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恩顧
第二章
沒有要人命的論文,等著拿畢業證書就可以了,而且畫展的事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柏為嶼給自己放了幾天假,睡懶覺、玩遊戲,興致來了畫畫速寫稿,或者向鄰居借狗出去遛一遛,日子過的挺輕鬆,每天都興高采烈的。
段殺下班回來,看到桌面上擺著幾盤菜,他有些訝異,眼神溫柔地看了眼柏為嶼:「你做的?」
柏為嶼抓抓後腦勺:「嗯,你嚐嚐。」
段殺洗洗手,說:「那盛飯吧。」
「沒做飯。」
「你做了菜怎麼不做飯?」
「我高興!你吃還是不吃?」柏為嶼咬著筷子。
段殺將筷子從他嘴裡抽出來,看到顏色不錯的筍炒肉片,便挾了一塊炒筍嚐了口:「這是苦筍,你知道吧?」
「炒了才知道。」柏為嶼將盤子推到段殺面前:「我不吃苦筍的,你都吃了吧。」
「我也不吃。」
柏為嶼攤手,掏出一個大塑膠袋,將苦筍倒進去,「虧我還抱著一點希望,你吃的話,我就不用拿去餵狗了。」
「隔壁的狼狗只吃肉。」
「餵我們工作室那三隻。」
段殺不信:「狗會吃苦筍?」
「牠們什麼都吃!我吃蘋果牠們吃蘋果核,我嗑瓜子牠們吃瓜子殼,我吃玉米牠們吃玉米棒,我吃……」
「好了!」段殺打斷他:「我懂了,你不必用排比句。」
紅燒排骨,段殺吃了一塊,嚼幾口,連肉帶骨頭吐出來,「實在是太甜了。」
柏為嶼提著塑膠袋跟在後面,「餵狗。」
接著是炒土豆絲,雖然偏鹹了點,段殺還是能接受的,「這個還可以湊合著吃。」
柏為嶼欣慰地笑了,「那就留著給你吃吧,狗有很多菜吃了。」
最後是糖醋魚,段殺用筷子撥了撥,「鯽魚?」
「不知道是什麼魚,這個最便宜。」
「沒有去魚鱗?」
「忘記了。」
「清內臟了沒?」
「忘記了。」
段殺直接放棄,「鯽魚是用糞便餵養的,沒有去鱗、清內臟是不能吃的。」
「不想吃就直說嘛,提便便幹什麼?便便好無辜。」柏為嶼又找出一個塑膠袋,將魚一股腦倒進去,「給小七的貓吃。」
筷子一丟,段殺脫下襯衫,換上舒服的棉T恤,「把盤子洗了吧。」
柏為嶼理所當然地說:「我做菜,你洗碗!」
段殺不可思議:「我沒叫你做菜。」
「可是我已經做了,你洗不洗?」
「我都沒吃。」
「你把吃進去的幾根土豆絲吐出來!」柏為嶼指著他,「你是不是男人?想吃霸王餐?敢再說一遍你沒吃?」
「好、好,我洗,你別吵!」段殺為了讓柏為嶼閉上嘴巴,立刻動手收拾盤子。
柏為嶼點上一根菸吞雲吐霧著,「叫外賣吧,你想吃什麼?」
「餃子。」
「啊,說起餃子,我做過!」
「……」
「和你說話啊!」柏為嶼追進廚房,笑嘻嘻地勾住段殺的肩:「去超市買麵粉,我做餃子給你吃。」
段殺深吸一口氣,「以後你不要再做吃的了,拜託。」
柏為嶼也就那麼說說而已,見段殺一本正經的模樣,非但不惱,反而嬉皮笑臉地糾纏上來:「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番茄雞蛋餡的餃子你吃嗎?」
段殺頭疼:「不吃。」
「麻婆豆腐餡的?」
「不吃、不吃!」
柏為嶼左手一搥右手手掌,「那就小白菜香菇餡的吧,我做完你收拾。」
段殺大喝:「我說了我不吃!你有完沒完?」
柏為嶼笑得直打滾:「哈哈,生氣了、生氣了,面癱眼睛噴火了……」
段殺目視柏為嶼笑得左搖右擺地走出廚房,真想把手裡的盤子摔了!
