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列表

本網站不支援IE瀏覽器,功能可能無法正常運作!

恭禧 Amano Shigure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倪淨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雯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桔子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石秀 獲得 收藏,哎喲,您可真識貨呀!

恭禧 金晶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唐梨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恭禧 金晶 獲得 收藏,請繼續投餵!

恭禧 小绝 獲得 月票,支持我就對啦!

首頁/文庫/饕餮戀(下)~魔影魅靈之三/第3章 第八章

第3章 第八章
黑潔明

第八章

星期天的早晨。

大清早起床,方秋水站在後陽臺,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把累積了一星期的髒衣服,照分類丟到洗衣機裡。

冬天的陽光,溫暖和煦,教人懶洋洋的。

這租屋處,位於市區,卻十分安靜。

非但前有庭、後有院,庭院裡的綠意更是滿園,雖然一樓是咖啡店,但出入的人卻不多,而且老闆夫婦人好得沒話說,房租還因為她是澪介紹來的,硬生生比外面便宜許多。

當她聽到那教人傻眼的便宜租金時,還以為他們少報了一個零呢。

但年輕可愛的老闆娘白綺麗卻說,將房子出租只是希望屋子裡能熱鬧點,並不在意那些租金。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有辦法住在這裡。

不然,憑她這麼丁點薪水,可租不起環境這麼好的屋子。

昨天晚上,澪和她聊到一點多才回去。

她本來要留她下來睡的,澪卻說家裡有事,就走了。

那個女孩是她幾個月前在路上認識的,當時她正在找房子,所以盯著房屋仲介公司外的招租廣告瞧。

澪瞧見了,便直接上前來問她。

她原以為她是在仲介公司裡打工的學生,後來才曉得,她只是剛好經過而已,因為她恰巧有朋友有房子在出租,見她在找房子,才會上前攀談。

很奇怪的是,她第一眼看見澪,就覺得她莫名熟悉。

她從一開始就和澪很投緣,那女孩就像她失散多年的妹妹,她會和她一起逛街、聊天,談些女生在一起會談的心事,有時候,樓下那年輕的老闆娘綺麗,也會和她們一起出去玩。

她搬到這裡之後,只要是假日,她一有空,她們倆就常會跑來找她聊天,有時候在她這裡一賴就是一整天。

自從離開學校後,她就很少和同齡的女生一起,所以她其實還滿高興能認識這兩個好朋友的。

樓下綺麗養的黑貓,輕巧的爬過了圍牆,跳入了後院的草叢中。

牠瞄了她一眼,跟著一溜煙就跑進一樓的屋子裡,她已經有好幾次看到那隻貓跑出去夜遊了,不知道牠在忙些什麼。

天邊,一朵浮雲飄過。

看著天邊那朵白雲,她按下洗衣機的啟動按鍵,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她回到房間裡,將手邊剛洗好的內衣褲,拿到後陽臺,一一晾曬在衣架上,一邊散漫的想著。

今天放假,難得她們兩個都沒和她約,等會兒忙完,她再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好了。

正當她抓著最後一條內褲,抖了兩下時,突然有人拉開了隔壁通往後陽臺的門,走到了兩邊共用的陽臺走廊上。

她嚇了一跳。

她一直以為隔壁那間還是空屋,沒想到那裡有人。

更讓她驚訝的是,她認得那個走出來的男人,她昨天才在捷運上見過他,還不小心在他肩頭上睡著,流了他一肩膀口水。

要想忘記這樣一個男人,實在很難。

特別是,後來為了救她,他還摔壞了他的筆電。

她嘴巴開開,呆愣的看著那在冬天陽光下,顯得更加強壯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他穿著一件長袖黑色的毛衣,袖子捲到了手肘上,露出粗壯結實的手臂。

男人巨大的手掌裡,握著一杯咖啡。

看到她,他似乎一點也不訝異,至少他外表看起來鎮定極了,就像昨天一樣。

直到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看著她,出聲開口和他問好,她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作夢。

