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恩顧
第一章
魏教授一回來就開罵了,劈哩啪啦將柏為嶼罵了個狗血淋頭,連帶過來玩耍的夏威和段和也只能在一邊忍受著魏教授漫長的訓斥,而樂正七坐在楊小空床邊吃著一顆顆的鵪鶉蛋。
魏教授教訓柏為嶼好一會兒後,才恨鐵不成鋼的總結道:「我拜託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你除了吵架、打架還會什麼?你自己看看,沒一件事辦得好,到頭來還不是要我去幫你收拾爛攤子,而且你這次居然還拉著楊小空下水?」
柏為嶼張嘴欲辯解,樂正七拉拉他衣角勸道:「別和他頂嘴。」
魏南河一瞪眼,「怎麼?還有話說?你以為杜佑山像夏威那種傻子,你吵吵罵罵就可以算了的?」
夏威委屈地向段和抱怨:「阿娜答,你聽、你聽,他罵人就罵人,幹嘛拿人家當範例嘛!」
段和皺眉:「你什麼時候開始一字一句都是人家人家的?」
「把小空救回來的方法有幾千、幾萬種,你倒是厲害,一挑就挑中這個最爛的方法!」魏南河氣瘋了,指著柏為嶼的鼻子喝斥道:「你知道杜佑山的人脈和權勢有多強大嗎?連我和曹老都不想惹他,你一個還沒畢業的毛頭小子想和他鬥?我告訴你,他有的是辦法能你一輩子翻不了身!」
柏為嶼低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嘀咕:「惹都惹了……」
段和見柏為嶼臉色不太對,摸了摸他的額頭,驚道:「為嶼,你在發燒,怎麼回事?」
柏為嶼翻白眼,心下痛罵: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問問你那個禽獸哥哥?
魏南河得知柏為嶼果然在發燒,便稍收怒氣:「現在只能等了,我請左寒幫你說情,到時大家約出來一起吃頓飯,你說話別再那麼難聽,我以前也和杜佑山吵過,這人私底下陰險又愛記仇,不過表面上還是會裝得慷慨大方的,再說你也有利於他,他從來不和錢過不去。」一轉頭,換個目標訓斥:「樂正七,大人說話你在這裡湊什麼熱鬧?作業做完了?」
樂正七舉舉爪子,很興奮:「明天開始放聯考前溫書假!」
魏南河一窒,「你知道什麼叫溫書假嗎?」
「我知道、我知道,只不過先讓我玩個一天又不會死,而且離聯考還有一個多月呢。」樂正七專心致志地磕瓜子,磕掉瓜子皮把瓜子肉囤積在一個小杯子裡,剛囤了小半杯,夏威見到便搶過來一口吃掉。
一陣死寂,段和腦門上有一滴冷汗滑下來,柏為嶼扯一下嘴角:「七仔,冷靜。」
樂正七從書包裡抽出一把青銅匕首咻地往夏威刺去,「還我瓜子!」
夏威大驚,連滾帶爬地躲到段和身後,「阿娜答,救命!」
魏南河劈手把匕首沒收,「樂正七,你居然把這種東西帶到學校去?」
「南河,他吃我的瓜子!」樂正七咧開嘴嗷嗷叫。
魏南河揪住樂正七的耳朵,「別給我轉移話題!不打你一頓,我看你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樂正七護住耳朵嚎啕:「我磕了瓜子要給師叔的……」
段和往夏威脖子上賞了一巴掌,「叫你別鬧事,不打你一頓,我看你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夏威「呸呸呸」吐出剛吃下的瓜子,「還你、還你!」
唉,懶得管你們這些死小孩了,魏教授撒下樂正七,拎著匕首大步走了,樂正七撿起杯子抽抽噎噎地繼續嗑瓜子。
段和打通電話給段殺:「喂,哥,為嶼在發燒你知不知道?哦,你知道?什麼,已經斷斷續續燒兩天了?吃藥沒什麼用?你不怕他燒糊塗?」
段殺問:「那怎麼辦?」
「帶他去打一針!」
柏為嶼哀嚎:「段和,你別出餿主意,我不要打針!」
「嗯,叫他等著。」段殺掛掉電話,當機立斷出門來接柏為嶼去打針。
柏為嶼用眼神殺死段和,「我詛咒你!」
段和攤手,「請便。」
柏為嶼無語:這兩個人不愧是兄弟,說他們不像,有時候那個耍賴的死樣子還真像!
