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欲擒故縱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緊閉的門再次被打開。



　　凌斐清瞇著眼，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門口那一團耀眼的光線中，由於明暗的關係，根本分不清容貌，可是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抓，想要抓過那個人……那個人應該是龍燁吧？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龍燁看見黑暗密閉的小屋角落裡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正努力的朝自己伸出手的人儼然便是凌斐清，還有一個男孩趴在他的腿上。



　　龍燁趕快過去，拉開礙事的男孩，把凌斐清擁進懷裡，低頭檢查他的情況，「你沒事吧？」然後抱起他，準備出去。



　　凌斐清卻顧著那個被龍燁推開的男孩子，聲音嘶啞的說：「銀……也救銀……救他……」



　　「好了，把他一起帶走。」龍燁答應了他，派人把那個男孩也抱起來。



　　凌斐清這才肯縮回伸向銀的手，乖乖的靠在龍燁的懷裡，閉上眼睛。從被他找到的那一刻起，凌斐清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臟終於回歸了原來的位置，幾天來因為心驚膽戰而造成的疲憊一下子席捲而來，他睏得睜不開眼睛。



　　等把人抱上了馬車，經過隨行的大夫檢查後，說凌斐清只是睡著了，並不是昏迷，龍燁才放心。



　　把大夫轟下車，在回程的路上，龍燁親自查驗了凌斐清的傷勢，褪下衣服後的瘦弱身軀上僅是青青紫紫的傷痕，顯然是被人毆打所致，不過好在都是皮肉傷，連出血都沒有。最最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沒有半個吻痕……



　　車廂內的另一邊座椅上，睡著一個同樣滿身是傷的漂亮男孩。



　　龍燁皺了皺眉頭。剛才似乎聽凌斐清叫他「銀」，這個人是誰？



　　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龍燁不眠不休，親自指揮，連續搜查了三天，卻連半點線索也沒有找出來，正急得團團轉，不知道如何是好時，龐爾突然接到密報，說已經查明了凌斐清的下落。



　　可是那個密報的士兵卻在託副將把信交給龐爾之後，立刻服毒自盡了。按理說，這種情況很可疑，所以龐爾並不贊成按照密報上所寫明的地點去找人，特別是不肯讓龍燁親自去。



　　龍燁才不理他，越過他，直接調動人馬，殺了過來。



　　不得已，龐爾也只好跟過來。



　　結果竟然真的就在蒼翠山莊內找到了凌斐清。可是除了凌斐清和銀以外，蒼翠山莊內已是人去樓空，再也見不到其他人影。



　　很明顯的，是那幫人故意把凌斐清丟在那裡的，說不定他們故意讓龍燁找到人……特地把人綁走，再故意送回來？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是瞎子，也可以嗅出陰謀的味道。



　　連續幾天勞累，龍燁找到凌斐清後，心情一放鬆，也跟著倦怠了，於是回到原墨雲國皇城裡，第一件事情就是抱著凌斐清好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凌斐清扭了扭身子，又往溫暖柔軟的地方蹭近了幾分，迷糊的意識以緩慢的速度逐漸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他發現自己正偎向別人的懷裡，趕緊想要退出來，卻被人從後面封住了退路。



　　「醒了？」



　　聽到聲音從頭頂落下，凌斐清仰起頭，看見了龍燁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龍燁低頭，親吻了下他的額頭，算是早安吻。這回把人找回來，就一定要牢牢的看住，絕對不能再弄丟了。



　　凌斐清迷迷糊糊的接受了龍燁的親吻，沒有躲，這讓龍燁心情大好，於是得寸進尺，想要繼續向下吻去。



　　毫不留情的推開他，凌斐清坐了起來，轉頭，看著他，「銀呢？銀在哪兒？」



　　龍燁跟著坐起來，因為凌斐清一睜開眼就忙著找其他男人而不高興，但還是回應了他，「你說那個男孩？」



　　凌斐清點點頭。



　　「先付酬勞，我就告訴你。」龍燁指著自己的嘴巴。



　　早已熟知他的脾氣，凌斐清也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湊上去，敷衍的貼了下他的嘴唇，算是親過了，然後眼巴巴的瞅著他，等著他給自己答案。



　　「他在牢裡，說不定和匪徒是一夥的，龐爾正準備親自審訊。」



　　「您怎麼可以這樣？」凌斐清一下子紅了眼，翻過身子，就往床下爬。



　　龍燁伸出手，把他抓回來，「你幹嘛？」



　　「去找銀。」倔強的直視著龍燁，凌斐清不肯退讓。



　　銀也是被墨抓去的，一直被當作寵物養著，高興的時候就抱著他當寶貝哄，不高興的時候就拳打腳踢拿他撒氣，據銀說，別看墨白日裡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實際上殘忍得要命，一到晚上就變成了嗜血生物，他身上全是被他虐待出來的傷。



