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五.卦七平三“地水師”(3)
月昕
結合先前截昕霖說的,大致意思就是,此地為陵,陰在上,陽在下,復雜的環境,定當使人產生壓抑的心情。
加上此地的地勢,又是“地水師”。就如截昕霖所言,《八纏訣》中,也的確有說過:陵地出師,若是“地水”,最好的法子,就是祭活人,來平了這陰陽不容的“地水”氣脈,以此來保全後人進入,能夠順順利利。
當時的我,實在想不明白,自小就教我念“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的吳老,竟為何會作出此等反常的事。
雖說咱這沉銀行當里的人,的確都不是什么好鳥,可畢竟也是爹媽生的...
《鬼谷子》三節,縱橫有言,或捭或闔,閉者已心,卦七平三,趨吉避凶,當是人之本;不容之處,唯有利在先,方能欺人自殞。
所以,爭亂是必然的。
不難看出,截昕霖所學,真的要比我精太多了。而按照吳召堂所講,當年國民黨從川中撤軍時,吳家的《八纏訣》,是有一小部分流入民間的。看樣子,這部分內容,大多是被截家收錄了。
“呵,想不到你還懂《八纏訣》?”我試探性地笑了笑。
截昕霖可能是誤會了其中的意思,連忙告聲對不起:“你別誤會,四幾年的時候,川中吳家被逼散家財,族人各奔東西,作為同名江湖的截家,也收留過些吳家旁系,所知《八纏訣》,也多是他們所述,而且我截家人,有截家的驕傲,不會來偷學你吳家的東西。”
“嘿,你想多了,我又不姓吳,在意這些,呵...”我無所謂地將話題兜了回去:“哎,對了,你剛說吳老,是要把這幫人,困這活祭?”
“差不多吧,至少我知道,這些人暫時救不得,因為如果沒有他們活在這,我們外頭看到的陽炁,就會消失,那么地水師的格局,將會成為死局...”截昕霖認真說完話後,看向了在旁的陳雛風。
這個古怪的女孩,此刻有些失神,呆滯的望着遠處的一個房間,像是在想什么。
秦先生踱步上前:“小丫頭,你是守陵人,那應該來過這里吧?”
“...來過?可能吧...但我已經記不得了...”陳雛風的表情,在這時變得有些復雜,她似乎在極力回憶着些什么。
而衛叔,在聽到截昕霖的話後,似有不信:“你小子神神叨叨的,這二十來號人,怎么說,也是我碧水居的招來,你說不能救,那總不能讓他們死這地兒吧?那我碧水居以後,還怎么在長三角地帶立足?”
“人是一定要救的,但首先得確定,他們現在是不是活着...”陳雛風冷不丁的冒了句,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狐疑。
但秦先生卻在這時輕笑了聲:“嘿,不是都說嘛,地水師的格局不破,就證明這些人沒死,不是嗎?”
“有時候活着,並不等於沒‘死’,你覺得呢?”陳雛風的話,聽似莫名奇妙,卻讓在旁的秦先生,難得的收起了笑容。
秦雪沉了半響,並沒有去接話,話鋒一轉,回到了先前的問題:“聽這意思,陳姑娘是有什么好想法,既能救人,又不妨礙荊爺拿東西了?”
“有”陳雛風點頭,指了指截昕霖,對我道:“你和他去拿東西,救人的事,教給這個女人去就行了。”
陳雛風所指的女人,自然是秦先生,一直以來,我們和秦雪都是走在一起的,可實際上,我們的關系,處在一個很微妙的狀態,稍有不慎,很可能就要起內訌。
也正是因為如此,衛叔才會起了殺心,但眼下看來,不光是我們,就連衛叔,都得低下頭,來求秦雪搭把手。
不經意間,秦先生再次露出了慣有的輕笑,聞言後,沒有先說答應的事,而是看向截昕霖道:“這好像有些不妥吧?荊爺的安危,可是事關重大,要是有個萬一...”
