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恩顧
第二章
另一個入口裡,段和剛醒,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外面的天氣怎麼樣了。
昨晚上三人沿窄道走了一百多公尺,最後摸進一個一團糟的紅土洞裡,洞頂上盤根交錯的樹根倒是生火的好材料,砍下來生火烘乾衣服,還烤熟了鳥填飽肚子。
以防出現意外的危險,三人說好輪班守夜,結果段殺睜眼守了一晚……那兩個人都累壞了,睡得正香,他實在開不了口叫醒武甲,叫醒弟弟也於心不忍。
睡坎坷不平的泥地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不過總比淋雨強,段和醒來後還想賴一會兒,睜開眼看到火堆還燒著。火堆的那一頭,段殺靠在洞壁上,側臉望著武甲……
這樣的場景,讓段殺想起了那段當兵時在野外特訓的日子,不需要說話,只要這樣靜靜相處,多年一點點沉澱在心裡的感情一點點復燃,他輕輕握住武甲的指尖,再想想柏為嶼,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了。
雖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段和能夠理解,但他怎麼也無法理解段殺喜歡武甲的心情,更多的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尤其是為柏為嶼不值,再加上睡泥地睡得全身腰痠背痛,不由冒起一團莫名其妙的起床氣,他坐起來哼了一聲,「換我了嗎?」
「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外面已經天亮了。」段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段和走過去踢醒武甲,「喂,我哥說天亮了!」段殺憤怒且驚愕地瞪著一向溫和聽話的弟弟,想說的話是: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學得和夏威那小子一樣惡劣?
段和毫不畏懼地瞪回去:這四眼田雞比為嶼差遠了,你別摟著一個又盼另外一個。
武甲坐起來,習慣性戴上他的眼鏡,鏡片模糊了視線,忙摘下眼鏡來用T恤擦一擦,問:「幾點了?」
段殺看看錶,「七點。」
武甲歉然,「真不好意思,你怎麼不叫我呢?」
段殺正要搭話,段和笑著拍拍他哥身上的紅土,說:「你睡得和豬一樣,他怎麼叫得醒你呢?」這些話武甲怎麼會相信,他的睡眠極淺,一點動靜就會驚醒,雖累了一天,會睡得比較沉,但絕對不至於叫不醒,但他只是把那毫無意義的眼鏡重新架在鼻樑上扶正後,淡淡說:「抱歉。」
段殺拙於解釋,心下憤然:段和,你這死小子夏威附身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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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魂不散的夏威走了好遠才在崖壁上找到一條小裂縫,只能容黑貓來去自如,裡面黑黝黝的,手電筒光照不到深處。如果能再往前找三百公尺,他們就能找到一條更大的裂縫,可惜現在他們站在小裂縫邊愁眉苦臉,嚴重懷疑這只是一條裂縫,黑貓溜進去又溜出來,站在裂縫邊的枯樹叉上,對著樂正七連聲喵嗚喵嗚叫。
樂正七很肯定地說:「傑士邦說裡面有洞!」
「你連貓語都聽得懂?」楊小空不信。
「牠說只要往裡面三、四公尺,洞口會就會變大,而且牠明明說的是標準的漢語!」樂正七一臉好奇:「你們聽不懂嗎?」
楊小空和夏威對視一眼,難得地意見統一:小孩子嘛,想像力豐富很正常,不要揭穿他。
夏威拆出一根雷管,「不管是不是,我先炸一次看看情況。」
楊小空頗有怨言:「夏威,這裡是生態保護區吧……」
夏威手腳俐落地組裝雷管,「啊?你說什麼?餓了?沒關係,等一會兒我挖蚯蚓給你們吃。」
「小七,我們閃遠一點,別被他的炸藥誤傷了。」楊小空總算明白和夏威沒有道理可講,便牽著樂正七蹲到安全地帶去。
夏道長對於炸藥的態度是嚴謹而保守的,先用火力微型的炸藥試探性小爆破,聲音不大,洞外的地面輕微晃動一瞬,洞內卻不停地劇烈震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連鎖反應猛如虎狼,離他們三百公尺以外的那條更大的裂縫原本就岌岌可危,在爆破聲過後晃了晃,驟然崩裂,峭壁上震下無數碎石土渣,將這條裂縫結結實實堵了個密不透風。
而段和一行人正沿著窄小的入口往外爬,皆嚇了一大跳,段和隔著武甲喊道:「哥,地震嗎?」
段殺在最前頭,從迅猛地撲面而來的塵土中,看著前方那一點亮光轟然消失了,恍惚剎那後,不由變了臉色,「退回去!快!」
後面兩個人聞言,忙不迭七手八腳往後退,轉眼又灰頭土臉地退回紅土洞裡,窄道隨之崩坍,三個人心有餘悸地面面相覷:剛才後退的速度若是趕不上窄道坍塌的速度,那我們三人可得活埋於此了!