「妳好。」他說。

聽到他那沙啞帶著磁性的嗓音,秋水眨了眨眼,猛地回過神來,閉上微張的嘴。

她看起來一定很豬頭,她想。

「呃……你好。」

她臉紅心跳的瞧著他,有些結巴的說:「原來……原來你住隔壁?怎麼這麼巧?對不起,我昨天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為隔壁還是空的,沒有租出去。」

「我最近才搬來。」

「喔。」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紅著臉應了一聲。

洗衣機自動注水的功能停了,開始旋轉清洗起衣服。

她被那聲音嚇了一跳,然後才發現手上還拎著一條自己的粉紅小內褲。

最讓人尷尬的是,她因為太忙,積了好幾天的貼身衣物,剛剛才手洗乾淨,此時此刻,這個後陽臺的曬衣竿上,掛滿了她的內在美。

二樓兩間房的入口是在後面,寬敞的陽臺,其實是二樓的走廊。

這屋子當初是建來自住的,後來才分成兩間房。

但她搬來幾個月,一直不見隔壁有人,所以不自覺把這邊當成曬衣場。

這真的是太讓人尷尬了。

她不相信他沒看到那些內在美。

它們實在太過顯眼,就像在陽光下,隨風飄揚的旗幟一般。

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她真想把它們全都一次收下來。

但這麼做,真的太明顯,而且很不禮貌,好像把他當成變態狂。

所以,她壓下想尖叫狂收內衣的衝動,極力鎮定的把手中最後一條的棉質粉紅小內褲也掛了上去,然後看著那個一直也表現得很冷靜的男人,閒聊似的咳了兩聲道:「我在曬衣服。」

「嗯,我知道。」他眼也沒眨一下,甚至沒往她身後那排內衣褲看一眼,他只盯著她看。

但那樣一來,她的小臉卻不由自主變得更紅。

她很清楚,他一直盯著她,並不是因為她長得有多美,只是因為當著她的面,盯著那排內衣褲很沒禮貌。

「我不知道隔壁有人。」她忍不住再說,如果她知道隔壁有人,她才不會把內衣褲都掛出來,還是好幾天的。

「妳剛剛說過了。」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我平常天天都有洗衣服的。」她渾身燥熱,尷尬得要命,卻還是不禁畫蛇添足的又開了口,慌亂的解釋著,「別種的衣服。」

「嗯。」他終於把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去,盯著他手裡那杯還在冒著煙的咖啡。

「不只內衣褲。」她多此一舉的補充。

「嗯。」他應著。

天啊,方秋水!妳到底在說什麼鬼?!

從小到大,她未曾如此覺得這般羞於見人過。

他還是盯著他手中的咖啡。

這男人,恐怕比她還要尷尬。

「總之--」秋水暗自呻吟一聲,怕自己再說下去,會說出更讓自己丟臉的話,她只能滿臉通紅的抱著洗臉盆,吐出最後這兩個字。

「早安。」

「早安。」

他開口回答,一雙眼卻還是盯著手中的咖啡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依然非常鎮定,但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卻顯示著,他已經快笑出來了。

她尷尬不已,再顧不得禮貌,只能面紅耳赤的轉身落荒而逃。

*  *  *

他挑錯出來的時間了。

靠在圍牆上,面對著外頭那些迎著風與陽光的綠蔭,他喝了一口剛剛去樓下要來的咖啡,卻仍忍不住想笑。

她的內衣褲在陽光下,迎風搖曳著。

也許他應該要先進門去,讓她別那麼尷尬,但剛看到的那瞬間,他的腦袋真的一片空白。

要出來前,他只注意到她的人,只記得在心裡反覆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別嚇壞她;他以為她只是把衣服丟到洗衣機裡而已,沒料到她又回屋裡拿了洗好的貼身衣物出來曬。

