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胡茬吳青山
十一口刀
這瘦猴本就是一個猥瑣狡猾的狐狸，那大漢必然只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老虎。
我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至於我身邊那個胡茬……
胡茬轉過身，招呼我過去，“小老弟，不用覺得不忿，這世上有三種人，好人、壞人、死人，但在這監獄里，只有兩種人，活着的人，死了的人；而這個房間里，只有一種人，那就是快要死的人，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忍一忍，換幾天安生吧。”
我點點頭，拿起地上的衣服就開始洗。
那瘦狐狸見我老實洗衣服，走了過來，踢了一腳盆子，“躲開點，我要撒尿。”
水龍頭跟廁所挨着，我讓到一旁，瘦狐狸走過去。
“小子，老子我來外面玩了不少女人，後來栽了，落到條子手里，被整進這里來了，你呢，煩的什么事？”瘦狐狸脫下褲子，仿佛對自己很得意，一幅令人惡心的嘴臉。
胡茬洗着衣服，搖了搖頭，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你年紀輕輕，咋進來的？”
“殺人。”我拿衣服低着頭，“一村子幾十條人民。”
整個房子突然安靜了下來，笨老虎的呼嚕聲停了，胡茬一句話不說，瘦狐狸背對着我，站在廁所前頭，一句話不說。
滴答，滴答……
衣服上的水落到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瘦狐狸沒撒尿，提上褲子轉過身，“你…你殺過人！”
我沒說話，點點頭，我認了罪，這幾十條命不是我的，也是我的了。
胡茬從我手里接過衣服，“不管在外面做過什么，到了這里，也都是一類人了。”
瘦狐狸一句話不說，兩條腿不停打折哆嗦，胸口劇烈的起伏，演了幾口唾沫，繞着我走到一邊，點點頭說道：“對對對，我們都是同一類人了，都是快死的人，誰也沒必要跟誰過不去對吧。”
瘦狐狸走到了床邊，伸手去晃笨老虎，卻怎么也晃不醒，老虎就像是睡死過去了。
胡茬站起身，把衣服晾到繩上，“別晃了，裝睡的人叫不醒，對了，東北天冷，晚上睡覺多蓋床被子，別凍着。”
笨老虎這才伸手，從後頭拉過被子，蓋到身上繼續睡。
瘦狐狸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小老弟，你睡不睡，你不睡我瞌睡了，人老了，熬不過年輕人，夜還長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老頭仿佛話里有話，說完衣服也沒脫就爬上了床。
我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瘦狐狸，瘦狐狸也要上床。
“你不是要上廁所嗎？”我問了一句。
“哦，對，上廁所，你…你先睡。”瘦狐狸說話都有些顫抖。
我心里知道，是我手上的人命嚇住了狐狸，也嚇住了老虎。
他們雖然一個就像是狐狸，一個就像是老虎，但只要他們還是個人，他們就怕死。
這是人的本性。
動物怕的是天敵，只有人害怕的是死亡本身。
我爬到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死刑犯，不知道哪一天，死亡就要落到我的頭上了。
夜里，我突然聽到里一張床上悉悉索索的，仿佛有人再起床。
我沒有出聲，偷偷地從睜開眼睛從被子縫里看過去，就看到另一張床上的瘦狐狸和老虎起了身，鬼鬼祟祟地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等他們走到我跟前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
他們恐怕是想趁我睡覺對我下手。
一個身上幾十條人命的人，睡在他們的旁邊，這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
所以他們選在先下手為強，不管我以後會不會對他們動手，他們都要在我動手之前干掉我，這也是人的本性，是求生的本能。
我咽了口唾沫，被子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要真打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這兩個人，他們要對我下手，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咳！”
正在這個時候，胡茬卻咳嗽了一聲，對我說道，“好了，小老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怎么還沒睡。”
“睡不着，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輕聲回答。
黑暗中，我感覺到笨老虎和瘦狐狸回到了床鋪上。
我松了口氣，胡茬輕輕幫我蓋了蓋被子，小聲說道，“你可不像殺了幾十個人的人。”
我心里一震，突然有種被人看透了的感覺。
在監獄里待了有三四天，我一直在擔心着小鑒他們呆在外面怎么樣了。
這三四天了，我不止一次的陷入生死之境。
笨老虎和瘦狐狸沒有放棄想要殺我的想法，但每一次，胡茬總能恰到好處地幫我化解危機。
笨老虎和瘦狐狸自從知道我殺了人，也不敢在欺負我，便朝着胡茬而去。
我總感覺胡茬是在故意救我，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就算問了，胡茬應該也不會回答我。
那是第五天的時候，我一覺醒來，剛睜開眼睛，就看到胡茬早早起床了，收拾齊整，床鋪也收拾的整整齊齊。
我突然有種預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而且我已經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胡茬哥，起這么早啊。”我說道。
胡茬回過頭來，“別叫我胡茬哥了，我的胡子都刮了，我叫吳青山。”
說完，胡茬咧嘴露出一個笑容。
“收拾這么利索啊。”我起床說道。
“是啊，我要走了，以後這間監獄就剩你們三個了，不過我有預感，小老弟，你的命應該不會在這間房間離結束。”吳青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