這一炸,與那年段家兄弟兩人在墓裡埋炸藥,把夏威和柏為嶼這兩個冤家炸回墓裡有異曲同工之妙。
始作俑者夏道長揮揮眼前的塵土,從安全區域爬過來一看,歎氣,原來是炸藥將小裂縫炸開了二十多公分,但峭壁上掉下無數石頭泥渣,零零碎碎地堵住了洞口。他再抬頭看看頭頂橫生的懸石怪樹,知道如果換上火力更猛的炸藥,上面的石頭將會震碎更多,這裡下了幾天暴雨,山體原本就不穩固,萬一不小心炸塌半邊山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夏威拍拍手站起來,「我們放棄這條路,爬山吧。」
楊小空指指那一片狼藉,「喂,你太不負責任了,炸完就走嗎?」
「那能怎樣?」夏威火大,「你還要我把地掃一掃才能走嗎?」
楊小空無言以對,帶著埋怨的口氣嘀咕:「你這樣炸,裡面如果躲著什麼小動物的話,恐怕就要被困死了。」
「能有什麼小動物?你還以為裡面有小白兔嗎?」樂正七拍拍他的肩膀,「小空,走啦,那洞裡頂多只有幾隻山老鼠。」
夏威示意性地把碎石頭踢開一點,「小七,不要歧視山老鼠,山老鼠比小白兔好吃!」 如果他知道埋在裡面的不是山老鼠,而是他的和哥哥,肯定捶胸頓足,就是用門牙刨也要刨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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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裡三隻所謂的山老鼠情況很險惡,沒有糧食、沒有水源,段和惶恐了幾分鐘後冷靜下來,阻止正在挖碎石的段殺和武甲,建議尋找別的出口。土洞裡除了那條他們爬進來的窄道,還有好幾條道,陰森森、黑漆漆,瞧著挺嚇人的。
真是出師不利!武甲喘了幾口氣,望向段殺,「你說呢?」
段殺摸摸口袋,沒有摸到菸,這讓他有些煩躁,抬手一指最大的土道入口,「走走看吧。」
段殺說一不二,沒有人表示異議,況且選別的洞也不見得是更好的選擇,不管怎麼說先試一試吧。
段和拎著小型衝鋒槍,跟在段殺後面彎著腰鑽進去,走出三十多公尺往下的斜坡後,土道逐漸大起來,只需要低著頭走就可以了,周圍的紅土明顯變少,出現大面積的石頭。
段和問:「哥,你為什麼選這條?」
「因為大,走起來比較舒服。」段殺回答得很乾脆。
走在最後面的武甲笑了笑,「這裡不是什麼原始森林,以前一定有不少人進來,昨晚我們休息的洞裡也有別人在那裡生火的痕跡。」
「那應該是些愛搞探險的白痴吧。」段殺評價道。
段和揉揉發痠的脖子說:「我們也和白痴無異了。」
「噓……」段殺扭過頭擺擺手,「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滴答……滴答……「是水聲。」武甲說。
「太好了!我們得裝點水!」段和喜形於色。
「不對……還有別的聲音,你們沒有聽到嗎?」段殺比出一個「噓」的手勢。
除了水聲,沒有別的了,不帶一絲生氣的安靜,靜得連溫度都低了不少。
覺得這條道有點奇怪,不過說不上是哪裡奇怪,段殺摸摸兩邊的泥土:「我們昨晚待的土洞也這麼濕嗎?」
武甲搖頭:「不,很乾燥,連樹根都很容易生火。」
段殺發覺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昨晚他們爬進來的窄道是向下的,要出去的話得找一條向上的路,但這條道也是下坡。
滴答、滴答、滴答……水聲快速密集起來,段殺轉身說:「走錯路了,回頭……」話沒說完,一聲清晰又沉悶的撞擊聲傳來,咚……
「什麼聲音?」段和臉色煞白。
段殺推他一把,「別管!往回跑!」
這確實是一條死胡同,前端堵了幾公尺厚的淤泥,直通地下河,原本位置處於水面以上,但這兩天的暴雨導致河面水位急劇上升,淹沒了這條土道,淤泥被水長時間浸泡,已經鬆動不少,加之河裡的魚不停撞擊泥壁,眼看快將這條土道撞通了。那三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身後莫名其妙的撞擊聲,光聽著就讓人毛骨悚然,三人一路拔足狂奔回紅土洞裡。
段和的腦門不知道在哪裡撞了一下,擦破一塊皮,他捂著血口正想休息片刻,氣還沒喘夠,土道被撞通了,水流帶著一股腥味猛地奔湧而出。