夏威安撫道:「孩子別怕,拉下褲子露出雪白的屁屁,有美麗的護士姐姐在,一下就好了。」
段和微笑:「不錯,那天夏威打破傷風,喊得醫院屋頂都要塌了。」
夏威悻悻然抓抓後腦勺,沒話找話說:「小七,明天開始放假了?我帶你去玩吧,我跟你說,我發明了一種先進的捕魚技術……」
段和冷眼打斷他:「不許用炸藥,那會危害生態環境。」
「討厭,不是炸藥那種粗魯的東西啦!」夏威故作嬌羞地翹起蘭花指,「人家研製了一種發電設備咩,用電的、用電的!」
段和假裝好奇:「哦?閣下說的可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破風扇和半導體?」
夏威以手捂臉,驚恐道:「你怎麼知道?我都是趁你上課的時候研製的!」
「請您不要用『研製』這麼高級的字眼,您那叫作垃圾組裝。」段和禮貌地糾正。
「它們不是垃圾,我已經研製到最終階段了!」夏威緊張地搖搖段和:「你把它們怎麼了?」
段和雲淡風清的道:「我只是讓它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你!」夏威怒極,卻找不到桌子可以掀。
段和揪著他的頭髮扯到自己身邊,「你給我安份點會死嗎?」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阿彌陀佛!」夏威一臉哀怨:「小七,那明天我們只好烤蚯蚓來吃!」
段和眉毛一挑:「不許吃噁心的東西。」
樂正七唾棄道:「蚯蚓有什麼好吃的?我們到田裡去抓菜蟲……」
柏為嶼大驚失色:「那不是毛毛蟲嗎?」
「菜蟲是肥肥的,皮滑滑的!」樂正七舔舔嘴,「放進熱油裡,一下就可以撈出來吃了!」
柏為嶼反胃:「小七,夠了……」
夏威談起這些,不由得興致大發:「還有還有,知了還沒長翅膀的時候,和蛆一樣,會在下雨後會從土裡鑽出來,我們可以把牠們串成一串,烤個四、五分熟就可以吃,皮脆脆的,肚子裡還沒熟的……」
樂正七咕嚕咕嚕咽了口口水,兩眼發光,柏為嶼捂著耳朵痛苦地扭過頭去,趴在昏迷的楊小空身上扭動:「咩咩,救我……」
段和扭住夏威的耳朵,將他拖了出門,壓低聲音威脅道:「我警告你,讓我知道你吃了這種噁心的東西,以後別想再和我親嘴。」
夏威痛苦地作一番思想鬥爭,最後只好點頭,哀怨地挨著段和,「和哥哥,我不吃了。」
段和滿意地揉揉他的腦袋,獎勵一個吻,「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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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和到魏南河的書房去研究他們的課題,夏威陪柏為嶼和樂正七在楊小空房裡打牌。
十點多,段殺橫跨一個市區到達妝碧堂,沒找到柏為嶼,調頭到工瓷坊,禮貌性地向魏南河打個招呼,然後問段和:「柏為嶼呢?」
段和樂呵呵地帶他去楊小空房裡,「你怎麼還是連名帶姓的叫他名字?」
「不行嗎?」段殺手不離菸,抽完一根又一根。
「你們的事,誰管的著。」段和好笑。
打牌的三個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床上睡著了,可憐的楊小空被壓在最底下,連呼吸都不順暢,段殺一臉不快地把樂正七的腦袋從柏為嶼肚皮上搬走,樂正七身子一歪「咚」地枕在夏威胸口上,夏威從氣管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啊」,再無聲息。
段和極度不滿地抗議:「哥,夏威會被你砸死的!」
「這麼容易死,活著也沒用。」段殺摸摸柏為嶼滾燙的額頭,把他扶起來,「柏為嶼,醒醒,打針了。」
柏為嶼半睜開眼,看清發話者是段殺後,立刻頭一歪,「我不要打針!」
