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鬼兵
包不贰
無邊的大河翻滾滔天，河水拍打在岸上，腐蝕了一片片泥土，留下一塊塊白色的骨頭。這一切都把我們幾人看呆了，受了傷的毛煞被激怒了，怒吼一聲沖了上來，長長的尖甲迎面而來。
我也不敢接招，而是退後幾步，七星劍順勢一砍，這一次失效了。這鬼玩意倒是有幾分靈智，一個躲閃，整個人撞了上來。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我感覺到腦門一陣眩暈，踉蹌的退後了好幾步。眼見毛煞又要沖上來，在後邊的老頭子站不住了，電光火急間以符術飛出，毛煞背後被打出了大洞。
一聲慘叫，我咬牙堅持，趁着這個機會七星劍一提，一個箭步沖上去，朝着毛煞的胸口位置刺去。或許是巧合，似乎擊中了命脈，毛煞全身毛發一張，污穢之物流出，蜷縮在地上翻滾，不一會就成了一灘污水。
我松了口氣，正要開口時，忽然聽到老頭子的慘叫，正眼一看，那蓑衣人死灰色的右手正狠狠的刺入老頭子的肩膀處，鮮血順着手掌上的疤痕被吸收。
這一幕，我怒火一下子上來，怒道：“小鬼，敢傷我老爹，我跟你拼了。”
我一把甩出七星劍，整個人撲了上去，卻聽老頭子嘶聲喊道：“鍾華，別管我了，趕緊把經書給我，你和張二爺他們趕緊去一公里開外的鬼碑那。”
說着，老頭子忍着痛苦，整個人微微側身，布袋子里的所有符傾囊而出，紅繩纏繞八卦狀，隨即套在蓑衣人的身上，一縷縷青煙飛出。然而，這不知名的蓑衣人卻僅僅身軀顫抖了幾下，右手狠狠一震，全身的符化為了灰燼，連同八卦紅繩也被燃燒殆盡。
老頭子被擊打的吐出了幾口鮮血，臉色極為蒼白，我怒目而視，也不聽老頭子的勸誡：“他娘的，我殺了你！”
這或許是我頭一次這么憤怒，哪怕是在當兵兩年以來，見過戰友在身邊倒下也沒那么憤怒過。等到沖上船邊，七星劍卻如千斤重一般插在了泥土里。我心里頭一驚，抬頭一看，眼前黑影一閃，隨即整個人飛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忍不住吐出幾大口鮮血，捂着胸口一看，一塊巴掌大的傷口，皮膚如火燒一樣被腐蝕，鮮血止不住的流。我咬着牙站起身來，卻見張小靈跑了過來，哭聲說：“華哥，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回聲，攙扶起身後，從布袋子里摸出一道道敕符和鎮魂符，雖然明知道沒用，但是看到老頭子痛苦的表情，我心里就一陣刺痛。符在空中化為了灰燼，飛蛾撲火不起一絲作用。
“鍾華，別費勁了，鬼府之地，除非先天道師，以燃燒壽元為根，或許能贏。”老頭子搖頭嘆息。
“老爹，我怎么可能把你扔在這里。”我忍不住胸口的傷，跪在地上說。
老頭子欣慰的看着我，嘴角掛着一絲鮮血：“你放心，老爹沒那么容易死，把經書留下，快帶他們走吧！”
雖然老頭子說的輕松，但我依然不肯罷休，就在這時，忽然腳下的大地一陣顫抖，濃重的燒香煙霧飄散，隱約之間，好似有‘嗚嗚’聲從遠處傳來，依稀可以看到是一排排人影，姿勢千奇百怪。
“快走，鬼兵來了，不然來不及。”老頭子焦急催促，竟然一把掙脫開傷口處的手，而後抱住蓑衣人。
我雙眼通紅，攥着拳頭，咬牙切齒的想要沖上去，但是看到張小靈和張二爺父女倆，憤怒被沖散了一點，這一趟不就是為了救人嗎。這一刻，我心里頭難以抉擇，痛苦的跪在地上，一個是自個老爹，一個是兩條人命。
或許我始終想不明白，老頭子賣的是什么葫蘆，眼瞅着遠處的鬼兵正一步步靠近，死氣籠罩。我一拳擊打在泥土上，流着淚看着老頭子，這一眼或許是最後一眼。
我艱難的站起身來，扭頭看着張小靈說：“走吧！”
老頭子苦笑的看着我，身上到處都是被蓑衣人所擊打的傷口：“鍾華，下次見面，我要抱個孫子。”
我閉着眼睛流淚，點了點頭，從布袋子里摸出《黑囊經》，扔在了地上，隨即背着張二爺朝遠處走去。燒香煙霧逐漸籠罩住了身後的場景，鬼兵的步伐越來越快。
