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列表

本網站不支援IE瀏覽器,功能可能無法正常運作!

恭禧 Amano Shigure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倪淨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雯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桔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石秀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金晶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唐梨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請繼續投餵!

恭禧 小绝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首頁/文庫/神之國度《下》~眾神夢記 卷九/第1章 第八章

第1章 第八章
綠痕

第八章

海道

破曉時分,旭日自東方破浪而出,本是幽暗的海面上,靜染上一片刺眼的紅,深紅色的海水宛若遭日光煮沸,在風勢的助長下,浪濤層層疊疊,翻滾不休。

位在迷海裏的琉璃島,在石中玉率艦出海後,首當其衝,此時此刻,琉璃島上已插上一面面帝國的南字旗,至於三大島中的其他兩島,兩名島主則是趕在兩島分別遭石中玉擊破之前,將所有的兵力全都集中在石中玉的第二目標玄武島上。

密密麻麻包圍著玄武島的船艦,嚴密地織成了一道防護網,不讓敵艦再擅進一步。

「都靈島島主也在這島上?」坐在艦艙內的石中玉,在聽完了握雨的報告後,心情很好地咧大了笑容。

「是。」

他扳扳兩掌,「正好,省了我不少事。」

對於敵軍的這種作法,握雨則一點都笑不出來。

「主子,你打算怎麼做?」海道的神子用自家的船艦包圍住自己,同時也使得他們無法登島不是嗎?

石中玉愉快地看向窗外,「你忘了?我是很愛砍馬腳的。」用這招包圍住自島,雖有好處,但也同樣有壞處。

「啊?」什麼馬腳?

也沒給個解釋,興匆匆的石中玉大步跨出艙外,他先是朝攜雲彈彈指,攜雲即命人燃起紅色的煙火,帝軍各船艦在見著煙火後,逐一開始包圍玄武島,大批船艦將包圍住玄武島的海道船艦再自外頭包圍住,緊接著,各船艦開始將大桶大桶的燃油,倒灑在海面上,任海潮將它們帶上島的四周。

「燃引。」石中玉站在艦首朝身後吩咐,「各艦弓箭手準備。」

遭人扔擲至海裏的一柄火炬,立即點燃了海面上的燃油,皆是燃油的海面,轉眼間即佈滿了火浪,隨著海潮的推進,一波又一波的火浪燒上了海道的船艦,包圍住玄武島的各船艦,很快即成了一圈困住了玄武島的火龍。

當海道各船艦上的船員在烈焰下紛紛往島上撤時,自海上遠射而來的銳箭一一釘射在玄武島沿岸,抬首望去,大量箭雨傾密而下,逼得上島的兵員們,不得不學島上的百姓般,趕緊再撤往島上最安全的皇宮裏頭。

命所有軍員都躲進皇宮地底後,玄武島島主滄海,與都靈島島主觀瀾,兩人沉著臉站在宮頂的窗口,眼睜睜地看著護島的船艦在火勢下全毀,且搖身一變,反而成了包圍住玄武島的烈焰,令島上的軍員進退不得地被困在島上。

一個時辰過去,海面上烈焰漸消,站在船首的石中玉扳扳頸項,轉身走下船首時順道向攜雲下令。

「準備搶灘。」

「是。」

愛染不解地看著石中玉在把那柄鈍劍背在身後之後,便一腳踏上船緣。

「你要上哪?」她一把扯住想要跳海的他。

「擒賊先擒王。」他微笑地親親她的面頰,「我先去拎來那兩個島主的人頭。」他才不想毀了海道所有的兵力,他的目標也只有二人一神而已。

「你不怕海皇因此而動怒?」這樣真的妥當嗎?

「會怕,就不會來他的地盤了。」石中玉不以為意地瞧了瞧遠方飄浮在海上的狼城。

海皇究竟是要袖手旁觀到什麼時候?

不只是石中玉,玄武島上的每個人,心底也都在這麼問。

身為島主,很清楚海道兵力的觀瀾,在情況演變至此時,她很清楚,唯一能夠令帝軍退兵的,只有海皇,可他們的這個海道的希望,眼下仍是半點動靜也無,依舊緊閉著狼城大門,對外頭之事,置之不理。

當高站在皇宮上頭俯視著下方的滄海,眼尖地見著石中玉竟乘著一艘小舟大剌剌地前來時,他仔細打量了四下一會,察覺他所率之兵員,都留在船艦之上,而他則與上回紫荊王一般,也是單槍匹馬地前來,似乎一點也沒將他們海道給瞧在眼中,更無視於這島上島主的存在。

他不禁怒視著窗外,「他竟敢單槍匹馬前來……」太瞧不起人了,他以為只他一人就能擺平整座玄武島嗎?

「滄海,別與他硬碰硬,他是四域將軍,咱們不是─」觀瀾一掌按住他的肩頭,但激動的滄海卻撥開她,縱身往窗外一躍而下。

「滄海!」站在窗邊的觀瀾朝下大叫,卻怎麼也喚不回滄海時,她只好跟著追上去。

就著以往的記憶,曾來過這島上的石中玉,先滄海一步來到玄武島山頂神殿殿外的廣場,他本是想先閉上眼瞇一頓的,只是來者的速度,比他料想中的還快了些。

滿面怒容的滄海,在兩腳一踏上廣場上的石面後,即攜著怒火步步朝石中玉進逼。

「且慢。」石中玉朝他抬起一掌,覺得有必要先向他說個清楚,「哪,我這人雖然既長舌又囉唆,不過,在骨子裏,其實我是個很簡單的人。」

誰有空理會他?

