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說變就變
戒楼七
“不要,心怡,救命,心怡,不要啊!”
我一聲大叫,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壞壞的笑臉。我舒了一口氣,還真是個夢。
還沒反應過來呢,突然就有一巴掌扇我腦門上了。唐心炆對我罵罵咧咧道:“你小子睡覺都不老實,做夢都叫着我妹的名字,你還想着她呢,忘了我給你的警告了是吧?”
雖然同樣是在罵我,但跟第一次見面比起來,我感覺他對我也沒多大敵意。
我訕訕地笑了笑,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我躺在一張病床上,邊上全是一些醫療器械,還有一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好奇地問道:“炆哥,我怎么會在這兒啊?”
唐心炆沒好氣地說道:“哼,要不是算你命大遇到爺爺我,不然的話,你現在已經被他們打得半身不遂了。”
他這么一說我才想起,那天我是被那些人圍在廁所里毆打,我一下子就被他們打趴下了。十幾個人對我拳打腳踢,然後我就暈倒了,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唐心炆陪在我身邊。對了,難道那天突然闖進廁所的是他?
我不由多看了他兩眼,他的臉上還是什么表情都沒有,除了一雙眼睛偶爾露出凶光以外。他察覺我在看他之後,又一巴掌扇了過來,“看什么看,沒見過帥哥啊!”
我樂了,沒見過這么誇自己的,沒想到唐心炆表面上凶巴巴的,其實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啊!
我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炆哥看我也沒什么事了,就領着我去辦出院手續。我下床的時候還是感覺頭暈暈的,炆哥說睡了兩天兩夜能不暈嘛。我聽了,吃驚得嘴都合不攏了。我跑到洗手間,望着鏡子里的自己,頭上被紗布裹了一圈又一圈,臉上還有點血跡沒洗,乍一看還以為是什么阿拉伯來的恐怖分子呢。
炆哥沒讓我多做停留,出了醫院徑直帶我上了一輛黑色帕薩特轎車。我用羨慕的眼神望着他,說道:“炆哥,你是做什么的呀,怎么這么有錢,轎車都開上了!”
炆哥鄙夷地看着我。不屑地說道:“怎么,這就算有錢了?你就這么點出息?”
我干笑兩聲。“我這不是看你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嘛,同齡人中你這不算有錢嘛!”
炆哥發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點了兩根煙,然後把其中一根遞給我。
“來一根。”
我搖了搖頭,說道:“炆哥,不抽的。”
炆哥沒把手縮回去,“抽吧。”
我不敢違逆他的意思,接過煙,看了一眼,沒看出什么名堂,到後來我知道他給我的是黃鶴樓問道。我學着他的樣子抽了兩口,被煙嗆得直咳嗽。
炆哥把煙深吸兩口,一股濁氣緩緩吐出。他問道:“說說吧,阿輝為什么要找你麻煩?”
我搖了搖頭,不要說炆哥了,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圍着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還在醫院躺了兩天兩夜。這怎么不讓人郁悶,於是我便一股腦兒的把那天的事情全給炆哥說了。
聽完,炆哥沒發表任何看法,好一會兒,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我有點奇怪,他這是怎么了,我是在講笑話嗎?
炆哥笑了好一陣才說道:“你小子真有你的,把人家馬子給睡了,人家能不找你拼命嗎?”
“馬子?什么馬子?你是說郭琳琳是那個人的女朋友?”
炆哥笑道:“不然呢?”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可是我和郭琳琳什么事都沒有啊,他可以自己去問他女朋友啊!”
“如果你女朋友在一個陌生男人家待了一夜,你會相信他們什么事都沒有嗎?你會去問自己的女朋友嗎?你好意思開這口嗎?是懷疑還是懷疑,還是懷疑?”
“這個……”我被炆哥問住了。如果真是發生在我身上,雖然我不會像阿輝那樣去打一架,不過心里肯定也會不舒服,甚至會懷疑自己的女朋友。
聽炆哥這么一說,我有點明白了,但還是有不清楚的地方。
“不過他是怎么知道的,郭琳琳肯定不會自己跟他男朋友訴苦吧,況且我們真的沒什么。我們在上學路上就遇到了一個同學,不會是那個同學告訴的吧?不應該啊,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跟那些混混沒什么接觸的啊!”
炆哥從後視鏡中望了我一眼,撇了撇嘴,“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里暗想:真的是劉痞嗎?我已經收買他了呀,再說他也不認識阿輝那些人啊。如果真是他,他這么做對他自己有什么好處呢?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要害我呢?