她驚嚇不已又極力維持鎮定的反應,可愛得讓他捨不得離開。

他端著那杯咖啡,看著隔壁陽臺那一整排隨風飄揚的可愛內衣褲,嘴角不禁微揚。

他真的應該要先進門去才對。

但那恐怕會讓她更尷尬,所以他只能盯著自己手中的咖啡,直到她先逃回房裡。

至少,她現在一定會記得他了。

*  *  *

耿克剛。

他的名字叫耿克剛,那個男人昨天有說過,她記得。

而且她忘了問他,他可憐的筆電狀況如何了。

從陽臺衝回屋子裡後,方秋水羞恥不已的倒在床上,抓著枕頭蓋住自己的臉,偷偷尖叫了一陣,才有辦法讓腦袋運轉。

最讓她無力的是,她直到起身,到浴室放回臉盆時,才發現因為沒有想到隔壁有人,她今天也沒打算要出門,為了貪圖舒服和方便,她頭上只拿簡單的鯊魚夾,隨便夾起長髮,身上還穿著印有卡通小豬的長袖睡衣。

她呻吟一聲,對著鏡中的自己翻了個白眼,轉身回到房間。

算了,反正她在他面前出糗也不是第一次了。

話說回來,她遇見這個男的還沒超過--她看了眼牆上的鐘--還沒超過十二小時耶。

捂著臉,她嘆了口氣,猜測他大概已經不在後陽臺了。

問題是,現在立刻去把那些內衣褲收回來,又太明顯了,至少得讓它曬到中午,或洗衣機把那些衣服洗完。

她咬著指甲,煩惱的來回的在屋子裡走動著。

天啊,真煩,她乾脆讓它們曬到乾算了,冬天的陽光很難得耶。

何況,他都已經看見了,除非他是那種變態,否則應該會避開後陽臺吧?

根據他昨晚和今早的行為,那傢伙還滿紳士的。

他給人的感覺乍一看,好像有點冷漠,但她知道他其實人很好。

昨天在捷運上,她至少靠在他肩膀上,睡了快二十分鐘,他也沒將她叫醒;二十分鐘,肩膀都麻了吧?

而且她還睡到流口水耶,好丟臉。

沒叫醒她,可能是因為禮貌,但後來他伸手救她,可就超出禮貌的範圍了。

想到昨晚他為了救她,將她攬在懷中的剎那,她不禁停下腳步,在房間裡站定,疑惑的出神想著,那男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靠在他肩膀上睡著時,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靠在熟人的肩膀上。

問題是,除了爸媽,她從來沒有熟到可以在車上靠著睡的朋友,為了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從小她就很難接受和人太親密的行為,就連比較要好的同學,要和她手牽手去合作社,她也覺得不自在。

她到現在還不是很了解,為什麼以前在學校,女孩子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去。

她不喜歡牽手,更別提和人擁抱或親吻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她會這麼沒有警覺心的靠著一個陌生人睡著。

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男人。

納悶的看著天花板,她一手扠著腰,一手摸著臉,不自覺的擰著眉。

突然間,門外傳來卡車的聲音。

她一愣,這裡雖然在市區,卻是在巷子中,很少會有卡車開進來。

秋水好奇的走到前方的落地窗,撩起窗簾往外看。

一輛搬家公司的卡車停在咖啡店前,搬家公司的人,仔細的將車上的大桌子搬下來,穿過庭院,來到屋子前。

發現是他找的搬家公司,她倏然一驚,飛快衝到後陽臺上,把自己那排衣物,全數都收下來。

只差那麼一點點,除了他,連其他人都會看到她的內在美,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會尷尬到想去撞牆。

因為樓梯太小,他們是用繩子直接從前方陽臺,把那張厚重的電腦桌,吊上了二樓。

耿克剛站在前方的陽臺,背對著她,協助那些搬家公司的人。

收好了衣服,她忍不住又溜到前面,貼在窗戶上,偷看。

他留著半長不短的髮,黑色的毛衣合身的貼在他強壯攏起的背肌上,下半身的長腿,則套著一條棉質的黑色運動褲,運動褲比較寬鬆一點,但還是遮不住他挺翹的臀部。

天啊,方秋水,妳在看人家哪裡?