段殺使勁把他抱起來,「別吵。」
「不要你抱!」柏為嶼蹬腿。
「誰愛抱你!」段殺毫不客氣地把他放下,扯著他往外走。
段和氣咻咻地把樂正七的腦袋從夏威胸口上推開,彎腰拍醒夏威,「唉,很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夏威軟綿綿地摟住他,嗲聲說:「和哥哥,抱我……」
「抱你的大頭鬼啊!」段和賞他腦袋一個爆栗。
夏威兩腳勾住段和的腰,撒嬌:「抱我咩……」
段和沒法子,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抱起來,一搖三晃地走到樓梯口,碎碎唸罵道:「你這不要臉的,越來越不像話了,揹你都去了我半條命,居然還要抱……」
夏威心疼他家阿娜答了,爬了下來,「好好好,換我抱你。」
「別吵!」段和拍開他的手。
夏威攔腰抱住他,「我抱、我抱!」
「叫你別吵!」
夏威嬉皮笑臉的:「抱抱嘛!」
段和擺開架勢,紮馬步,「你抱。」
「一、二……」夏威抱得青筋暴起。
段和巍然不動。
「一、二啊……」夏威漲得滿面通紅。
夏威自尊心遭到極大打擊,半天說不出話來。
段和撣了撣衣領,鄙夷地哼了聲:「看到沒?真沒用。」
夏威捂臉嚎啕:「呀咩跌……人家不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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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空第二天醒過來,腦袋有點疼,不過肚子卻餓扁了,走到樓下看到魏老在屋簷下的搖椅乘涼,魏南河坐在他身邊替他剝花生。
「魏師兄。」楊小空抓抓頭,窘迫地打個招呼。
魏南河看他一眼,「起來了?」
「嗯。」
魏南河把剝好的花生放在魏老手心裡,悶哼道:「小空,我最討厭柏為嶼一個毛病,你知道嗎?」
「什麼?」
「自作主張、盲目自信、感情用事、思想天真、性格浮躁!」
楊小空一頭冷汗:師兄,這不只一個毛病吧?
魏老使勁嚼著花生,插嘴道:「還不給我生孫子?」
魏南河又剝了幾個花生塞給他老爸,對楊小空說:「總之,杜佑山不是壞人,但也絕不是好人,昨天他沒能對你怎樣,不過今後你和他接觸時,自己最好小心點。」
「嗯。」楊小空的臉騰地紅了,連忙轉移話題:「那、那為嶼的事……」
「他的事大概沒下文了,他和杜佑山吵成那樣,我看他們別想再合作。」魏南河站起來,將剩下的花生放進罐裡,「柏為嶼這小子,恃才傲物,說白了就是愚昧無知!以為自己有才能就通行無阻?現在這個時機,首重宣傳和炒作,如果有杜佑山的畫廊給他撐腰,他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
楊小空咬咬嘴唇,眼圈紅了,「魏師兄,那現在怎麼辦?」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和杜佑山什麼事都談不來,只能看看白左寒說情說的怎麼樣了。」魏南河不屑地丟出這句話,彎腰替魏老拍掉身上的花生碎末,對魏老唸叨:「爸,別老用左邊牙齒嚼,右邊的牙都帶你去補了,多用用右邊。」
魏老瞪著一雙蒼老灰暗的眼睛:「右邊是哪邊?」
「你拿筷子那一邊。」
魏老聽話地用舌頭把花生挪到右邊努力嚼啊嚼。
楊小空走下台階,往妝碧堂跑,魏南河叫住他:「小空,為嶼不在,他病了,段殺昨晚帶他去打針。」
楊小空停住腳步,環顧一番,覺得今天工瓷坊過份冷清,陶工和窯工都不知所蹤,「呃……那人都去哪裡了?」