　　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銀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趴在凌斐清的懷裡發抖。



　　那天墨離開後，餘下的人把他們倆圍起來，對他們拳打腳踢。期間，銀好幾次主動撲在凌斐清身上，替他擋去一些拳頭，後來那些人也走了。



　　「這些我都習慣了，能忍得了，怕你受不了。」銀這麼跟他說。



　　於是凌斐清抱著受傷遠遠比自己嚴重的銀，哭得唏哩嘩啦。



　　所以，他才這樣在意銀。



　　龍燁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把他拉回來，按到床上，「龐爾不過是想問他幾個問題，中午的時候我把他帶過來，行了吧？」



　　凌斐清知道大概這就是龍燁在妥協了，所以趕緊點頭，總是要知道好歹，懂得分寸。



　　「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去龐爾那邊看看，還有好多事要處理。」龍燁下床，穿上衣服，「等會兒讓滄紫帶你熟悉一下這宮殿，你要是再不回來，她就要哭死了。」



　　「嗯……」凌斐清應了聲，然後閉上嘴。



　　龍燁恍然大悟，「喔！我差點忘記了，你是這座皇城的王子啊！所以用不著熟悉了。」



　　凌斐清低垂著頭，不敢答話。



　　龍燁又折了回來，坐在床邊，將他擁進懷裡，親親他的頭髮，「你已經回家了，所以別再害怕了。」



　　也不知道龍燁說的這個「家」，指的是墨雲國，還是他身邊？







　　　　☆☆☆　　　☆☆☆　　　☆☆☆







　　凌斐清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龍燁了，大概有十多天了吧！龍燁整天都和龐爾在一起，處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雖然僅是幫龍玄管理一方土地，但這畢竟和琉夜國內的一、兩個城鎮不一樣，實際上，現在龍燁的權力相當於墨雲國的帝王。



　　也正因為如此，龍玄才派龍燁過來，畢竟天高皇帝遠，若是派出去的人生了異心，那豈不又是一大隱患？所以才讓兄弟同心的龍燁前往。



　　而龍燁這無名有實的墨雲國帝王，從土地規整、居民收編，到清匪懲盜、平定治安，再到收拾戰亂造成的殘局，重新建立起和諧的社會環境，這些事情都是要親力親為，所以經常忙得乾脆在偏殿和衣而臥，打個盹就起來繼續做事。



　　原本所有宮殿的名字都應作廢，雖然龍燁住進了舊墨雲國王宮，但是再怎麼著也不能延續宮殿的格局，不然肯定會讓人覺得他是在琉夜國外派生了小王族，所以至少要把宮殿改裝成王府的樣子，最簡單省事的辦法就是換掉各個宮殿的牌匾。



　　不過龍玄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所以改了幾個行政機構的名字後，也就懶得再改了，後宮各處都還沿用著以前的名字。



　　龍燁忙，凌斐清卻閒得發慌。



　　凌斐清住在蕪音閣裡，滄紫和銀跟他在一起。另外，凌斐清似乎對墨雲國王宮沒有太大的興趣，幾天來一直悶在蕪音閣裡，不曾出去過，倒是滄紫和銀在新王府裡跑來跑去，玩得很開心。



　　凌斐清泡在熱水裡，趴在池邊，半瞇著眼睛，等著出去玩的那兩個人回來，好一起吃午飯。不過在他們回來之前，他可以先洗個澡。



　　話說滄紫第一次見到銀的時候，一張小臉立刻漲得通紅，說話都結巴了。不過這也是少女見到漂亮男子後的正常行為反應啊！雖然銀還只是個孩子，但是這樣的美貌，長大後肯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反正滄紫和他的年齡好像也差不多大，如果她喜歡他的話，不如現在先培養感情，等到時候就把她嫁給他，這樣不是最好了？



　　這就是凌斐清的如意算盤。不過一開始他還真沒看出來銀的年齡居然是那樣的小，居然比他小了好幾歲。



　　而銀第一次聽到零原來不叫零，而是叫做凌斐清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即使是被放逐了，墨雲國上下也都知道有這麼個皇子。



　　「清殿下！」



　　凌斐清猛然回過神來，然後看到跑向自己的銀。



　　「清殿下，我們一回來就聽說你在沐浴，滄紫不好意思進來，所以我來服侍你。」



　　「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許叫我什麼清殿下。」凌斐清皺起眉頭，萬一被別人聽到了這個稱呼，怎麼得了？



