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列表

本網站不支援IE瀏覽器,功能可能無法正常運作!

恭禧 夜煒 獲得 收藏,請繼續投餵!

恭禧 夜煒 獲得 追書,您真是我的伯樂啊!

恭禧 夜煒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沐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羅微 獲得 收藏,請繼續投餵!

恭禧 羅微 獲得 打賞,客官,接著打賞唄!

恭禧 羅微 獲得 禮物,親,您人太好了!

恭禧 羅微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Amano Shigure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倪淨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首頁/文庫/鸞鳳錯 卷三:南詔風月(BL)/第11章 第二十九章 前因

第11章 第二十九章 前因
寂月皎皎

第二十九章 前因











  再醒來時,我已再次身在玄水宮中。



  身體略動一動,身側的被子也動了一動,然後探出了一張微笑的臉,「大哥哥,醒了嗎?」



  我低頭,緊張地望向自己的胳膊,卻只看到了一抹清淡的血痕,原來那瀰漫死亡氣息的灰白色,終於消失了。



  褪去那濛濛的灰色,這種尚未恢復過來的慘澹的蒼白,雖然有些淒涼,但目前在我看來,實在是再幸福不過的一種顏色。



  而原來裂開的傷口,已經重新給包紮起了。



  「聖月圭!是咱們的聖月圭呢,可又救了大哥哥一次了!」蝶依眉開眼笑,「本來我覺得當聖女好是好,可是太寂寞了些,現在卻常常忍不住感謝上蒼了,如果我不是聖女,無法掌握聖月圭的靈力,大哥哥可能要多吃很多的苦呢!」



  我嘆口氣,「是咱們小依能幹漂亮吧?也是……我運氣很好吧?」揪緊了被頭,我切入最想知道的正題,「柳沁……也就是六殿下,他沒事吧?」



  蝶依歪著頭想了想,道:「應該沒事吧?那個晴窗大祭司,似乎在三年前得過什麼頑疾,功力大不如前呢,只要瞧他模樣就知道了。多半是在當年大哥哥離開前,這人吃過什麼大虧,所以被所修靈力反噬,好端端的一個人,才變成了那副模樣吧!我背你走時特地繞過去看了一眼,感覺六殿下並不怕他,只是一心擔心著公子毒傷,才一時無法取勝而已。」



  我點點頭,便料定必是當年蒙儀捨命報仇的反戈一擊,雖然沒能取了晴窗的性命,到底將他重創,甚至連原來的形貌都無法保持,成了個見不得人的矮醜怪物了。



  遲疑片刻,我望著蝶依清澈的笑容,遲疑片刻,終於還是說道:「小依,能幫我去告訴柳沁一聲,說我在這裡嗎?」



  他已瞧見了我中毒,也瞧見了我的舊傷裂開,必定極是憂心,而我……再不想他為我憂心了。



  蝶依「啊」了一聲,垂了頭說道:「好,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就派人去和六殿下說一聲,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在玄水宮。」



  我微笑道:「謝謝……」



  「誰要你謝啊?」蝶依嘀咕了一聲,聲音卻很輕,而人已別過頭去,不安地望向飄拂不定的幃幔了。



  我有些愧疚。



  說到底,我還只是個自私的人。



  不但回報不了這個已經救了我三次的少女,還屢次這樣地傷她的心。







  ☆☆☆   ☆☆☆   ☆☆☆







  蝶依出去後,我運了一回功,覺得精神恢復得不錯,那種讓我在片刻之間便失了知覺的奇毒,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教的聖物,果然是名不虛傳。



  只是,我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那種怪異的感覺,來自我那裹得結結實實的傷處。



  不知為什麼,我就有種感覺,感覺那傷口好像活了一般,緩緩地在扭動著,糾結著。



  我握緊拳,按著傷口,緊張地倚坐在床邊,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青筋簌簌跳動,一陣陣的寒意,從心頭直竄上來,秋霜般冷冷凝結於周身,讓我幾乎要顫抖起來。



  那種血肉有了獨立生命的感覺……



  在囊中東奔西突無路可出的感覺……



  被無邊的黑暗和恐怖包圍的感覺……



  好熟悉!



  好可怕的熟悉感覺!



  我伸長脖子,努力透著氣,不讓自己因可怕的過去,和可能的可怕未來而驚悸窒息。



  好久,我才有勇氣,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解開自己緊裹的傷口。



  新裂開的傷口未及癒合,依舊滲著新鮮的血跡;而鮮紅的血肉之中,竟長出了兩三對草兒──



  一粗一細,一金一銀,挨頭相依,妖嬈多姿。



  我卻險些暈過去。



  陰陽雙草降!



  這是中了陰陽雙草降的症狀!



  可陰陽雙草降,不是早就已經解了嗎?為何再度長了出來?



  難道,昨晚我又中了這種見鬼的絕降不成?