她迅速的把窗簾拉起來,遮住自己好色的視線,但沒有兩秒,她又忍不住偷偷拉開一點。

他的身材比她記得的好一點,昨天他穿著西裝,把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就在她的視線又溜回他的翹臀時,原本繞在消防逃生器的柱子上,綁著電腦桌的繩子竟然斷了,整張桌子倏地往下掉,眼看就要砸到樓下那兩個搬家公司的工人。

她不禁捂著嘴驚呼出聲。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站在陽臺上的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那斷掉的繩索,雖然他已經抓住了前面那一截,但斷掉的繩尾因為反作用力,仍然像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到了他臉上。

她看得出來,那一抽,打得他很痛,可他依然沒有鬆手。

那張桌子很重很沉,他整個人被帶得往前,那瞬間,她真的以為他會被那張大桌子,連人帶桌給拖下樓去。

她嚇得衝了出去,試圖幫他。

但那只是多餘,何況她和他那邊還隔了一座矮牆,他迅速的以膝蓋頂住了圍牆,光憑一隻右手,就撐住了那張大桌子。

在他旁邊那位搬家公司的先生完全嚇呆了,直到他伸出另一隻手,開始拉起那張桌子,才想到要上前幫忙。

「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那位先生一直和他道歉,他沒多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這條繩子是新的,我不知道它為什麼會突然斷掉,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的,真的非常抱歉。」

搬家公司的人,一邊幫忙搬桌子,一邊忙著解釋。

「我沒事。」他開口,讓對方安心。

那位先生卻還是一直和他鞠躬道歉。

他有些不自在的道:「我真的沒事,我們先把桌子搬進去吧。」

「我們來搬就好了!」其他兩位搬家公司的員工,也跑了上來,慌慌張張的重複,「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他本來要伸手幫忙,卻還是收回了手,讓他們做事。

秋水站在陽臺上,開始後悔自己那麼衝動的跑出來,正要趁他不注意,溜回客廳時,他已經轉過了身來。

她一僵,有些窘,卻在下一瞬,看見他左臉被繩索鞭出了一條紅痕,她嚇得抽了口氣。

「嗨。」他說,一臉冷靜。

她瞪著他,莫名驚慌的脫口問:「你還好吧?」

「還好。」他點頭。

還好個鬼!

那條紅痕開始滲出血了,她瞪著那個男人,忍耐了兩秒,但看著他的傷,她的臉也跟著忍不住隱隱作痛。

「你等我一下!」

丟下這句,她衝動的跑回客廳,抓了醫藥箱跑出來,她回來時,他還在那裡,愣愣的站在原地。

「別動。」她打開藥箱,拿出酒精棉片,輕捂著他受傷的臉龐,解釋道:「你流血了。」

他沒有動,甚至沒有表現出酒精刺痛到傷口的模樣,他看起來像是僵住了。

奇怪的是,這一幕有些似曾相似。

她仰望著他,雖然手指和他的臉之間,還隔著一片酒精棉片,她卻覺得指尖有些微微的麻,淡淡的燒。

是酒精的關係,她想,卻仍是迷失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好像,曾經在哪裡,有過同樣的事情發生過。

