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十.紫河空棺
月昕
說實在的,當時是在水下,我一直在擔心,被陳雛風引開的那黑影,是否會去而復返;而且,心思也全在衛戾口中的物件上,早忽略了棺槨是裝棺材的件兒,而非是裝屍體這檔子事...
略一沉吟,我把目光重新聚集到被自己拖上岸的女屍上。
從這具女屍穿着來看,應該是明末清初的官宦人家,杜鵑錦服,卦袍絲巾,鳳簪玉器,一樣不少,這也是我為何篤定,吳召堂他們要的物件,一定是在這女人身上的原因。
只是陳雛風方才一席話,卻讓我將重點,放在了另一個地方。
先前講到,這女屍是個孕婦,其腹腔要比一般的屍體,大上很多,若所料非虛的話,這其實是《八纏訣》第三章講到的:銜陰陽,集日月,九轉一,涅槃生。
——“還陽棺”
結合我們先前看到的格局,以及“地水師,陰陽乃不容,出之以師,方定天下”的卦辭來看,我突然有了個匪夷所思的奇想...
那就是這棺材的意思,會不會就是想讓一個可以平定天下的大人物,重新活過來?
對於這個想法,我只能抱以自嘲,無奈笑了笑。
陳雛風在旁見狀,立刻就湊了上來:“你笑什么?”
“沒什么,一個荒唐的想法罷了”我隨口回應。
卻不想陳雛風竟來了興致,追問道:“哦?什么想法?”
我扭頭望向對方認真的神情,一時無奈,只得將方才的想法,說了一遍。
可不成想,陳雛風竟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蹲下身,開始脫起了女屍的衣服。
我在旁樂得輕巧,擼了把臉上的水,用拇指點了點身後那酷似幾分鲶魚,卻又像極了鱷魚的獨角生物,問道:“哎...我說,你一小姑娘,哪來這么大本事,是怎么把東西給弄上來的?”
陳雛風抬了下頭,隨即低頭回應:“不是我弄上來的”
“不是你?”我四下環顧,不解道:“不是你...那是誰?”
“它自己...”
“啊?”我納悶地扭頭,望向身後那條怪魚,正詫異之際,余光卻瞟見那一池水,竟變了色,無數寄居在里頭的生物,都浮出了水面。這才反應過來,這池底下,還有一棺材的水銀...
再看陳雛風,她並沒有過多解釋,將屍體上清理下來的衣服和首飾,分成兩份,各擺左右後,就趴在女屍的肚子上聽了起來。
我瞧得稀奇,問道:“你這是干嘛?”
“聽聽有沒有動靜...”
我一聽,就樂了:“嘿,這人都不知道死多久了,怎么可能還會有動靜?放心吧,要是有,我早聽到了...”
陳雛風並沒在意我的話,順着女屍的肚臍,慢慢往下探去,接着,一只手就伸進去了屍體的下陰里。
我蹙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因為惡心,還是眼前這姑娘的行為。
“吧唧,吧唧”
一頓刺耳攪動聲過後,陳雛風突然皺起了眉頭,詫異得望向我:“你確定,那口棺材里,只有這具女屍?”
“放心,我摸東西,絕對干淨”我很確定的回復。
陳雛風聞言,那只還在女屍身體里的手,突然就伸了出來,隨即問道:“那這...你怎么解釋?”
瞪眼細瞧,陳雛風的左手,此刻多了一截黑色的帶狀物,上面布滿了白色的屍漿,帶着一股臭雞蛋的味道。
左右打量,我搖了搖頭:“這是什么東西?”
“臍帶”
“什...什么?臍帶?”我有些吃驚,望向那條帶狀物又問:“你把這東西掏出來干什么?東西呢?”
“子宮里,是空的...”
對於陳雛風的前半句話,我其實並不意外,還陽棺,本來就是拿活人當棺材,青石為槨,紫河為棺,方才稱之為“還陽棺”...
但讓我不解的是,既然青石是棺槨,那作為棺材的女屍,它肚子葬的物件去哪了?總不會是自己跑了吧?