「喂,沒必要這麼沉默吧?這樣的待客之道,你是要我怎樣把話繼續說下去?」等了半天沒等到他回應的石中玉,在他臉色愈來愈陰惻時朝他揮揮手。

「你想說什麼?」懶得搭理他的滄海,很勉強地配合一句。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只是想對你說……」他靦地搔搔髮,再送上與他表情完全不搭的下文,「交出玄武島,不然我就親自摘下你的人頭。」

「你作夢!」滄海迅即抽出佩在腰際的名刀。

「喂喂,話別說得那麼快,再考慮一下啦!」眼看對方都把吃飯的傢伙亮出來了,石中玉還是本性不改地嘮嘮叨叨,「這位火氣很大的仁兄,我想你可能對我還不是很了解,我這人呢,心胸是很寬大的,所以我決定給你個機會反悔一次。」

劃過他耳邊的刀風,直接省去了他下一波的嘮叨,兩手背在身後的石中玉邊躲邊閃,在滄海手中之刀轉攻起他的下盤時,他邊不時抬高左腳、揚起右腳,邊繼續朝他囉唆。

「別那麼急著想去投胎嘛。」他往下一蹲,剛好閃過劃過頭頂上的一刀,再笑咪咪朝滄海伸出一指,「來,我再給你個機會好好想想。」

「廢話少說!」

石中玉猛然以一掌掐住他的頸項,另一掌,則是輕鬆地以兩指掐住他的刀背,任他怎麼抽刀也抽不回。

他笑咪咪地再問:「還是不願考慮我的提議?」

「我不會將玄武島交給你……」在他的掌勁下,面容因此而漲紫的滄海,仍是挺著骨氣不肯向他低頭。

「是嗎?」石中玉聳聳肩,面上的表情隨即一換,「那,我只好對你說聲抱歉了。」

離開頸間的掌指,倏然以手刀砍向滄海手中的那柄刀,強大的內勁將長刀砍成兩半,愕然自滄海的眼中一閃而逝,他旋身一腳踢向石中玉的胸腹,石中玉只是將身子一閃,而後再用手上斷刀順勢在滄海的胸前,由左而右地狠狠劃下。

從未體驗過的刺痛,在大量的鮮血迸射而出時,令滄海痛苦地扭曲了臉龐。他一手掩住胸腹之間,另一手握緊了斷刀,動作極快的石中玉連讓他揚起刀的機會也不給,在下一刻又抵至他面前,手握著另一截斷刀輕觸著他的頸間,再毫不留情地朝旁一劃。

慢一步趕到的觀瀾,兩眼所見的,即是頸間受了一刀的滄海,身子朝後倒下的景況。

「滄海!」她不禁放聲大叫,加快步伐奔至滄海的身旁。

石中玉扔去了手中的斷刀,拍了拍兩掌,站在她的面前把話說在前頭。

「就算妳現在跑來這湊一腳,也改變不了他所決定的事,是他自個兒堅持要把命送給我的。」他已給過這個島主很多次機會了,既然硬要執迷不悟,那就怨不了誰。

心中宛如千椎萬刺般地疼痛,令觀瀾的眼中泛滿了淚水,她伸出兩手緊掩著滄海的頸間,不忍地看著滄海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的模樣。

為什麼要這麼傻?她不都說過了,來者是帝國的四域將軍,這對手,不是他們所敵得過的,以往他們在紫荊王的身上,不就已經很明白這點了嗎?明知如此,他為何要這麼衝動行事?

「滄海……」大量的血水自他的身子湧出,觀瀾在他的十指緊緊捉住她,不一會又鬆開時,斷了線的淚水,自她的眼眶中翻滾而下。

相交甚深,自小到大一同看著對方長大的青梅竹馬,就在她的眼前靜靜地斷了氣,紊亂而又龐大的痛苦,令觀瀾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受。她一遍又一遍地撫著他的頸間,多麼希望指尖下能再感受到他的脈跳,但這具猶溫的身子,卻怎麼也不肯成全她這麼一點希冀。

顫抖不知何時爬滿了她全身,她輕輕放開滄海,抽出腰間的長劍站起身。

完全不看好她的石中玉,抬起一指朝她搖了搖。

「姑娘,妳不會天真的以為妳會是我的對手吧?」那個前車之鑑還在她的腳邊呢。

觀瀾緊咬著牙,握劍的五指,雖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了,但一想到海道三島目前僅剩下她這一名島主後,她只好強自忍下想替滄海復仇的衝動,因她不能令海道再失去最後一名島主,且棄所有島民不顧。

「看樣子,妳似乎沒那傢伙那麼笨。」石中玉很欣賞她當忍則忍的態度,他大方的兩掌一拍,「好!為了公平起見,我也給妳個機會。」

觀瀾陰沉地瞪著他,「都靈島之軍已全在這島上,而兩島的船艦也已遭你燒毀。」眼下情況都已如此了,他還想怎麼樣?