“既然吳召堂已經出海,你要的東西,我自然會給你,你不用在這跟我談條件”截昕霖接過話後,接着又說:“畲村鬼腔,素來有通靈之說,我雖不知道真假,但從方才衛前輩的舉止來看,玄學中的靈學,也並非是空穴來風,既然你有如此大能,要離開這里,相信應該也不難才是...”
“嘿,你有三元《五龍訣》荊爺有三合《八纏訣》,自然都看不上我這偏門伎倆...”秦雪捂嘴,發出涕涕的低笑聲:“但嫁身好比落魄,這里是陵,死得人越多,當然是對我越有利,出去更是不在話下,可你要救那么多人,光一件物事兒,就想把給我打發了,未免有些輕巧了吧?”
“...你”截昕霖顯然沒料到秦雪會在這時反水。
但我和衛叔,跟這女人早有交集,對她的為人,也算了解個七七八八,明白眼下,倘若不能給她個便宜,估計很難請動她出手幫忙。
左右衡量,我伸出食指,插話道:“一個條件如何?”
“...嘿,我就說嘛,還是咱荊爺懂事啊...”秦雪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這么說,得意挑眉,轉頭向衛叔:“走吧,連同你衛二爺,我也得一塊兒給帶出去,所以,您可別在背後捅我這女人的刀子,不然的話,你碧水居這些人死了,到時那可就全賴在你頭上了。”
說着話的秦先生,已然向着前方一扇虛掩的門走去。
秦雪顯然早已看出了衛叔的心思,但她並不會將這些說出來,反而神情自若的,跟我們這些人走在一起。
看着被旗袍所包裹的曼妙背影,踩着“咯咯”作響的蓮步,我甚至有種錯覺,整個人是一個舞者,一個專門游走於刀尖的舞者...
衛叔在這時突然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沮喪,連同他臉上的那條刀疤,也在瞬間,失去了往日的猙獰,無奈的眼神瞟過我,拍了下我的肩膀,即跟在了秦雪的身後。
目送二人跨過走廊盡頭的門,我扭頭向陳雛風:“你確定這樣做,沒問題?”
“那個姓秦的女人不可信,雖說客氣,但看不起那姓衛的,所以這樣做,是有好處的...”陳雛風抬頭解釋,可臉色,卻相較於先前,變得越加難看,隱隱還有些泛青。
我和截昕霖都有些意外,不明白就這么會工夫,眼前的女孩,怎么一下子憔悴那么多。
剛想開口,陳雛風似乎並不打算給我們問下去的機會,已然轉身,向着原路邁步。
偏頭向截昕霖,他眉頭緊皺,此刻也正望向我,四目相對,他無奈得聳了聳肩:“呵,走吧,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值得用那么多命來填...”
跟上腳步,截昕霖如同來時一樣,左手托羅盤,右手掐指,一副算命先生的樣子,引着不快的步子,再次將我們帶進了那個漆黑的大廳。
行走間,我數次將手電晃過身旁的陳雛風,發現這女孩,似乎有什么病疾在身,整張臉已然成了青灰色,剛還發白的嘴唇,眼下成了醬紫色,若不是她還能說話,我甚至都有些懷疑,身旁這個人,是不是剛從墳丘里爬出來的屍體...
“你在看什么?”陳雛風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偏頭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面露尷尬,一時間有些語塞,但還是關切地問了句:“額...你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我看你的臉色,有些難看...”
“沒事,這點罪受得...”女孩依舊冷冰冰的,亦如當年剛下碼頭的我,因為孤獨了太久,才導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聽聞對方的回應,我也就沒在去多想,畢竟按照衛叔所言,此處可是能夠困住蘇金鵬和吳召堂的地兒,若不是什么大事,其實還是多注意下周圍些的好。
正待凝神環顧,耳力尚佳的我,突聞大廳西側的黑地里,傳來幾聲細碎的“嘀嗒、嘀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