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撈屍小伙
邱九哥
由於男人是朝着屋里看,我們沒法看清他長什么樣,身子特別瘦,瘦的跟竹竿似的,就這樣透着窗簾的一條縫隙往里看,也不像賊,倒是跟個狗仔差不多。
不過老子這兒又沒什么大明星大新聞的,狗仔吃飽了撐着也不會來找刺激,我猜這家伙是來找人的。抬頭往二樓看了眼,發現中間的窗簾被掀開了一個小角,隱隱能看見一個白影在屋里往下盯着男人,它就是小燕的媽媽了,不過這女鬼道行可牛叉了,我開了陰陽眼都沒法看清楚她的臉,現在是它故意露出一點模糊的輪廓給我看。
它對我搖搖頭,意思我立馬明白了,男人身上沒危險。我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沒危險也就是說,這個男人跟邪祟扯不上關系,也可以說身上不具備邪術的體征,那就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了。
既然沒危險,我們沒必要在這兒干巴巴的等下去,當即就向他走去。這家伙的耳朵倒是蠻靈的,我們還沒走到他身後,他就猛地回過頭來,靠,穿得破舊,長得也賊眉鼠眼的,虧老子剛才還排除你是賊的可性。
“你鬼鬼祟祟在這兒干嘛呢?”我淡淡的問他。
他雖然長得是有點賊眉鼠眼,不過面色挺老實的,有些滄桑感,也沒驚慌,見到我們就跟羔羊見到狼似的,低聲細語的說:“我是……我是李曼的大學同學,來找她有點事,不過……”
“不過你不好意思是吧?”我長吁一口氣,“你找錯地方了,這里不是李曼家,她家在李家村。”
此人身上有股味道,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屍臭,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家伙一定長期干搬屍體的活,要么是火葬場的入殮師,要么就是大河上的撈屍人,這種職業跟我們不算同僚。我心想可能李曼要他幫忙搬過屍體,應該是來找李曼要錢來了。
“她……走了?”他神情忽然變得恍惚,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些許的驚慌,“大哥,我是一路打聽到這里來的,你是她未婚夫,鎮上人都說她在你家啊,算我求你們了,我一輩子就靠干那個混飯吃,如果再得不到工錢,明天我家里人都會餓死街頭的!”
我已經看出來了,他這樣子肯定不下三天沒得到飯吃,估計是干的私人營生,這個跟那些大河撈屍人差不多,有屍體你撈着了,然後再招領,有人領就有錢,沒人領等於白干,要是沒屍體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往往干這行的人,都是背負極大的壓力,走投無路才會做這個,據說如果撈得到屍體,價錢很不錯,只不過現在有多少屍體給你撈?
我看着他不說話,他也急得不行,骨瘦如柴的樣子原本就很可憐,現在這副神色,吳成都有些不忍直視,把我叫到一邊,小聲說:“我知道他,是在省城東門河撈屍的,在那一代很有名,據說負債累累,家里有幾個病人。我猜,是你未婚妻請他做事,沒給錢吧?”
我心里早就有分寸了,嘆口氣也沒說什么,回頭叫男人稍等,之後敲門進了屋,這個點上老媽早睡了,只有秦霜他們三個還在玩撲克,我走到秦霜的面前,跟她說:“你帶大家伙去樓上玩會兒,我和吳成要在這里商量下案子的機密。”
因為外邊那男的是撈屍人,身上晦氣十分嚴重,我和吳成倒是不用忌諱,可秦霜他們就不一樣了,沾到晦氣是會倒血霉的,我想把男人叫進來,給他點飯吃,另外從他身上可能會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談機密去樓上談唄,事真多……”秦霜撇眼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了,又問我:“他是誰啊?”
“是個殯儀館搬屍體的,你如果不想沾上晦氣,就上樓,快點。”
“啊?”她嚇得一捂嘴,動作挺利索,回頭就對吳雪和王俊揮揮手,“我們先去臭流氓房間。”
王俊和秦霜上去了,但吳雪沒有,她對我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怕,不過眨眼有點兒魅惑的感覺,這可把我給尷尬的,算起來已經有兩年沒談過戀愛了,能不渴望女人嗎?不過她就算了。
也沒管她,我出門叫吳成和男人進屋慢慢說,等他們到客廳的時候,才把吳雪叫到一邊,小聲問她會做飯不?她點點頭,問我是不是餓了。
我說我沒餓,不過外邊那哥們兒餓了,秦霜那丫頭不好請,你會做的話就麻煩了,做點菜就行。吳雪毫不猶豫得答應了,系好圍裙就開始忙活,其實也沒多麻煩,平時老媽一般都會把食材提前准備好。
說了句感謝,我走到客廳給男人和吳成倒了茶,這男的表現特別拘束,一看就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挺可憐的,端茶的姿勢看起來都特具滄桑感。
我說正在做飯,先喝杯茶,之後跟他聊了幾句,得知他叫徐飛,跟我猜的和吳成說的沒錯,是干撈屍行業的,平時火葬場殯儀館招臨時工他也去干,因為家里有兩個老人,都生病了,得隨時照顧,所以沒法找固定工作。
我和吳成也都表示很同情,聊了沒多大一會兒,發現這男的口無遮攔,也是一根直腸子,這種人好就好在沒什么心機,如果做朋友的話,壓力比較小。