好不容易才憋下這一團怒火,這邊剛洗完盤子,那邊就聽到柏為嶼打電話的聲音:「喂,麵線店嗎?打包兩份鴨湯麵線。」
段殺不滿:「喂!我不是說我要吃餃子嗎?」
「好……」柏為嶼朝手機嚷嚷:「喂,不要麵線,要兩盤餃子。什麼?沒有餃子?那還是麵線吧……」
「麵線店怎麼會有餃子?」段殺把電話掛了,還氣勢洶洶地推他一把:「你故意耍我的吧?」
「呀咩跌……」柏為嶼裝腔作勢地往後跌進沙發裡,抽泣道:「你不要這麼兇嘛,人家好怕。」
段殺的拳頭蠢蠢欲動:「惹我生氣好玩嗎?」
「好玩……」柏為嶼實話實說,攤手道:「誰教你整天扳著一張死人臉?你每天給大爺我笑一個,我就不惹你。」
段殺在部隊特訓時,三天沒吃東西都沒有崩潰過;在墓裡迷路生死未卜時,也沒有崩潰過,不過現在他覺得自己馬上要崩潰了……不,是要瘋了!
柏為嶼還在嘮叨:「你不笑,我還不如把你弄哭,弄哭比較有難度!弄生氣,你總會皺皺眉吧?你也真奇怪,為什麼一點都不像你爸媽?不像你爸媽也就罷了,為什麼不像段和?段和溫和木訥的,脾氣又好,你和他真的是兄弟嗎?我說,你是撿來的吧?喔,你想吃餃子嗎?」
段殺捂住柏為嶼的嘴巴,「想死就繼續說。」
柏為嶼歪歪腦袋:「嘟嚕嚕?」
「嘟啦啦?」柏為嶼在他的手心裡親了一下,眼睛彎彎地含著笑意。
段殺挪開手,用嘴唇堵了上去,柏為嶼輕輕喘氣,他扶著段殺的肩膀,吻得有點急躁,對方溫熱潮濕的氣息傳遞過來,讓他全身都有些發熱。
被人喜歡的感覺還真他媽的好!柏為嶼很臭美地想著,得意忘形地不停發笑。
段殺咬一口他的下唇,「別恍神。」
「沒……」
「你笑什麼?」
「笑你,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我呢?傷腦筋。」
「你少說話我就更喜歡你。」
柏為嶼掙開,比出一根中指:「你買個波浪鼓算了,高興就玩一下,不高興就丟一邊。」
段殺:「……」
柏為嶼伸出巴掌兩面一翻:「村子裡有賣,十塊錢一個,十六塊兩個,我幫你買兩個,你一手一個,想怎麼玩怎麼玩。」
「……」段殺心下聲嘶力竭地大喊:你能給我閉嘴十分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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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考成績出來了,可以憑准考證號碼打電話去查分數,魏南河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樂正七的准考證。
樂正七怯怯地跑到楊小空房裡,拉著他求道:「南河要打我了,師叔睡了,為嶼又不在,你一定要幫我擋著。」
楊小空疑道:「你又怎麼了?」
樂正七伸出手,手心裡是揉得皺巴巴的准考證,「准考證在我這裡。」
楊小空笑笑:「你真傻,他去學校一問就知道你的准考證號碼。」
樂正七十分失望,匆匆把准考證藏進楊小空的口袋裡,覺得不放心,又拿出來撕碎了揉成一小團,塞進桌子下的縫隙裡,「能瞞一天是一天,他知道我的分數後會打死我的。」