「所以我不想殺妳。」他笑了笑,乾脆在她的面前蹲下抬首望著她,「哪,願不願同我聊聊?」

「聊什麼?」

「無條件奉上都靈島。」他說得像是這事就該是理所當然一般,「在有了玄武島的先例後,這事,我想對妳來說應當不難決定吧?」

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觀瀾,在聽了他的話後,心中最恨的,並不是率軍前來海道的他,而是遠在狼城上袖手旁觀的海皇。

以四域將軍的實力,要掃平海道本就是遲早的事,尤其在飛簾走後,海道更是徹底全然無防,因此三島全部淪陷於帝軍手中,這點她事前就已料到了,而自多年前,她也早就有了海道遲早將滅的準備。

只是,在他們找到了海皇之後,她原本還以為,像艘小船在大海中搖搖晃晃的海道,可因此而不傾覆在帝國的手中,沒想到,一切卻什麼改變也沒有。

很有耐心等她答案的石中玉,悠哉悠哉地蹲在地上欣賞她面上千變萬化的表情,半晌,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後,他面色忽地一變,倏然站起身朝後看。

觀瀾一怔,認為機不可失的她,立即握緊手中之劍朝他的背後刺去,但背後就像長了一雙眼的石中玉,在她的劍尖抵達前,已取下背在身後的神劍,未出鞘的神劍一劍捅向她的腹部,雄渾的力道,馬上就令觀瀾站不起來。

原本飄浮在遠方海面上的狼城,此刻自海面上看去,巨大且高聳的狼城開始愈飄愈近,而狼城上金碧輝煌的大門,亦緩緩敞開。

「喲,終於願意出來見客了?」石中玉挑挑眉,沒什麼緊張感地回頭對躺在地上一手緊掩著腹部的觀瀾報消息,「高興吧?妳家的神人老大特地離開老窩來這救妳了。」

那個北海會為她而勞動大駕?

微喘著氣的觀瀾,忿忿瞪視著難得一開的狼城城門,遠遠地,她見著了一抹人影自門內走出,踏上了海面後,即一步步地走向玄武島。

石中玉又羨慕又嫉妒,「改日我一定要叫愛染也去學學這一招……」踏浪而來耶,說有多威風就有多威風,當神的果然就是不一樣。

飛揚在海風中的黑色髮絲,在冉冉東昇的旭日映襯下,光澤閃爍,一路走向他們這兒的北海,輕易就踏過包圍住整座大島的火舌,登島後,為了不讓島上之人久等,施以輕功的他,不過多久即出現在山頂。

他先是看了面上似乎對他帶了滿懷憎恨的觀瀾一眼,再看向靜躺在地的滄海,接著,他慢條斯理地轉過頭。

「你是皇帝手底下的四域將軍?」

「剛好是。」石中玉點點頭。

「為皇帝平定南域的人,是你?」

「剛好也是。」

在石中玉一回答完後,北海握緊了拳頭,二話不說地一拳重重擊向地面,登時地面以疾快的速度破裂,宛如有條地龍在底下朝他們直竄而來,石中玉先是一愕,也立刻採取行動,他想也不想地就先扔走在波及範圍內的觀瀾,再將手中之劍使勁插在地面上,適時止住了衝著他而來的拳勢。

沒想到他能攔下這拳的海皇,面上的表情帶了點意外,也同時帶著隱隱的興奮之情。

「嘖,真隆重的見面禮……」石中玉咋咋舌,「你這神還滿講禮數的,我若不禮尚往來,豈不是太失禮了?」

「喔?」北海不以為然地挑高朗眉。

在北海質疑的目光下,石中玉立即拔劍出鞘,看似又重又鈍的長劍,當空一劃,也給他來個所謂的回禮。

不亞於方才拳勁的劍氣,在風中橫掃而過,地面上那些由北海製造出來的碎石,全數遭之掀起,疾速射向遠處的北海。

揚起兩掌一一擊碎碎石後,北海瞧著自己不知在何時斷了一截的衣袖,轉眼定定地瞧了石中玉手中之劍後,邊走向他邊問。

「你可知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這個?」石中玉看了看手中重得要命的長劍,「當然是神器呀!」

遭人扔到一旁觀戰的觀瀾,愕然地掩著唇。

「什麼?」除了神人之外,他這一介凡人居然能用上神器?

北海指指那柄劍,「這是你在南域的收穫?」若他沒記錯的話,這應當是屬於南域罪神之首的兵器。

「沒錯。」石中玉笑得一臉滿足樣,「怎樣?我家陛下很大方吧?」本來這劍到手後,夜色是打算要上貢給陛下當戰利品的,可他一討,他家陛下就馬上轉手贈給他了。

總算有點明白,他這一名凡人,為何膽敢前來海道向海皇挑戰的原因後,北海終於有了認真的心情。

「你認為,人,勝得了神嗎?」他扯掉手中的斷袖,湛藍的眼眸,不斷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石中玉很樂觀,「不試試怎知道?」他的至理名言就是,後果通常是做了才知道。

