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果麗
六個月後
烏小春的生活現在劃分為兩個區塊,一塊仍是屬於她自己的,另一塊則是屬於和冉恭玄共同擁有的。
平時她仍是正常地上班,面對工作,面對同事,面對工作壓力,面對各式各樣的人,這就是仍屬於她自己的區塊。
除去工作的時間,她便是深受呵護的戀愛女人,那是她與他共同的區塊,她特別喜愛的區塊。
烏小春每天下班的時間總是不固定,而冉恭玄也有自己的工作,兩人若是時間配合得上,他總是會來接她下班。
有時,兩人會一同散著步回家,有時,兩人會一同上超市購買生鮮食材,再由冉恭玄掌廚負責滿足兩人的胃袋。
今天,冉恭玄接了烏小春下班,兩人度過了甜蜜的晚餐約會時間,接著兩人手牽著手散步回家。
轉入巷子裡,遠遠的,他們看見了一輛銀色房車停在他們公寓的騎樓下,一男一女同時下了車。
男子乍看來年約五十歲上下,而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住在冉恭玄樓上的李嘉玟。
「是嘉玟姊的男朋友嗎?我第一回看見耶。」烏小春問著冉恭玄。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有人送嘉玟姊回家,她以為失婚的嘉玟姊極可能不打算再為自己找個伴,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她以為的那麼一回事了。
雖然在婚姻路上重重跌了一跤,但劃破的口子總也是有癒合的一天,嘉玟姊能重新試著接受別人的追求與關懷是好事。
「我不知道,我跟妳一樣,今天第一次看見。」冉恭玄仔細地觀察前頭兩人的互動。
李嘉玟與男子雖是面對著面對話著,但肢體卻是保有距離,臉上的表情也不特別的開心、熱情,他們之間乍看來沒有一般熱戀情侶的氛圍存在。
「喔,說不定是追求者。」烏小春也發現李嘉玟臉上雖有笑容,但相對的,與她對話中的男子表情與肢體卻顯得較她熱切,所以烏小春猜想著男子追求中的可能性大一點。
「很有可能。」
「那人看起來還不錯,若真是個不錯的人,嘉玟姊就不會再是一個人了,有個人呵護自己真的很好的。」說著,烏小春將放在冉恭玄臂彎裡的手再收緊了些。
有人真心呵護著,真的很好,這一點她可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感受到身旁人兒緊緊貼靠著自己,冉恭玄勾著唇角側低著頭,在她笑得甜滋滋的小臉頰上留下一記輕吻。
「會被鄰居看到的。」烏小春小聲提醒著。
雖然天色暗了,但大街上也是有不少路燈照明,這麼毫不避諱的放閃光,她開心歸開心,但也是會害羞的啊!
「就是要給別人看,要所有人看清楚了,妳是我的,誰也別想壞打主意。」冉恭玄從不曾隱藏他強烈的佔有慾,即便是在她面前。
「呵,現在這條街上,還有誰不知道我們是一對的呢?」他們親密的同進同出,誰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熱心的劉阿姨都不再四處指著男人要她評鑑了。
冉恭玄露出滿意的微笑,但目光早已再度落在前頭男子身上,他記下了他的長相,也一併記下了他的車牌號碼。
烏小春想著的是有關於李嘉玟未來幸福與否的問題,而他思索的卻完全是另一個方向。
當他們的腳步來到騎樓前,男子也已上了車離去。
「嘉玟姊,是妳男朋友嗎?」烏小春來到李嘉玟面前笑著問道。
「不是啦,只是個普通朋友。」李嘉玟的表情有些靦覥,讓看著的烏小春明白了些什麼。
「知道了,是正在追求妳的普通朋友是吧?」還是極有可能追求成功的那一個。
雖然嘉玟姊年近四十歲,但她有著秀麗的容貌與高雅纖柔的氣質,秉性溫純的她,生活更是單純,除去曾有一次失敗的婚姻紀錄之外,她確實仍是一個令男人心動的好對象,有人追求,她一點也不感意外。
「他是在追求我沒錯,他那個人……還不錯。」
「交朋友還是謹慎點的好。」這有些殺風景話是冉恭玄說的,但他並沒有潑任何人冷水的意思,只是純粹的發言。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嘉玟姊才不是那種好騙的小女生,看人自有一套的。」烏小春暗地裡偷捏了冉恭玄一把,暗示著他別再多說話了。
他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看不出來嘉玟姊對那人似乎頗有好感的嗎?突然說這話,要是壞人好姻緣,該怎麼辦?