「怎麼會呢?魏師兄不是說你考多少分他都不會生氣嗎?」楊小空安慰道:「再說,他每次動手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哪有打疼你啊?」
「你不懂。」樂正七把黑貓往楊小空懷裡一塞,「他一查到分數就會打我,這兩天傑士邦給你照顧。」
楊小空摸了摸黑貓的腦袋,納悶道:「為什麼?」
「南河火氣一上來,看到討厭的東西會更生氣的。」樂正七從口袋裡掏出魏南河剛買給他的PSP,「這個你也先幫我收著。」
楊小空無語:「……」
「你等一下。」樂正七噔噔噔下樓,沒一會兒,拎著魏南河剛買給他的昂貴球鞋跑上來,「這個你也幫我收著。」
楊小空哭笑不得:「小七,你到底做了什麼壞事?」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小孩考完試後,魏南河為了嘉獎他,給他買了不少東西,樂正七抓耳撓腮地想了想,把新手機裡的SIM卡拿出來,「我的新手機也先借你用幾天,你的破手機借我幾天。」
楊小空依言和他換了手機,「沒有用的,魏師兄這個月的薪水全花在你身上了,你以為藏起來他就會忘記了?」
「不管啦,我要低調一點。」樂正七一臉苦大仇深。
「樂正七……」魏南河在屋裡喊:「該睡覺了!你跑到哪裡去了?」
樂正七應了一聲,抹一把冷汗,小聲對楊小空說:「我現在一聽他喊,我就心驚肉跳。」
「你到底幹什麼了?」楊小空拉住他,「你告訴我,我叫魏老幫你求情,你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麼大不了的事?」
樂正七湊過來,聲音低的不能再低:「語文的准考證號碼我沒有填。」
楊小空大驚失色,差點把貓給摔了:「什麼?」
樂正七哭喪著臉比出一個「噓」的手勢:「我那時不是和南河嘔氣嗎?當時我不想考,可是這幾天又後悔了……」
楊小空心慌:「你完了,魏師兄會氣瘋的。」
「我也越想越內疚,南河會很傷心吧……」樂正七一扁嘴,一臉要哭的樣子,「這兩天成績要出來了,我都擔心得睡不著……」
「胡說,你每天都睡到十一點,還是魏師兄幫你把早飯端到你面前的。」
「就是晚上睡不著,早上才起不來嘛。」樂正七回頭看一眼,生怕魏南河突然出現,他知道自己闖禍了,做事情前沒有多考慮,現在後悔都沒法補救。
小孩眼巴巴望著楊小空,嘴裡帶蜜的獻媚:「楊師兄,魏師叔和曹師叔都擋不住南河的,我叫為嶼回來,你叫白教授也來,人多的話,南河就不敢動手了。」
楊小空第一次聽樂正七叫他師兄,全身不自在,「呃……你叫你姐姐和爸爸來吧?」
「不行!」樂正七篤定道:「我姐和我爸看到了還得了?他們會再也不讓我見他一面的……」
魏南河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轉眼到了楊小空門口,「小七,剛洗完澡打赤腳還到處亂跑?」
樂正七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來問問小空,有沒有看到我的准考證。」
楊小空驚訝地發現小孩現在撒謊不臉紅了!