說得也是。

北海一笑,「好,咱們就試試。」

* * *

地藏

飄揚在風中的黑髮,半掩去了阿爾泰的臉龐。

風兒孤獨而放縱地自空曠的街道上穿竄而過,在戰前就已撤離平民百姓的玉門隘口內,仍有少數不願撤走的百姓,其中有一名老人,蹲坐在街頭拉著不知什麼琴,樂音古老而淒迷,似幽幽地在訴說著風沙間遙遠的往事,坐在城垛上的阿爾泰聽了,仰首再飲盡一盅來自西域的美酒。

「將軍。」

阿爾泰並沒有回首,只是將手中的酒盅舉向他,有些明白他意思的紡月,彎身拿起酒壺為他斟滿。

「據報,敵軍又想突圍。」在他舉杯欲飲時,紡月站在他的身畔向他提醒。

「嗯,我瞧見了。」一直坐在城垛上遠望大漠的他,心不在焉地喝著勁道十足的美酒。

「將軍?」還在等他發落的紡月,總覺得他似乎有點不對勁。

「沒什麼。」他一語帶過,仰首飲盡盅中酒後,翻身躍下城垛,直落在城下候著他的馬背上,他抬首向紡月吩咐,「召集全軍,不許讓敵軍踏入隘口內一步!」

「是。」

馬蹄在漠中捲起陣陣沙塵,紡月多心地瞧了一眼,隨即照他的命令走下城垛,準備再次與敵軍開戰。

自兩軍在玉門隘口外相遇後,算一算,也有段時日了,無論發動多少次突襲,地藏之軍始終攻不下玉門隘口,身為敵軍主帥之一的馬秋堂也知,阿爾泰是在刻意拖延時間。

就在今日,大軍所攜的飲水已全數告竭,若再不能破城入內,只怕地藏之軍就全都得渴死在城外了。也因此,軍中人人都知,這是最後一戰,勝與敗、地藏會不會遭帝軍所滅,就看今日。

率軍對付紡月的段重樓,下令三軍全員同時舉起盾甲,自帝軍方向奔襲而來的飛箭,數量龐大到宛若密雨,還未挨過一波,另一波已又再落下。躲身在盾下的段重樓,力舉著厚盾,當落在他們頂上的飛箭根根釘打在盾上時,段重樓不得不承認,他們正一日一日地被帝軍驅離玉門隘口,且一日比一日遠。

這全都是因為馬秋堂無法擺平阿爾泰的緣故。

帝軍裏有個指揮大軍若定的阿爾泰,以及沙場經驗充足的紡月,每每他們打算派馬秋堂硬闖隘口,守在隘口等著他的阿爾泰,就會攔下馬秋堂,然後趁馬秋堂與他戰得力竭之時,再次親自指揮大軍,將他打退數里。

倘若地藏要戰勝帝軍,唯一的法子,就是先打下阿爾泰。

「藥王,你留在中軍。」箭雨過後,自盾下起身的段重樓,將統率之權暫交給與他同行的藥王。

「王上,你要上哪?」藥王不解地看著他先是去點了一排箭兵之後,隨即翻身上馬,領著箭兵穿過大軍的後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遠離兩軍大軍刻意另闢戰場的兩人,此刻正在另一處再次短兵交接。

一槍擋住兩柄朝下猛砍的冥斧後,阿爾泰一腳踢走老是喜歡靠得他很近的馬秋堂。

他伸手扳扳頸項,「老實說,我有點膩了。」老是同一個對手打來打去,對方是可以繼續很有耐心,他則是覺得煩不勝煩。

「很可惜,你的對手只能是我。」馬秋堂打橫地擲出一斧,在他彎身閃過時立即跟上再砍下一斧。

揚起長槍攔下馬秋堂砍下的一斧,並旋身刺出一槍逼退馬秋堂後,先前遭馬秋堂擲出去的冥斧,在欲飛回馬秋堂手中時,阿爾泰忽然出手握住斧柄將它攔截下。

在馬秋堂錯愕的目光中,阿爾泰先是掂了掂冥斧的重量,再朝馬秋堂一笑。

「那我只好殺了你。」

彷彿已使用過冥斧無數次般,動作顯得駕輕就熟的阿爾泰,將長槍背在身後,一斧一斧地襲向馬秋堂,相互交擊的冥斧,在空曠的漠地裏發出刺耳的金鳴聲。就在他倆相互以冥斧格住對方時,另一手仍空閒著的阿爾泰,猛然揚槍朝他肩頭一刺,尖銳的槍尖整個穿刺過馬秋堂的肩頭。

勉強將自己的身子自長槍裏抽出的馬秋堂,一手捂住肩頭大退了數步,這時,一種熟悉的響音從天而降,一陣宛如噩夢再現的恐懼感,霎時漫過了馬秋堂的心頭。

「阿爾─」他張開嘴想對那個仍站在原地不動的阿爾泰示警,但接下來的箭襲聲卻掩過了他的聲音。

怔看著不設防的阿爾泰在仰首看向天際後,如雨落下的飛箭所揚起的沙塵即遮蔽了阿爾泰的身影,馬秋堂怔看著前方,彷彿又見到了當時同樣也是死於這種方式的孔雀,半晌,他握緊了拳心忿忿地回首,卻沒料到他所見到的,竟是段重樓的臉龐。

吹拂過漠地的風兒帶走了塵與沙,再次出現在馬秋堂面前的阿爾泰,肩上、背上以及兩腿,皆中了箭,他以一槍勉強撐住自己的身子,在見到段重樓後,他的臉上緩緩漾出了笑意。

「哈……」一個笑音自他口中冒出後,他便再也關不住其他的笑聲,「哈哈哈……」

竟然在笑?

