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成王敗寇
淺瓔
三日之後,龍燁接近晌午時分才從皇宮裡回來,將手裡提著的皇上前些天在狩獵森林捕獲的雪兔給了冷管家,吩咐加入藥材燉湯,然後瞥見了低垂著頭,站在候在王府門口的一干僕役中的凌斐清,不由得眉頭緊蹙。
「能下床了?」一伸手就拉過他,龍燁抬起他的下巴,審察著他的氣色。
「謝王爺關心,奴才已經好多了。」
龍燁緊盯著凌斐清的眼睛,可是他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前襟上,不肯再向上半寸,這般僵持著。
心裡大概盤算了一下,龍燁突然邪邪一笑,然後湊過去,在他的面頰印下一個輕吻,「也不用那麼拘束,男寵是可以偶爾撒嬌的。」
然後他滿意的看到凌斐清的臉龐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不斷的變化。
「那兔子的毛色不錯,回頭用這皮做頂帽子送過來。」龍燁轉頭,告訴冷管家,隨後又看向凌斐清,「賞你。」
就是因為知道凌斐清的性格,所以他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明他是男寵的這層身分。這樣的羞辱,無異於從內部鞭笞血肉。
想開口辯解自己不是他的男寵,卻辯不過失身於他的事實,本來凌斐清就是勉強才從床上爬起來,現在氣急攻心,兩眼一黑,又昏了過去。
剛剛好,因為離得近的關係,被身手敏捷的龍燁接住,攬進懷裡。在心裡冷哼一聲,龍燁抱著他向寢室走去。剛才一碰到他的下巴就察覺到了,他其實仍然在發熱,怎麼看都是剛剛恢復一點體力就逞強的跑了出來。
「王爺,要不要找大夫?」冷管家一路小跑步跟在後面,因為王爺走得太急。
「不用,你們都別跟進來。」
能在王府門口站了一上午,就說明凌斐清已經死不了了。
進到寢室,龍燁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抱著凌斐清睡了個午覺。
凌斐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裡,腦袋枕著的是他的手臂,抬起眼,看到的是龍燁放大了的臉。想動,又怕吵醒他後會為自己帶來什麼災難,所以只好一動不動的躺著。
可是在清醒狀態下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身子會發麻,於是凌斐清輕輕的動了動,試圖換一個讓自己更舒服的姿勢。
這樣輕微的扭動讓龍燁睜開了眼,隨即伸出手,探他的額頭。嗯,體溫差不多正常了。
凌斐清顯然被他這樣的舉動嚇著了,試圖推開他,向後縮去。
「身上還難受嗎?」龍燁順勢抓回了凌斐清,繼續摟在懷裡。
凌斐清沒有答話。
「雖然我說過男寵可以撒嬌,但不代表可以不尊重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是……」凌斐清咬了咬嘴唇,還是沒能將「男寵」兩個字說出口。
「不是什麼?」龍燁勾起了玩味的笑容,湊近他的耳朵,吹著氣,「沒想到你那麼健忘,那麼我們現在就再來一次,讓你重新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怎麼樣?」
凌斐清的身子本能的顫抖起來,很明顯是記起了那夜的恐懼。
龍燁也沒繼續逼迫,而是鬆開他,坐了起來,穿衣,下床,一邊扣著釦子,一邊回頭看著仍然坐在床上、胸前抱著被子的凌斐清,「需要我叫人服侍你穿衣?」
「不是。」凌斐清迅速搖頭,但是他的衣服在兩米開外的衣架上啊!該死的龍燁,自己穿著裡衣睡覺,卻把他剝個精光。
他剛打算披著被子去取衣服,又被龍燁推了回來,接著他的衣服就被扔了過來。
「早上吃飯了沒?」
「吃了。」
「吃了什麼?」
「呃……」凌斐清愣在這裡,不知道該怎麼說。應不應該把後院馬廄大叔偷偷給自己的半塊酥油餅也說出來?