魏南河頭疼,往山裡一指,「夏威帶他們去撈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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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溪邊的夏威肩扛著一塊破銅爛鐵,正耀武揚威地向眾人炫耀這塊破銅爛鐵。
昨晚他纏著段和去垃圾堆裡把這堆破爛撿了回來,又敲敲打打修理一晚後,興沖沖的帶來試驗,只見夏大發明家反手使勁扭開裝備上的一個按鈕,迅速把懸掛在裝備上的兩根細鋁棍操在手裡,裝備頂上有個小紅燈泡,一閃一閃的,夏威揮舞鋁棍介紹:「燈泡持續亮的時候就說明發電成功了。」
樂正七指著燈泡:「持續亮了。」說著就要伸手去摸。
夏威跳開大喊:「別碰!現在我全身是電,碰我一下就電死你了!」
樂正七不信:「那你自己怎麼不會觸電?」
夏威舉起手裡的鋁棍,「發電後,電從我的左手進來流經全身,再從右手出去,所以我是安全的,不過我兩手都要拿鋁棍,只要丟掉一邊就會觸電。」
「為什麼呢?」一干人等聽得一楞一楞的。
夏威不屑道:「這是我的專利,告訴你們還叫什麼專利!」
段和在旁邊笑道:「你放心,沒有人願意贊助你這種低級專利的。」
夏威嘯叫:「你看不起我!」
段和擺擺手,「我只是提醒您,您沒有保意外險,自己小心,電死你我可不管。」
夏威憤恨恨地一腳邁入溪裡,「你們都別過來,睜大眼睛看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溪中央,水流不急,水深及腰,腳下的石子和水草清晰可見,有幾條魚正在大石塊下遊動,陽光照在水面上反光刺眼。
樂正七和幾個陶工在岸上急催道:「什麼動靜都沒有,騙人的吧?」
夏威將手裡的兩根鋁棍放進水裡,劃了幾個半圓,那氣勢還真有點像大俠舞劍似的,只見方圓兩、三公尺內的水下一片翻騰,水花四濺,緊接著,十幾條魚,有大有小,紛紛翻著肚皮浮上來。
眾人目瞪口呆,段和也楞了一楞。
夏威扭頭往岸上走,眉開眼笑地招呼道:「快撈快撈,牠們只是電暈了,過一會兒就醒。」
一干人等歡呼著撲下水裡,七手八腳地把魚撈上來,夏威在段和面前翹起鼻子走來走去,等著誇獎,段和坐在岸邊的石頭上,遠看著一群人正歡天喜地的圍在一起撈魚,笑微微的說了句:「挺厲害的。」
夏威心花怒放,想裝謙虛都裝不出來,笑成一朵傻瓜花,滿臉得意:「知道你老公厲害了?哈哈哈!」
段和嗤笑:「一點小誇獎尾巴就翹起來了,正經事不做,整天只會耍小聰明。」
夏威用手背揉揉鼻子,悻悻然轉身下水。
魚簍放在淺岸,段和探頭看了看,足有半簍魚,有的魚醒了,在簍裡蹦躂不休,段和撿出好幾條小魚丟進溪裡,嚷嚷道:「夠多了,你們別把小魚撈上來!」
夏威又電暈一大片魚,喘著粗氣爬上岸,「累死了、累死了,這玩意兒真重!」
段和遙望溪裡一條條漂浮的白肚皮,直皺眉頭,「好了,誅九族啊你!」邊說邊從簍裡挑小魚丟出去,挑了一半,慘叫:「啊……誰把水蛇撈進來的?」
那條水蛇被電得全身軟綿綿的,勉力支起腦袋,眼睛盯著段和,嘶嘶吐信子,段和差點摸到牠,驚魂未定地連連後退。
「敢嚇我家阿娜答,給你點教訓!」夏威用手裡的鋁棍一點蛇頭,水蛇「啪」的一下抽搐成一團,攤開,徹底軟了。
段和指手畫腳的:「還不快把牠丟出去!」
「我沒手。」夏威很委屈,「如果放下一邊鋁棍,我就會被電死。」
段和急紅了臉:「不會關了它啊,電夠了吧你?」
「好好好。」夏威應著,一扭頭,臉色一白,「我沒手關。」
段和:「……」
夏威嘴一扁,眼淚汪汪地看著段和:「怎麼辦?」
段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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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空端著一盆鴨蛋坐在妝碧堂門口剝蛋殼,需要的不是鴨蛋,是蛋殼,剝下的蛋殼內有三層薄膜,要邊泡溫水邊用鑷子一層層剝乾淨,然後晾乾留著做漆畫用,大漆裡的白色偏於茶色,並沒有純白,故而只能以蛋殼為白,還能製作出各種肌理效果。