魏南河一笑,攬過樂正七,「找不到算了,我明天去學校問問!小空在看書呢,別吵他,回去睡覺。」
樂正七抱著魏南河的腰,撒嬌:「背……」
魏南河轉身彎下腰:「你最近有毛病嗎?越活越回去了。」
樂正七爬上魏南河的背,回頭對向楊小空口語道:我好怕啊救命……
第二天一早,魏南河便去學校了,樂正七噤若寒蟬地待在屋裡,度秒如年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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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來了,山裡的氣溫比市裡低了四、五度,空氣又好,明顯比待在冷氣房裡舒服多了。
白左寒四仰八叉的躺在木屋小廳的羅漢塌上,翻出魏南河私藏的好茶,泡上一壺老神在在地品嚐著,完全把這裡當自己的地盤。
楊小空坐在塌邊幫白教授削著芒果,白左寒一顆接一顆的吃,左手黏膩膩的都是果漿,右手執一根筆頭,在楊小空的速寫本上勾勒著浮雕的設計草圖,感覺這種日子過的挺愜意。
他每年夏天都會冒出在這裡蓋別墅的念頭,一過夏就忘記了,蓋別墅是個大工程,白教授人懶,能像今天這樣癱著就絕對不會坐著,更不用說去找活幹。
早些年是削尖腦袋去爭取工程,現在有名氣了,小工程不夠資格來找他,大工程他想推都推不掉,白花花的銀子是非砸他不可,「人生真是無奈啊!」白左寒說出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別人聽來,只能用一個字形容……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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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殺上班近,走路十分鐘就到,不用開車,柏為嶼偷了他的車開回來,一路上招搖過市也沒有交通警察抓他,剛到妝碧堂,段殺的電話就來了:「車呢?」
「我開走了。」
「好玩嗎?」
「好玩。」柏為嶼晃著鑰匙,樂呵呵的:「你下班了?午飯自己解決吧,乖。」
柏為嶼這混蛋!段殺把手機摔了,氣得一個人在屋裡團團轉。
「哇!」柏為嶼走到木樓裡,搶過楊小空剛削好的芒果就往嘴裡塞。
白左寒不滿地瞟一眼柏為嶼,吮吮手指,指責道:「吃相這麼難看!」
柏為嶼盯著白左寒嘴唇上的一圈黃果漿,「白教授,你說別人前請先照照鏡子。」
楊小空拎出濕毛巾:「白教授,你擦擦手和嘴吧。」
柏為嶼翹起二郎腿,嘖嘖歎道:「這侍候的也太……師弟,你媳婦兒坐月子啊?」
白左寒接過來,囫圇擦一把,「柏為嶼,別沒大沒小。」
柏為嶼作出乖巧懂事狀:「奴才該死,佛爺贖罪。」
樂正七出現在小廳門口,一副愁苦的神色,哀哀地說:「你們在吃芒果啊?我也想吃。」
「不許吃!」白左寒支著腦袋,幸災樂禍地取笑道:「小鬼頭做事不知輕重,該給你一點教訓了。」
「白教授,別罵他,他知道錯了。」為民服務的楊小空忙幫樂正七削了一顆芒果,小孩謝了聲,唉聲歎氣地吃完,丟掉核,抹抹嘴巴,上樓去了。
白左寒大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塌下來都不誤吃喝。」
楊小空翻了翻速寫本,問:「為嶼,白教授的那個浮雕工程你做不做?」
柏為嶼正辛苦地吃著芒果核上的果肉,應道:「不是很想去,我想多做幾幅漆畫。」
白左寒也不在乎,點一下頭說:「也是,你們份內的專業做好最重要,小空,你呢?」
楊小空猶豫著說:「我想去,可是泥塑很久沒做了……」
「傻子,幾百公尺的泥塑,你以為需要你動手嗎?工程隊裡有十幾個雕塑系的學生,實在不行的話,還有工人!」白左寒的筆頭頓了頓,笑微微的說:「你只是當我的助手,負責替我監工就行了。」