  不敢再看那美麗卻讓人膽戰心驚的妖異草兒,我慌亂地將布條胡亂纏上,掩了衣衫,軟倒在床上喘息。



  而那一波波襲來的當年噩夢,已如大浪般,要將我捲入海底,深不可測的幽黑海底。



  微瞇著眼睛,我呼吸不穩地盯著帳幔頂部出神,竟連蝶依喚了我幾遍,我都不曾聽見。



  最後,蝶依拍了拍我的肩,我才回過神來,勉強衝她笑了笑,卻依舊神思恍惚,捏著床單的手,掌心盡是濕漉漉的冷汗。



  「大哥哥,你……你怎麼啦?」蝶依驚慌地問著我。



  「我……」我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我是不是又中了那個陰陽雙草降?」



  蝶依怔了一怔,垂了頭,道:「不是又中陰陽雙草降,而是大哥哥當年中的降,根本沒有被破去。我上次將大哥哥帶回來時,就發現大哥哥體內潛伏著一種非常霸道的絕降了,只是被很厲害的靈氣壓制著,一時發作不出來,我當時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中了絕降,也沒敢問出來;這次幫你包紮傷口,已看到……看到那種降開始發作了。」



  陰陽雙草降竟然沒有破去,而只是被暫時壓制……



  那時醒來,只知柳沁已不在我身邊,而身上的毒草已消逝不見,我就本能地一直認定,陰陽雙草降已經破去,卻忘了,從來不曾有人告訴過我,我已經完全恢復。



  沒有人告訴我……



  那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柳沁悄然離去,逼著我盡快離開南詔,到底是怕我割捨不下不肯離去,還是怕我繼續待在南詔,早晚會發現自己所中的絕降並未解去,日日夜夜生活在復發的恐懼之中?



  怪不得,怪不得晴窗說,我這三年已是多活的了。



  他自己也知道,他下的降沒那麼容易破解。



  「我還能……活多久?」嚥一口口水,我的手居然漸漸不再顫抖,連聲音也漸漸鎮靜,向蝶依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蝶依躲閃著我的眼神,絞著碧蘭花的絲緞袖子,低低道:「本來,這降的發作時間可能會晚些;可你昨晚中的鬼降之毒,和陰陽雙草降的毒性相類,都是最邪惡不堪的毒物,甚至可以說,是為天地所不容的毒物,結果,就把陰陽雙草降的毒提前引發出來了。我雖能破鬼降的毒,但是陰陽雙草降……」



  「是絕降!」我苦笑著望著繡了朵朵大花芍藥的帳頂,嘆息,「我倒忘了,絕降,哪有這麼容易就破解的?」



  怔了半晌,我側頭向蝶依問道:「妳告訴柳沁,我好好在這裡了嗎?」



  「告訴了,不過他不在府中,估計要到晚上回去才能得到消息吧。」蝶依望著我,眸光盈盈,試探地說道:「大哥哥……你急著回到他身邊去嗎?」



  回到他身邊,變成一個稻草人?



  還是,依舊選擇遠遠離去,再去找他難以尋覓得到的地方,避開他,寧可他發了瘋般找我,也不讓他看到一具破敗得沒有人形的屍骸?



  「我……」我笑了一笑,卻覺面部僵硬得快要無法動彈,只是勉強說道:「我很想……死在他身邊。」



  死在他身邊,死在他懷裡,死在他溫柔的微笑,和清新的氣息中。



  我很想,那樣地自私一回,到最後的時刻,由得他眼見我變成一堆妖豔的毒草,那麼,那堆毒草,若能有一縷幽魂留戀人間不曾離去,也能含笑地幸福枯萎凋落……



  柳沁,柳沁,你是寧願接受這樣的可怕情形,還是寧願我突然地失蹤了,帶了萬一的希望,永遠找下去?



  我默默地抱住了頭。



  「大哥哥,大哥哥……」蝶依忽然慌亂地撲過來,用纖瘦的手掌在我臉上抹著,淚珠子已經成串地掉了下來。



  我才覺出,原來,我掉淚了。



  「沒事!」我拍拍蝶依的肩,輕笑道:「待會幫我……幫我把傷口重新包紮一下,我要……回他身邊去。」



  痛苦,就留給他吧!



  我要自私一回,最後地自私一回。



  柳沁武功遠勝於我,我若克制不住發狂時,他必定能制住我,不讓我去傷人;而我即使身在不可測的囊中,也會有感覺,感覺得到,這天底下,還有一個人會守護我,不論我是傾國絕美的蘇影,還是一堆無知無識的妖草。



  就如他變成了血人,渾身血洞的血人,我也會守著他一樣。



  哪怕,他眼看我那樣淒慘地死去,也會崩潰,也會絕望,也會心死如灰,用一生來悼念我。



  柳沁,其實你就打算錯了。



  若是我真的只剩下了三年的時間,你更該守在我身邊,至少,我們還可以在一起三年,幸福地度過三年。



  那麼,無論生者,無論死者,都可以多留多少歲月的美好回憶?



  相處的日子本來就短,我不能錯過。



  已錯過了太多,我不能再錯過……



  「我們嗎……本該一直在一起吧!」望著蝶依滿眼的憂傷和憐惜,我輕輕笑著回答,卻倍生傷感和淒涼。



  蝶依什麼也沒說,默默起身,在青銅獸紋香爐裡添了把香料,然後走到我跟前,褪了我衣衫,將布條解了,換了新藥,再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了。



  她的手過之處,輕緩舒柔,從容不迫,似完全沒有看到那血肉中妖異的毒草,正那樣地蓬勃而長,搖曳生姿。



  在胸側扣緊了,她的手並沒有離去,卻在我的背上輕輕滑動。



  我素不喜歡生人和我太親近,但對蝶依的觸撫卻從不排斥。



  印象裡,她一直是那個伴著我向著玉局峰,向著天空,向著並不存在的望夫雲,癡癡凝望的不解事小女孩。



  那種在朦朧中延續下來的好感,打破了所有的心防,讓我從三年後第一次見她,便下意識地將她當作了最親近的人,如同自己的一個小妹妹一般。



  明明,我對她從不曾動過邪心;明明,她並不是第一次為我裹傷;明明,她的指觸也不是第一次滑過我的肌膚;明明,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我跟前,取出她的玄月圭,用燦亮的明光,輝耀出一圈圈柔和的光暈……



  可今日,我居然在她的手指與我後背肌膚相觸時,忍不住肌膚閃過一層的雞皮疙瘩,隨即迅速帶起身體某處一種深深的悸動,讓我幾乎忍不住要發出一聲呻吟。



  怎麼回事?