武甲爬上一個位置稍高的窄道,朝他們喊:「這條道是往上的!往這裡走!」
段和反應不夠迅速,轉瞬便被水流沖倒,爬起來後手忙腳亂地在不斷上升的水中尋找掉落的槍和水壺。
段殺爬進窄道裡,回頭發現他那書呆子弟弟還在水裡撲騰,當真是哭笑不得,跳下來拉住他:「傻小子,別找了,趕緊上去!」
段和欲哭無淚:怎麼這麼倒楣啊?好討厭啊,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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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殺這一夥人在狹窄彎曲的土道中,猶如土撥鼠一般艱難地往上爬,爬了幾個小時始終沒有爬出窄道,筋疲力盡,饑腸轆轆;而夏威這一夥人卻十分快活,沿路邊走邊吃,在山間小澗洗著剛摘下的野桃子,樂正七一口氣吃到牙齒發酸才甘休。
夏威擦著他的釘槍,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得走好幾天,光吃餅乾和這些野桃子不是辦法,得弄點肉來吃,不然會營養失衡的。」
楊小空心平氣和地啃著野桃子,「我無所謂。」說完看向樂正七。
樂正七吞口口水,聲音七拐八扭的說:「我也無所謂。」
「蜂蛹也不吃?」夏威抽出細釘子,安進釘槍裡。
樂正七的眼神四處亂瞟,「哪裡?沒看到。」
「不在樹上!」夏威遙遙地一指,「在那個岩石下面。」
「哇……」樂正七扯扯他的袖子,「是馬蜂。」
楊小空流冷汗:「夏威,你夠了,不要亂來。」
夏威舉槍瞄準蜂窩,「給你們五秒時間,立刻跳進水裡,五、四、三……」
楊小空來不及脫衣服和鞋子,一把扯過樂正七跳進小溪裡,黑貓拼死擠進旅行包裡裝屍體!接著「砰砰」兩聲,蜂窩應聲而落,夏威逃命的速度可謂是風馳電掣,撒下槍後猛地跳進水中。
成批馬蜂轟鳴著在空中盤旋,楊小空在水下盲目摸索,掐了好幾根水草都沒有找到空心的,樂正七捏住鼻子踢踢他,示意自己快不行了,但水面上馬蜂越來越多,誰都不敢探頭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憋得直翻白眼,再一看夏威,兩個人差點沒氣死,因為那死道士悠哉悠哉地叼著一根吸管,浸在水中仰頭看得興致勃勃。
樂正七氣狠狠地奪過夏威的吸管,叼著伸出水面用力換一口氣,然後傳給楊小空,夏威無辜地看著他們,打手勢說:想要你們就說嘛,幹嘛用搶的呢?
等了好一會兒,馬蜂漸漸消散了,夏威從水中冒出頭來,怪笑兩聲,「壯陽極品啊!弟兄們,別客氣了!」
楊小空爬出小溪,抹一把臉上的水,深深地無奈了:「我拜託你,下次能不能多給我們幾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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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和就沒那麼好命吃壯陽極品了,他的體力明顯沒有段殺和武甲好,由於爬了一個上午都沒有爬出土道,餓的是兩眼昏花,氣喘如牛。段殺扭頭看他一眼,「你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段和逞強搖搖頭,「算了吧,我只是有點餓。」段殺愛莫能助,只能保持沉默。
武甲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前面有岔路,怎麼走?」
「你看看那兩條路有什麼不同?」段殺問。
「都是下坡,左手邊的更規整。」武甲打著手電筒探頭鑽進左手邊的土道,四下一照,驚道:「上面有字!」
段殺來了精神:「什麼字?」
武甲照著唸:「我操啊,香蕉你的芭樂……」段殺與段和相對無言。
「看來這條路不對勁。」武甲退回來,下意識抬頭看:「這裡也有一行字,『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爬上來了』。」
段和趴在土道裡,腦筋有些遲鈍:我怎麼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哪裡的台詞?