「管人的事我更不會了。」楊小空窘然。
「不會就學,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白左寒說了一半,沒說下去。他像楊小空這麼大的時候,剛留學回校任教,沒名沒勢,滿腔抱負和才華,卻沒有平台讓他展示,那時他什麼都擁有,就是缺錢,而現在缺了很多東西,唯獨不缺錢。
楊小空撓撓腦袋,溫溫吞吞地說:「白教授,要是你不嫌我笨的話,我會試試。」
白左寒戲謔地拍拍他的臉,「乖,考到了駕照以後,我買車給你。」
「啊?」柏為嶼的聲音拔高一百分貝:「白教授,你要買什麼車給他?」
楊小空也震驚了:「車?兩輪的吧?」
白左寒低頭畫稿:「四輪的,金龜車比較適合你,你要黃的還要紅的?」
柏為嶼一把將楊小空從榻上推了下去,臉貼近白左寒,淚涕橫流:「我要白色的,和你同一個顏色。」
白左寒冷靜地吐出一個字:「滾。」
楊小空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兩爪扒著塌沿,驚嚇不小,「白教授,你一定是開玩笑!」
「我像開玩笑嗎?」白左寒挑挑眉毛,「怎麼?你認為我連三十萬都出不起?」
「你太誇張了!」楊小空急了:「每個助手你都送車嗎?你這樣,我不敢當你的助手了!」
白左寒將速寫本翻了幾頁,淡淡說:「和這工程沒關係,當我買禮物送給小男朋友不行嗎?你是和我客氣還是怎麼?」
楊小空無言以對,說「不要」顯得太生分,說「謝謝」又很不是滋味。
柏為嶼兩眼星星,毛遂自薦:「白教授,你還需要小男朋友嗎?」
白左寒低頭畫稿,「小空,給他顆芒果塞住他的嘴。」
楊小空沒動靜,還在發楞,白左寒抬手在對方臉上捏了一把,自嘲地揚起嘴角。
十年前,自己不也是這麼一副大驚小怪,可愛的任人揉捏?為了攀上今天這個地位,無可奈何的事、違背原則的事,他做了很多,有些是潛規則無法迴避,有些則是他當年太急功近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博物院的一系列立雕,讓年僅二十四歲的白左寒成為最年輕的雕塑年展金獎得主,一夜成名,可是知道內幕的人寥寥無幾,為了獲得那次競標成功,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魏南河和杜佑山都認識白左寒以前的男朋友,名字叫方霧,那是一位市政規劃財務處的公務員,比白左寒大了很多歲,兩個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契機而在一起的,為此和家裡吵得死去活來,白左寒的父親一氣之下拒付他的大學學費。
白左寒這人心高氣傲,只要他想爭取,學院裡唯一的留學名額非他莫屬。
而一切開銷,包括高昂的留學費用,都由方霧一手包辦,這對於一個普通公務員來說頗有些吃力。
白左寒走遍歐洲各國采風、看畫展,生活無憂、風光無限,這些卻都是方霧賣掉房子,住單身宿舍吃了兩年泡麵換來的。
那項博物院立雕工程,單憑剛剛留學歸國的白左寒是無法爭取到的,方霧挪用了幾百萬公款為他打通關系。當時白左寒認定拿到工程頭期款就可以補齊空缺,絕對不會出事的,不料,卻偏偏出事了,方霧無路可選,只得偷渡到國外去避風頭。
方霧和杜佑山私交甚好,人人都知道杜佑山的交際圈裡有不少蛇頭,偷渡的一系列手續,都是杜佑山幫忙的。
後來,白左寒很快就把方霧挪用的公款全補了上去,又花一大筆錢四處求人,黑道、白道的人都求遍了,用了一年多時間,總算洗白了方霧的案底,卻不能把人求回來了。
方霧幾番輾轉,最後在南非發了財,娶了個白人老婆,有了孩子,並託杜佑山轉話給白左寒:不要等了,我不會再回來。
那一年,武甲剛跟杜佑山沒多久,杜佑山酒後失言,半得意半酸澀地吐露出周烈的秘密,白左寒嗤之以鼻,他對方霧說:「杜佑山這缺德的傢伙,居然拿這種事騙人,還把人給騙上床!要是讓他那死人臉保鏢知道實情,一定一槍斃了他!」
方霧捂住他的嘴:「告訴我就算了,別再和第二個人說,把別人的苦當笑話看才缺德。」