  我皺眉。



  難道,我中的降,還有這種迫出情慾來的後遺症?



  可是,不對,為什麼蝶依的臉色,也這麼潮紅水潤,眸光迷離欲醉?



  「小依!」我舌乾口燥,下意識地躲開蝶依撫在我身上的手,啞聲道:「離我遠一點,我……我似乎……有點不對勁……」



  蝶依捋一捋飄到前肩的長髮,笑了一笑,明媚如初初綻放的一枝芍藥,眸含春露,溫柔道:「大哥哥,那是因為小依在香料裡加了點東西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玫瑰色的小小香唇,已迅速貼上了我,有些笨拙來撬我的唇齒。



  媚藥?



  蝶依,對我下了媚藥?



  「小依!住手!」我想推開她,又推得那樣的無力,只得失聲叫道:「妳別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我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她還沒明白嗎?



  蝶依又是迷離地笑,卻掉下淚來,「大哥哥,聖女,一直就是聖女了,哪裡有什麼未來?我只想擁有一次我最喜歡的人……」



  我慌忙一邊克制著自己的慾望,一邊閃躲著敷衍她,「那麼……那麼,等我傷好了,行不?」



  蝶依如八爪魚般緊緊掛到我身上,叫道:「不行,不行,中了那個雙草降,沒有我,你的傷好不了。」



  我身體一僵,盯住蝶依。



  蝶依嬌小的身軀賴在我身上,氣喘微微,「聖女經過玄月圭認主後,可以得到部分的月神之力,克制天下所有邪物;而聖女的第一個男人,則會分去聖女相當一部分的月神之力,不但對邪物抵抗力更強,也會對玄月圭有感應,從而讓玄月圭的治療事半功倍……大哥哥,你不想再和六殿下開開心心多相處一段時間嗎?」



  柳沁……



  「小依,妳會後悔……」我呻吟著,再忍不住,翻身覆上她纖巧身段。



  蝶依的身體滾燙而戰慄,細長的手臂小心地扶著我的腰,不讓我的傷口碰著她。



  即便她最疼時痛得淚光點點,禁不住痛苦而愉悅地呻吟時,她還是護著我的傷口,注意著不讓我傷著痛著,又那樣心疼地撫摸我的臉龐。



  「小依,小依……」我嘆息著,溫柔地親著她的唇瓣,傳遞我的感激與慚愧。



  或者這是她想要的,可如果不是聽說她的身體能克制我的毒性,我會要她嗎?



  我把她當什麼?



  妹妹?情人?或者一劑能舒緩我毒性的良藥?



  說到底,我實在是個自私的人,自私地永遠只願為柳沁和我考慮,再無其他,哪怕那人是我數度的救命恩人,我也不願從深處去想,去想如何讓她得到幸福……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量溫柔地對待她,讓她在痛楚之後,領略到男女歡愛的極致快樂,然後在她迷失於情慾中的眼神中,在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聲裡,在她一遍遍顫聲呼喚我名字時,無聲地嘆息。



  這一生的辜負,再不知該如何去償還。



  大朵大朵新綻的芍藥花,在搖動的床幃間巍巍而顫,欲語還羞,卻清新明媚,蓬勃著春日綺麗而活躍的風采……



  我默默抱住蝶依尚在偎顫的身體,有些木然地撫摸著她的肌膚,唇角扯出的隱約笑紋,不知在嘲弄自己,還是在嘲弄別人。



  「大哥哥……」蝶依那少女緊致而有彈性的肌膚,與我緊緊相貼著,濃睫下漆黑的雙目溫柔望著我,輕輕道:「小依很開心,我知道……大哥哥心裡,還是很疼我的。」



  我疼惜她,愛護她,所以我更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去要她。



  將她臉頰上有些濕漉的黑髮拂到耳後,我嘆息,「小依,對不起。」



  「你哪裡對不起我了?」蝶依嬌俏地笑,「我很高興,很滿足,如果大哥哥能平平安安和六殿下過上一生一世那麼久,我會更高興。」



  我喉間一哽,竟一時說不出話。



  而這時,帳外忽然有人低沉說道:「我聽妳說這話,我也很高興。」



  蝶依身體一僵。



  而我也幾乎無法轉過頭來。



  沁,柳沁,是你嗎?



  在這種狀況下找上玄水宮來……



  心中熱霧瀰漫之際,只聽柳沁在外溫和道:「影兒,我來接你……回家吧!」



  熱霧驟然湧成大片,凝結為熱淚。



  南詔,自然不能算是我的家。



  不過,有柳沁的地方,應該就是我的家了吧?