沉吟片刻,我陷入沉思,按照吳召堂和蘇金鵬的口信來看,他們此行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女屍肚子里的東西,可他們並沒有取走,反而要我來取,所以,從中可以得出幾點。
一、他們知道女屍肚子里裝了什么。
二、他們的確沒有能力帶走,不然的話,也不會留下衛戾來提醒我。
三、這件東西,跟他們此行遠去南海,一定有着某些關聯。
抬頭望向陳雛風,發現那雙碧綠的眸子,也正在看我,對視半響,我指了指她手中的臍帶:“那你這意思是...?”
“你會信嗎?”
“你還沒說,讓我怎么信?”
“那好,如果我說,吳召堂和你那個蘇老板想要的東西,自個兒出來了,你信嗎?”陳雛風說着話,將手中臍帶的一頭,遞向了我。
望着女孩那張絲毫不像在開玩笑的臉,讓我連個打個哈哈,都覺得尷尬,只能正色道:“這物件咋還能從肚子里跑出來呢?再說了,吳召堂和蘇金鵬他們,可沒說要死嬰...”
“但他們也沒說不要,不是嘛?”
“...這”我有些語塞,但還是耐不住性子,問:“那好,就算他們要我拿的東西是死嬰,可你在這守陵守多久了?難道還不知道這屍體的狀況么?你覺得屍體,能泡在水銀里生孩子?”
“你覺得不可能,就一定不可能嘛?”陳雛風反問,再次將臍帶的一頭遞向了我:“你仔細看看這上頭的痕跡...”
無奈,我依言照做,對這那截有點像塑膠管的黑色臍帶,蹙眉良久。
可半響過後,我吃驚地抬起了頭,指着臍帶的斷口,不可思議道:“這是牙痕?”
陳雛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接着又問:“成人的門牙,有那么大的嗎?”
“...”
一時呆愣,良久未曾發話,看着那截臍帶,我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蘇金鵬和截翰麟會被人挾持,更是被逼進入南海。
我現在可以肯定,這水池下的棺槨,絕對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在這的,一具明朝的屍體,會出現在一幢近代樓層的頂樓,加上如此布局,絕非是常人所能想的,若我沒猜錯的話,九龍城寨建造的初衷,有很大的可能,跟這口棺槨有着某種牽連...
思慮良久,一些問題就像近在咫尺,卻是怎么也摸不透,望向陳雛風向我投來的目光,我突然有了很多疑惑,問道:“你既然是守陵人,為什么要幫我們?還有,剛才走到牆那里,你的眼睛...”
“不知道”陳雛風簡單的三個字,打斷了我的疑問,隨即起身,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既然它肚子里的嬰兒沒了,那這屍體,你打算怎么處理?”
再次撞上那對碧色的眸子,到了嘴邊的問題,又被我給生生咽了回去,沉吟半響,我說:“帶走吧,正好船上有生物學家,也好幫忙看看...”
聞聽此話,陳雛風二話沒說,拿起地上的錦袍,將屍體一裹,直接扛在了肩上,其動作行雲流水,讓人真的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呆滯片刻,我愕然道:“你...你這是干什么?”
“...跟你走啊”
“跟我走?憑什么?”
“你破的陵...”
“...這”
翌日,寧波海洋大學古生物系研究生,趙凱的船艙里,一具明朝的女屍,被他抱到了自己的床上,並拿着放大鏡,沒羞沒躁的去看某些隱私部位,真是不得不讓人感嘆,科學的魅力...
秦先生依照約定,將衛叔以及遇難的弟兄,一起帶下了樓。
據活下來的弟兄傳言,秦先生那天,不知動用了什么異術,只是唱了幾句詞,兄弟們的身體一涼,就開始不聽使喚,一蹦一蹦起來,那場景,就跟現在港台電影中的僵屍亂舞似的,可把城寨的不少居民,給嚇到了。
至於,我的船艙內...
此刻的蘇梓馨,就坐在我跟前,兩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眯眼看我:“荊銜燭,真沒發現啊,原來你還挺厲害了的哈?怎么?你就不想解釋解釋這臟丫頭,是怎么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