「謝謝你們,我不會再犯下同樣錯誤的,年紀也不算小了,對感情的衝動期也早過了,總之,大家都還只是朋友,我會好好觀察著的,你們別擔心。」
☆☆☆ ☆☆☆ ☆☆☆
睜開仍是略微痠澀的眼皮,一室的黑暗讓烏小春什麼也看不見,她重複的眨了幾次眼皮,又靜靜地躺在大床上,不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黑暗,她這才開始隱約能分辨室內的一切。
每個夜裡,她都是在冉恭玄的大床上度過的,他總是霸道的一再向她索情求愛的,更不准她在夜裡溜下大床回到她自己的屋裡,因為他是那麼地愛著她、需要她。
這是他給的甜言蜜語,卻也不是,因為他不只是嘴巴說說罷了,對她的愛,他總是在生活之中展露無遺,這也是她迅速淪陷的主要原因。
他愛著她,而她也同樣地愛著他。
她試著過,若沒有意外,他與她會就這麼只看著彼此走到最後,走向那最完美的結局。
躺在男人的臂彎裡,烏小春悄悄地、緩緩地坐起身,想用著不驚擾他的動作離開大床。
他屋裡的擺設顯得十分冷硬,百分百的男性化,而他有個她一直不明白的習慣,他喜歡用黑色的窗簾阻隔光線,屋裡看不見屋外,屋外看不見屋內,除了自行打開光源,要不屋裡總像是間暗室一樣。
這半年來,屋裡多了她在走動,也多了些她的私人物品,不再過分冷硬且男性化,但她曾建議更換窗簾,卻被他拒絕了,日子一久,她倒也習慣了這一切。
當她雙腳正要踩到地板上時,腰間突地被一隻大手給環住,緊接著她整個身子被往後拉走。
「天還沒亮。」冉恭玄一個翻身,將想下床的人兒穩穩的困在他的身下。
「你又想耍賴了,天早亮啦。」烏小春伸手推了推冉恭玄,但他卻是動也不動的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
雖然房裡是黑的,但拜她總是準時早起的生理時鐘所賜,天一亮,她便會醒來,所以他唬不倒她的。
「我的天還沒亮,天黑就要做天黑應該做的事情。」冉恭玄果真沒有張開他的眼,用這耍賴的方式表現「天黑」,接著他張嘴輕咬了一口她的頸側,再次表現另一種「天黑」模式。
「啊!」烏小春輕喊出聲,但並不是他真咬疼了她,而是他在咬了她之後便不肯鬆口,轉而繼續用磨人的方式「咬」著她。
冉恭玄吻著她、吮著她,他這是在喚醒自身的慾望,也是在喚醒她的。
「嗯……別玩了,我上班會遲到的。」烏小春再也忍不住輕喘著,因為他溫熱的碰觸,現在她全身開始發熱著,她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若再不停止,又將會是一場教她無法喊停的火熱與激情。
「現在還早,而且我也會控制好時間。」所以上班遲到不會是阻礙他繼續動作的藉口。
「可是……昨晚我們已經……我沒力氣了,再玩下去,我上班會沒精神的。」為什麼男人的體力就是可以這麼好呢?上天可真不公平呀。
「放心,我不會把妳吸乾,會給妳留些體力的。」因此要他停手是不可能的,快快死心吧。
「可是……」還要可是什麼呢?完了,她想不出來。
冉恭玄明白她再也無「可是」可用了,大手便不客氣地滑入她的睡衣底下,隔著薄薄的底褲輕挑那柔嫩的私密地帶。
溫熱的唇瓣滑到她的肩頭上,冉恭玄用嘴將她掛在她肩頭上的細肩帶咬開,另一隻大手則是直接將另一邊的肩帶拉掉,美麗誘人景色就這麼地暴露在空氣之中,並任由著他自由擷取。
「嗯……」烏小春水眸半瞇地輕喘著。
感覺到他濕熱的唇舌一路滑過肌膚,緊接著含吮著她右邊的乳尖,右邊的渾圓則讓另一隻大手給擄獲。
他的舌尖不斷地在那粉嫩尖挺的乳尖上挑弄、勾舔,不時用牙齒輕輕地囓咬著,大手或重或輕的揉搓著另一只渾圓,甚至將那尖端夾在雙指之間輕拉、摩擦。
一連串的挑弄動作讓烏小春的喘息開始不自覺地加重、加快,體內那股熟悉的慾望已被點燃,正越漸猛烈地延燒著。
「恭玄……」
「別急,我們還有些時間。」說著,大手將那層薄薄的底褲拉下褪去。
長指輕緩地撥動著花瓣,沾染上那微微的濕潤,那是她為他情動的證明。
「小春,總有一天妳會明白,我是多麼感謝老天爺讓我擁有了妳。」
☆☆☆ ☆☆☆ ☆☆☆
會留些體力給她?