  低頭歉疚地望一眼懷中的少女,牽了被子,將她身子掩住,我自己起了身緩緩披衣,然後去取掉落枕邊的簪子,準備簪髮。



  這時,被中伸出纖白的手,托了一支白玉的簪。



  那雙水盈盈的瞳仁,帶了惶恐,帶了哀懇,柔柔望著我。



  我依然沒法將她當作自己的情人或戀人,而我無疑,已是她的情郎。



  不論在她的身體上,還是在她的心靈中,我都已是她的情郎。



  默默接過簪子,我將黑髮草草綰了。



  撩著紗幔出去時,只聽她在被窩裡蜷著,抑著嗓中的悲音,盡力溫和平靜地說:「大哥哥,有什麼要小依幫忙的,讓人通知一聲就成……小依一定幫……」



  我竟無言以對。



  然後抬起眼,已見柳沁在帳外盯著我,眸中冰晶閃動跳躍,看不出的悲喜驚痛,終究,還是給了我一個溫暖微笑,「影兒,還好嗎?」



  啼笑皆非的荒謬感中,伴隨了一種近乎憂傷的感動,那樣曖昧不明地襲來。



  為什麼老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無論是我見他,還是他見我……



  更難得的是,柳沁親眼見我和他人一處,居然沒有生氣,還這樣溫柔體貼地待我,簡直……不像是柳沁了。



  將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然後對視,忽然發現不想追問任何事,即便傳言裡他是那樣的荒誕風流……



  我的眼裡,他依然是柳沁,從頭至尾,不曾改變過的柳沁。



  默默感覺著對方熟悉的體溫和靜靜流動的血脈,心中居然漸漸寧妥。



  緩緩走出了玄水宮,已見到了輛華麗的馬車,正停在宮門前等候。



  「小心些!」柳沁半抱半挽,將我送上了車。



  我微笑,「我沒事。」



  柳沁拉了我在身畔坐下,才捏了捏我的臉,微笑道:「我想著也沒事,傷成這樣,居然還能……那般地大逞雄風……」



  我瞠目而視,不知他是在表揚,還是在吃醋。



  柳沁見我盯著他,笑容漸漸有些僵硬,忽然將我擁到懷裡,柔聲道:「我沒怪你,真沒怪你。她能……能幫你壓制了那絕降,又一次次地救你,我感激她還來不及。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有多怕……多怕……」



  昨天,我被毒成那樣,然後失蹤……



  馬車緩緩向前行去。



  我吞下喉中哽住的一團,輕聲問:「你……你來了多久了?」



  他知道蝶依能幫我壓抑毒性,那麼,必定已聽到了好些話了。



  「我?」柳沁本來就有些蒼白的面容,更添了幾分黯淡,「一兩個時辰吧!」



  一兩個時辰……



  我頓時狼狽。



  狼狽之後,是震驚。



  那豈不是從蝶依下媚藥開始,他便一直在了?



  他那樣剛硬而驕傲的性子,怎受得了?怎受得了?



  柳沁柔韌的雙臂,將我緊緊地擁了,低低嘆息,「我很想殺了她,可我……更想殺了自己。影,我居然護不了你。眼睜睜地一次次看你受傷受苦,我居然……護不了你!」



  柳沁,在自責嗎?



  那樣俊嫵的眉眼間,蘊了那麼多深沉的痛楚,仿若我受的所有痛苦,所有傷害,都是他帶來的,都是他的過錯……



  我睨他半晌,忽然微笑,「沁,我們三年沒見了。」



  柳沁瞪了我一眼,「今天是我們三年後見的第三面,是不是?」



  第三次……



  那麼,他必定確認了我曾在玄天宮見過他的荒唐了。



  忽略去他眼底細微的不安,我笑道:「是啊,我一次比一次看得清楚……」



  「看清楚什麼?」



  「唔,你額上有皺紋了!」



  我笑著說完,撫住他光潔緊致的額,望住他難得的愕然神情,吻住他的唇。



  那是我想念了三年的唇,有著精美有致的輪廓,甘甜美好,令人安心……



  柳沁吸了口氣,已緊緊擁住我,與我纏綿而激烈地應和著,甚至激烈到……將我的唇咬破了,讓我們的口腔中瀰漫著憂傷般的淡淡鹹甜氣息。



  「那個,我真的變老了嗎?」柳沁似乎真的很緊張這個問題,纏綿之中,居然不忘騰出嘴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正吻得意醉神迷,懶得理他這麼白癡的問題,不滿地摟緊他的脖子,用最熱烈熾熱的唇舌,堵住了他的所有話頭。



  「唔……你這個妖精……」柳沁含含糊糊斷斷續續地嘀咕著,眸中的冰晶,卻開作了一朵朵溫柔而溫暖的春花。



  感覺到柳沁越來越熾熱的慾望,我不敢再招惹他,意猶未盡地又舔一舔他的唇,嘆一口氣,將身體的重量靠到他的臂腕上。



  柳沁避過我的傷處擁緊我,一雙動人心魄的瞳仁滿含春意,又帶了一抹淺淡的憂傷,默然凝注在我身上,許久,他輕嘆,「影,你當真越長越好看了。」



  我淡淡一笑,微微挑釁地抬起眼,「怎麼,沁,你怕了?怕你老了,留不住我?」



  柳沁哼了一聲,在我腰間擰了一下,故意凶神惡狀地低吼道:「我就是長滿了皺紋,就是成了滿頭白髮的老頭子,你也休想離開我!」



  我點點頭,愜意地靠住他的胸膛,道:「其實,沁若成了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也不會難看,就像現在一樣,明明額上有了皺紋,沁還是最好看。」