武甲鑽進右手邊的土道,果不其然,頂上也有一排歪歪扭扭的字:「『此路是我開,想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段和抽抽嘴角:「很明顯,往右走。」
段殺猶豫不決:「太明顯了,有詐。」
三人拿不定主意,段和重重地喘著氣說:「我覺得會寫這種話的人一般沒什麼大腦,應該不會使詐。」
段殺反駁:「不見得,夏威就沒什麼大腦,可是他很會使詐。」
段和:「哥,我們就事論事,你提夏威幹什麼?」
「只是突然想起這個例子而已。」
段和不服氣:「如果他在的話,我們不一定會這麼狼狽,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比我們強多了!」
武甲打斷他們的話頭:「出去再爭論吧?現在先考慮一下到底要走哪條。」
段殺:「左。」
段和:「右。」
武甲:「……」
僵持了三秒,段和軟了,「左就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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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下幾天的雨,放晴的天空一碧如洗,山間沒有空氣污染,植被厚密,參天大樹掩住了半邊天,雖然感覺較為陰涼舒服,但紫外線卻比城市裡強了好幾倍。夏威捏著一個小圓鏡自艾自憐地照來照去,歎氣:「完了,我黑了一圈,該怎麼向和哥哥解釋?」
「你怎麼還會帶鏡子這種東西?」楊小空佩服得五體投地。
夏威扭捏著說:「人家是靠臉吃飯的,得時刻留意自己的姣好容顏,不然和哥哥不愛我了怎麼辦?」
楊小空真誠地看著他:「我保證段和沒有那麼膚淺。」
夏威蘭花指一戳:「人家除了這張美好的臉蛋就一無是處了!」
楊小空實話實說:「可是你的臉蛋也不見得有多美。」
夏威捂臉嚎啕大哭:「你真是太傷人了……」
樂正七坐在火堆邊,用不光劍捅捅籃球大小的蜂窩,「喂!過來看看熟了沒有。」
一直在照鏡子的夏威,直接從深宮怨婦變身為爺們,一腳將蜂窩從火堆上踢下來,「半熟就能吃了,來!寶貝七,開動吧。」
兩個人七手八腳把幼蟲和蜂蛹拍打出來,夏威從旅行包包裡掏出一個平底鍋,「Baby,想吃爆炒的還是椒鹽的?」
楊小空震驚:「怎麼還有平底鍋這種東西?」
「因為和哥哥把我的武器都沒收了,我只有平底鍋可以防身。」夏威委屈地咬手指。
樂正七哼道:「調味料和油都沒帶,帶鍋子有個屁用!」
「你這個死孩子!」夏威揮舞著平底鍋咆哮:「你以為我有百寶袋嗎?什麼都變得出來?」
楊小空連忙安撫:「算了、算了,用開水燙一下就好了。」
「燙什麼燙呢,沒有油就隨便吃吃吧。」樂正七順手豪爽地將不光劍插在泥土裡,撿起半生熟的蜂蛹就往嘴裡塞。
楊小空:「……」
夏威吃得不亦樂乎,「味道不錯……」
黑貓也嚼得津津有味:「喵嗚、喵嗚……」
楊小空噁心得直咧嘴:「你們還真是什麼都吃啊……」
樂正七抓了一把遞給他,「小空,怎麼不吃?還要我餵你嗎?」
楊小空反胃:「我吃不下,看牠長的和蛆似的。」
樂正七和夏威聞言齊刷刷瞪著他,楊小空感到很抱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那麼噁心的東西,你們吃、你們吃……」
樂正七往嘴裡丟一個蜂蛹,大聲說:「蛆多好吃啊!」
夏威贊同:「比蜂蛹還嫩!」
楊小空虛弱地往後面挪遠兩公尺,掏出餅乾默默地咀嚼。
夏威用胳膊肘捅捅樂正七,「可惜我們找不到那個洞,洞裡有一條地下河,我上次撈到一條倒刺䰾,二十多斤重呢。」
樂正七比了一下,「那很大一條啊,你怎麼撈到的?」
「不算大,有更大的,那條地下河挺邪門,魚凶得要死,會主動攻擊人,我被牠弄得一身是血,開了好幾槍才斃了牠。」夏威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後來我把牠凌遲了,烤成魚片,我和大伯兩個人在洞裡徘徊了四、五天,多虧了牠,不然我們早就餓死了。」