　　銀似乎不能接受這個建議，仍然清殿下長、清殿下短的叫著。



　　兩個人鬧著鬧著，銀就被凌斐清拖下了水，水花撩來撩去，弄得屋子裡全是水。



　　等兩個人都累了，也就慢慢的安靜下來。



　　「抱歉，把你的衣服也弄濕了。」凌斐清挨著銀坐下，靠著池壁。



　　銀搖搖頭，「沒關係，清殿下兩次救了我，所以不用跟我說道歉的話。」一次是從墨手上，另一次則是從龐爾手上，凌斐清救了他。



　　「好了，咱們趕快弄乾淨，出去吃飯吧！你和滄紫跑了一上午，早就餓了吧？」凌斐清站起來，伸手去拿一旁的毛巾。



　　「清殿下……」銀拉住凌斐清的手腕，面對他站了起來。



　　雖然年齡比凌斐清小，但是他卻比凌斐清還要高出一點。從上往下，他的視線落在凌斐清左肩膀那道醜陋的疤痕上。



　　「這是怎麼弄的？」銀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道傷疤。這麼深、這麼寬的一道疤痕，當時的情況應該很嚴重吧？



　　這是凌斐清好不容易才稍微忽視了的噩夢，如今卻被銀重新提及。這道傷疤像是抹不掉的印記，時時刻刻證明著他被人玷汙過的這個事實，雖然龍燁說了不在意，但是凌斐清發現他幾乎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寸，只除了這道傷疤，所以說，龍燁果然還是在意著的……



　　這些都是凌斐清察覺到，卻從來不說的事情，有些平衡維持起來已經很困難了，他不敢輕易打破。



　　「沒什麼，以前受的傷。」他假裝不在意的樣子，想要避開銀的手指，卻沒想到銀居然會突然抱住自己，並且低頭，用嘴唇碰觸他的那道傷疤。



　　凌斐清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令他呼吸困難的，並不是銀那突然襲擊的奇怪舉動，而是此時此刻出現在門口的人──龍燁！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龍燁陰沉下來的眼神，雖然他面無表情的轉頭就走，但是那眼神中的陰霾已經讓他渾身僵硬。



　　怎麼辦？竟然被他看到自己和別人抱在一起，這下子死定了。可是，為什麼他就這麼走掉了？以前不是都會立刻很氣憤的衝上來，逼自己解釋的嗎？現在這是……怎麼了？他……已經不在意自己了嗎？



　　凌斐清悶得午飯也沒吃，關在屋子裡，趴在床上亂想。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龍燁果然已經不在意自己了，不然不會一聲不吭的走掉，現在別說是那些甜蜜的懲罰了，他就是連打罵自己一頓都懶得做了……



　　他就這樣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一下午，不吃不喝，難過得要死。



　　直到滄紫硬闖進來。



　　「公子，你怎麼了？」看到凌斐清紅紅的眼圈，她好不心疼。



　　「他不想要我了……難怪這麼長的時間都見不到他……他說一聲就好，根本用不著躲我……」凌斐清抱著被子滾向裡側，眼淚滑落臉頰。



　　「誰不要公子了？是不是銀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帳。」



　　「不關銀的事。」不知怎地，凌斐清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袒護銀。



　　「那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王爺中午過來，看到銀正和我抱在一起，居然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以前他是很在意這種事情的……」



　　總算明白了自家主子在煩惱些什麼，滄紫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說中午王爺走的時候，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不過其實這一下午，凌斐清也是在等龍燁過來。只要見到了他，就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了。可是龍燁一直沒出現，凌斐清才會越等越絕望。



　　「王爺這幾天特別忙，大概是沒時間過來吧！公子要是想見王爺，就自己過去找他，又不是不知道王爺在哪裡。」



　　「我……」凌斐清才不敢主動去，萬一主動過去卻被冷眼相待，怎麼辦？那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滄紫眼珠一轉，「剛才我燉了補品，不如你送一些給王爺吧！」



　　於是凌斐清端著補品，穿過大半個王府去見龍燁。雖然這個藉口不是很好，但是總比沒有強。



　　可是到了龍燁所在的偏殿，他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他側耳聆聽裡面的動靜，龍燁似乎正在和龐將軍商量著很重要的事情，這個時候進去打擾……不好吧？說不定會讓龍燁覺得自己不識好歹，更加厭煩自己呢！