  柳沁又開始不自在地摸他光潔的額頭。



  我的柳沁,和以往一般,很在意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心中得意著他的上當,我繼續說道:「我也希望,和柳沁一起變成白頭髮的老頭子呢!如果沒辦法相守到老,那我就再不肯和你分開一天,哪怕明天就變成一堆毒草,也要讓你守在我身邊,對著一堆毒草腐肉犯噁心。」



  柳沁終於不摸自己的額頭了。



  他低了眸子,用很溫軟很溫軟的眼神望著我,輕聲地嘆息,「我的影兒,果然長大了。我總以為,你一見我,必定要怒形於色,怪我縱情聲色,怪我丟開你跟別的男子上床。」



  我微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那麼做,必然有你那麼做的理由。」



  只怕連他肯留在南詔三年,也與我中的降頭有關。幾番生死與共,我應該比相信自己更相信柳沁。



  果然,柳沁沉默片刻,嘆道:「影兒,那一日,泠塵比我早一步得到了你來的消息,搶先把我約來了。這幾年我和他合作得很好,不曾防備他,竟不小心著了道了。你看到的,只是個局。」



  「白教教主不樂意我回到你身邊嗎?」



  「他認為還沒到時候,你不明情況,應該少插手。」



  「哦?」我不解,依舊盯著柳沁,浮起溫柔的笑容,輕輕吐字,意味深長。



  柳沁架不住我的笑容,嘆了一聲,又道:「他怕我因你來了,提前動手進行一些事情,會破壞他的計畫。」



  我還是沒聽明白。



  不過明不明白也沒什麼緊要,只要我知道柳沁還是我原來那個柳沁,就足夠了。



  甚至懶得再問他任何事了,大傷以及剛才那場劇烈的運動,已經讓我倦乏至極,一邊聽他說著,一邊已軟軟臥倒在他的胸前,打起了瞌睡。



  柳沁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親暱地用他那清逸得不像真人的面龐,在我臉上蹭著,擁著我的姿勢,也盡量地舒展開來,好讓我舒適地入睡。



  於是,我與他頭並著頭靠著,兩人肩頭的髮絲被小窗邊吹入的風撲動,飄拂縈繞在一處,分不開一般。



  柳沁,我們本就該永不分開。







  ☆☆☆   ☆☆☆   ☆☆☆







  醒來時早已不在馬車上,卻已身在一處燈火明亮的大屋中。



  淡藍色的素色幃幔,大開的窗戶,甚至連桌椅案幾都是很眼熟的擺設,與雪柳宮中我們的臥室,很是相似。



  自然,最熟悉的,是人。



  柳沁正支頤坐在床邊,專注地望著我,面色線條柔和舒緩,有如春風徐過,一見我睜眼,便笑嘻嘻地說道:「總算醒了嗎?快坐起來吃飯,我叫人煮了湯圓,各色餡心的都有,好吃得很。」



  我坐起來,皺眉道:「已經半夜了嗎?我睡了多久?」



  柳沁已叫人端來湯圓,一邊餵我,一邊說道:「嗯,睡了半天了,看你睡的,還真是沉呢,跟個花貓一樣,還打著呼嚕。記得你以前不打呼嚕的,莫非最近累著了?」



  在柳沁身邊,自然睡得香甜。



  不過說我像花貓……明明他自己睡起來才像隻大貓咪!



  接過碗,我輕笑道:「我自己吃,沒傷到動彈不了呢!」



  柳沁笑道:「我是怕你待會沒精神,現在幫你省著點兒力氣啊!」



  那笑容,好看是好看得緊,可也太曖昧太狡詐了些。



  瞪他一眼,我舀了幾口湯圓吃了,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吃湯圓?」



  我的身體未復,最適宜吃的,自然是清粥或燉得濃濃的羹湯了,這湯圓嘛,我雖不討厭,卻也不是特別地喜歡吃。



  柳沁那柔軟的唇,又湊上前來,親一親我的額,才說道:「我們三年沒見了,我希望……我們從今以後,能永遠……團團圓圓!」



  永遠團團圓圓……



  我咬了一口,很甜,甜到發苦。



  輕輕一笑,也送了一顆到柳沁口中。



  他含笑吃了,眉眼揚著濃濃的春意,然後俯下身,親著我的眼瞼,濕潤潤的舌尖在我的睫毛處滑動著,癢酥酥的,快要酥到了心裡去。



  我閉上眼,苦笑道:「我看不見啦!」



  「看不見就別看!為什麼我越來越老,你卻越長越像個妖精?」柳沁低低咒罵著,已翻身上了床。



  剛才說我是花貓,現在說我是妖精,卻不知他自己才是個老妖怪,居然這麼多年都不變老。



  ──如果他變得老些,大約會少找些美男子玩樂吧?而我,我只希望,能和他一起變成個老頭子,白頭蒼蒼,執手相對……



  無法想再多,柳沁又已吻了上來,一手已解開我的衣衫,輕輕撫撚著我胸口的那抹鮮紅。



  那是,久違了多長時間的快樂感覺?