白左寒囂張地一挑眉毛:「杜佑山明知道武甲是去找死人,還給他那麼多錢揮霍,不好笑嗎?」
方霧一臉嚴肅:「一點都不好笑。」
確實不好笑,不出半年,這種事就落到了自己頭上。
沒有誰欠誰之說,白左寒表面上很釋然,談及這人,更是沒心沒肺的像談一個陌生人,可是手上那枚戒指一直都沒有摘下來。
魏南河知道,白左寒在等,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等,等方霧離婚回到他身邊。
武甲等的是死人,他等的是活人,活著就有希望,他有信心會等到那一天,他們只是分開一段時間而已,只不過這段時間稍長了一點,但不會是一輩子。
真傻,魏南河每次想起這事,只能搖頭,無法理解這是怎樣一種自戀,二十多歲有這種想法叫痴情,三十多歲了還執迷不悟,那就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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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河回到工瓷坊時,臉色果然惡劣至極,他對羅漢塌上的那位傻缺悶悶的道:「你把這裡當成是你家嗎?穿成這樣!」
白教授確實很沒形象,打著赤膊,穿著楊小空的棉運動褲,如果再穿一件校服,想扮嫩、裝裝大學生倒也挺合適的。
此時,他捧一大碗的冰綠豆湯,趴在羅漢塌上扭頭掃一眼魏南河,「回來啦,你媳婦在樓上。」
魏南河坐下,對著電風扇扯扯領帶,沉默片刻,說:「我總算能明白當年方霧有多無奈了。」
楊小空傻楞楞地問:「方霧是誰?」
沒人回答他。
白左寒眼一斜:「魏南河,你想說什麼?」
「樂正七真是我的剋星,我快被他弄死了。」魏南河解開汗濕的襯衫,深深歎口氣,休息幾分鐘,上樓了。
樂正七豎起耳朵聽到魏南河的腳步聲,飛速衝到門口,怯怯地問:「怎麼樣?」
魏南河用手背撫過他的臉頰,責備的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回去。
小孩拉拉他的手,手心裡都是汗,濕濕的黑眸子儘是可憐相,讓他喜歡得心疼。
「七啊……」魏教授斟酌了一下言語,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各科都考得很好,遺憾的是語文沒成績,可能是准考證號填錯的緣故,你考試的時候太緊張了……」
樂正七還沒等對方說完,眼淚便掉了出來。
魏南河抱著他坐下來,親了又親,「好了,乖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知道你盡力了。」
樂正七搖搖頭,眼淚掉個不停,他知道魏南河明明是最失望的,偏偏還要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安慰他,他內疚得要死,腦袋栽進魏南河懷裡,抽噎著,話都說不完整了:「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魏南河捧起他的臉,在他濕潤的嘴唇上啄一口,笑道:「你真是沒受過挫折,這點小事就難過成這樣!乖,不哭了。」
樂正七抹一把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魏南河拍拍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寶貝,別難過了,乖,有我在,天塌不了的。」
樂正七騎到魏南河腿上,唔唔地應了幾聲,像八爪魚般抱得緊緊的。
