開,而且還瞪得溜圓。
“你和劉XX是什么關系?”
雖然這句話里聽不出一絲情感,但是他既然會問這個問題,那就表示他是認識我爺爺的。
我這人沒別的,唯獨想象力特別豐富,一聽到黑衣老頭叫出我爺爺的名字,頓時便把一連串的事情聯系起來編成了一個故事。
在這個故事里,我的爺爺是主角,他在某個專門打擊犯罪事業的單位里任職,花了大半輩子的時間來追捕一個人體器官販賣組織,然而在不斷的斗爭當中,我爺爺和敵方組織的首腦之間產生了某種不可描述的情愫,他們就像是兩塊磁鐵,明明是不同面,卻相互吸引着彼此。
在明面上,他們是對手,在私下里,他們是朋友。這二人時不時會聚在一起相互交流,而交流的方式,就是偽裝成豐河橋上的乞丐蹲在一起談天說地。
後來,我爺爺得了病,黑衣老頭就再也沒和我爺爺見過面,可他的心里一直裝着這個老對手,便派小弟日以繼日地在豐河橋上蹲點,希望能有一天再次見到我爺爺出現……
如果事情真是這般,沖着黑衣老頭和我爺爺的關系,他也不能把我做成火腿腸吧!
當然,前提是我猜的八九不離十才行,僅從我爺爺的職業上來看,事實和我編的故事恐怕相去甚遠。他老人家在沒病之前干的是開大車給人送貨的活兒,和“打擊犯罪事業”八竿子也打不着,倒是在一些電影和電視劇里,犯罪分子有時候會用貨車來運送違禁品。
難不成,我爺爺其實是這個黑衣老頭的手下?
我想了想,其實這樣也不錯,至少能保全性命,黑衣老頭總不至於連手下的孫子也不放過吧。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嘛。
我張口說:“他是我爺爺。”
黑衣老頭聽到我的回答,點了點頭,繼續問:“是誰讓你去橋上找乞丐的?”
我毫無遲疑道:“就是我爺爺。”
結果黑衣老頭一聲冷笑,“你是不是見我年紀大了,覺得好糊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爺爺這些年來是什么狀態?”
我頓時心中一凜,迅速意識到這老家伙居然調查過我家的情況,還好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撒謊。
“您別不信啊,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爺爺在離世之前曾有片刻的清醒,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親口告訴我,讓我去豐河橋上找乞丐。”
這句話不算假話,但也不是百分百的真話,與其說“豐河橋上找乞丐”是爺爺臨終前的囑托,還不如說是睡夢中的囈語更為恰當。
這時候,旁邊許久未曾開口的乞丐突然說:“王老,也許是劉老一直對那次任務耿耿於懷,始終不肯放下,日久成結,所以才在彌留之際忽然借助回光返照的勢頭開了口?”
黑衣老頭笑罵道:“你小子擱我這兒扯什么淡呢,老劉是在任務途中犯的禁,當時就成了植物人,哪來的耿耿於懷之說?我看你就是收了人家兩百塊錢,故意幫他說話。”
乞丐“哈哈”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黑衣老頭和乞丐短短的幾句對話,在我的心頭掀起了滔天的波浪,據他們所說,我爺爺之所以會變成植物人,是因為在進行某個任務的途中干了不能干的事兒?
TM是什么任務這么邪門兒?
不能干的事兒又是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