白左寒下了車,站在他的車旁邊,下意識回頭往妝碧堂看了一眼,恰好和楊小空的目光相遇,楊小空沒有笑,但看過去還是一副和氣相:「白教授,你好。」
白左寒走過去,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撥起楊小空額前的碎髮,「我儘量幫你們了,杜佑山答應柏為嶼的畫展照舊,不過他要視畫展的人潮再決定合約的事。」
楊小空驀然露出一個笑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雀躍:「白教授,謝謝你!」
白左寒彎下腰,直視著他的眼睛,冷笑:「別開口閉口教授叫個不停,我知道你口不對心,表面上對我恭恭敬敬的,心裡一定不停咒罵我。」
楊小空微微一怔,收斂了笑容,唇角邊依然是笑意滿滿的,似乎永遠不會生氣,他說:「我沒有。」
和這隻小綿羊說話,口氣再凶也像拳頭打在棉花團上,不著力,有氣沒地方發洩!白教授當真生氣了,惡狠狠推了楊小空一把,「楊小空,你這是什麼態度?」
楊小空被推得身子一歪,放在膝蓋上的盆子跌下來,鴨蛋全咕嚕嚕順著台階往下滾,白左寒本以為對方會質問他為何動手,不想楊小空慌裡慌張地埋頭撿鴨蛋:「別踩、別踩,碎了剝起來更麻煩!」
白左寒哭笑不得,抬腳把滾到自己鞋邊的鴨蛋踹飛:「楊小空,你擺明懶得理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白教授,我要用什麼態度,你才覺得我看得起你?」楊小空抬頭仰望白左寒,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眉頭糾結,他被陽光照得半瞇起眼睛,這一瞇,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裡面分明還盛著笑意!
笑,你還笑!白左寒氣的眼前一花,涵養盡失,怒吼:「你、你……我不就是親了你幾下嗎?你這樣怪裡怪氣的到底什麼意思?」
楊小空反問:「白教授,我什麼時候怪裡怪氣了?」楊小空真是有點生氣了:白教授根本是在無理取鬧!
「誰教你笑?你笑什麼?你根本就是在嘲笑我!」白左寒指著他的鼻子,「不就看鋼管舞嗎?有這麼好笑?」
楊小空站起來直起腰,他和白左寒一樣高,不卑不亢地平視對方,扳著臉嚴肅地說:「我沒有笑!」
「你還笑?」白左寒使勁掐住楊小空的臉頰。
「啊,痛!白教授,你放手。」楊小空痛叫。
「痛了你還笑?教你給我哭!」白左寒毫不手軟。
「白教授,你……」楊小空一咧嘴,真要哭了:白教授發什麼神經啊?
白左寒心虛氣短,怎麼看都覺得楊小空在嘲笑他,氣得跳腳:「你、你居然還張嘴笑?我就這麼好笑嗎?我不就叫我的車咪咪虎嗎?有這麼好笑嗎?」
楊小空吃痛,又不敢還手,眼角滴下一顆淚珠子,囁嚅:「我沒有啊……」
「你居然還笑出眼淚,楊小空,你有種!很好、很好,你不怕我,你有種!」白左寒遭到巨大挫折,憤慨地鬆了手,掉頭往工瓷坊跑,邊跑邊嚎啕:「我和南河說!」
楊小空揉揉被掐紅的臉,真的、真的想笑了,真的、真的怕自己笑出來白教授會受更大刺激,於是硬生生忍住,追過去攔住他:「白教授,魏師兄去杜老闆的拍賣行了,魏老在小廳午休,你別吵他,先到妝碧堂坐一坐吧?」
白左寒掃他一眼,無力地趔趄幾步扶住工瓷坊的大門:「你還笑?我只是不想惹事,所以沒陪你去找杜佑山嗎?有什麼好笑……」
楊小空正色道:「我絕對沒有笑你,真的!」
白左寒猶豫一番,抬腳往妝碧堂走,「給我泡一壺好茶。」
楊小空乖順地跟在他後面:「我們妝碧堂沒有好茶,小七屋裡有蜜桃汁,我給你拿一罐?」
白左寒聽著刺耳,但又挑不出毛病,氣餒道:「不用了!」