魏南河摟住小孩不斷顫抖的肩膀,開始傷腦筋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安排他的發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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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黑,段殺來了,坐計程車來的,二話不說把柏為嶼從飯廳揪到牆根下一頓欺負,也不揍人,只是按住柏為嶼的腦袋推一把,等柏為嶼站起來又推一把,像推不倒翁似的,沒完沒了。
眾人端著飯碗跑出來圍觀,柏為嶼發狂了,嚎叫道:「你幹什麼啊?神經病!」
段殺不應,抓住柏為嶼的腦袋繞個圈,推倒。
柏為嶼頭暈目眩地爬起來:「你有話,你就說啊!」
段殺就是不說,拎起他的衣領,推倒。
柏為嶼扶牆勉強站直了,「我告訴你,你再推我,我就生氣了!」
段殺面無表情,掐住他的脖子搖搖,推倒。
「我真生氣了!我會揍你喔!」
「……」推倒。
「你他媽的變態!再推我,我和你分手啊!」
「……」推倒。
柏為嶼狗急跳牆了,一拳揮向段殺的門面,「天馬流星拳!」
段殺穩如泰山,輕鬆地握住他的拳頭,推倒。
硬的不行上軟的,柏為嶼一頭草屑,氣喘如牛地拉緊段殺的衣服,哀求道:「段大哥,你饒了我吧!」段殺掰開他的手,握著他的肩膀晃兩下,推倒。
娘的,這傢伙軟硬不吃!柏為嶼乾脆躺地上不動,「你推啊!我不起來了!看你怎麼推!」
段殺彎腰從柏為嶼的褲子口袋裡摸出車鑰匙,終於說話了:「你還敢不敢無照駕駛?」
柏為嶼爬出幾步,抱著樹站穩了,嘴硬:「敢啊!你不就是推我嗎?還能怎樣?」
段殺一臉了然狀,用力抱住柏為嶼的腰,一下就將他倒扛起來。
柏為嶼掙扎著:「我操你的!救命啊……」段殺一步一步的往車子走去。
柏為嶼朝圍觀的人痛哭嚎啕:「救命啊……」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上前。
段殺打開車子的後座,將柏為嶼丟了進去,鎖好,然後「咻」……轉眼,已失去蹤影。
回到家後,段殺將柏為嶼狠狠「教訓」了一頓!
「還敢不敢無照駕駛?」
「不敢了……」
段殺滿意地在柏為嶼的耳根處吻了一下,柏為嶼推開他,咬牙切齒:「你媽的!」
「不要說粗話。」
「說你個頭!」
段殺翻身將柏為嶼牢牢壓在身下,握緊他的手腕,壓低聲音威脅:「還想再來一次?」
柏為嶼被壓得喘不過氣,翻白眼:「不、不說了……」
段殺細細碎碎地吻他的脖子和後背,「我發現,對你不能太客氣。」
這王八蛋簡直是暴君!柏為嶼把臉埋進枕頭,有火沒處撒,只能捶床,「放開!熱不熱啊?」
冷氣調到十八度,遙控一扔,段殺將被子往上提了提,抱緊柏為嶼。
柏為嶼哭笑不得:「你真黏人,以後我叫你鼻涕蟲好不好?」
段殺咬咬他的耳朵:「別吵。」
「鼻涕蟲……」
段殺正要罵人,手機響了,是他弟弟打來的,段殺接通,「喂,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我回來了。」
「坐計程車吧,想叫我去機場接你,就要早點說。」
段和抹汗:「我沒叫你接我,我們已經到市區了。」
「那到底有什麼事?」段殺不耐煩了。
「想……叫你出來吃宵夜……」段和踢踢蹲在大排檔裡挑小龍蝦的夏威,示意他小心一點,別被小龍蝦夾到手了。
「不吃。」段殺剛幹完體力活,現在只想抱著他老婆睡覺。
段殺手機剛闔上,柏為嶼手機響了,是夏威打來的:「為嶼,我回來了,出來吃宵夜吧!」
柏為嶼一通狠罵:「吃你的腦袋!老子都快睡著了,半夜三更吃什麼宵夜?」
「我……」
「你什麼你?長不長眼?現在都幾點了?」柏為嶼被段殺整得夠嗆,別說吃宵夜,就是下床都走不動,只有舌頭還靈活得很,「你們兩個這麼晚還在街上淫蕩什麼?引人犯罪嗎?不知道最近治安不好嗎?強暴男人不犯法的,你被強暴了是拿不到賠償的,你知道嗎?」
「我……」
「別你、你、你了,我睡了,就這樣,拜拜。」
夏威茫然地望向人聲鼎沸的夜市大排檔,「才九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