楊小空冷不防的說:「你不是說進了山洞只要走一天一夜嗎?」
「那時我第一次走,當然走了不少冤枉路。」夏威傷心欲絕地一拍大腿:「我作的記號都白費了!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條土道,我爬了大半天,爬的全身骨頭都快散了,總算爬到一個岔路口,我一整個高興,也沒多想,就隨便選了一條路就往下爬了。」
「然後呢?」樂正七問。
夏威悻悻地說:「然後我又爬回原處了。」
「哈哈……」樂正七毫不客氣地放聲嘲笑。
楊小空也忍不住笑了,「然後呢?」
「然後還能怎樣?只好拖著我大伯那把老骨頭又爬回去了。」夏威攤手,「別提了,要不是火藥全浪費在沒用的地方,我早就扛著一袋水晶出來賣了。」
樂正七問:「說起你大伯,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他前些日子打電話給我,說他正在雲南一個道觀裡騙吃騙喝。」
「他不挖墓了?」樂正七深表遺憾:「他勘墓倒是有兩把刷子。」
「他啊……」夏威四仰八叉枕在岩石上,笑笑:「那老不死的身子骨不如從前了,坐兩天火車都能把他全身骨頭顛散了!我看他還是唸唸經、跳跳大神過幾天安穩日子就好了,賺錢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年輕人吧!等我有錢了,每個月寄給他幾千塊,讓他有酒喝、有菸抽,那日子就和神仙無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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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當夏威領著樂正七和楊小空一路唱、一路吃地橫穿過一座山,段和的腳終於著地了。
重新回到紅土坑裡,所幸的是地下河的水漲得快也退的快,紅土洞裡更加狼籍,猶如龍捲風過境,地上還殘留著兩條死魚和不知名的水生物若干。
「我都和你們說,往右了嘛……」段和的心情萬分悲痛:我們這一天都忙了什麼啊?
武甲總算知道在土道上刻字的人是怎樣的心情了,原來那個人和他們一樣花了好幾個小時爬到岔路口,在頂上刻下「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爬上來了」,之後選了一條和他們同樣的錯誤路線爬回原處,百般無奈之下回頭再爬,爬回岔路口時,再刻下「我操啊,香蕉你的芭樂」!
看樣子段和說的一點都沒錯,那個人完全沒大腦,根本沒想使什麼詐,只是純粹的有感而發罷了。
段殺出乎意料地樂觀,拎起死魚說:「你看,我們有吃的了。」
段和淚流滿面:啊!好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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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的夜間並沒有書裡寫的那般寧靜,時不時有野獸的叫聲,彎彎的月亮照亮四方,三個人清出一塊空地,露出紅土地,這才放心地點起一團火,為保險起見,還在火堆外堆上石塊。
「我們已經進入了原始森林,這一帶有老虎,我們得輪流守夜。」夏威一本正經地說。
「亂講。」楊小空立即出聲。
「什麼亂講?真有華南虎,瀕危品種,據說全國只剩下十幾隻野生的,我沒騙你。」夏威拍著胸口保證:「我上次就看到了……」
楊小空和樂正七直勾勾盯著他,「老虎?」
這個牛皮吹大了,看到老虎還有命活?夏威乾笑兩聲:「記錯了,不是老虎,是金錢豹。」
「金錢豹?」楊小空和樂正七眼睛瞪得更大了。
夏威抽抽嘴角,說:「的毛……」
樂正七不屑地撇嘴:「哼!」
楊小空找一塊地躺下來,自言自語:「睏死了,睡覺。」
夏威暴躁地嚷嚷:「山裡真的有野獸,我們不小心一點,萬一真的遇到老虎和豹子怎麼辦?」
樂正七興致高昂:「我還沒看過真的老虎呢,我想看看!」一旁的黑貓懶洋洋地嗷唔一聲,表示自己也很感興趣。
