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山野驚魂
十一口刀
“噗。”把頭吐出幾棵草根,“還沒找着葯,就先死倆人,你們現在怕了的,現在就掉頭,往回走,運氣好能找着路,不怕死的跟着我。”
把頭站起身,還是不死心,爺爺一只手攥着一大塊姜,另一只拿着一個刀子,從旁邊削下來一塊樹皮擦了擦,開始削姜。
“來,一人含上一塊姜,這姜在我們那里叫小人參,治病辟邪好使。”說着爺爺丟給把頭一塊,又給每人分了一塊。
我往嘴里一含,就覺得又辣又嗆,鼻子里辣的發疼,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爺爺,辣。”我說。
“辣就對了,不辣治不住那些東西。”爺爺站起身來,一臉凝重地望着前邊。
“老爺子不愧是葯師,你說說咋整,好東西就在眼前,現在就走,別說老頭子我不甘心,參幫里的兄弟也不死心。”把頭說道。
把頭這話有點奉承的意思,爺爺沒有往下接,一口姜吃下去,身子暖和了點。
爺爺又從兜里掏出幾個黑不溜秋的東西,“那水池子里有厲害的東西,有毒,山里濕氣大,長年累月有瘴氣,混合了這畜生的毒,能讓人出現幻覺,那鬼火不致命,致命的就是這瘴氣。”
“關機時刻咬一口,好使,但千萬別一直含着,上癮,比大煙!”
爺爺說完遞到我手里一個,“小心!”
幾個人半信半疑接過去,我們這才又站起身往前走,才走沒幾步,那白煙又飄了過來,人一進那白煙,就感覺飄飄忽忽。
我連忙掏出一顆,那是曬干的檳榔,放到牙後根狠狠一咬,果然就清醒了。
趁着這股勁,我邁開腿就往前跑,參幫里的伙計應該想的都差不多,一鼓作氣,我們全跑了過來。
“媽的,被坑了,這什么大葯啊,就是個破春芽樹,還是被雷劈過的,不值錢的玩意,白費勁了,還差點把命搭進去。”王小鑒看着春芽樹說道。
“真的就只是棵春芽樹?”把頭也不甘心,繞着樹轉了一圈,但也沒看出啥名堂。
“既然沒草葯,咱們就早點離開這里。”爺爺也說道,“我總覺得這地有古怪。”
把頭雖然不情願但也沒別的辦法,只好說:“大伙休息休息,咱一鼓作氣朝一個方向走,爭取在天黑前找到下山的路。”
王小鑒掐着腰,有些氣急敗壞,嘴里罵罵咧咧,一怒之下抬起一腳就朝着春芽樹踹去。
“別亂動!”爺爺大喊一聲,連忙制止。
但爺爺顯然是說晚了,王小鑒一腳落下去,人形春芽樹一大塊皮掉下來,漏出里面的樹干。
但這個時候,這棵春芽樹竟然從這個傷口里流出血來。
“娘來,成精了!真成精了!”把頭站起來。
“有古怪,不好,快跑!再不跑,都得死在這里!”爺爺起身大喊。
咕嚕嚕,咕嚕嚕~~~
一旁的水池子突然像是沸騰了一般,不停地發出悶響。
爺爺顧不上他們,拉起我就往下跑,我回頭看最後一眼,正瞅見那棵巨大的春芽樹下面長着一棵小春芽,也就兩三寸高。
鬼使神差的,我一把抓住了那棵春芽,連根拔了起來,掉過頭跟着爺爺死命往下跑。
參幫里的人跟在後頭,我們連頭都不敢回,鬼知道那水池里有個什么東西,光是藏在下面,吐幾口氣就差點兒要了我們的命,那玩意要是真出來,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把頭讓我們停下來,“不對勁,跑麻達了,我們跑了半天還在原地轉悠,照這樣跑,我們到天黑也跑不出這座禿山。”
“那怎么辦?”王小鑒問。
“跑了半天原地打轉,胡白柳灰黃,我們不知道惹上哪位大仙了。”把頭繼續說。
“你們聽,什么聲音?”把頭話沒說完,王小鑒喊道。
“地底下!”爺爺突然跺了跺腳說道。
“啥玩意?”