心里想着這個問題,轉眼間我們已經遠離市區了。我從車窗外望去,道路兩旁種滿了樹木,四周盡是大片大片的田野,也沒見一戶人家。我很是詫異,問道:“炆哥,我們去哪兒啊,這地方我怎么從沒有來過?”
炆哥回答道:“送你去學校啊。”
“學校?對了,我要去學校。炆哥,你走錯了,回學校不是走這條路啊!”
炆哥說道:“去學校走哪條道要你告訴我?你現在這副鳥樣能出去見人嗎?老子帶你去我家,給你鐃拾鐃拾,不然老子跟你走在一起都閑丟人。話說回來,你小子也真是個渣渣,人家打你你都不還手,一下子就被撂倒了。”
我被他說得臉紅,辯解道:“他們人多欺負人少,算什么本事。”
炆哥道:“你還別說,這個社會就是弱肉強食。打架就是比的誰人多,誰夠狠。這年頭誰還玩單挑啊。想當年,老子一個人砍了三星鋪整條街。嘿嘿,小子,多學着點。”
我嘀咕道:“我又不是古惑仔,學人家打架干嘛!”
炆哥哼了一聲:“你小子,不聽我話,有你苦頭吃。”
說話間,車子拐進了一條巷子。就在轉彎的時候,巷子里也有一輛車要出來,只聽“碰”的一聲,兩車親密吻在了一起。
炆哥罵了一聲,“草!”我走下車一看,另一輛車是輛豐田凱美瑞。小日本的車就是不可靠,只是車頭碰擦了一下。凱美瑞前面靠近車輪部分被撞得凹進去了,大燈撞得粉碎,真是慘不忍睹。
凱美瑞車主趕忙下車,一看自己的車壞成這樣,大嘴一張,罵了起來:“草,哪個不長眼的,敢撞你爺爺的車,活膩歪了!”
一看那人肥頭大耳,滿身橫肉,脖子里一根有狗鏈子那么粗的金項鏈隨着他的罵聲一晃一晃,看起來還是個不好惹的主。那人罵的正起勁呢,“啪啪”兩聲,清脆響亮,胖子臉上一下子多了兩個紅紅的巴掌印。
炆哥甩了甩手,氣定神閑地站着,問道:“你罵誰呢?”
胖子愣了一下,“你是唐心炆?”
胖子捂着一邊被打紅的臉,沖地上吐了口痰,說道:“我還以為是哪個王八蛋吃了豹子膽敢撞老子的車,沒想到還真是你唐心炆。嘿嘿,你不認得我了嗎,去年在葛家院子里,你把我兄弟倆整的好慘,我哥哥一只手都被張大少給剁了。你唐心炆就是化成灰老子都記得你。”
唐心炆“哦”了一聲,“是你啊,死胖子,怎么,那天的苦頭還沒吃夠是吧?”
胖子滿臉怒色,“哼,唐心炆,當年是你耍了手段。今天嘛,這里可不是清河縣,我於驚天在這里不說能呼風喚雨,但也不是任你欺負的蝦米。”
說完,又看了我一眼,揶揄道;“怎么,還帶了個馬仔,看他那副熊樣子,你們倆不會是准備跑路吧。”
我在一旁聽他倆談話,好像他們之前還有些過節啊。我暗暗擔心,這里人生地不熟的,真有什么麻煩,那胖子的體型跟炆哥比起來,那還不是大人打小孩,捏着玩的事兒。
炆哥卻似乎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還是一臉吊兒郎當的痞樣。他從口袋掏出根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緩緩道:“那我人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想報仇,來呀,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胖子罵了一句“媽了個比”,轉身從他那輛凱美瑞後備箱里拿出一根棒球棍,沖着炆哥的頭砸下。我在邊上大叫“炆哥小心。”炆哥急忙往邊上閃去。哪知那胖子的目標並不是炆哥,一轉身棒球棍打在我背上。我頓時被打倒在地。炆哥立即沖過來,胖子的棒球棍向他當頭砸下,炆哥四處閃躲,不得近身。
胖子的那一棍力道非常大,我趴在地上,感覺背脊骨都要斷了,疼得直哼哼。炆哥在邊上罵道:“小子,快起來啊,你他媽的一棍子就把你干趴下了。”胖子見打不着炆哥,又要過來打我。眼看胖子的棒球棍朝我揮來,這一棍可是朝我腦門砸的,我嚇得一個激靈,一個驢打滾,堪勘躲過。炆哥瞅准機會,一個箭步,一腳踹在胖子屁股上。胖子一個踉蹌,炆哥又是一拳打在他背上。那胖子肉還真多,打在他身上也不見他有多疼。胖子反手棍子一揮,炆哥又被逼退了。
那胖子被打出了血性,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兩只眼睛瞪得老大,手中棍子不停揮動,步步向炆哥逼近。那巷子又狹又窄,炆哥沒幾步就要退到牆角了。炆哥罵了句“草”,突然半低頭,一躬身猛地朝胖子沖去。胖子來不及閃躲,炆哥一個牛頂,頭部狠狠撞在胖子的腹部。胖子“嗷”的一聲,一棍子打在炆哥背上。“我操!”炆哥背一彎,雙手抓住胖子腳踝,用力一掀,胖子下盤不穩,被狠狠摔在地上。還沒等炆哥站起身,胖子倒地後也不爬起來,一只腳用力一蹬,正好踢在炆哥肚子上,炆哥一下子滾了出去。