輕風,揚起了他的髮。

她著迷的看著眼前這個應該是陌生的男人,幾乎是在不覺中,更往前靠。

耿克剛不是那種俊美的男人,也不是那種刻意打扮自己的型男,他散發著一種陰鬱卻又陽剛的氣息。

她真的覺得他好面熟。

或許也不應該說是面熟。

她確定自己在昨天之前,絕對沒有見過他。

但心口,卻不自覺因為眼前的男人,而輕輕緊縮抽疼著。

「你……」

陽光,溫柔灑落在他臉龐。

風,吹得前院的菩提沙沙作響。

他看著她的眼神,好驚訝、好溫柔……

似乎在許久前,她曾見過他。

好像在多年前,她曾為他療過傷。

彷彿在夢中,她也曾這樣為他擔憂。

她有些恍惚,莫名迷惘。

「我們……」

仰望著,那應該陌生,卻又熟悉的男人,她遲疑著,吐出自己也知道答案的問題。

「……見過嗎?」

她遲疑困惑的問題,卻像一道雷,驚得他醒了過來。

他烏黑的瞳眸變得更深、更暗。

她能感覺得到,指尖下那突來的僵硬。

在某一瞬短短的剎那,他似乎想要退開,但最後,終究還是定在原地。

她真的覺得,自己這種老是突然恍神的樣子,一定把他嚇壞了,他搞不好會以為她腦袋有問題。

「抱歉。」秋水紅著臉,迅速的把手縮回來,低下頭,放下酒精棉片,翻找著另一片含有碘酒的棉片。「你一定覺得我怪怪的,我只是覺得你很面熟,我是說,我在想說不定我們以前曾經是同學,或讀同一所學校什麼的……」

「沒有。」他啞聲開口。

沒料到他會回答,她一怔,抬頭看他。

「我們在昨晚之前,沒見過。」

他的聲音很沙啞,低低的,卻很清楚。

「我不是妳的同學,也沒和妳念同一所學校。」

也許她應該要為他這麼堅決的否認感到不快,但她知道他沒有惡意,就像昨晚,他叫她不要再道歉一樣。

雖然,他好像是咬著牙關在說話的,但那看起來比較像是在忍痛,顯然剛剛她擦上去的酒精,終於對他產生刺激的效果了。

她趕緊把找到的碘酒棉片撕開,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柔聲道:「這是碘酒棉片,應該沒酒精棉片那麼痛。」

他一直注視著她,沒有閃避過視線,也沒有任何惡意或厭煩。

事實上,他看她的樣子,真的很溫柔。

站得那麼近,她才發現他一臉疲倦,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

可能是忙著搬家吧……

她猜想著,然後才發現,站在矮牆那邊的他,為了方便她,不自覺低著頭,甚至微微的傾身靠向她。

他溫暖的鼻息拂過她的肩頸,她不禁有些臉紅心跳。

秋水努力保持著冷靜,思緒卻還是不聽話的在他身上繞。

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點像檀香,感覺很舒服。她不認為他有擦香水的習慣,但她就是覺得他身上有味道,莫名熟悉的味道。

那很困擾她,有那麼兩秒,她幾乎想湊上去,揪著他的衣服,湊到他頸邊多聞兩下。

但是,就在那一瞬,她發現他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的某個地方。

他盯著她的頸子。

她知道他在看什麼,她的頸子上有一條很淺很淡,長約五寸的淺白線條。

察覺他的視線在注意哪裡,她差點想伸手遮住它,但她忍下來了,輕聲開口解釋。

「那是胎記。」

「抱歉……」

「沒關係。」她一扯嘴角,自嘲的說:「這胎記長得位置太敏感,大家都會盯著它看,我已經習慣了。你想想,我要是這邊曾受過傷,現在就沒辦法站在這裡了吧?對不對?」

他的眼中,閃過某種像是痛苦的神情。

她應該看錯了。

雖然如此,她依然忍不住想安撫他,「只是胎記而已,從小就有,不會痛的,真的。」

「我很抱歉……」

他又說了一次。

她有些尷尬,想叫他別那麼介意,但在這時,屋裡的搬家工人出聲叫喚他。

「我得進去了。」他嗓音低啞的說。

在那一秒,他似乎紅了眼眶。

那一定是她的錯覺。

他轉過身,進屋去了。

看著他強壯的背影,她不自覺的,輕撫著頸上的胎記。

一定是她的錯覺……

*  *  *

他沒看到那個。

昨晚,她的套頭毛衣遮住它了。

他沒料到這個,沒想到那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和搬家公司的人講好電腦桌的擺放位置後,他直接走進了浴室。

他坐在浴缸邊緣,閉著眼將臉埋在手掌中,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淚水,滑落眼角。

大家都會盯著它看,我已經習慣了……

天啊……

只是胎記而已,從小就有,不會痛的,真的。

天啊……

她每世都帶著那傷痕嗎?