夏威扶額:「你們就不能重視一點嗎?就算沒有老虎,碰到野豬也是很嚇人的啊!」
楊小空笑著問:「小七,動物園裡有老虎,你沒見過嗎?」
「沒有,我只去了一趟動物園,那次老虎生病了,不見客。」樂正七很遺憾,「我還把孔雀尾巴上的毛拔了,結果南河說再也不讓我去動物園了……」
夏威插嘴:「有沒有人聽我說話?我們排班守夜吧。」
「嘖,我以前還抱過小老虎呢。」楊小空完全無視夏威。
「喔!小老虎長怎麼樣?」
「就像一隻大貓,很可愛。」
「哇!」樂正七突然對挖礦失去了興趣,「不然我們找找老虎窩,帶一隻小老虎回去養吧。」
夏威坐到那兩個人中間,咆哮:「排班!守夜!」
幾隻烏鴉呱呱亂叫著從樹叢中飛出來,樂正七捂著耳朵不滿道:「那麼大聲幹什麼?」
楊小空歎氣:「排班吧,我們一人三個小時,小七兩個小時。」
夏威朝樂正七啐一口,「看在你沒成年的份上,給你佔點便宜也無妨。」
樂正七楞了楞,眼神矛盾地看了楊小空一眼,「你和南河一樣,總是把我和別人差別待遇,我不是小孩。」
楊小空拍拍他的腦袋,「你就是小孩。」
夏威嗤地一笑,「你是沒見識過我們七仔的能耐,在某些方面,你才是小孩。」
楊小空沒有反駁,他靠在旅行包包上沉默了一會兒,笑:「好了,我們別討論這個話題了,抓緊時間睡覺吧,小七,你先守,兩個小時後再叫我們。」
樂正七點頭,抱著釘槍站起來,煞有介事的模樣。
夏威枕在楊小空身邊,笑得很嫵媚:「小空空,想不到你我也有同床共枕的時候。」
楊小空對著天空說話:「不知道這兩天段和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夏威登時頹了,縮成一團,碎碎唸:「和哥哥會怎麼收拾我呢?唉……」
楊小空心說:白教授會怎麼收拾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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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半,武甲看一眼腕上的手錶,問:「你們睏不睏?」
三人連夜從原路爬回土道分岔口,段殺強打精神說:「還好。」說完踢踢在他身後的段和,「你怎麼樣?」
「我很好,往前爬吧。」段和抬頭看一眼那行「此路是我開,想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不由啞然失笑:這字醜得和夏威的字有一拼啊!
爬出百來公尺,土道豁然擴大,四周遍佈黑漆漆的焦土,明顯是火藥炸過後留下的痕跡,武甲爬起來活動活動腿腳,「到了。」段殺也站起來,靠近洞口用手電筒往下一照,往下三十多公尺是一條地下河,河水湍急,河面大概寬十七、八公尺,深度無法目測,河對面倒是有一塊不大不小的沙石地帶。
「往下跳吧。」段殺四下看了看,沒有牢固的地方可以栓繩子。
「比三十公尺的跳台還高呢。」段和有些心悸:「如果水只有一公尺深,跳下去就一頭撞上河底啊。」
「你們兩個拉著繩子,我先下去摸清深度好了。」武甲解下掛在腰上的攀岩繩丟給段殺。
段殺拉住他,「讓我弟先下去吧,他水性不錯。」
「嗯,那我先下。」段和揉揉鼻子,感激地看段殺一眼,知道他哥是擔心他懼高不敢跳。
段殺將攀岩繩一頭拴在自己腰上,另一頭拴住段和,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潛下去三、四公尺就回頭。」
武甲拉住繩子,反手扣個結,「入水喊一聲。」
段和點點頭,拉緊繩子轉身蹬著壁沿往下爬,三十公尺、二十五公尺、二十公尺……越往下氣溫越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淺淺的腥味,段和沒在意,很快踩進水裡,水漫過小腿,雖然是大夏天,也凍得人打了個冷顫。
「可以把繩子鬆了!」段和喊著拿手電往上照了照,然後深吸一口氣往下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