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通南醫院掠影——過去之人
腰下痣
然而這一次，他發現了更為震驚的內容。以下為筆記內容片段：
之後，收到了灰幕市通南醫院的邀請。我到達了醫院為病人進行心理咨詢。病人們都死氣沉沉的，可能是患了重病，但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幾乎沒有見過病人的家屬或朋友。
灰幕市的心理治療方面比我想象中還要落後，除了通南醫院配備完整的心理治療設施以外，在市內基本還沒有任何專業的心理治療機構，後來我和幾個同時受邀的心理醫生共同開設了灰幕市第一間心理治療所。
除了定期去醫院為病人進行心理治療之外，大部分都會留在診所中。診所里的客人不多，可能是因為人們對心理疾病的認識不夠。
病院里的有個病人一直讓我覺得好奇。他叫沈任奇，從醫護人員的口中得知，他經常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做着很多奇怪的動作，偶爾還會拿粉筆在病房的牆壁上亂畫，根據臨床經驗，我初步判斷他應該是患有了精神分裂症。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頭頂上已經光禿禿的了，聽說是患有了白血病。不過最近已經很少看到過他了，據說是病情惡化，連床都下不了。
但他卻區別其他的病人，在我確診的二十八位病人中，唯有他的性格一直保持着樂觀,每次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會對我投來非常自然的微笑，雖然他的雙眼看上去有些憂郁，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分開朗。
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能看到過去的自己。
當他坐在我的對面的時候，我開是心跳加速，變得緊張，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彬彬有禮，像極了在跟一個飽讀詩書的紳士在對話，但我開始懷疑這只是他裝做出來的假象。
我開始想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問他問他一些心理問題，引導他跟着我的設好的路來走。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能夠對答如流，就像是知道了所有的答案，這不是一個心理病人應該有的狀態。
“醫生，不要輕易地嘗試離一個人太近。”
這是我第第二次診療之後，他離開時跟我說的話。
他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被他發現了嗎？
我開始廢枕忘食地查閱各種資料，我對他進行的提問，他都以書中最完美的答案回答，我在一些書籍上看到有相似的案例，但我覺得不太可能。案例中的殺人犯為了逃避判刑制造自己患有精神障礙以逃避判刑，熟讀各種心理學的書籍，假裝自己患有人格分裂。
但沈任奇只是一個病人，沒有家庭工作，沒有重大的責任需要背負，那他裝病的動機又是什么？
我逐漸對這個人充滿興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不同於殺人時的平靜，我做好了計劃去實施犯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這次我面對着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無論我從哪個角度去看他，始終看不清他的輪廓。
這種琢磨不清的感覺，讓我感到久違的刺激與興奮。
“你和我都是同類，眼睛是沒有辦法說謊的，我從你的眼睛里讀到了濃濃的罪惡。”
這是第三次診療結束時，他說的話。我一直設法想要看到他真實的面貌，反而是我先被他識破，與其說我在設計一條路去讓他走，倒不如是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掉進了他挖好的陷阱。
“你覺得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那你覺得我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的回答讓我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他的表現就像是個正常人，但他的日常行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
後來，我托關系去到了他的病房，走進這個人每日生活的世界，先發現的是病房里牆壁上，地板上各個角落畫滿了孩童般的塗鴉，整間病房了沒有一個地方是干淨的。床頭放着歌粉色獨角獸玩偶，這個人似乎充滿了童心。
除此之外，病房里還有八台監控注視着他，可能是怕他會做出其他過激行為。
負責看護他的醫生跟我提起過一件事，沈任奇的學習能力十分驚人。在病房的牆邊擺放着五個偌大的圖書櫃，里面少則也有兩百本書，然而看護卻告訴我，這些書沈任奇在一個月就已經通讀了一遍，在測試中，還能夠將書中的內容大致復述。
我感到不可思議，我看着書櫃上的書籍，包含了學術書籍，小說雜文，文學經典，類型龐雜之余，還有不少是巨厚的律法典籍。別說是一個月了，正常人要通讀這里面的書，即使每天不眠不休地閱讀，一年時間也不可能看完的。更不要說是記住書中的內容了。
我本想通過觀察沈任奇的生活環境更多地認識他，但現在我卻更加亂了。我看着他在病房了畫的塗鴉。塗鴉有些是彩色分明，有些事黑白交替，看起來沒有太多連貫性，似乎是有天馬行空的靈感時就畫上去。
其中的一個塗鴉吸引了我的注意，這個塗鴉正對着病床，在牆上十分巨大，一棟高聳的大樓，在黑暗的背景之中，被熊熊的烈火包圍，火焰被他化成是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獅頭形象，看起來像是獅子將大樓吞進口中。
塗鴉的旁邊還畫着許多圖案，有一個三層樓高的大建築噴出大火，有被火燒焦的人，有成堆躺在地上的黑色人影，被攔腰截斷兩截的列車，被長矛刺穿胸膛的男人，高塔上的爆炸，黑暗中的房屋。
然而這棟大樓讓我覺得眼熟，我看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這塗鴉上所畫的大樓，居然與通南醫院有幾分相似。
在第五次診療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
每次走出醫院時，心里總感到意思不安。自從看過他的病房以後，我就一直對那個塗鴉感到有種莫名的懷疑，根據這幾次的診療，我唯一能確定的是，着牆上的畫，絕不是沒有意義的。
直到一年後，通南醫院發生了大火，大火將整個建築燒毀。我看着醫院被燒時的景象，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這完全就是那塗鴉上所描述的情景。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大火過後，醫院也沒再讓我去進行心理治療。但沈任奇在我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我渴望地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而他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想要看清一個精神病人的想法，首先你必須是精神病人。
……
之後的內容，就只有一片空白了，根據資料檔案上分析，這段空白的時期，邵磊應該是因為抑郁症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同時也驗證了李志才的猜想，邵磊確實是假裝抑郁症。
從筆記上的內容來看，邵磊曾是通南醫院受邀心理醫生，而在新年夜的爆炸之後神秘消失的孫俊剛也被查出曾是通南醫院的醫生，兩人極有可能互相認識，但在筆記上沒有記錄。
孫俊剛的神秘失蹤，還無法獲得更多有用的線索，所以還不能將孫俊剛定為犯人，但邵磊私藏炸葯是不爭的事實。
種種跡象表明通南醫院與這一次大爆炸有着某種微妙的聯系。
但更了李志才覺得奇怪的是，筆記中的沈任奇的身份真的只是病人這么簡單嗎？
杜月透過門上的窗戶偷偷往里面看，眼神中不停地打量着李志才臉上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