馬秋堂與段重樓難以置信地瞪著渾身浴血的他。

「我欣賞你的狡猾……」笑過一陣後,阿爾泰在好不容易順過氣時,強忍著痛,一手指向段重樓。

「你不配當女媧!」親自挽弓欲再射他一箭的段重樓,在欲發箭時,冷不防地遭馬秋堂一手給按下。

「這輩子我本來就不是。」他心情很好地答道。

「你做什麼?」手中之箭欲發不得,段重樓忍不住瞪向不知在搞什麼鬼的馬秋堂。

「夠了!」身子隱隱顫抖的馬秋堂搶來他的弓一把扔開它。「這裏由我來就成了,大軍可不能沒有你指揮。別忘了,咱們必須爭取時間,盡快破城取水。」

從沒見過馬秋堂面上這種厲色的段重樓,不甘之餘,也只能照他所說的去做。

段重樓一走,本還不知該不該再與他打下去的馬秋堂,在回過身來時,一道銀光即劃過他的眼前,他趕緊以冥斧去擋,沒料到身受重傷的到阿爾泰還有力氣再戰,他登時使出全力,一掌重重擊向阿爾泰的胸口,受這一掌的阿爾泰,顛躓地退了幾步後,終於不支地朝後仰倒在沙地上。

「很不巧,我比他更狡猾……」幾乎聽不見的低語聲,在阿爾泰躺在沙地裏時悄聲傳來。

馬秋堂微瞇著眼,「你說什麼?」

「我說……」阿爾泰側過臉,兩眼直看著他身後的兩人,「你們來得太慢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馬秋堂錯愕地看著無聲無息又再次出現在地藏的兩人。

「封誥……」自那日一別後,馬秋堂壓根就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

「廉貞,你可別殺了他。」封誥只是拍拍廉貞的肩頭交代,而後視若無睹地走過馬秋堂的身邊。

面色鐵青的廉貞,看著躺在沙地裏的阿爾泰,不禁感到心痛如絞,他強忍著傷痛別過臉,一雙帶恨的眼直瞪向馬秋堂。

蹲在阿爾泰身邊的封誥,在瞧了瞧他身上的傷勢後,嘆息地朝他搖搖頭。

「你要知道,你只是個凡人,你可沒有不死之身。」瞧瞧他,他就非得把自己搞成這樣才甘心嗎?

阿爾泰笑得很開懷,「若我有,那豈不是太無趣了?」才數十年他就已夠不耐煩了,誰想像廉貞一樣再多活個百年?

「還覺得無聊嗎?」封誥邊問邊以袖拭去他臉上的沙塵,並替他一一拔去身上的箭。

「不。」他微微搖首,「我覺得很有趣。」

「滿足了?」

不受控制的血水自阿爾泰的嘴角緩緩流下,他咧嘴一笑。

「下輩子再來找你。」

封誥不忘向他叮嚀,「你可別又投錯胎當了廉貞的子孫。」

「我會盡量小心不再看錯肚皮的。」

轉過身去的廉貞,並沒有看見阿爾泰閤上眼睫的模樣,渾身氣抖的他,一手緊握著手中之劍。

「你殺了女媧……你所殺之人,正是轉世女媧。」

馬秋堂也沉下了臉,「若他心中真有女媧,他就不該率兵前來地藏。」

「由他所造,亦由他所毀,告訴我,這有何不對?」封誥緩慢地站起身走向他們,「倘若這地藏是女媧的,那麼,地藏已經不再存在。」

一見他走來,馬秋堂忙不迭地想看看阿爾泰的情況,但封誥卻以身子遮住他的視線,並用一種似恨非恨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不累嗎?」

「想說什麼就明說,不必對我拐彎抹角。」

他語重心長地開口,「我只是想告訴地藏的神子們,別再當什麼神子了,也別再想著什麼神之血統,當個神的子孫,其實並沒你們想像中那麼榮耀的。除了那愈來愈稀薄的血統外,你們和我一樣,是人,也只是人而已。」

不知為何,手中的冥斧,在他每說一句,就顯得愈來愈沉重,馬秋掌使勁地握緊了冥斧,防備地問。

「你也要毀了地藏嗎?」

「犯不著。」他哪還需要那般大費周章,「因在阿爾泰死後,地藏神的時代就已徹底結束,神之國度也已開始瓦解。如今這是你們的時代,不是我的,更不是女媧的。」

「胡說,天孫與海皇都還─」

「遲早都會結束的。」封誥語氣堅定地打斷他,面上的神情,就像是在說件已注定會成真的事實。

當廉貞彎身抱起阿爾泰時,看著閤上雙目的阿爾泰,絲絲熟悉的疑惑在馬秋堂的心底泛起,就在他力抗著那股疑惑不讓它產生時,他見著了阿爾泰臉上滿足的微笑,霎時,如遭雷擊的馬秋堂,猝不及防地遭到一陣戰慄感將他密密綑住。

在阿爾泰死後,地藏神的時代就已徹底結束?

