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廁所受辱
一碗金水
我本來就緊張，經他這么一強調，就更緊張了。
進超市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來着？
醫院一共有五層樓，一樓是掛號大廳，二、三、四樓是各個科室，五樓則是辦公室和會議室。
今天是周一。
每周一的早上八點，醫院會有一場例會，所有的管理人員必須得到五樓的會議室去開會。
現在是七點半，離開會還有半個小時。
我先到四樓半的雜物間換上了一件新的工作服，然後拎着拖把躲進了五樓的廁所里。
不是我不想行動，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行動。我總不能趁着院長在開會，直接溜進他的辦公室去找線索吧。再說了，辦公室里面也不可能會有什么出軌的證據呀。
不過組織既然在醫院里挑選意識轉移目標，那就意味着院長的出軌對象一定也會來醫院，我有很大的機會能親眼見到她。
意識轉移目標的挑選非常嚴格，乞丐在來醫院的路上和我提過一些。首先，這人的意志力不能太堅定，其次，這人的社會關系不能太復雜，最好還沒有伴侶。
王留生符合要求很正常，但是錢偉明居然也符合這幾點，這就讓我有些意外了。我依稀記得資料上寫着錢偉明今年只有二十八歲，年紀輕輕就走到這一步，能力與人脈缺一不可，為什么他能被挑來成為乞丐的意識轉移目標？
而且我覺得從完成任務的角度來說，組織應該把眼科主任錢偉明這個“角色”分配給我。清潔工和眼科主任，明顯是後者更容易接近院長嘛。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敲了敲廁所隔間的門，把貓在里面的我給嚇了一大跳。
“有、有人！”我趕緊回應道。
“是我，你快出來。”
來人的聲音有點熟悉，我推開門一看，果然是披着錢偉明“皮”的乞丐。
這貨明知道我很緊張，還故意跑來嚇我，真是沒素質！
我沒好氣地說：“其他隔間都空着，你偏要挑我這個？怎么，喜歡吃熱乎的？”
乞丐臉一黑，“不和你扯淡，你該去拖地了。往常這個時候，你已經在干四樓的清潔了。”
他說完便出了廁所，估計是開會去了。
乞丐一提拖地，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偷拍的好方法，於是趕緊回到雜物間，翻出一把小刀。
接着，我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用小刀在拖把的桿上挖出一個洞，大小剛好能將微型攝像機放進去，而洞的位置就在我拖地時右手抓着的位置，這樣一來，只要我發現了疑似院長情人的家伙，便將拖把立起來，讓微型攝像機的攝像頭通過我的指縫偷拍那人的影像。
既隱蔽又方便。
當我帶着“新鮮出爐”的偷拍工具再次上到五樓時，恰好遇到例會散會，一大群人出了會議室，迎面朝我走來。
我急忙貼牆站好，低下頭，等着這些人從我面前經過。
雖然我不想引人關注，但某人偏偏不讓。
乞丐一看見我便沖我叫道：“哎，那個拖地的，我發現廁所有點臟，你快去把那里的衛生做一下。”
“哦。”
我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提着拖把來到廁所門前，沒想到地上居然真的有一小灘黃褐色液體，上面還漂浮着一些茶葉，估計是哪位在開會想泡新茶，於是便把杯里沒喝完的茶水就這么潑在了地上。
“真是沒素質！”
我被乞丐使喚來拖地，心里極度不爽，便拄着拖把使勁朝地上一杵，結果這時候剛好有個倒霉蛋從隔間里出來，被我弄起來的污水濺了一褲子。
完蛋了！
頓時我心里一緊，連忙抽出掖在腰間的毛巾想去幫他擦拭干淨，同時嘴里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話未說完，倒霉蛋突然抬腿，一腳踹在我的胸口！
我敢肯定，他這一腳絕對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然也不會踹得我雙眼發花，靠在牆根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狗雜種，你知道老子這條褲子多少錢嗎？你他媽掃一輩子廁所都買不起！”
倒霉蛋罵了幾句，見我沒有反應，居然越罵越起勁，罵到最後，竟連我的家人親戚也一塊兒帶着罵了起來！
我一直在忍，就算他這么罵我，我還是在忍，不僅僅是因為我弄臟了他的褲子，還因為我現在並不是我，而是王留生。
乞丐讓我記住的違禁條例中，第三條是這么說的——“不能影響意識轉移對象的個人生活”
如果我還嘴甚至還手，王留生十有八九會丟掉這份工作，這豈止是影響了意識轉移對象的生活？
就算我僥幸逃過了乞丐給我設下的奪命陷阱，他也會死死揪住我違反了條列這一點，強行結束我的考核的吧。
“鬧夠了沒有？我隔着一堵牆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不嫌丟人嗎？”
這時，一名身穿制服的漂亮女人突然出現在廁所門口，出聲制止了倒霉蛋對我的辱罵。我扭頭之後發現這女人有點眼熟，大概是我曾在看資料的時候因為漂亮，多看過幾眼她的照片吧。
從女人佩戴的胸牌上來看，她應該是一名護士長。
倒霉蛋一見到這位女護士長，囂張的氣焰頓時被壓下了一截，他上前兩步低聲道：“這家伙弄臟了你給我挑的褲子……”
漂亮女人冷哼一聲，“即便這樣，你也不該罵他。”
她這句話一出口，立馬讓我對她好感倍增，真恨不得抱着她親上兩口，然而沒想到她又說：“堂堂副院長和清潔工吵架，若這事傳出去，你多沒面子。像這種垃圾，直接開除就完了，和他有什么好磨嘰的？”
我發誓，如果這女人再多說一句，我絕對會狠狠地捅她一棍子，就算違反條例，我也要讓這女人知道什么叫最底層勞動人民的憤怒。
可惜老天並沒有給我機會，倒霉蛋丟下一句話之後，便拉着漂亮女人離開了。
“這種垃圾，還不配由我親自開除。”
忍受了百般屈辱，總算是保住了王留生的工作，雖然我心里非常不爽，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規定擺在那里，王老就算想保我，也不方便專門為了我來破壞規則。
而且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乞丐知道，要是讓他知道了，一定會死死抓住我“險些違規”這一點來大做文章。
那么，乞丐現在在哪？
我朝廁所門外望了一眼，並沒有見到乞丐的身影。想想也是，一個眼科主任老是圍在一個清潔工身邊打轉，那才引人生疑呢。
然而等我拖干淨了地上的污水，走出廁所的一剎那，發現乞丐竟然正靠在門外的牆邊玩着手機！
神出鬼沒。
我的腦海里再一次浮現出這個詞語。
這個家伙，總是能在我最不想讓他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
“你在這里干什么？”我假裝成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問道。
“玩手機。”
乞丐的回答，讓我也很想捅他一棍子。
“廁所旁邊玩手機？你的癖好真獨特。”
這句話說完，我准備離開，結果此時忽然從乞丐的手機里傳出一聲男人的怒罵——“狗雜種，你知道老子這條褲子多少錢嗎？你他媽掃一輩子廁所都買不起！”
霎時間，我整個人宛如被一道天雷給擊中了一般，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乞丐關掉錄音，笑着對我說：“你看，廁所里總會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萬一錯過了，那多可惜。”
幾秒鍾過後，我深吸一口氣，緊緊盯着乞丐的眼睛，“別繞彎了，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乞丐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但是我能看出他臉上的笑容正在漸漸僵化。
“你，不能加入組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