「以後想吃什麼,就讓丫鬟告訴廚房,讓他們給你做,趁著你還得寵的時候。」
「我……我才不是你的男寵!」凌斐清大聲吼道,然後穿好衣服,衝了出去。
龍燁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 ☆☆☆ ☆☆☆
因為飢餓難耐,凌斐清鬼鬼祟祟的靠近廚房。本來是想如果沒人的話,就溜進去偷點食物,沒想到運氣不太好,十幾個人進進出出的忙來忙去。
他嘆了口氣,反正只要低聲下氣的求人,也是可以拿到些剩飯剩菜的,於是伸手抓住了一個看起來不太忙的丫鬟的袖子。
「好姊姊,前些天的剩飯還有嗎?」
丫鬟見是他,變了變臉色,「這裡哪有你能吃的東西啊!」
「好姊姊,就給我一點吧!隨便什麼都行。」
「不是我不幫你,的確是王爺下了嚴令,說誰私下給你東西吃,亂棍打死。」
凌斐清一怔,隨即明白,龍燁這是要逼他回去求他,然後只要對他低了頭,討了吃食,就相當於承認了是他的男寵……
哼,死也不要!
出了廚房之後,凌斐清才發現其實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沒有事情可以做。他現在的差事就是伺候王爺,專職小廝,可是剛剛才對著王爺大吼,然後跑了出來……為什麼他沒有派人把自己抓回去,就地正法?雖然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回去是自投羅網,死路一條。
可是前思後想,他總是不能就這樣在靜王府裡開始逃亡生涯啊!
不到半個時辰,凌斐清就磨蹭著去了後花園。每日下午這個時辰,龍燁都是在這裡練劍的。
他低著頭走過去,暗暗盤算著怎樣能爭取到最低傷害值的後果。
可惜還沒挨近龍燁,他就被冷管家攔截下來。
這一年的時間,拜冷管家所賜,凌斐清身上的新傷舊傷從來沒斷過,因此一見了他,本能的打個哆嗦。
「居然連王爺也敢頂撞了,你的膽子見長啊!」冷管家皮笑肉不笑的說。
憑經驗也知道這種聲音最危險,凌斐清嚇得乾脆跪了下去。
冷管家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不知廉恥的爬上了王爺的床,但是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脫你奴隸的身分,你不過是暫時留住性命的低賤俘虜。」
凌斐清不敢再辯駁,但眼中犀利的光芒越來越難以掩藏。
「瞪什麼瞪?!當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冷管家放開他的下巴,隨手招了兩個人過來,「把他拉下去,四十鞭,讓他記得一些規矩,以後不得頂撞王爺。」
龍燁遠遠的看著,冷冷一笑。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 ☆☆☆ ☆☆☆
鞭刑過後,凌斐清回到後花園。
龍燁正好練劍完畢,於是他手裡被塞了托盤後,就這麼被推了出去,去給龍燁送濕毛巾和茶水。
到涼亭裡的石凳上坐下後,龍燁瞟了眼捧著劍、站在旁邊的凌斐清,他面色慘白,從繫在劍尾的長穗不停擺動的情況可以看出其實他的身子一直都在打顫,可是仍然咬著牙,倔強得不肯吭聲。
這時,果盤和糕點被送上來了。
龍燁拉過凌斐清,想要將他安置在自己腿上,「餓了吧?我餵你吃塊棗糕。」
「王爺,請自重。」凌斐清像是被燙到一樣跳出來,這樣大幅度的動作卻又牽動了背部還較為新鮮的傷口,疼得臉部一陣扭曲。
看到他的背部隱隱有血滲出,龍燁也不再強求,只是淡淡的說:「等一會兒回去我給你擦藥。」
「不敢勞煩王爺,奴才自己來就可以了。」
最後,凌斐清躲來躲去,就是不肯讓龍燁幫他上藥。龍燁甚至都反擰著他的胳膊,把他按倒在床上,看他仍然掙扎得厲害,一念之間便鬆了手,然後順手將白玉雪蟾膏丟給他,也是擔心他這樣扭來扭去會讓背部的傷變得嚴重。
反正夜裡他也是要睡在他的房裡,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 ☆☆☆ ☆☆☆
夜深人靜。
凌斐清整理好床舖,然後幫著龍燁脫下外衣,掛在衣架上,之後拿著燭台,看著龍燁,準備像往常一樣等他躺下,就吹熄蠟燭。
可是龍燁始終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揣測了好久,凌斐清還是試探性的開口,「王爺是想要再看一會兒書?那奴才再把燭台拿近些。」
「直接吹熄蠟燭,然後脫衣服上來。」
「嗯?」
龍燁雙眉一挑,「難道你忘了?本王說要你做暖床人,你不上床,怎麼暖床?」
凌斐清瞬間臉紅,半晌才訥訥的開口,「我……我一直沒吃東西。」
「這跟你吃不吃東西有什麼關係?」
「我沒跟您討吃的,所以我不是您的……寵……」還是吞下了一個「男」字。