在阿爾泰死後?

「慢著……」他遲疑地啟口,叫住了也要跟廉貞一塊走的封誥。

封誥頓住了步伐,回首看著滿面猶疑不定的他。

「告訴我……」他的音調裏有著藏不住的顫抖,「阿爾泰,是否一心求死?」難道,阿爾泰根本就未盡全力?

封誥眨了眨黑白分明的雙眼,緩慢地轉過身,給了馬秋堂最痛心的一擊。

「你很聰明。」

心底懷疑的暗鬼當下成真,大剌剌地躍進了刺眼的白日裏,四處張牙舞爪,這讓馬秋堂愕然地瞠大了眼。自心底最深處湧起的一股力量,令他想要抗拒這事實,但一臉坦然的封誥,卻絲毫不肯幫他否認,否認那藏在阿爾泰身上的真正目的。

止不住一身抖顫的馬秋堂,咬牙地再問。

「他……刻意敗在我手下,是因為他知道,他若不死,地藏神的時代就不會結束?」因為阿爾泰知道,封誥早與地藏劃清界限,廉貞本就是人子又心在帝國,因此,地藏唯一一個最是純粹的女媧,就只剩下他而已?

「我只能說,你在不知不覺中,遭阿爾泰利用得很徹底。」對於他的推斷,封誥也很大方地向他吐實,「其實你勝得一點都不光彩,阿爾泰若是想贏,那絕不會是現下這等局面。」

擁有神器,又有著女媧的武功,阿爾泰怎可能敗在馬秋堂或是段重樓的手中?

他只能說,阿爾泰的確是一心想死,且,定要死在擁有冥斧的馬秋堂的手中,也非是這樣不可,因為唯有如此,才算是實現了阿爾泰的願望。

「阿爾泰演得很好,又或許該說,他演得太好了,所以他讓你做了罪人,也讓你成了普通的凡人。也因此,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女媧了。」

打從一開始,阿爾泰就做了選擇,不同的是,他與廉貞皆選擇逃避女媧這太過沉重的枷鎖,阿爾泰卻選擇堂堂正正的面對它,並親自毀滅它,好還他們三人自由。

即使,阿爾泰明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或許在他們三人中,阿爾泰是最勇敢的一人,也唯有他,有勇氣親自斬斷女媧與地藏藕斷絲連的關係。自此以後,在他與廉貞的身後,將再也沒有女媧陰魂不散的影子,而地藏所有的神子,則再也不需等待女媧來返,再也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他人的身上。

手中的冥斧,在突然之間,沉重得有若千斤,令他怎麼也握不住,沉重的冥斧自他的手中落下,沉沉落在沙地上,半點聲響也無,就連聲嗚咽也沒有。

無法相信這事實的馬秋堂,難忍地看著自己抖顫的雙手,怎麼也無法接受,身為地藏守護者的自己,竟是一手毀滅地藏神子之夢的人。

「地藏神子的夢,也是時候該醒了。」封誥平淡地留下這句話,不再留戀地轉身跟上廉貞的步伐,不再回首。

宛如在地平線那一端燃燒的夕日,霞光紅豔似火,將廉貞與封誥的背影拉得長長的,獨站在風中的馬秋堂,怔怔的目光,自他兩人身上拉回遠處的戰場上。知道自己該趕緊回到戰場上的他,很想挪動腳步前去與段重樓會合,可他的雙腳,卻一如那兩柄沉重的冥斧般,深陷在沙中,無法動彈。

遠遠自另一方揚起的漫天沙塵,幾乎遮蔽了半片天空,馬秋堂茫然地抬起頭,發覺來者的數量甚為龐大時,有些懷疑地將兩眼移至遠方,當那一面面熟悉的西字旗映入他的眼中時,他不禁睜大了眼,眼底靜盛著難以言喻的錯愕與不信。

遠在軍隊前頭,漠地上那道遭夕日拉長,正一步步朝他走來的身影,是他怎麼也無法錯認或懷疑的。

親率大軍前來加入戰局的孔雀,看了遠去的廉貞與封誥一眼,而後慢條斯理地揚起百鋼刀,在夕陽的照射下,百鋼刀反射出比起以往更加燦亮刺眼的光芒。

「這不可能……」馬秋堂訥訥地搖首。

這人……是孔雀?不,孔雀早在上回就已死在他的冥斧之下了,由他親手所為,亦是由他親眼所見。而那時,孔雀的屍首是由石中玉帶回中土的,就連段重樓也再三地告訴他,孔雀確確實實是死在他的斧下了……

那麼,眼前的這人,是誰?