我看閑聊也差不多了,於是開始小雞炖蘑菇,慢慢問他跟李曼是怎么回事,起初他還有點猶豫,我說李曼欠你的錢,我給你,現在她也不是我未婚妻了,人都杳無音訊,要去找也很麻煩。
就這樣一說,他沒再猶豫了,說他跟李曼以前是大學同學,而他家的事情,曾經學校專門辦過募捐活動,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做搬屍工。前幾天李曼找到他,說自己有個同事掉河里淹死了,沒有找到屍體,請他幫忙打撈一下,然後送到我們鎮上。
他答應下來之後,便天天在河的下游打撈,沒想到那天運氣好,一下子打撈出來五具死屍,死的時間不一致,有的都腐爛得露出骨頭了,有的則是完好無損,估計是上游漲大水給沖下河淹死的人。
撈到屍體後,他就打電話叫李曼來認領,看看哪具是她要找的人,可沒想那天李曼帶着一個男人過去,說五具屍體都要了,幫忙送到鎮上回頭給他錢。但李曼他們又拿不出跟屍體有關系的證據,於是徐飛就說不行,畢竟死人來路不明,認領之人沒有證據,應當報警。
不過跟李曼一起那男人說給雙倍價錢,並且還一口咬定這五具屍體都是他們認識的,想想家里的病人,走投無路的他哪兒有選擇?屍體放在那兒有沒有人領還是一回事,關鍵還是雙倍價錢,於是也答應了,並且租用殯儀館的葬車把屍體給運到了我們鎮上,來搬屍體的是幾個男人,什么也沒說,轉到另外一輛車里就走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聯系不上李曼,剛開始認為是大學同學,又不好意思去追債,想着等段時間應該會給他,不過一直到了今天都聯系不上。
他家里兩個病人急需葯費,昨天終於沒法支撐了,於是到我們鎮上來到處打聽,這才知道李曼是我未婚妻的事,今晚又找過來,因為他膽子小,怕李曼不高興喊人打他什么的,於是站在窗外一直看,一直猶豫,直到我跟吳成回來。
事情說完的時候,吳雪已經端着菜出來了,我叫徐飛不要擔心,先吃飯,又問他李曼欠的多少錢,他說一具屍體是兩千塊,李曼答應的是雙倍,總共兩萬塊錢,不過現在他不要雙倍,也不要多少,明天家里老人要上醫院做手術,就七千多塊錢,給他七千就行了。
他拘束的端着碗,好像又考慮到了什么。對我說:“如果你們真的沒關系了的話,就別麻煩了,我想應該可以找到她的。”
我心說你去找個毛,搞不好去了也讓你變成屍體,看他挺可憐的,於是說:“我都找不到她,你也不用麻煩了,我看看這里有多少人願意給你捐錢,爭取多給你點,以後別干那行了,去城里開間小賣部什么的比較安生。”
徐飛聽我這樣說,手里的碗差點沒掉地上去,熱淚盈眶的一陣感謝,當即拿出一個破得不能再破的手機,問我電話號碼什么的,他說,以後一定會還給我的。
吳雪都感動得快掉淚珠子了,看這人的穿着打扮,加上身子骨,心軟的人都不用知道他的故事,就能同情到哭。
我也不缺錢,不過就這樣給一個陌生人,不符我家的風格不說,好像又有些不明不白,於是自己出了兩萬五千塊錢,再叫王俊給我一千,這樣就算是募捐了,小小的兩人募捐活動,意思也就是不需要回報,但吳成這老家伙富得流油,怎么可能看着我們掏錢而不為之所動呢,於是在他跟我搶面子,也來了兩萬五,本來吳雪也要給的,不過我沒要,這些錢夠了,再多給倒是有些不合適。
把錢轉到徐飛的賬戶里面,我怕鄭偉想干什么拔除人證的狠事,於是叫徐飛拿着錢,找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過着,有事給我打電話。這小子含着淚跟我說:“冷哥,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今天就不給你們磕頭了,來日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我說報答不必了,先保證生活,過幾天再來看你,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到旅館。說完拿上包,把吳成和徐飛送回旅館,吳成這老東西可不怕鄭偉報復,不需要我保護。
等徐飛開了房跟吳成一起上樓後,我才捏着鎮魂釘往家里走,之所以剛才要帶包,就是怕有個什么突發情況。
第二天早晨,我帶着秦霜他們到鎮上逛街,表示一下對吳雪和吳成的接待,到旅店時剛好徐飛和吳成一起下來,順理成章的,幾個人把徐飛送上了車,他叫了我們幾個名字,說永遠會記住。
我們也是無語至極,這家伙倒是有些英雄氣概嘛。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徐飛,在我之後的守墓生涯中,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帶着大家在鎮上做了會兒早鍛煉,回到家里老媽已經把雞肉炖好了,我跟吳成吃了飯,拿上家伙就往李家村走,不過這次秦霜是說什么也得一起去,說她才是案子的負責人,不帶她去的話,有點不像話了。
我心說帶上你才不像話呢,又不是這案子。不過去也好,今天開棺,秦霜是警局的人,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證人,必須帶上。一帶上她,王俊和吳雪自然也不可能落下了,我也沒多管,反正打開棺材把你們嚇出什么毛病,日後有個啥陰影的,哥們兒可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