這男人說謊不會太不打草稿了?
她可是抖著兩條腿抖回她自己的屋裡的,可惡!
今天是正常的上班日,剛才她可是很努力從男人那爬著回家,說是得上班,她撒了謊。
事實上,她今天向公司請了特休,只因為下個星期是她男人的生日,她打算今天瞞著他,偷偷地去為他挑選特別的禮物,好在他生日到來那一天給他個特別的驚喜。
但出門挑選禮物也是需要體力的,一早就被消耗去了大半,所以烏小春花了半天的時間在自己的床上補眠兼補體力。
當她再次走出家門時已經是中午,在填飽肚皮後,她來到百貨公司裡慢悠悠地逛著,思索著該買什麼特別的禮物。
因為是非假日的關係,這個時間出現在百貨公司裡的人潮並不多,每上一層樓,烏小春會先仔仔細細的環顧四周,以防她今天的行蹤被熟人給撞見,她一點都不想被破梗。
但事與願違,當她來到五樓男性休閒精品區時,右肩突地被人從後方拍了一下。
「小春。」
「喝……」烏小春反射性地伸手撫住自己的胸口。
班子烈跨步來到烏小春的身前,見她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他皺著眉說道:「反應這麼大呀,是膽子小還是因為妳蹺班?」
現在這時間,她不該出現在這裡才是。
「都不是,是你突然拍我肩,我也沒蹺班,今天特休。」解釋完之後,換烏小春皺著眉反問著,「今天偷懶不開店?」
自從與冉恭玄在一起之後,他帶著她與班子烈吃過幾次飯,現在他們是真正的朋友了,不再只是口頭上的朋友關係。
就她所知,班子烈是個行事十分率性的人,她一直懷疑他那間沒生意的咖啡館是如何撐過六個月時間,它不倒閉還真是個奇蹟啊。
「是啊,來閒逛。」班子烈大方承認偷懶的事實,但今天來這裡也不全是偷懶。
「我想你開那間咖啡館的目的不是想賺錢吧?」烏小春認定他是個有家底的人,開店或許只是純粹找事情做,賺不賺錢絕對不是首要的重點。
「呵,妳真聰明。」班子烈不承認也不否認,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應。
「所以,你是個富二代?還是富N代?」她沒有打探的意思,純粹只是好奇與閒聊。
「恭玄那傢伙還是什麼都沒說是吧?」班子烈沒有立即回應她的問題,而是偏著頭反問。
烏小春以為他所指的是有關他個人背景的問題,所以直覺地回答說:「除了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是個實際上比外表看來還好相處的人之外,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聽見她這麼說,班子烈轉著靈活的眼,那表情讓她看了無法解讀。
她說錯了什麼嗎?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恭玄知道妳現在人在這裡嗎?」應該是不知道吧?
「他以為我在工作。」烏小春搖著頭,「下星期是他生日,我今天是出來買禮物的。你別告訴他這件事,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班子烈點了點頭。
「驚喜呀……」全都擠在同一個百貨公司裡了,還真是巧啊。
「別說我沒照顧妳,有些事情是該讓妳知道的,晚點知道還不如早點知道的好。」他朝著烏小春勾著手,示意她跟著他的腳步移動。
反正眼前這美麗小姐是恭玄那傢伙所認定的,有些事她遲早要知道,口頭上不好解釋,今天正好是個機會,讓她明白他們究竟是幹什麼來著的。
「什麼?」烏小春滿臉的疑問,不懂為何班子烈把話題跳來跳去的,現在又露出一臉神祕兮兮的模樣,到底要她知道什麼呢?
有什麼是她所不知道的?
為了得到答案,烏小春的腳步自然是跟著班子烈移動著。
他領著她來到手扶梯旁某一角落裡,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看見每一位搭上手扶梯的人,而搭上手扶梯的人只要不回頭仔細瞧著每個角落,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則成了最佳窺視人群的位置。
班子烈看著手腕上的錶,接著對著烏小春比出了噤聲的手勢。
「妳在這裡等著,好好看著經過的每一個人,不論看到了誰,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別出聲,更別上前去,懂嗎?只要看著,我就只要妳看著。」
因為他那顯得認真的口吻,烏小春不得不跟著認真的點了點頭。
「很好,就待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在班子烈離開不過三分鐘的時間,兩個中年男子同時進入了烏小春的視線之中。
他們一同搭著手扶梯由上而下,來到了她所在的樓層裡。
因為班子烈離去前的那一番話,烏小春自是睜大著眼注視著每個走入她視線裡的人。
怎麼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呢?
