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十四.卦七平三“坤坎”(2)
月昕
“可這些白霧,你作何解釋?”截昕霖這時看上去很認真,似乎要刨根問底。
但秦先生像是已失了耐性:“行了,這些東西,等咱下去了你再問也不遲,別忘了,你爹已經跟蘇金鵬出海了,《八纏訣》吳召堂既然要他的傳人來這,勢必早就做好了打算,是陰宅是陽宅,誰會計較這些?孰輕孰重,我想你一個當家的,還不至於那么蠢吧?”
截昕霖聞言,抿嘴深吸了口氣:“這地兒既是陵,自然屬陰地,但《望炁》有雲:觀氣之重,在與色,呈白不現青,浮而不降,是為陽;也就是說,這些霧,是陽炁,陰地有陽炁,當屬七卦地水師;《易經》有雲:君子以容民畜眾;此地建陵與陽宅之上,分明就是陰陽不容。”
“嘖,截大當家,你說這話,我可聽不懂...”秦先生輕笑,跺了跺腳,接着又問:“對了,地上這些黏糊糊的玩意,是什么...?”
“瘟疫的源頭——人菌”
“啥!...啥?人菌?”衛叔在旁一怔,抓耳撓腮:“我說,你們這一個個的,能別整這么玄乎么,直接揀些敞亮的大白話說行么?合着就欺負老子聽不懂是吧?”
我略有尷尬,趕忙拉了衛叔一把,並附耳壓低聲提醒了幾句,這才讓他收了聲。
說起《易經》,大家應該知道的,它是《四書五經》之一,又稱為百經之首,其主要講得是八八六十四卦。
其中,卦七為師卦,坤上坎下,稱為“地水師”。
坎宮歸魂卦:師即兵眾,唯有德高望重者,方能統率眾生,若不然,就如若五行中的水土一般,無法相容,一切變得非常困難。
按道家哲理講:世間萬物,有相生,自然就有相克,陰陽相濟,雖為太極,卻無法相容,自此才有其之分;若要駕馭,那必當是有能之士。
而堪輿,雖不同與《易經》,卻是發自其變,同是七卦,又有另外一說,講得是錯的陵,葬對的人,又或者是對的陵,葬錯的人。
我雖非《三元五龍訣》的傳人,但所學的《八纏訣》,也同樣要研習《易經》,自然要比衛叔這個只會耍槍桿子的人,要懂上些許了。
“人菌?那不就是屍菌么?”我踩了踩粘稠的地面,面露疑惑:“這里也快土,活人呆的地兒,怎么能長出這東西?”
“額..這個...我也不清楚”截昕霖有些猶豫,望向陳雛風時,充滿了憂慮。
可讓人失望的是,陳雛風並沒有解釋,僅是冷冰地催促了聲:“看好了的話,就帶路吧...”
“額,帶路可以,但是你們總得告訴我,你們要去哪吧...?”截昕霖面露苦色。
讓在旁的衛叔瞧見,冷不丁就甩了個腦瓜過去:“嘖,你這孩子,咋這蠢呢?當然是先救人了,難不成還是先拿東西啊?”
“嚯...拿東西?”秦先生聞言,狡黠一笑:“我說呢,蘇金鵬和吳召堂這兩老狐狸,先後到這,還留衛二爺傳話,合着原來是讓您留在這,替他們看着取不走東西啊?呵,那還真是說得通了...”
“...你!”衛叔面露難看,顯然這就是吳召堂他們真正要傳得話,此刻秦雪會猜到這些,懊惱的他,也只能將氣撒在了截昕霖身上:“虧你這小子還是個當家的,就這點城府,我看你截家,早晚毀在你小子手里!”
還真別說,衛叔的這句話,在三十年後的今天,真就應驗了,原因出自一句俗語: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有人可能聽不懂,那我就說的再直接點,在內不在外,單純的Gdp可以毀滅一切傳統,不管好的,還是壞的,但一定會讓人,失去活着的信仰,成為物質的奴仆...
截昕霖並沒有在意衛叔的話,畢竟那時的截家,猶如龐然大物般存在,雖然現在依舊,只不過它所處的位置,更換到了我們眼下所處的九龍,因為碧水的另一面,不再需要它了...