龍燁忍不住笑了,然後起身,大步上前,抓住他,「既然輸贏未定,那麼今天就只暖床,不侍寢,行了吧?」吹熄了蠟燭,抱著他上床。
褪下他的衣服,龍燁將他摟在懷裡當抱枕。
「背部還沒擦藥吧?」
「擦過了。」
「你恨我們嗎?」
「王爺說的這是什麼話……」
感覺到懷裡的身子一僵,龍燁抱得更緊,「其實你怨恨著琉夜國吧!」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凌斐清彷彿聽到了來自頭頂上方的輕聲嘆息,幾不可聞,似乎更像是幻覺。
慢慢的,龍燁的呼吸變得均勻、協調。
凌斐清睜著眼睛,防備了一會兒,終究抵擋不過睏倦,沉沉睡去。
☆☆☆ ☆☆☆ ☆☆☆
一連三天,凌斐清都沒有吃過半口東西。
龍燁似乎也跟他耗上了,對於他越來越虛浮的腳步視若無睹,絕口不提。
這天中午,凌斐清才剛出去,龍燁一個眼神,便有人悄悄的跟了過去。
這幾天每到中午凌斐清都會趁他午睡時偷溜出去,問誰都說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於是這天龍燁假寐,一心想要探查他的去向。
不久,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
「回稟王爺,凌斐清去了馬廄後面的小棚。」
眼中精光一閃,龍燁抬腳就走。
所謂捉姦捉雙,捉姦在床。他抬腿踹開馬廄小棚的破木門時,躍入眼簾的此情此景客觀真實的印證了這句話。
凌斐清趴在床上,上衣撩起,一個男人正坐在他的身後,大手撫過他的背脊。
突如其來的驚擾讓兩個人瞬間慌了神,抬眼見是龍燁,凌斐清飛快的爬起來,手忙腳亂的將衣服穿好。
龍燁扭曲的臉龐已經成了豬肝色,一步上前,抓住了凌斐清的頭髮,拖下床舖,然後拎起他,貼近他的耳畔,咬牙切齒的說:「三天沒上你,你就急著出來找野男人?看不出你還真是慾求不滿啊!」
凌斐清只顧掙扎,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暴怒的龍燁,轉而抓住他手腕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斷了他的骨頭。
「王爺,別誤會了,奴才只是幫他背部的傷上藥而已。」跪在旁邊的所謂的「野男人」忍不住開口解釋。
床上還放著盛放白玉雪蟾膏的小翡翠盒子。
「閉嘴!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龍燁隨手抓起木桌上髒兮兮的燭台,就砸了過去。
因為沒有躲,所以燭台砸中了那男人的肩膀,發出鐵器撞擊肩胛骨的沉鈍聲響。
「別為難石大叔!」看到如此變故,凌斐清趕忙停止一切反抗,沒被抓住的那隻手緊緊的抓著龍燁的衣襟,儘管打著哆嗦,不過還是鼓起勇氣求情,「王爺,求您……是我讓他幫忙的,都是我的錯……別為難他……求您……」
全府上上下下,只有養馬的石海不會欺負他,只有他會偷偷留食物給他,只有他會陪著他說話,只有他會溫和的對他笑,所以……一定不能因為自己而牽連到他……
此時此刻凌斐清只剩下這個念頭,不顧一切的抱著龍燁,死命的求情,卻沒有發現他每說一句求情的話,龍燁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哼!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閒情顧及旁人?」
看著龍燁譏諷的表情,凌斐清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果然,龍燁馬上對著身後跟來的人下了命令,「把他拉出去打死!竟敢染指本王的人,算你有膽量。」
兩個僕役來壓制石海的時候,三天滴米未進的凌斐清終於昏了過去。
將無力的柔軟身軀攬至懷中,龍燁盯著他蒼白的雙唇一會兒,然後朝他膝下一兜,便將整個人橫抱起來。
「到御醫院把金御醫請來,直接帶到本王的寢室。」臨走前,他又斜睨了眼剛才凌斐清拚死維護的人,「先把這個人關起來,聽候發落。」
☆☆☆ ☆☆☆ ☆☆☆
自小照料龍燁的金御醫來診療過,說這次暈眩只是飢餓過度,並無大礙,等他醒來後,要先餵他喝一點熱湯緩和一下,以免傷到胃。
龍燁坐在旁邊,只是聽著醫囑,沒有回應,連金御醫都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自己說的話。
金御醫臨走前,終於還是留下「這孩子從小身體就不好,還請王爺慎重」的話。
龍燁卻仍然像是沒聽到,揮手讓他出去。
等到房裡沒有第三人,龍燁湊近床榻,看著凌斐清在睡夢中仍然緊皺的眉頭,忍不住伸手去撫,卻怎麼也撫不平。
他知道他在忍疼,可是究竟是哪裡疼呢?身上,腸胃,還是心裡?