  我不由得顫悸,指甲直摳到柳沁的肌膚之中……



  吃了一半的湯圓,在我低低的呻吟中,已失手掉下了床,圓溜溜的湯圓,滿地亂滾。



  我埋怨地咕噥一聲,柳沁已輕笑道:「待會我讓人重做夜宵給你吃……晚上那湯圓不能多吃,會積食……你還是先餵飽我吧,我都餓了三年了。」



  又是他要我吃代表團圓的湯圓,又是他不讓我吃飽,居然還敢說他餓了三年!



  我眼見的,就是他一人吃兩個了!



  很是咬牙切齒地用力咬他,先咬他的唇,再是他的脖頸和胸口,柳沁失笑道:「臭小子,三年不見,成了屬狗的了?」



  屬狗就屬狗,但最餓的絕對不會是他!



  我扳住他的肩,翻了個身,將他壓在身下。



  柳沁驚訝地瞪住我,我也不理,一邊與他親吻,一邊抬起他一條腿,擱在我腰間,然後試探著用手指進入他的體內。



  柳沁的驚訝之色漸漸斂去,寵溺地望住我,柔聲道:「小心了,別碰著自己的傷口。」



  言下之意,已默認了我的大膽縱肆了。



  「沁……」我見他讓著我,倒也不安,暗想著要不要依然隨順他時,他已微笑著抱住我,迎合著我。



  那種屬於柳沁的溫暖和緊窒……



  如瀑如緞的青絲,鋪展於雪白的錦枕……



  綺麗完美,卻泛著氤氳紅潮的面龐……



  冰晶盡融,如融化的雪水在暖陽下潺潺流動……



  克制不住自己的魂馳魄動心旌神蕩,我挺身進入柳沁體內,在他微帶顫聲的呻吟聲中,緩緩推送……



  激蕩到每一寸肌膚都鬆散開來,只為與眼前這人相交相融,用最溫存的姿態,將自己揉入對方,揉入對方的每一寸肌膚,只願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天上地下,比翼雙飛……







  ☆☆☆   ☆☆☆   ☆☆☆







  或者,是因為柳沁太配合,或者,是因為我太不知節制,雲消雨盡後,柳沁體下居然有大片的殷紅血跡,隨了濁白的液體流出。



  可從頭至尾,他甚至沒有表示過半絲的不適,一直那麼溫柔而鼓勵地撫摸我,迎合我,努力地讓我快樂。



  「沁……」我慚愧地想要起身,去為他清理身體。



  「別亂動了,快瞧你的傷口!」柳沁已按住我,責怪地瞪我一眼,已有心疼之色。



  低頭時,果見有鮮血不知什麼時候從傷口滲出,將繃布滲出了點點血跡。



  也許真的太瘋狂了些,除了愉悅,我居然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



  「我也是……要色不要命了。」我微笑著,意猶未盡地又去親吻他那讓我心悸不已的唇,執了他的手,說道:「我只盼著,我死的時候,也能待在你身邊,感覺到你的存在。」



  笑意,已是苦澀。



  只是實在不敢告訴柳沁,我很怕,很怕。



  不但怕死,還怕我死時太過難看,會讓柳沁難過。



  「我不會讓你死。」柳沁倒了熱水,自行清潔著身體,飛快掃了我一眼,不加掩飾的堅持和堅決。



  我默默躺在他身畔,感覺著他的存在,許久,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憂傷,低聲道:「柳沁,如果我變成了一堆毒草,你會不會怕我?」



  柳沁將手中的巾帕扔在水裡,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勉強再笑了笑,說道:「不知我變成了一堆毒草,還會不會有感覺?其實……其實我很怕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柳沁抱住我,再次低吼:「影兒,我說了,不會讓你死。」



  柳沁不想讓我死,可如果老天讓我死呢?如果老天要讓我那樣淒慘地死去呢?



  那些獨自在山洞中等死的日子,這三年來我都不敢去回憶,卻常在噩夢中被同樣的場景驚得渾身冷汗,抱著肩在空蕩蕩的臥房中打著寒顫。



  我回身緊緊抱住柳沁,低聲道:「柳沁,不論死還是活,不論我是毒草還是蘇影,記得別將我丟開。我很怕……一個人在墳墓裡等死的感覺,很怕!又黑,又孤獨,還得那樣驚怖地去感覺,毒草一棵一棵從血肉裡長出來……」



  「別說了!不許說了!」柳沁已叫了起來,狠狠地咬住我的唇,臉色已是青白一片。



  我住了嘴,嘆著氣,使勁地嗅著他的體息,感受他的溫暖懷抱。



  許久,只聽柳沁道:「你放心,這種絕降並不是破不了。只要我拿到玄日鼎,在月圓之夜和玄月圭相配合使用,可破天下所有邪降,自然也能破了陰陽雙草降。」



  「玄日鼎?是什麼東西?和護國鼎有關係嗎?」我茫然。



  依稀,那個晴窗大祭司似乎也說過什麼護國鼎,他說,取不到護國鼎,我還是得死。



  「玄日鼎就是護國鼎,和玄月圭一樣,據說都是天降瑞物,一屬陰,一屬陽,二者交會,便可在一定的陣勢和咒法的控制下,陰陽相和,以引天地之氣,驅盡邪毒。」柳沁述說時眸光冷銳,但撫著我的手指依舊溫柔無比。