熟悉的破空斬,在下一刻劃破大地兇猛朝他而來,兀自忍痛的馬秋堂一手掩著肩頭,揚起手中的冥斧奮力抵擋,卻抵不住比起以往更加深重的刀勁,他的雙腳,硬生生地在沙面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後,這才勉強止住退勢。

遠遠就已瞥見阿爾泰屍首的孔雀,揚起百鋼刀再次指向他,並對他露出一抹冷笑。

「我想,咱們之間,有兩筆帳要算。」

* * *

白色的雪花,在靜夜裏無聲地落在屋瓦上,坎天宮宮內深處,幾盞照明的宮燈,在這深冷孤寂的子夜裏,燈影奄奄欲熄。

一道黑影自廊上一閃而過,輕巧地開啟內宮之門後,即閃身進入內宮深處,直闖浩瀚的御書房。

一手撥開總是垂曳至地的長簾,楚巽抬起一手在牆上不停地摸索著,好一會,在他的指尖輕敲下,一道藏在牆裏的暗格緩緩開啟,他忙不迭地移來一盞宮燈照明,再小心地自暗格內取出一只浩瀚小心珍藏的木箱。

揭開木箱後,搖曳不定的燭火下,三片色澤如虹的石片靜靜在光影下閃爍,確定自己找著東西後,一塊始終懸在他心上的大石,這才安穩地放下。

冷不防地,浩瀚平淡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那是假的。」

完全沒察覺到他來到的楚巽,慌忙轉過身,不意卻撞倒了身旁的宮燈,在一室又顯得黑暗時,浩瀚朝後揚揚掌,登時一室的燭火整齊燃起,明亮如晝,任所有人都無所遁形。

「假的?」身為震雷宮總管的楚巽,不相信地看著手中的木箱。

「嗯。」浩瀚微偏著頭,語調慵懶地應著,「真品朕已拿走了。」

「我不信。」刺探多年才知道浩瀚將東西藏在這的他,仍舊是拿著手中的木箱不放。

浩瀚無所謂地聳著肩,「由你。」

泛著銀光的長劍立即出鞘,劍尖直指向浩瀚的眼眉,楚巽的兩眼不停地四下打探著這間書房,卻怎麼也找不著一絲人影。

對那柄長劍不以為意的浩瀚,走至一只擱在爐桌上的小暖爐前,邊烤暖著雙手邊問。

「麗澤命你來拿的?」以往麗澤除了他外,誰都懶得搭理,獨獨只跟這個震雷宮總管走得近,這要他不知道主事者是誰,實在是有點困難。

自麗澤以天孫之姿返回天宮後,麗澤就一直不採取任何行動,他想,麗澤與他一般都在等。只是,麗澤等的是這名能為他拿來另外三片石片的楚巽,而他,等的則是那兩個腦袋已快保不住的日月二相。

他瞥了瞥空白的牆面一眼,心裏有數地再問。

「朕掛在這的女媧畫像,也是麗澤命你取走的?」說起來,那幅畫,可是這帝國代代相傳的古物,據先人說,那幅女媧繪像,是百年前神子在女媧面前,就著女媧的面容一筆不差地繪下的,百年後的今日,若有人想知道女媧這神人生得是何模樣,就只能藉著這幅畫而得知。

在楚巽始終都不答腔時,知道自己猜對不少事的浩瀚,忍不住一手撫著下頷輕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朕只是明白了一事。」對他而言,畫的本身並不值什麼錢,也沒有什麼重要性可言,但對某個人來說,可就深具意義了。

「何事?」

「麗澤的心事。」浩瀚朝他眨眨眼,一手指向那只木箱,「那玩意,你愛拿就拿吧,只是,到時麗澤恐怕會怪你辦事不力就是了。」

「我要離開這。」絲毫不相信他的楚巽,揚高了手中的長劍。

浩瀚微笑地問:「朕可有攔你?」

總覺得他面上的笑意很刺眼,楚巽一手將木箱放至胸口,快步走向他一劍架上他的頸間。

「笑?再過不久,我看你還笑得出來嗎?」他以為就只有他會在暗地裏有動作嗎?麗澤早就為他安排好下一步棋了,再加上,只要有了這三片石片,到時麗澤還會將浩瀚放在眼下?

「何解?」

「六器將軍已包圍了帝京。」有著十足把握的他,得意地揚高了下頷。

浩瀚點點頭,「是嗎?」

「你不意外?」楚巽瞇細了眼,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反應竟是這般平淡。

「朕該嗎?」浩瀚反而覺得他很強人所難。

猛然自暗地裏橫掃出來的軟劍,在楚巽來得及看清之前,冰涼又柔軟的劍身已緊緊纏上他的頸項,阻止他再繼續威脅浩瀚一字一句。

「你不認為,在你把劍擱在他的脖子上之前,你該先問過我嗎?」手握著劍柄的晴諺,站在他的身後,低聲問向這名與她同樣都是總管的同僚。

動彈不得的楚巽,趕在晴諺動手之前,想先行一劍劃過浩瀚的頸項,可傾全力抽回軟劍的晴諺,動作仍是較他快了些,霎時殿中燈影搖晃了一下,在下一刻,浩瀚動作飛快地來到晴諺的身旁,扶穩氣喘吁吁的她。

低首看著她毫無血色的面頰,兩眉深蹙的浩瀚,邊撫去她額際上的冷汗,邊一掌環過她的腰際,將她拉靠在他的身上。

「誰讓妳下床來著?」感覺到她的無力,他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

她沒好氣地抬首睨他一眼。

「你以為我會任人威脅你?」能讓她大半夜的棄床不顧,帶著一身未癒的傷跑來這的原因,除了他外還有什麼?他究竟知不知道方才擺在他脖子上的東西,害她險些停止了心跳?