她真的已經不會痛了嗎?

這是對他的懲罰嗎?

為什麼不罰他就好,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他想大聲的咆哮,想衝出去將她緊擁在懷中,想為她承受所有的傷害--

但是,他卻只能熱淚盈眶的坐在這裡,感覺心臟像被人用力握住,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呼吸著。

有人在敲門。

他抬起頭。

「耿先生,我們把東西搬好了」

他很想叫他們滾開,但他只是抬起頭,深吸口氣,啞聲開口。

「我馬上出來。」

他忍住胸口的疼,起身打開水龍頭,把冷水潑在自己臉上,直到鏡子裡的男人,臉頰不再泛紅,額上的青筋也不再那麼明顯,才停下動作。

左臉上的傷痕,依然紅腫刺痛,他差點就要把她上的碘酒全洗掉了。

他抬手,撫著它,想著她溫柔的觸碰。

她一直都是這般溫柔,總是出其不意的暖了他的心,帶走他的痛。

她的手,總是比藥對他更有療效。

光是想到她那不自覺的溫柔面容,彷彿連心痛都被撫慰減輕許多。

他深吸口氣,忍住淚,看著鏡子裡那個男人。

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他絕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度過另一個春夏秋冬……

*  *  *

那天傍晚,她跑來敲他的門。

當他打開門,看見她時,真的愣了一下。

「嗨。」她站在門外,微笑和他揮了下手,「你還沒吃吧?」

他呆愣的看著她,不自覺點了下頭。

「我上次搬家時,也忙到沒空吃飯。」她將手中提著的兩桶保溫盒遞給他,「這給你。」

「這是?」

「敦親睦鄰兼道謝的晚餐。」她看著他,粉臉微紅的道:「我自己煮的幾道菜,百合芝麻燉豬心,五元鵪鶉蛋,雞丁炒核桃,芥藍牛肉,山藥排骨湯,還有白飯。」

他啞口無言的看著她。

她的臉被冬天的冷風吹得紅撲撲的。

他懷疑她在門外站了多久,才鼓起勇氣敲門。

喉頭微緊,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保溫盒問:「妳吃了嗎?」

她眨了眨眼,有些呆愣。

他沒有等她回答,只道:「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秋水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本要開口說她那邊還有多煮的,但好奇心還是讓她忍不住開口,「方便嗎?你還沒整理好吧?」

「已經差不多了。」他退開,轉身走進房裡。「我沒什麼東西需要整理。」

她沒有多想,就跟了上去。

他這邊的裝潢、格局,都和隔壁她那間的差不多,兩邊的差別就只在個人的物品。

屋子裡的角落,堆放著已經拆平的紙箱,他的動作很快,大部分的物品都已經放好了。

但那也是因為,他說得沒錯,他真的沒有太多個人的東西。

他的客廳沒有電視,也沒有DVD播放器,但是有一組一看就知道很貴的音響,還有那張厚重的大電腦桌。

她拿來放電視櫃的地方,他放了兩組書櫃,裡面都是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電腦程式相關書籍。

她擺餐桌的位置,他拿來擺了那張大電腦桌,他已經將電腦裝好了,桌上的螢幕是開著的,上頭有著對她來說像外星文一樣的文字。

不過,他的沙發和她一樣,是原先樓下房東提供的。

他把食物放到沙發前的矮桌上,然後僵住。

他真的是僵住,瞪著桌上的保溫盒,一副困擾的樣子。

「怎麼了?」她好奇的問。

「我沒有餐具。」他直起身子,看著她,訥訥的坦承。「我平常沒有開伙的習慣。」

「沒關係,我有。」她一笑,朝他擺擺手道:「你等等,我回去拿。」

說完,沒給他回話的機會,她就開心的跑回隔壁自己的廚房,拿了兩組碗筷,順道把整鍋湯一起帶過去。

她其實也想過,自己這麼熱切,會不會給人感覺太直接了。

但她真的很喜歡這個雖然不善言詞、剛毅木訥,但又很有禮貌、心地善良的男人。

好吧,心地善良是她自己想的,但是心地要是不善良的人,怎麼可能伸手救她,防止她跌成狗吃屎?