  「玄日鼎……」我皺眉道:「你在南詔一待三年,並不是盡你什麼家庭責任,而是為了找到這個鼎救我,是不是?」



  老國王光兒子就生了四五十個,加上女兒的話,只怕連誰是誰都分辨不清;而柳沁當年決然離去,顯然也對這樣複雜而蕪亂的家庭厭惡至極,絕不會在十幾年後才想去盡什麼家國之責,而君臣父子那套倫理觀念,更無法羈繫像他這樣狂放不羈之人。



  柳沁沒有否認,只是將我緊緊靠在他的胸前,讓我聽著他怦怦的心跳,柔聲道:「相信我,影,我很快便能將玄日鼎拿到,恢復我們自由自在相依相守的日子。」



  他舒緩地在我耳邊發誓:「我們會永遠地結髮同心,白頭偕老……沒有什麼可以把我們分開。死亡也不能。」



  透過幔影滲入的燭光,將柳沁俊嫵的面龐敷了層淡淡的金色,又如籠了層霧,如神情堅毅的神祇,靜靜向我凝望。



  夜靜如水,花落無聲,我只聽得到我們兩人的呼吸和心跳,那樣的均勻和一致。



  同聲同氣,同心同德,你是我的沁,我是你的影。



  我們今生今世絕不分離。



  即便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   ☆☆☆   ☆☆☆







  到第二日,柳沁守在我身邊,將尋找護國鼎的始末講給我聽了,我才算約略了解柳沁目前在做以及想做的一切事宜。



  他雖是南詔王第六個兒子,而且年幼時就頗受寵愛,但他性情狷狂,放曠不羈,眼見南詔王放縱聲色,後宮妃嬪成群,整日裡爭風吃醋,爭權奪利,心中很是不滿,寄情於武藝劍術之中。待得母親失寵,在後宮眾人的排擠下鬱鬱而終,更是沒有心情理會南詔政事,也不想成為兄弟們的攻擊對象,終於選擇了遠走中原,自創一片天地。



  他本該姓蒙,只為紀念死去的母親,故而用了母親的柳姓,於是,中原就多了個絕色的妖孽,姓柳名沁。



  因從小看慣了女人之間的爭鬥,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對女人便失了興趣,反而和晏逸天等人走得很近,甚至最後愛上了我哥哥蘇情,扯出一段傷透身心的愛情來,嗯,還直接導致了遇上我這個冤家。



  他的同胞哥哥泠塵被世子算計,成了白教教主時,他還沒有離開南詔,也沒有出面幫忙讓泠塵留下。因為他覺得,離開王宮是非地,對泠塵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可惜,泠塵到白教後,地位雖然尊榮顯貴,卻處處受了晴窗箝制,一邊韜光養晦,一邊伺機反擊。而柳沁再度回到南詔,我又隨之中了絕降,終於讓泠塵找到了契機。



  泠塵與從小愛慕柳沁的紫罌粟聯手,利用玄月圭之力,將我所中的降強制壓下。但玄月圭之性至陰至柔,雖可壓制,卻無法根除。要想根除,只有找到玄日鼎,利用其中的至剛至陽之力,將被玄月圭之力迫得暫時休眠的陰陽雙草降徹底焚毀。



  玄日鼎早已成為南詔國的護國神鼎,據說一直供於護國寺中,由八大神僧看護,並且設有重重機關符咒,非有關係重大的祭祀大典,且南詔王或南詔世子親至,八大神僧才會將玄日鼎奉出,以期祈得上蒼降福。



  三年前,柳沁在我所中的降被玄月圭壓制後,曾經冒險闖過護國寺,意圖取來玄日鼎,開啟其靈力救我,結果受了重傷,還虧了泠塵全力相救,才搶回條命來。



  後來泠塵勸他,不如回歸王室,設法取得南詔世子之位,還可光明正大到護國寺為我療傷。而南詔王略略聽說此事,也一力用他的富貴權勢挽留這位能幹的愛子在身邊輔佐,說什麼也不肯給了他玄日鼎救人,然後再次遠走高飛了。



  柳沁本來只打算留在南詔伺機而動,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取出玄日鼎,但南詔國勢的確有些不穩,受到中原和吐蕃兩處勢力的夾擊,經常處於左右為難狀態;他以往不在南詔,眼不見,心不煩,可一旦回歸了他原來的身分,想得到南詔王的信任,就不得不絞盡腦汁,以圖擺脫眼前困境。



  透過與周太尉的和解,又親自出使了一次吐蕃,西南邊境算是保持住了安定;而讓他驚訝的是,中原雖然氣勢洶洶幾度擺出興師問罪的姿態來,但他出面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



  看來,中原邊境的蠢動,只是慶王楚宸在找機會讓他立功而已。估計以楚宸的聰明,早覺出了他所面臨的問題,調兵遣將,不過為了配合他立威奪權而已。



  外患既定,柳沁在南詔朝廷的地位自然平地千尺,立為眾兄弟所嫉,尤其是世子,在覺出柳沁的存在已動搖他的地位後,明刀暗槍,三年來從不曾斷過,若換個稍稍弱勢的,只怕已死個十次八次了。



  「影兒,這就是朝廷!天朝如此,彈丸之地的南詔也是如此。」柳沁向我說著,已禁不住流露出厭倦煩惱之色。



  他本該是個天不拘地不管的一方豪雄,哪裡想當什麼南詔世子?