“說不好。”
我們一伙人就看着身後那禿山,原本那些枯死的樹木竟然全部活了過來,在禿山上瘋狂生長,仿佛要把我們全部吞沒一般。
眼看着那些樹木已經長到了我們跟前,把頭突然朝着禿山撲通跪了下來。
“老把頭保佑,大仙保佑,老把頭保佑,大仙保佑!”
一邊叩拜,把頭朝着王小鑒他們扯着嗓子喊道:“快,搭廟,快點兒!”
王小鑒回過神來,也大聲喊道:“快,搭廟。”
一邊喊着參幫里的人從周圍搬來三塊大石頭,王小鑒直接跪倒在地上,用棉襖袖子在地上掃除一塊干淨地兒。
三個石頭擺成三角形狀,對着禿山山頭。
“拜!拜山神!”王小鑒跪下,拉着我和爺爺也一起跪下拜。
我過去從來不相信什么山神大仙,那個時候小鑒拉我,我也就下意識跟着跪了下來,但那一次,我們所有人都跪下去之後,山上的動靜真的全都慢慢停了下來。
一直等到禿山里徹底沒了動靜,一伙人才慢慢起來。
“大仙顯靈了,這趟回去,要殺雞,祭拜,能撿回條命,不容易。”老把頭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穿着粗氣說道。
我們下了禿山,把頭根據自己豐富地經驗帶着我們找到了下山的路。
那一趟,我們差點兒把命丟在山里,勞累交加,就記得自己半途睡着了,睡夢中總覺得山里有人在叫我,是王小鑒把我背下了山。
後來知道,我是在山里吸了瘴氣發燒昏過去了。
到了山下,爺爺給了煮了葯湯,我才慢慢好了起來,但回頭再想起那次上山之行,依然是一陣後怕。
本以為那次事情就那樣就已經結束了,但我沒想到,那並不是結束,只是個開始。
那是從山上下來的第三天的早上,爺爺一向起得早,爺爺在外面收拾院子里的葯的時候,我還睡得正香。
但突如其來的一陣敲門聲把我驚了起來。
我爬起身來,蹬上棉褲棉襖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王小鑒和參幫里的把頭神色匆忙從外面走了進來。
“老爺子,得拜托您件事。”一進門把頭就開口。
爺爺從爐子上提下鋁壺,倒上兩杯水,端到兩人面前:“啥事這么急,慢慢說。”
王小鑒走到門口伸出腦袋去看了看,把門關好,回來坐下,敞開了棉襖。
他的棉襖里裹着一個大木盒子,把木盒子放到桌子上道:“就是這玩意,我們想放到您這里保存着。”
“這是啥?”爺爺問。
“參。”把頭說道,“那棵咱拿命換回來的參,我覺得咱被動西盯上了,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就有這感覺,好像一直有東西在後邊跟着咱。”
“老爺子,村子里都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放你這穩當。”王小鑒說道。
爺爺看着參不說話,良久站起身,眉頭緊緊皺着,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把頭見爺爺沒有答應,又開口道:“老爺子不用瞞我們,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葯師,這葯也只有放你這不會出問題,那些邪乎東西,你最有辦法對付。”
聽把頭的話,似乎我爺爺不是一般的人,好像他比我還了解爺爺一般。
爺爺坐下來,終於開口:“如果真的只是那些邪乎東西,我還真不怕,但我就怕……”
爺爺話剛說一半,王小鑒突然站起身來,大喊一聲:“誰!”
緊接着,王小鑒就追了出去。
爺爺和把頭也都站了起來,沒過半晌,王小鑒一頭大汗跑回來:“肯定是那東西,太快了,就看到一道影。”
“老爺子,您看。”把頭一臉希冀看着爺爺。
爺爺點點頭,“行吧,這東西就先放我這,你們趕快找買家,我這里,不一定穩當。”
爺爺打開木盒,把里面樹皮包裹着的人參拿出來換了一個玉胚盒子,鎖進葯房,就把把頭和王小鑒送了出去。
送走了二人,爺爺走回屋子,說了四個字,“開爐,煉葯!”。
爺爺繼續去忙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里發呆。
當天晚上,我正睡着覺,朦朦朧朧,突然聞到一陣焦糊的味道。
“糟了,冠麟,起床,快起床,着火了,後院的葯!”
我一睜眼,就聽到爺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