龍燁乾脆和衣躺下,卻不忘伸出手,攬過他的腰。
臨近傍晚的時候,凌斐清醒來。
似乎已經適應了自龍燁的懷中醒來,他只是稍微一愣,便放鬆下來,隨後記起了午後馬廄發生的事情,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龍燁也慢慢的坐起來,然後摀住急急撲過來想要問些什麼的凌斐清的嘴,淡淡的開口,「在你開口惹我生氣之前,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他用力擊掌。
很快的,侍女們魚貫而入,放下托盤裡的東西,又安安靜靜的退出去。
龍燁起身下床,端了碗湯,重新回來,用湯匙舀起湯,吹了吹,然後送到凌斐清的嘴旁。
「大夫說要先喝點雞湯暖暖胃,不然直接吃東西的話會胃痛。」
雖然凌斐清在龍燁周身散發出強勢氣息的壓迫下順勢喝了湯,但仍是滿臉戒備。
眼看他慢慢的喝了半碗的湯後,龍燁輕撫他的肚子,「有沒有覺得胃暖起來?」
凌斐清點點頭。
隨後龍燁放下手中的碗,轉而端起裝了粥的瓷碗,依舊是用湯匙舀起粥,準備餵凌斐清,他卻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王爺,我自己喝就好。」
凌斐清本以為龍燁一定不許,沒想到他竟然痛痛快快的鬆手,不過還是坐在自己旁邊,監視著他把粥吃下去。
溫熱的粥,有著穀物的淡淡香甜。
「夠不夠甜?我特地讓廚房多放了些糖。」龍燁抬起手,歸攏他滑下來、險些掉入碗裡的頭髮,順口問道。記得以前他從來不肯吃粥,即使連哄帶騙吃下去一點,最後還是會盡數吐出來,後來有個老嬤嬤想了個辦法,在粥裡加糖,於是這樣的甜粥他就可以順利的吃下去了。
「呃……粥裡沒放糖。」凌斐清喝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老實的回答。
下一秒,龍燁奪過碗,低頭嚐了一口,果然只是白粥的味道。
「來人!」他提高聲音叫喚。
不一會兒,守在外面的侍女們就進來了。
鏗鏘一聲,龍燁把碗摔在其中一個侍女的腳下,驚得那群人慌忙的跪下。
「你們給本王嚐嚐看,那粥裡有沒有糖?!」
本來是一件小事,也不至於引得龍燁發這麼大的火,更何況他也不是不知道,這一年下來,別說是無糖的白粥,就算是壞掉的米粥,凌斐清也可以一口氣喝下去,這般小題大做,自然是遷怒。
一群侍女自然是不敢言語,深怕一個不小心便被王爺拿來開刀滅火。
凌斐清慌忙從床上往下爬,一不小心便滾了下來,也不敢有再多的動作,直接就地打了個滾跪起來,慢慢的蹭到龍燁的腿旁。
「你起來。」龍燁低頭,看了眼凌斐清,淡淡的說。
「王爺有怒火,就對著奴才發吧!別遷怒這些姊姊了。」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凌斐清的語氣不卑不亢。
「哼!」伸出左手,抬起凌斐清的下顎,龍燁冷冷的看著他的眼睛,「你也知道這是遷怒。」他轉而看向那些侍女,不耐煩的揮了揮右手,「妳們都出去吧!傳話下去,今天誰膽敢靠近這間屋子十米範圍內,本王打斷那人的腿!」
侍女們聽了,趕緊退下。
聽見龍燁這樣安排,凌斐清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卻立刻被龍燁發覺。
「你在害怕?」
凌斐清撇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別怕。」龍燁蹲下來,湊近凌斐清,舔了舔他的耳垂。
觸電一般,凌斐清立刻向後躲去。
龍燁早有防範,一手按在他的腦後,讓他重新回到自己面前,「接下來我只是要教會你什麼叫做絕對忠誠,為了不讓你以後再次錯爬別人的床。」
「您以為所有的人都像您一樣下流嗎?」
如同被賞了一巴掌,龍燁瞬間怔住,怎麼也不能相信面前這個哆嗦得連牙齒都在顫抖的少年竟然會冒出這樣的話。