楊小空又問:「那你想吃什麼嗎?」
白左寒跨入妝碧堂,隨手從小茶幾上拿個杯子倒點水,喝一口潤潤喉嚨:「有什麼吃的?」
楊小空想了想,認真說:「今天有你愛吃的包子。」
「噗……」白左寒把水全噴了出來,惱羞成怒:「誰說我愛吃包子?你還敢笑我?」
楊小空噗嗤一聲樂了,趕緊繃緊臉,表白真心:「白教授,我真以為你愛吃包子,真的、真的沒有笑你。」
「我懶得和你這小鬼計較。」白左寒抹抹嘴,強裝鎮靜,轉而優雅地坐了下來。
楊小空失聲喊道:「白教授……」
白左寒打斷他:「你給我閉嘴!」
楊小空聽話地閉了嘴。
白左寒為自己渾然天成的威信而感到自豪,撣撣褲子上的水珠,眉一挑,楊小空在看他,白左寒不自在地拿過一支筆,毫無意義地在指間轉了轉,眼一瞥,楊小空直勾勾地看著他。
看得白左寒頭皮發麻,氣定神閒地問道:「看我幹什麼?做你的事去。」
楊小空愧疚地說:「白教授,我剛才不小心在椅子上灑了點漆……」
「……」白左寒僵僵地站起來,摸摸褲底,再看看手……媽啊!一手的朱紅推光漆!
楊小空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說:「我本來想喊你不要坐的……」
「你笑……你笑……」白左寒很久沒這麼生氣了,白眼一翻,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嗝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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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夥人拿木棍劈哩啪啦把夏威的專利砸碎了才救下他,其間設備漏電,威力無窮,夏威和那條水蛇一個下場,被電了半死,恢復意識後病懨懨的枕在段和腿上。
段和坐在溪邊,向夏威的臉潑水,連拍帶掐:「喂,好一點沒有?」
夏威哀怨地伸手去撈他那套被砸得稀爛的設備:「我的發明……」
段和把他的爪子拎回來,然後把那套設備踹得更遠,抱著他的腦袋喝斥道:「別動,下次再玩這些有的沒的,看我不打死你!」
夏威哀哀地摟著他,嗅了嗅:「我聞到了香味!」
段和一揚下巴:「他們在上游烤魚。」
夏威一翻身,四爪著地,像隻蜥蜴不停扭動地往上爬:「我也要吃!」
「少不了你的。」段和擰著T恤上的水,氣狠狠的道:「看你這副德行!」
夏威爬沒幾步,小腿抽筋,哎呦哎呦的蹬了幾下,爬不動了,悲慘地呻吟:「阿娜答……」
「唉!」段和大為頭疼,挪過去給他按摩著小腿,「你就不能給我安份一會兒?」
夏威把臉埋進段和懷裡,抽抽噎噎的蹭了蹭,「我真沒用,什麼事都做不好……」
段和揉揉他被電得滿頭亂髮的腦袋,「別亂說,你挺聰明,我才不喜歡傻子。」
夏威抬頭睜大眼地望著段和,半晌,搖著尾巴像野豬拱樹似的把對方推倒,吭哧吭哧地在他臉上亂親一陣,「寶貝,我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段和笑嘻嘻的支起上半身,「我們現在的日子過的不是很好嗎?夠了。」
夏威搖搖頭,不夠、不夠,從小就窮怕了,做夢都想賺大錢,他鄭重的在段和額上落下一個吻,「段和,我愛死你了。」傷腦筋,真的愛上你了,不想當你的累贅。
段和側身從背包裡翻找毛巾,笑道:「愛我光說有什麼用?」
夏威扳過他的臉對著自己,執拗地盯住他:「你要我幹什麼?說!上刀山下火海……」
「你別耍嘴皮子了。」段和用毛巾把他的濕腦袋囫圇擦一把,輕描淡寫地說:「考個政府公務員吧。」
「啊……」夏威拉長苦瓜臉,捶胸頓足:「施主,你這是扭曲貧道的意思啊,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