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又問了我關於李豐年的死和抓熊的事情，我都一一糊弄過去。

　　十幾條人命案他們都這樣就信了，相比之下，最後一條人命已經顯得無足輕重。

　　干瘦警察讓我簽了子，說讓胖局長先走，還想私下問我幾個問題。

　　胖局長冷哼一聲，有些不悅，但也沒有拒絕。

　　干瘦警察單獨留下，無非就是想多了解一些細節，他並不相信是我殺了人。

　　但我心里清楚，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們妖道妖毒這樣的話，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只能一口咬定一切都是我做的。

　　干瘦警察沒有辦法，起身想走。

　　“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我對干瘦警察說。

　　“好，你問吧。”干瘦警察嘆口氣，回身坐下，“其實你如果說你是冤枉的，我是可以幫你申請繼續調查的，這件案子里面疑點很多。”

　　“不用了，我就是想問問我那幾個朋友怎么樣了，還有，你們為什么會在那天出現在那個山下？”我問他。

　　“你那幾個朋友都很好，那個叫王小鑒的沒你聰明，想頂嘴，但做的筆錄邏輯不通，根本無法結案，至於那天我們為什么出現在那里，是因為接到舉報。”干瘦警察一邊說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但那舉報的人用的是公用電話，我們到現在也沒找到那個人。”

　　我點點頭，干瘦警察說的跟我想的一樣。

　　“對了，還有那只熊，我們本想將它放回山林，但他就呆在我們警局，死活不走，而且堅韌就叫，真是怪了。”干瘦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我這個副局長倒是又多了個工作，給熊當保姆。”

　　“還有問題嗎，沒有問題，我就走了。”干瘦警察問我。

　　我遲疑了一會，終於開口道，“我能不能給你把把脈？”

　　這完全出於本能，從干瘦警察一進屋我就在懷疑，看起面相，有幾分英武之氣，頗有幾分破軍七殺之威，但看起氣色卻明顯是精氣神嚴重不足。

　　“你？”干瘦警察猶豫了。

　　“副局，小心，他可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旁邊的警衛連忙開口提醒。

　　我微微一笑，差點忘了我現在在別人眼里早就是一個殺人狂魔了。

　　這個干瘦警察揮揮手，慢慢坐下，“你想怎么把脈，左手還是右手？”

　　“左手心肝腎，右手肺脾命。腎藏精，陽之根，就先看左手吧。”我脫口說出神農葯經里的要訣，干瘦警官把左手伸給我。

　　我將手搭上脈搏，一身冷汗就流了下來。

　　“怎么了？”干瘦警官問我。

　　我吸了一口涼氣，搖搖頭，“剛出世，手法不熟，你讓我再看看。”

　　我重新把脈，反復多次，一只手不住的顫抖。

　　這個干瘦警官的脈搏里，腎經里面精氣幾近枯竭，這樣的脈搏，按照書里所記，那是將死之人！

　　“怎么樣？”干瘦警官又問我。

　　“腎經衰竭，怎么會這樣？”我搜索腦海，一副又一副補精養腎的良方在腦中浮現，卻又被我一一否定。

　　眼前這個干瘦警察，腎經早已衰竭，此時再補怕是為時已晚。

　　而且看他的表情，恐怕他自己也早有察覺，補腎的葯方應該沒有少用，但今天他依舊如此，已經證明了那些葯方沒用。

　　難道這個干瘦警官如何也難逃一死了嗎？

　　我有些不甘心，這是離開爺爺之後，我第一次給別人看病。

　　干瘦警察對自己的情況，心里也大致有數，見我如此，便要起身離去。

　　“等等。”我腦海里突然想起當年爺爺在村子里救人用到的方法。

　　用烈葯催化，刺激病人，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有個方子你可以試試，不過有一定風險，弄不好可能會直接要了你的命。”我告訴干瘦警官。

　　干瘦警官沉默了許久，生死攸關，任誰也得考慮一會兒。

　　一會兒過後，干瘦警官問道：“我能相信一個殺人法給我的葯方嗎？”

　　我笑了笑，“你能相信我不是殺人犯，就能相信我的葯方。”

　　干瘦警官笑了，伸出手。

　　旱蓮草、生地、女貞子、枸杞……

　　我把葯方寫到單子上，里面有續命的大補葯，還有烈葯。

　　干瘦警官腎經虛，底子薄，經不起大補葯，這在中醫里面叫虛不受補。

　　但干瘦警官不是一般的虛弱，這些大補葯反而能激起體內的回光返照。

　　至於身體經不經受的起這樣的折騰，那就只能說看命了。

　　畢竟我也只是個葯師，並不是叛人生死判官，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干瘦警官點點頭，拿起葯方，告訴我他叫陸方，會幫我照顧我小鑒他們，說完便離開了。

　　在那之後很快，我就被定了罪，死刑，緩期執行，被關押在013號房。

　　我是13好房里第4個犯人，剩下3個也都是死刑犯，犯的什么事我不清楚。

　　有個大漢臉上掛着傷疤，他身上煞氣很重，還有一個是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眼神猥瑣，看上去是個狡猾之人。

　　最後一個是個留着胡茬的中年人，每天服完勞役，除了吃飯上廁所就一直躺在床上眯着眼。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中國的葯師，除了望聞問切，還需要看山尋葯，辨認葯材，眼力勁必須得好。

　　但這個中年人，我卻怎么都看不透。

　　監獄里睡通鋪，左右兩邊，瘦猴和大漢一邊，我跟胡茬一邊。

　　晚上剛躺下，我們就被叫了起來。

　　“別睡了，別睡了，把衣服洗了去，明天穿着有味，讓獄警看到又得挨難看。”瘦猴說着，把兩件衣服丟給我們。

　　胡茬睜睜眼，伸個懶腰，撿起衣服端着水盆就去接水。

　　我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那瘦猴丟過來的衣服，除了我們自己的分明那瘦猴和大漢的衣服。

　　“這不是我們的衣服。”我說。

　　“你說什么？”瘦猴躺在床上翻過身來，看了我一眼問道。

　　“這不是我們的衣服，是你們的。”我把瘦猴的衣服遞過去。

　　瘦猴坐起身來，怪笑兩聲，“新來的，記住咯，以後洗衣服西瓦的活，都是你們的，甭管誰的，好好給胡老大洗衣服，過兩天舒服日子，別自個兒給自個兒找麻煩！”

　　瘦猴說着，外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大漢，大漢躺在床上咳嗽幾聲，轉了個身，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