他緊盯著凌斐清的眼睛,想要從裡面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凌斐並未躲閃,也不服輸的瞪視他。
被逼入困境的幼獸仍然會豎起渾身的毛,不斷的噴氣,吼聲滾在喉嚨裡,一副毫不落敗的模樣。實際上,如果看進牠的眼睛裡,只會瞧見費盡心機掩飾的惶恐。眼睛,是最難用盔甲武裝起來的地方。
凌斐清的眼睛裡,除了不甘、憤恨和恐懼,還有一抹未曾被壓榨掉的來源於骨子裡的不馴。所有的一切落入龍燁的眼中,輕而易舉的形成了一個答案。
龍燁不怒反笑,把凌斐清拽起來,丟上床,「你以為惹怒了我,我就會讓人把你拖出去宰了了事?」然後迅速俯下身,吻住他,堵住他即將說出口的辯駁,最後懲罰性的咬破他的嘴唇。
眼見計謀被識破,心知橫豎逃不過這一劫,凌斐清乾脆用盡力氣掙扎,就算不能倖免於難,至少也不能讓這個禽獸好過。
龍燁猛地離開了凌斐清的身體,眉頭緊蹙,眼神比剛才更加陰沉。這傢伙竟然膽敢咬破他的舌頭?
看到龍燁開始寬衣解帶,凌斐清向旁邊一滾,然後靠在床角,打算以此為陣地死守。可是日益折損成這樣的身子骨卻不爭氣,頭有點昏,眼皮發沉,模模糊糊的看見已經赤裸身子的龍燁撲了過來,他抬起腿,一腳就踹過去。
龍燁輕易的握住他的腳踝,直接把人拖了過來,然後順手拿過腰帶,綁住他亂揮亂打的雙手,另一端繫在床頭,用雙膝壓住他的雙腿。
凌斐清被釘在床上,只能拚命扭動身軀,卻不知這樣的舉動本身就是高效的催情劑。
龍燁握住凌斐清雙腿之間軟趴趴的小巧分身,看見他倏地睜大雙眼,感覺到手下的身軀因為要害被人捏在手裡而緊張得繃直,於是俯下身,貼住他的耳朵,輕輕吹氣,「既然留在我身邊,那麼這東西也沒用了,不如割了吧?」
趁著凌斐清聽自己說話而分神的那一剎那,他的手猛地使勁一捏。
「啊……」凌斐清慘叫出聲,隨即疼得弓起身子,臉色煞白,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音,同時眼淚奪眶而出。
僅此一招便讓他失去掙扎的力氣,龍燁解開了他雙手的束縛,任由他的身子縮成一團。
過了一會兒,龍燁抬起凌斐清淚眼婆娑的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個石海還沒死呢!」
一句話,成功的喚回凌斐清茫然的神智。
龍燁湊近他,親了親他的面頰,「他的死活,現在全捏在你的手上。」
「怎麼樣……才能放了他?」
「如果你能讓我高興。」
看著龍燁的視線在他的下體和自己之間來回掃了一下,凌斐清頓時明白了。他是讓他拿自己去換石海的命。當下也沒猶豫,反正橫豎他都是逃不過的,直接跪坐了起來。
「能換人一命的話,也值得了。」
龍燁沒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只是靠坐在床的另一端,朝他勾了勾手指。
深吸一口氣,凌斐清慢慢的爬了過去,抬起身子,勾住他的肩膀,然後便停住了。歪頭想了想,他還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於是只好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吻我。」龍燁出聲指點。
猶如得到指令的木偶,凌斐清抬起身子,湊近他的唇,然後把自己的唇蓋在上面。
「笨!用你的舌頭。」
第二個指令。凌斐清伸出舌尖,舔著他的嘴唇,輕輕滑過,如羽毛一般柔軟。
龍燁心癢了起來,於是左手攬著他的後腦勺,反客為主的加深了這個吻,舌頭滑入他的口腔,沒有受到絲毫的阻攔,對方好像完全放棄了抵抗,任由他索求。
可是得不到回應,多少也讓龍燁感覺掃興,有些不高興的放開他,「繼續。」
為了救出石海,凌斐清只好拚命回想之前被強姦的情景,然後依樣畫葫蘆,卻壓根兒沒想到他和龍燁的位置不一樣,動作自然也不一樣……