  即便他當年名義上受晏逸天的節制,可事實上,天知道是晏逸天在節制他,還是他在節制晏逸天。



  我撫弄著柳沁柔滑的青絲,很是擔心那頭如絲如緞的烏髮,會給那些所謂的國事,逼出如雪的白光來。



  何況,他不僅在擔心國事,還要擔心我。



  擔心我,卻不能見我。



  我當日在玄天宮療傷時,柳沁分明也在另一處地方休養著,因怕我見他受傷會難過,又怕我見他後再不肯離去:我若是待在南詔,看到他所做的事,自然很快會明白我中的降並沒有解,連僅剩的三年時間也過得不舒心了,所以一直避而不見。



  但他心裡,只怕也想我想得發瘋了吧?



  三年不見,對我而言是一種痛苦,對他而言豈不更是痛苦?



  那種思念和擔憂,是怎樣地日日夜夜磨挫著他的心!



  而此時,柳沁見我不斷撫著他的頭髮,又似在擔憂另一件事了,「影,我是不是有白頭髮了?」



  「柳沁!」我擁著他,微笑道:「你老了,醜了,走不動了,我還是會喜歡你。所以,如果累了,不要強撐著,甚至不敢讓自己變老。」



  柳沁身體僵了一僵,立刻心虛地大笑,「誰害怕變老了?我就是再老,你還是我的男妻,賴都賴不掉!」



  我一意要他歡喜,也就打趣他道:「呵,也不知昨晚誰當著妻子的角色呢!」



  柳沁果然立時笑得爽朗,「臭小子,讓你一回,就爬我頭上來了嗎?」



  回身就將我抱住,薄軟而輪廓美好的唇,一遍遍地與我廝磨,直到我無力地徹底沉淪……



  嗯,無奈地躺到了他的身下……







  ☆☆☆   ☆☆☆   ☆☆☆







  回到柳沁身邊,我似乎在一夕之間又回復了當年初入雪柳宮的懶散日子。



  雖然跟我來的雪柳宮部屬有一半柳沁不認識,我還是即刻寫了信過去,讓他們接受柳沁調配。有他在,自然一切都會做得比我好上十倍,我根本不必再操那個心。



  柳沁自然沒法子日夜在府中陪我,知道我毒傷在身,更不忍將我拉在身邊去應酬那些南詔的達官貴人,遂讓我安心待在他的府第之中療養,若他不在身側時,盡量不要外出。



  我本就是個懶人,但要在柳沁身畔便覺心滿意足,無故根本不會出府半步,柳沁在家時,我只和他伴著說笑談心,若他外出時,我練練劍,看看書,喝幾盅美酒,品幾口好茶。



  難得柳沁這個當年從不喝茶的,居然也給培養出日日品茶的好習慣來,家中的好茶和當日的雪柳宮一般,足有數十種之多,而且多是南疆僻地尋常吃不到的,我挨個兒品著,倒也逍遙自在。



  我從不問柳沁每日出去在做些什麼,只在他回來後親手為他泡一盞茶;而他並不介意我泡的是火溪湧青,還是蒼山白毫,喝上一兩口,唇邊的笑意便逐漸擴散開來,比春花還要明媚幾分。



  然後,若是有所進展,他會告訴我,又讓世子吃了什麼暗虧,又是哪個大臣提請裁撤世子一黨勢力,看他神情,便知他這位世子哥哥的好日子不遠了。



  我嘆息道:「沁,那是你哥哥。」



  柳沁嘆息得更無奈,「這個哥哥害了我不知多少個兄弟了。如果可能,我只想奪他的世子之位,好弄來那個鼎來救你。」



  「救我之後呢?」我探究地望他。



  「你說呢?」他探究地望我。



  我啜了口茶,淡淡道:「隨便。你願意待哪,我跟著待哪。」



  柳沁輕笑,「你不喜歡這裡,這鬼地方漂亮是漂亮,可毒蟲巫蠱已經把你膽給嚇破了,是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柳沁微笑著,又來抱我,咬著我的耳朵說道:「笨蛋,你不喜歡這裡,我更不喜歡這裡。想當世子的大有人在,救了你,我們哪裡去不得?」



  我早看出來了。



  泠塵的志向,絕對不限於當一個看人眼色的白教教主。



  他一心幫著柳沁,不僅因為柳沁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因為柳沁的無心政事。



  努力不去想可能的失敗,我滿足地反手抱住柳沁柔韌的腰,撫摸那流暢的曲線。



  柳沁輕輕呻吟一聲,已擁了我向床邊走去。



  三年的相思,只盼著能在今後的時日,加倍地補償回來。



  可惜,除了第一日,充當妻子角色的,始終是我,柳沁後來再也不肯讓我了。



  嗯,不讓就不讓吧,不知為什麼,我每次都會將他弄傷……

禮物專區

  • 一般禮物
  • 神祕禮物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作者的禮物盒子

送禮名單

禮物名單

紅包專區

賞個紅包吧

作者收到的紅包 0

紅包名單

  • {{ slice_string(red_record.user.name, 6) }} 送{{ red_record.gift }} 1 個{{ formatter_date_time(red_record.created_at, 'MD') }}
  • 章節評論
字型大小
背景顏色
章節目錄
章節評論
贈送禮物×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
贈送「{{ gift_model_option.gift.name }}」需支付{{ gift_model_option.gift.coin }}讀客幣,
是否確定贈送作者?
打賞紅包×
我要打賞: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