炆哥連挨兩下重擊,勉強爬起來,此時他已經氣喘吁吁,而那胖子皮糙肉厚,雖然看上去也是狼狽不堪,但還沒受到多少實質性傷害。我在一旁掙扎着站起來,想要直起身子,但後背仍像散架了一般,疼得我嗷嗷直叫。
胖子站起來揉了揉腹部,罵道:“唐心炆,看老子今天不廢了你。”炆哥一手扶着牆,一手捂着肚子,喘着氣道:“死胖子,有種你再過來啊。”胖子大喝一聲,手握棒球棍,猶如一頭斗紅眼的蠻牛,眼看就要一棒子打爆炆哥了,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從後面撲了上去。
我和胖子撕扯在一塊,倆人滾在地上,身上又被他踹了好幾腳。炆哥趁機從胖子手中搶過棒球棍,一悶棍直接把胖子干趴下了。
“艹,逼樣,跟老子玩,老子玩殘你。”炆哥佝僂着腰,一棍接着一棍往胖子身上砸。沒多久胖子就沒聲了,地上滲出一攤血。我躺在地上,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遠遠地看見有幾個人走過來,有的還拿着板磚,似乎正朝着我們走來。
“炆哥,炆哥,別打了,有人來了。”我焦急喊道。
炆哥已經打紅了眼,像是在打一只死狗。他頭也不回道:“你他媽的別說話,有人來關你屁事。”我看再打下去就要鬧出人命來了,而那幫人離我們也越來越近了,我不顧身上多處疼痛,一把奪過棍子,“別打了,那些人好像是胖子一伙的。”
炆哥轉過頭看了一眼,幾個拿板磚的離我們只有幾步之遙。炆哥吐了口唾沫,罵了聲艹,拉着我直往車上走。我們車子剛剛發動,一塊板磚就砸在了車子的前擋風玻璃。幾個人還想砸玻璃,炆哥一個倒車,他們把前面的路團團圍住,個個對我們怒目相視。炆哥突然猛踩油門,車子像脫了弦的箭,幾個避讓不及的都被炆哥撞倒了。我從後視鏡里看到他們試着追我們,甩給他們的只有一屁股尾氣。
車子駛離了好長一段,我才慢慢緩過神來。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像是在做夢,簡直超越了我的想像。它打破了我以往的常規生活,只有身上的傷口告訴我,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炆哥一邊開車,一邊抽煙,還遞了一支給我。這次我沒有拒絕,也學着他的樣子,慢慢吸了一口。還是有點嗆,但感覺比第一次好多了。
炆哥看着我抽煙的樣子,突然就笑了。他說道:“怎么樣,今天是不是長見識了。”
我苦着臉說道:“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咱倆差點就回不來了。”
炆哥“嘿”了一聲,道:“在道上混,這點打都禁不住,以後怎么見人啊。那死胖子,這次沒個三四個月,休想從床上爬起來。”
我一聽,乖乖,炆哥竟然把他打成這樣,三四個月不下地,真是受罪啊。
炆哥看着我一臉吃驚的樣子,道:“你別大驚小怪的,要不是有人來了,我還要打殘他呢。這是在他的地盤上,算對他客氣。哼哼,哎呦!”
他這一邊說話,動作幅度一不小心大了點,扯動了傷口,疼得他直哼哼。我看他那滑稽樣,哈哈大笑起來。
倆人閑聊着,又過了不多一會,炆哥說道:“到了。”
他把車停好,我下來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幢歐式風格的房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半圓形高大的拱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再一抬頭,類似教堂一般的尖塔高高聳立,直刺蒼穹。
我看得都傻眼了,炆哥說道:“跟我來。”他推開門,我一看,連續的拱門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廳,整個房間都掛滿了用金花點綴的深紅色織棉,腳下踩的是能陷至腳踝的波斯風格地毯。從天花板的垂下的一盞盞金色琉璃小燈,讓我恍若置身於皇宮之中。
“哇,你這簡直就是一迷你版的巴黎聖母院啊!”
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