況且,他是鄰居嘛,人家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遠水救不了近火,當然她得把這個新搬來的近水關係弄好一點,以免將來失火--呸呸呸,烏鴉嘴!

總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敦親睦鄰一下,總是有好處的。

她絕對不是貪圖他的男色,他長得也不是真的很俊美,了不起就是肖想他結實的胸膛--

噢,該死,她必須停止繼續想下去。

站在他門口,她深呼吸了兩口冰冷的口氣,讓自己腦袋冷靜一點,這才踢掉鞋子,端著湯走進去。

客廳裡的他,已經把保溫盒裡的菜打開擺好了,見她端著一大鍋湯,他主動上前幫忙她端湯。

「我怕喝不夠,乾脆整鍋端來。山藥益氣健脾滋肝腎,百合、核桃安神治失眠,都對身體很好--」

發現自己開始解說起來,她趕緊停下,不好意思的瞧著他,羞赧的說:「呃,抱歉,我是做料理的,有職業病,講到食物就很容易停不下來。」

他把湯放在桌上,聞言忍不住問:「妳是廚師?」

「不是,我還在學。」她邊擺放著碗筷,邊說:「以前我念書,是為了爸和媽念的,他們認為念書才有希望,才能有穩定的工作。他們過世後,我突然不想念了。」

「為什麼?」

聽到他的問題,她才發現自己一個不小心,講了太多自己的事。她應該多少要有些戒心才是,畢竟她昨天才認識他。

但是,她似乎就是無法對他拉起那條平常總是高高升起的警戒線。

因為他一直站著,她只好先在沙發上坐下。

「那不是我想做的事。」她看著那個直到她坐下,才跟著坐下的男人,心情莫名愉悅。

他果然很有禮貌。

她傾身替他和自己添著飯,「我爸生病時,我中斷了學業,照顧他。我得作飯、洗衣、打掃,雖然都是一些雜事,但那反而讓我有時間思考,我不喜歡念書,我也不認為自己念了企管系,出來就真的可以做企業管理。老實說,我念了之後,才發現我不是那塊料。」

她把裝滿了飯的碗遞給他,微微一笑。

「但我很喜歡做料理,從小就喜歡。所以,我決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當個專業的廚師。」

那說明了她為什麼沒有繼續把大學念完。

「妳說妳還在學?」

她添好自己的飯,「嗯,我在一位長輩的教室當助理,她是我媽以前的同學,開了間高級的料理教室,專門教一些貴婦名媛做養生料理,平常一堂課收的學費,夠我吃一個月呢。雖然有些累,但在那邊用的是一般店家比較少用到的高級食材,我在阿姨那裡真的學到許多--」

發現自己竟然又碎碎唸起來,她頓了一下,尷尬的看著他,「抱歉,我話真的很多。」

「沒關係,我喜歡聽妳說話。」

咦?

她呆了一下,小臉驀然泛紅。

她聽錯了吧?他是說,他喜歡聽人說話吧?

