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眼他們離開了院子，留在附近徘徊來徘徊去，不肯離開太遠。

　　劇毒發作，我躺在床上，身上邊的忽冷忽熱，胸口惡心發悶，腦袋暈暈乎乎的。

　　春芽拿了熱毛巾往我頭上敷。

　　爺爺端着一碗湯葯走進來搖了搖頭，“沒用的，他現在的狀態比起當初的李小寶好不了多少。”

　　“那怎么辦？有的救嗎？”春芽問爺爺。

　　爺爺沒有回答，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說道一句，“這個妖人用毒一天一換，要想救人，要開爐祭鼎，斗葯。”

　　說完爺爺一頓，又講道：“當日我們進山，帶回來了龍養參，那是稀世大葯，說活死人肉白骨有些誇張，但就算只剩下一口氣，有那龍養參也能活命。”

　　“可那龍養參是神幫里的，要不我去搶來？”春芽立馬開口。

　　“既然不是我們的，何必強求，當日我們除了龍養參還發現了另一株人形大葯，那株大葯比龍養參有過之而無不及。”爺爺像是說給春芽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完爺爺說去參幫問問能不能借兩根龍養參的根須，走了出去。

　　春芽留在屋子里呆呆地站着，良久回過頭來，兩只眼睛盯着我，我突然感覺春芽的表情有些異樣，好像是悲傷，又好像有些掙扎。

　　“沒事，冠麟，會好起來了，爺爺一定能借來龍養參，到時候你一定能好起來。”春芽坐到床邊，兩只手握着我的手。

　　春芽的手溫溫的，很舒服，她身上有種很好問的味道，就像是爺爺葯房里積年沉淀的葯香一般，但比那些葯香還要好聞。

　　我知道春芽的話只是安慰我，那群人處心積慮，喪心病狂，無非就是沖着那株龍養參而來，那群人又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到這株龍養參被爺爺用來救人。

　　至於那株人形大葯，我有種預感，那絕對是一種不可觸及的禁忌，甚至有可能那關乎到了長白山的隱秘。

　　自古以來，關於長白山的傳說就非常多，天池飛龍，地仙葯王，那人形大葯很有可能便是一樁隱秘，是凡人所不能染指的存在。

　　一念及此，我更覺得心灰意冷，兩只手緊緊攥住春芽，眼淚不爭氣的就要往下流。

　　我告訴春芽，如果我真的支撐不下去了，就讓春芽幫我照顧好爺爺。

　　我昏迷了過去，到了晌午爺爺回來了，我聽到聲音醒了過來，春芽還沒走。

　　“爺爺回來了？”我問春芽。

　　春芽點點頭：“我出去看看。”

　　爺爺回來了，但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提龍養參有沒有借來。

　　爺爺不說我心里也清楚，龍養參沒有借來，不然爺爺肯定會告訴我的。

　　春芽跟爺爺進了葯房，不一會，兩人抬進一個人來，這個人面色黢黑，嘴唇發紫，中毒竟然比我還要深。

　　看清他的長相之後，我忍不住一陣驚訝，這個人竟然是王小鑒。

　　“怎么會是小鑒？”我艱難起身，看着一旁生死未知的小鑒。

　　“我去找他借龍養參，結果我還是去晚了一步，我到他家的時候，他已經中毒昏迷了。”爺爺一邊為小鑒查看身體一邊說道。

　　爺爺告訴我們，“把頭一家現在全都不知所蹤，生死未名，龍養參也不知下落了。”

　　最後一絲希望也斷絕了，我躺在床上王者天空笑了笑，歪過頭看了一眼春芽，希望他不會忘記我的話。

　　春芽突然笑了，站起身來跟爺爺說道：“有那味大葯，你確定能救活冠麟嗎？”

　　爺爺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春芽一眼，輕輕吐了口氣，“看來你已經決定了，沒想到冠麟他這么早就要走上那條路，如果有選擇，我情願他一輩子就這樣做個普通人。”

　　春芽搖了搖頭，“當初的約定還算數，誰都不會干涉冠麟的選擇，冠麟要走怎樣的路都讓他自己選擇，不過現在先救他的命要緊。”

　　“那好吧，你等我。”爺爺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春芽做到我身邊，我握緊了我的手，“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

　　“你跟爺爺說的話什么意思？”我問春芽，很明顯春芽跟爺爺有些秘密在瞞着我。

　　過了沒多久，爺爺就回到了屋子里，手里將一碗湯葯遞給春芽。

　　春芽接過湯葯，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放到了嘴中，用力咬了下去。

　　春芽想人血入葯！

　　一滴鮮紅的血滴到葯進葯里，春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整個屋子里變得葯香肆意。

　　這種味道香的迷人，讓人如痴如醉，仿若片刻之間，羽化登仙。

　　但這種味道卻帶着深深的苦味，這種味道讓人想哭。

　　不知不覺，我竟然變得淚流滿面了。

　　屋頂的房梁上不知何時竟然長出了一根藤蔓，上面接觸一朵朵金色小花。

　　偶然間，我聽到院子里悉悉索索，窗外燒壞的草葯竟然全部重新生長的出來。

　　“春芽，這些年，你到底吃了多少苦，竟使得這苦味能夠這么深入血肉。”我站起身說道一句。

　　“生亦苦，死亦苦，生死不敵相思苦。”春芽笑得很美，美得讓人落淚。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突然感覺腦袋很痛，我看到了很多東西，我看到了一對飛仙神侶，我看到了一株萬古不朽長青木，我看到了一個山洞，漆黑一片，如此的絕望，但盡頭卻有一點亮光。

　　我看到了一座墳墓，墓口大開，吞噬全部，我看到了一條路，看不到盡頭，只有來路，沒有歸途。

　　我頭痛欲裂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一股暖流入腹。

　　這葯太苦了，我感覺的嘴巴，我的喉嚨，我的五臟六腑，我的四肢都能感受到那種苦的感覺。

　　閉着眼，一滴眼淚從我的臉龐落下，我感覺我像是睡了百年那么長。

　　但當我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春芽拿着一個手帕去擦我臉龐落下的淚水。

　　另一只手，碗里剩下的幾滴湯葯還帶着余溫。

　　春芽對着我笑了笑，把碗遞給爺爺：“爺，看來你配置的葯成功了，快給小鑒解毒把，參幫里肯定有叛徒，很多事情得問問他才能清楚。”

　　爺爺端着碗就去盛葯了。

　　我連忙爬起身，抬起頭，梁上不見那朵金花，推開窗戶，外面是一地狼藉，草木成灰，堆在那里。

　　“春芽。”我抓住春芽的肩膀，“春芽，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像是百花仙子，你用一滴血救了我的命，你的鮮血喚開了整個遙遠的花朵。”

　　春芽站起身，背對我，“你中毒後昏迷了，夢見什么都不奇怪，現在剛吃完葯好過來，還是好好休息吧。”

　　我躺倒床上，很難相信剛才夢里看到的都是真的，但卻又不甘心那都是假的。

　　我有一種感覺，沒有道理，但我就是感覺那對我很重要。

　　除了嘴里的苦味，夢里感受到的一切都沒了任何痕跡。

　　我躺在床上，慢慢閉上眼睛，突然感覺到一個東西落在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