兩名中年男子當中,其中笑容顯得溫潤的那位特別引起了烏小春的注意,她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他是誰了。
他不就是那位正在追求嘉玟姊的人嗎?
而他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她就真的完全沒見過了。
兩人從樓上下樓來,不一會兒便又離開了烏小春的視線之中,緊接著陸陸續續有人進入她的視線,但她並沒有再看見任何可能認識或早已熟悉的面孔。
班子烈在五分鐘後回到了她的身旁,此時他手上多出了兩杯咖啡。
「你……只是去買咖啡?」烏小春瞪著他遞出咖啡的手,開始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到底要她看什麼?
弄得她緊張兮兮的,而他此時此刻卻反倒表現出一副輕鬆不過的模樣,他那不同調的態度表現真是讓人無所適從。
「喝看看,比我店裡的好喝多了。」應該說,要找到比他店裡難喝的咖啡還真是困難了。
班子烈啜了一口自己手裡的咖啡,慢悠悠的將自己的身子移到烏小春的身後,接著跟著她一同觀察著四周移動的人群。
烏小春在心底暗嘆了口氣,這才跟著啜了一口咖啡。
嗯,確實比他店裡賣的咖啡好喝一些。
「剛才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人出現嗎?」
嗯……
烏小春遲疑了三秒的時間後,這才搖了搖頭。
只是剛好看見個認得的面孔,這並不算奇怪。
「那我們就安靜的喝咖啡繼續等下去吧,妳會看見很有趣的畫面的。」語畢,班子烈果真不再開口說話。
☆☆☆ ☆☆☆ ☆☆☆
他們到底要等什麼人呢?
接下來的十分鐘裡,烏小春心底轉的都是相同的問題。
然而,當某個熟悉不過的身影緩緩的進入了她的視線裡,雖然沒能料到會在這時間、這地點看見他,但她想也不想的便反射性地跨出腳步。
冉恭玄走在一名男子的身後,臉上那輕鬆不過的神情,及那緩慢輕盈的步伐,讓他看來就與其他來這兒閒逛的人們沒兩樣,但那看似輕緩的步伐卻在不知不覺中拉近了他與前頭男子間的距離。
在男子跨步搭上向上移動的手扶梯時,他已經悄然無聲息的穩穩站在男子的背後,兩人之間只有一個階梯高度的距離,而他頎長的身形幾乎是與前頭的人一般高了。
烏小春才踏出一小步,後領隨即被班子烈給拉住。
他將她拉回原地,用眼神示意提醒她剛才他所說過的話。
對,別上前去。
烏小春站在原位,聽從班子烈的話,乖乖安靜的看著冉恭玄。
然而……她瞪大了眼,壓根兒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冉恭玄將手向前伸去,伸到了前頭男子上衣側邊口袋裡,當他的手縮回的那一瞬間,手裡卻多出了一只黑皮夾。
他在……偷東西……
他曾告訴她,說他在一家人力仲介公司裡上班,但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間他出現在百貨公司裡,還做著不該做的事情,難道他一直都在對她撒謊?
可是他有房、有車、有存款,至少在她知道的範圍裡,他的財務狀況是很好的,他並不缺錢,難道……只是純粹的偷竊癖?
烏小春將目光移向身旁的班子烈,「他……」
「噓。」班子烈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唇瓣中間,接著再指向冉恭玄的方向,要她繼續安靜的看下去。
深深吸了口氣,烏小春只能咬著唇,再度將視線調回冉恭玄身上。
她看著冉恭玄打開手中的皮夾,接著迅速地從夾層裡抽出一張東西,雖然中間的距離讓她無法看清他從皮夾中抽出了什麼,但那大小怎麼看,都不像是鈔票,反倒像證件那類的東西。
緊接著,冉恭玄闔起皮夾,再次伸手向前。
他的手同樣的伸進前頭男子的口袋裡,但這一回他是將皮夾放了回去。
整個偷取與放回的動作看在烏小春眼底,就像是慢動作般的清晰,她不懂,他的動作看似流暢,但並不真是迅捷到教人完全無法察覺的地步,為何前頭的男子毫無知覺呢?
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最後冉恭玄與前頭男子消失在另一個樓層,完全地遠離了烏小春與班子烈的視線之中。
她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