人和妳,聽起來差不多啊,他又說得那麼出其不意--

看著那個開始夾菜的男人,秋水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直跳著。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說那種話的男人,他的表情也很正常,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好像剛剛並沒有丟出那句讓她心臟狂跳的話。

沒關係,我喜歡聽妳說話。

可惡,她好想問清楚一點啊,但剛剛迭迭不休的嘴,現在卻怎樣也吐不出一個字來了。

羞紅了臉,她好奇的半死,卻還是只能低著頭夾菜吃飯。

可屋子裡一下變得那麼安靜,反而感覺好怪。

她停了幾秒鐘,偷瞄了他幾眼,然後才鼓起勇氣--

不,她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臉,所以她張開嘴,最後卻轉移了話題。

「那個……我忘了問,你的筆電還好嗎?有沒有怎麼樣?」

「還好。」他指著放在大電腦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提包,「它是防震的。」

他昨天後來也這麼說,但她還是有點擔心他因為太善良,不想讓她賠償,所以決定私藏筆電的病情。

像是看出她的不信,他開口補充道:「我檢查過了。」

她瞧著他,再瞧著那台筆電。

算了,沒關係,反正他是鄰居,這樣硬問他也沒意思,以後多補他幾頓晚餐好了。

「你是寫程式的嗎?」

「嗯。」看她一臉好奇的模樣,他點頭道:「我幫公司寫系統程式。」

「你在家工作?」

「對。」他回答她的疑惑,「只有測試時,才需要到公司去一趟。」

難怪他一副沒睡好的模樣,他一定常熬夜寫程式吧。

這種看起來很輕鬆、不需要天天上班的工作,其實才是真的沒休假的行業。

她本來以為,他只是因為要忙搬家的事,所以才沒睡好的。

幸好她看他好像沒睡,所以特別煮了一些安神治失眠,又可以補充體力的菜。

秋水瞧著眼前的男人,不禁脫口道:「熬夜對身體不好,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盡量早點睡吧。」

他又是一愣。

「呃,對不起,我真的有點囉唆--糟糕,你叫我不要再和你說對不起了。」她咬著唇,有點窘的瞧著他說:「我只是想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算了、算了,你別理我,這真的只是職業病,我學養生料理的,平常總要記這些--」

他嗆了一下。

「呃,總之,你別理我,快吃飯吧。我煮得很好吃的,保證你吃了還想再吃,作夢都會流口水--」

天啊,她已經胡言亂語到開始稱讚自己了嗎?

看著那個很努力忍耐,卻還是忍俊不住的男人,方秋水羞得滿臉通紅,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他沒有笑出聲,但那個表情很明顯就是在笑。

她猛地閉上了嘴。

他卻把空碗遞到她身前。

她眨了眨眼。

「麻煩妳,再來一碗。」他說。

她放下自己還是滿滿一碗白飯的碗,很迅速又害羞的,替這個萬分捧場的男人,重新盛滿一碗白米飯。

「你的飯。」她說。

「謝謝。」

他溫柔的看著她,滿懷感激的將那碗飯,接過手。

剎那間,似曾相似的感覺,驀然又上心頭。

她有些怔忡,但羞愧的感覺還在,她的臉也依然是燒紅的,所以她很迅速的拋開那奇怪的熟悉感,又開心又尷尬的重新端著自己的飯,一邊天南地北的和他胡說八道,一邊吃完了那餐飯。

他似乎真的不在乎她話那麼多。

有時候,他也會問她幾個問題。

他是個很讓人愉快的同伴,那一餐飯,時間過得飛快。

當她回到家時,才發現自己竟在他那邊,不知不覺待了超過三個小時。

禮物專區

  • 一般禮物
  • 神祕禮物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 {{ gift.name }}

    {{ gift.coin }}讀客幣

作者的禮物盒子

送禮名單

禮物名單

紅包專區

賞個紅包吧

作者收到的紅包 0

紅包名單

  • {{ slice_string(red_record.user.name, 6) }} 送{{ red_record.gift }} 1 個{{ formatter_date_time(red_record.created_at, 'MD') }}
  • 章節評論
字型大小
背景顏色
章節目錄
章節評論
贈送禮物×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
贈送「{{ gift_model_option.gift.name }}」需支付{{ gift_model_option.gift.coin }}讀客幣,
是否確定贈送作者?
打賞紅包×
我要打賞:
{{ user.username }} 您目前有 {{ user.coin }} 枚讀客幣。
您的讀客幣不足夠 我要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