浩瀚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穿過幾道小門後回到寢宮,將她放回仍帶著溫暖的被窩裏,可上了榻的晴諺,卻怎麼也不肯乖乖躺回去。

凝視著她那似乎隱隱閃爍著怒火的明眸,浩瀚輕輕嘆了口氣。

「想說什麼就說吧。」

「昏君!」將楚巽的話全聽進耳裏的她,氣呼呼地扯過他的衣領,「你這個皇帝是怎麼當的?」

「妳身上有傷,最好是別動氣。」任她發洩的浩瀚,只是淡淡地提醒她。

「什麼派六器守護帝京?」她愈想愈覺得他是貨真價實的昏君,「結果呢?正好稱了麗澤的心意包圍帝京!」這下子可好,才被圍過一回,又再被圍一回,他是嫌外患不夠,在家裏閒著,所以不怕內亂多嗎?

浩瀚輕柔地拉開玉掌,翻過掌心,在上頭印下一吻後,才慢條斯理地道。

「朕知六器是麗澤的人。」除了忠心耿耿的黃琮之外,其餘的六器將軍,早在多年前就落入麗澤之手了,若不是為了制衡六器,他又何須替自個兒找來保命也保國的四域將軍?

什麼?

「你……知道?」她呆愣愣地瞧著好似所有事都了然於心的他。

「不難明白,不是嗎?」他雲淡風清地笑笑,說得好像很簡單似的。

是根本就很難明白好嗎?

壓根就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晴諺,一手撫著額,也不想去探究這男人究竟背著她知道了多少祕密,眼下的她只想知道,早就有此準備的他,是想怎麼收拾這一團新起的亂子。

「你有何打算?」

「等。」浩瀚邊說邊將榻上的厚被披上她的肩頭,「老規矩,什麼也不做,咱們只要等著就成了。」

晴諺繞高了彎彎的柳眉,「等什麼?」他認為這回救兵會在他等著等著,就從天上掉下來嗎?

「妳忘了朕還有四域將軍?」

「等他們?」她的眉頭愈皺愈深,「他們能不能自四域裏活著回來還是一回事呢。」他還指望那些遠水來救近火?說不定等那四人回來,帝京早就易主了。

浩瀚伸出一指輕點著她的俏鼻,「妳認為,朕會做沒把握的事?」

晴諺深深吸了口氣,許久,在他的目光下不得不承認。

「……不認為。」的確,他就算再如何昏庸,也沒蠢到那種地步。

「那就成了。」他心情不錯地親親她的粉頰以茲獎勵。

她一手推開他的臉,滿面愁容地問:「若四域將軍們趕不及回京,六器之事,你想怎麼辦?」

「嗯……」他一手撫著下頷,沉思不過半晌,馬上將責任推給另一人,「我想,無邪這回應當會氣壞了才是。」

「你又要利用娘娘?」對於他的這種小人行徑,她很不以為然。

他微笑地更正她的說詞,「是請她為朕護京。」說得真難聽。

「娘娘在知道此事後,她不會高興的。」才平定個混血臣子造成的內亂而已,又來個六器?她不敢想像無邪那總是笑裏藏刀的笑容,會不會比上一回的笑得更甜蜜。

「不然,由朕親征,如何?」浩瀚微微一哂,刻意在她耳邊壞壞地問。

她馬上柳眉倒豎,「你敢?」他敢拿他的命來賭?

浩瀚一手環著她的腰,在她火氣發作前將她拉至懷中,低首就給她深深的一吻,並在她因此而發愣時,乘機將她這個該好好養傷的傷患推倒躺平。

「不是不敢,而是朕沒那麼蠢。」輕啄著她逐漸泛紅的唇瓣,浩瀚顯得一臉心滿意足,「總之,這事妳別煩惱,就算天塌了,也還有別人會替朕頂著。」

「那我又要倒楣了……」她苦著一張臉,想到又要獨自面對無邪的火氣,她就很想學他一樣,還是先躲起來再說。

徘徊在她頸間細碎的吻,在游移至她的唇上時,徹底的溫暖了她原本冰涼的唇,就著遠處的燭火,她喘息地看著他的眼,慎重地問。

「石片真的無事?」

「嗯。」他以鼻尖磨蹭著她的鼻尖。

「你不會輸給麗澤吧?」要是麗澤先他一步湊齊石片……

「放心,朕不會令妳失望的。」

禮物專區

  • 一般禮物
  • 神祕禮物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作者的禮物盒子

送禮名單

禮物名單

紅包專區

賞個紅包吧

作者收到的紅包 0

紅包名單

  • {{ slice_string(red_record.user.name, 6) }} 送{{ red_record.gift }} 1 個{{ formatter_date_time(red_record.created_at, 'MD') }}
  • 章節評論
字型大小
背景顏色
章節目錄
章節評論
贈送禮物×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
贈送「{{ gift_model_option.gift.name }}」需支付{{ gift_model_option.gift.coin }}讀客幣,
是否確定贈送作者?
打賞紅包×
我要打賞: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