龍燁好笑的看著凌斐清一口含住自己胸前的顆粒,然後來回舔舐,雖然這樣酥酥癢癢的感覺倒也不太難受,但他還是推開了他,「不用這樣做。」
看到龍燁的笑,凌斐清驀地紅了臉。
龍燁指著自己已經半抬頭的分身,「你只要好好的伺候它就行了。」末了又補充一句,「用嘴。」
凌斐清的臉幾乎紅得燒了起來,這次沒有那麼聽話的服從指令,猶豫著,躊躇著,掙扎著,眼神飄來蕩去,就是不落在龍燁的身上。
等了一會兒,龍燁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抬腿就要下床,「不願意就算了,我也省得耽誤處置奴才的時間。」
雖然他這麼做有些卑鄙,但確實有效。
凌斐清迅速撲上來擁住他,然後在他耳畔低聲的說:「我做,您別走。」
等龍燁重新回到舒服的位置,凌斐清心裡掙扎不休,最後還是握住了他有些燙的分身,俯下身,閉上眼睛,然後用嘴唇親吻它,再按照龍燁的指示,伸出舌頭,上下來回的舔舐。
他噁心得不得了,反胃得都快吐了。
「張嘴,含進去。」
凌斐清依言張嘴,把分身含進嘴裡。可是龍燁的分身已經腫脹得碩大,他只能含進一小半,艱難的吞吐。
不滿意這樣的進度,龍燁終於坐起來,按住凌斐清的頭,朝著自己壓了下去,同時扭動著腰,一下一下的在他口中抽動。
堅挺的肉柱一再探進喉嚨裡,凌斐清更加噁心了,同時又窒息得難受,忍不住開始掙扎。可是由於姿勢上的不利,縱使他掙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基本上被龍燁無視了。
等到龍燁好不容易發現了他越來越白的臉色,才好心的放過了他,自他口中抽出分身,然後冷眼瞧著跪在那裡拚命喘氣的他,繼續發號施令,「坐上來。」
凌斐清驀地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龍燁。難道……他想讓他坐到他那個東西上面?這不是……這麼淫蕩下賤的姿勢豈不是跟那些青樓女子一樣?
「快點,別磨蹭。」龍燁微蹙眉頭,並不是沒耐性,而是慾望磨人。
害怕他這次真的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繼而害得石海無辜喪命,凌斐清只好咬著下唇,含著眼淚,跨到了他的身上。再次看了看他的眼睛,確認毫無通融的餘地之後,凌斐清抬起身子,手繞到後面,扶住他囂張挺立的分身,閉上眼睛,緩緩的坐下去。
依舊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讓凌斐清的雙腿一軟,就此失去支撐的力氣,進而因為重力的關係,筆直而迅速的落了下去,將龍燁的分身全數吞入體內。
相當於一柄刀,迅速而直接的捅入了柔軟的軀體。
雙腿之間感覺到了溫熱濕潤的觸感,龍燁心知那是凌斐清的血。
眼見他伏在自己的身上,身體疼得直發抖,隱隱可以聽見嗚咽的聲音,龍燁不自覺的微微心疼,一手圈住他的身子,一手撫著他的後腦勺,側過臉哄道:「別哭,一會兒就不疼了,乖,沒事了……疼得厲害就哭出來,別咬壞了嘴唇。」直到懷裡的身子放鬆了一點,下面也不再夾得生疼,他拍了拍凌斐清的背,「你自己動吧!」
就是要這般殘忍到底,讓他自己完成全部的過程,讓他主動求歡,逼迫他失去全部的堅持,直接搗毀他最後的底線,只因龍燁知道,唯有這樣,才是真正踐踏過了他的心臟。
凌斐清勉強動了動腰,感覺到體內的慾望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蹭過了內壁,近在咫尺的龍燁眼睛裡又閃爍著興奮歡愉的光芒,羞愧和絕望一齊湧上心頭,大滴的眼淚滾滾而落。
到這一步,龍燁終於不再堅持。直接托起凌斐清的腰,就著在他體內的狀態,將他壓回了床面,開始猛烈的索求。
可以輕易降服的東西往往沒有任何價值,比如肉體。
對於有些人來說,只有精神淪陷了,才是全盤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