隨着截昕霖的步子,我們向右前行數米,整個走廊的樣子,突然就變了,給人的感覺,像身處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地下車庫中,周圍除了黑暗,就只剩下了刺鼻的腥臭。
行走間,無意間的一撇,我發現身在一旁帶路的截昕霖,竟是閉着眼的,偶然睜眼的幾次,全是在看羅盤,這路帶的,儼然就跟瞎子摸黑似的。
我心下好奇,打算探手去拍截昕霖的肩膀,卻不想半道上,竟被陳雛風給攔了下來。
這女孩的手,很涼,在漆黑的環境下,白得似玉,但力氣卻大得驚人。
蹙眉投去詫異的眼神,我掙開手臂,指指視若罔聞的截昕霖,剛想開腔。
但陳雛風的手,卻提前捂在了我的嘴邊,而她整個人也挨了上來,腥甜的怪味,帶着些許青澀的芳香,輕喝在臉頰:“他在算步,別打攪他...”
我被女孩親昵的舉動,給搞得有些僵硬,木然扭頭,細瞧發現,截昕霖的額頭上,已蒙上了一層細汗,一手托着羅盤,另一只手卻擺在身下,指尖翻飛。
秦先生應該是一早就發現了,從她沒有阻止我的舉動來看,這女人一定也有自己的辦法,可以自由進出此地,不然她又怎么會放着不管呢?
衛叔是我長輩,見到陳雛風跟我挨得有些近了,這老小子立時露出了猥瑣的笑,對我伸出大拇指,動了動嘴唇。
定睛細瞧,辨出一句話:好小子,有你的...
苦笑之余,干脆裝作沒看見,忙跟眼前這個有些病態的姑娘,拉開了些許距離。
陳雛風可能是也看見了衛叔的笑,微皺了下眉頭,到也沒說什么。扭頭壓低聲,望向秦先生:“剛才樓下唱腔的,是你么?”
“怎么,你聽過?”秦雪頗有興趣的一笑。
無意中將我的注意力給拉了過去,衛叔這會杵那正無趣着,但也知道,截昕霖是打擾不得的,索性收了聲,跟我一起走在身旁,去聽那兩女人的一台戲。
說起陳雛風,打從我們見到這姑娘起,她就一直沒主動說過話,此刻發問,想必對秦先生的鬼腔,也十分在意。
“沒聽過...”陳雛風稍沉片刻,但末了,卻又補了句:“...但能聽懂。”
“什么!?”秦雪有些詫異,停了腳,扭頭蹙眉:“你說...你能聽懂,我先前在唱什么?”
“...對”
“呵,那可真有意思了”秦先生笑道:“畲村鬼腔,自打我祖上傳下來,傳言就只有會唱的,還真沒聽說過,有誰能聽懂的;你說你能聽懂,那你到是說說看,我方才都唱了些什么?”
陳雛風略有驚疑,但蒼白的臉上,很快顯出一個突兀的自嘲,呢喃了句:“呵,原來你也聽不懂...”隨即不再作聲,邁步跟在截昕霖身後。
秦先生望着前行的背影,側臉時,無意間露出的笑,亦如當年她第一次見我那般,像是檔口老板在驗貨,眼神里充滿了執念。
人活一世,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小夢想,能堅持到圓夢的人,大多都有着常人無法想象的執念,這也是人最可怕的地方。
秦先生固然是這樣的人,也正是這份執念,才能讓這個女人,敢在我們這群男人中間叫板。
但無意中的小插曲,卻是為陳雛風這個女孩,添上了幾分神秘的色彩。畢竟,能引得秦先生好奇的人,並不多,而我恰巧也在其中,所以也就不得不在心里,對這個女孩打上了個大問號。
又前行片刻,我們走了一個點左右,在東牆過了道門,到了一條過道,四下里,橫七豎八的,堆放着一些廢棄的醫療器材,諸如擔架之類的東西;空氣中,彌漫這一股嗆人戊二醛味,隱隱蓋過了那股子腥臭。
截昕霖見到此景,剛緩和的臉色,一下又陰沉了下來:“好個吳召堂,竟為達目的,要這么人來這兒送死...”
我一聽截昕霖提到吳召堂,不由偏頭問道:“怎么了?這人都沒看見,怎么叫為達目的,讓人來送死啊?”
“呵,你是《八纏訣》的傳人,外面的白霧是什么,我想你應該知道吧?”截昕霖冷笑,收起羅盤看了看四周:“卦七地水師,平三,爭亂,你們的《八纏訣》望炁篇里有一句,叫‘陰陽乃不容,若要堪陵關,陽血祭陰地,方可窺前程’,我可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