我狠了狠心，等出去後一定要想辦法救出老頭子，隨即頭也不回的朝着遠處走。因為胸口上傷口的原因，等到了那鬼碑處的時候，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
張小靈快哭出聲了，不斷撕扯下身上的衣服布料，幫我包裹住傷口。
眼前的鬼碑古朴無華，約有三米多高，兩人多寬，上面只顯示了兩個字眼“鬼府”，而後是一道道紋路，仿佛是一個符號，疑或者是一個字。我把張二爺放在地上，伸手摸在鬼碑上，閉着雙眼。
張小靈看着後邊的鬼兵，一個勁的催促，我低頭沉思，仿佛從那紋路中明白了什么，扭頭對她說：“對不起了！”
說着，我摸出一把小刀，在張小靈手心里一劃，隨後又在自己手心上劃了一刀，也不管這小妮子的慘叫，一把按在鬼碑上。鮮血順着紋路蔓延，漸漸的，鬼府兩字充滿了紅色，仿佛活了一樣，竟然往旁邊挪動。待到十來秒後，原來的位置出現了一口水井。
“快跳！”
張小靈猶豫了會，害怕說：“華哥，我不敢！”
我咬咬牙，趁着她不注意，一把推了下去，隨後背着張二爺，回頭看了眼後邊，也跳入其中。那一瞬間，井水覆蓋周身，我趕忙閉上眼睛，頭頂上的鬼碑緩緩蓋上。
井水冰冷刺骨，然而時間很短，僅僅十來秒的功夫，忽然身子一空，整個人摔倒在一塊軟地上。我抬頭看了眼四周，這里正是那處老房子，張小靈過來把我攙扶起來，出聲說：“華哥，我們安全了。”
我點點頭，將張二爺放在一邊，這老頭子還是昏迷不醒，估摸着要補充點血氣才能蘇醒，當下也不管他了，來到門口一看，那老樹下，一伙陰兵正圍着老樹，嬰兒的哭聲不絕。
說實在話，作為一個方士，我對老頭子的行為是不支持的，所以必須要救出棄嬰，回頭對張小靈說：“我救不了老爹，這棄嬰我是一定要救，待會我會引開陰兵，你去把孩子救下來。”
張小靈恐懼的表情，張了張嘴，沉思一會點了點頭，我苦笑一聲，在老房子里尋找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滿是灰塵的紅燈籠，估摸着就是老頭子說的燈籠，點燃後交給了這小妮子。
外邊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弱，眼看就要沒命了，我也沒猶豫，手中就剩下一把七星劍沖了出去，陰兵本就是不詳的東西，我也沒敢靠近，而是以血吸引，果然這伙子陰兵回頭朝着我撲來，行動非常的緩慢，看樣子倒沒有多大問題。
等到將陰兵引開十來米後，張小靈舉着紅燈籠跑到老樹下，忽然發出一聲驚叫，我急忙回頭一看，卻見棄嬰身上傷口遍布，鮮血布滿全身，腳趾頭都已經被啃爛了。
張小靈恐懼的把孩子救下來，用衣服包裹住後跑回了老房子，沒一會，就見她背上張二爺，懷里還有棄嬰，舉着紅燈籠沖了出去。人在恐懼時的潛力是巨大的，連我都有些佩服了。
陰兵雖然行動緩慢，但是那陰冷的氣息吹拂在傷口上，立馬就開始潰爛了。我不敢在拖着，等到張小靈離開幾分鍾後，這才朝着出口跑出去。
黑暗的通道寂靜無聲，冷風肆虐，琥珀牆內小鬼攢動，要是在來之前我還有信心應付，但現在逃命要緊。聽着琥珀斷裂的聲音，心里也開始嘀咕了。
走了約十來分鍾後，忽然間原本無聲的通道傳來一聲嘶吼，我回頭一看，發現其中一道琥珀牆內竟然炸開了，有什么東西掉了出來。心驚的急忙加快了步伐，那鬼玩意速度挺快，沒一會就沖到了後邊，我咬着牙七星劍一砍，虎口忽然一震，就像砍在了一塊鐵上。
心頭一驚，右手被什么東西給抓了一下，被撕扯下了一塊小肉，我痛的差點把劍扔掉，一看是個厲害玩意，也不管了，扭頭就跑。身後的鬼玩意緊追不舍，直到前方出口有紅光閃現，我才松了口氣。
那里，有兩艘鬼船，正無人停留，張小靈正站在船上，一看到我就大聲喊道：“華哥，你快點！”
我咬咬牙，三步並作兩步跳上了鬼船，回頭一看，山洞口處，看不清身影的鬼玩意正停在原地，不甘的嘶吼，眼睛一直盯着那盞紅燈籠。
“快把燈籠掛在船尾。”我坐在船上大口喘氣。
張小靈點了點頭，急忙跑到船尾，將紅燈籠懸掛，只見鬼船無人而動，緩緩的朝外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