　　所以想了想，凌斐清還是決定先回去。



　　可是因為轉身太快太急，又心不在焉，一時沒留神，竟然撞到了柱子，嚇了一跳，手裡的白瓷盅也就掉到了地上。



　　弄出了這麼大的聲響，裡面的人怎麼可能沒聽到？



　　龐爾出來看了看，然後轉身，向龍燁稟告情況。



　　再之後，龍燁也出來了。



　　凌斐清垂著手，低著頭，看著被自己摔了一地的補品，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那兩個人的臉色。被打斷了那麼重要的談話，他們應該很生氣吧？



　　「龐將軍，你先回去休息，這幾天也很辛苦了。」



　　「是。」



　　龍燁打發了龐爾，然後就不再出聲。



　　雖然這麼僵持著很難受，但是凌斐清似乎打定主意不肯先出聲，就這麼等著。不過最後還是凌斐清忍不住，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想著還是先認錯再說……



　　可是他眼前就是摔碎了的東西啊！這樣跪下去，豈不是就會落在碎瓷片上？



　　龍燁伸手拉住他，把他扯了回來，拎進屋子裡，關上門。



　　在書桌後坐下，他讓凌斐清站在自己的面前，「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王爺送補品，可是摔了……」哎呀！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送個補品都能摔碎，真是在靜王府白幹了一年的活。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送補品來？」龍燁知道凌斐清的不安，也大概能猜出他這是為了什麼，但就是不動聲色，要看他怎麼謝罪。這死孩子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輕易的被人吃了豆腐都不反抗……



　　「我……」凌斐清還是撐不下去了，直接跪在地上，揪住龍燁衣服的下襬，「王爺，我沒有跟銀怎樣，真的！中午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那樣了，但是我們沒有……其實他是在問我傷疤的事情，我……王爺，求您不要討厭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掉出來，深怕會因此被更加厭倦。



　　嘆了口氣，龍燁俯身，把凌斐清抱起來，放在腿上，然後伸手抹去他那一動就掉出來的眼淚，「我又沒有罵你，你哭什麼啊？我知道你難得找到同齡的玩伴，所以中午我不是忍著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嗎？」強壓下火氣轉身走人，就怕忍不住發脾氣嚇到凌斐清，怎麼現在看他的樣子，反倒成了自己不對？



　　「以前王爺都不是那個樣子的……我還以為……」凌斐清咬住嘴唇，不說了。如果說出是因為怕他厭倦自己，那不是太丟人了嗎？



　　「你以為什麼？」龍燁偏要問到底。



　　「別拋下我不理……求您……」凌斐清乾脆主動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發出悶悶的聲音。他抱得那樣緊，好像怕一鬆手就會失去。



　　龍燁可不由著他抱著自己磨蹭，一把拉開他，然後看到了他徹底絕望的表情，隨即勾起笑容，朝著他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直到他因為缺氧而開始掙扎，龍燁才放開他，瞇起眼睛，打量著他。



　　「好了，工作很久都累死了，現在要享用小清特地送來的補品。」



　　「可是補品都灑了啊！不過沒關係，我再去讓滄紫燉。」凌斐清想要從龍燁身上跳下來，重新去找滄紫，拿龍燁想要的補品。



　　龍燁當然不會放他走，一下子拉回他，抱起他，放倒在書桌上，接著整個身子壓上去。



　　「補品不是好好的嗎？」



　　呼吸間的情慾盡數噴灑在凌斐清的頸子上，弄得他瞬間紅了臉。



　　龍燁雙手不規矩的拉扯他的衣服，「可是要連同中午的帳一起算喔！你最好給我做好心理準備，好好的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見他似乎是打算在這裡就要了自己，凌斐清慌了，抓住他的手，「這裡不行！」



　　「怎麼不行？」龍燁挑起眉頭，卻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堵住他的口，挑逗他的小舌，細細的侵略過他口腔裡的每一寸，然後沿著頸子向下，弄出一個個淡紅色的印記。



　　上衣被完全弄開了，皮膚接觸到空氣，感覺到一股直襲心尖的涼，凌斐清仍然想要推開龍燁正在他身上到處煽風點火的手，倒也不是不想跟他做，只是這裡隨時都有人會進來……



　　「不肯給我抱，卻跟別人摟摟抱抱，親熱得厲害，嗯？」見凌斐清不太配合，龍燁有些掃興，自他身上起來，「事到如今，你還說跟那小子是清白的？」



　　凌斐清支著胳膊坐起來，一隻手拉著衣服遮蓋住身體，「回房間再做……好不好？」一雙眼睛東看西看，就是不敢看龍燁。



　　「放心……」龍燁這次直接去扒凌斐清的褲子，「不會有人敢闖進來的。」



　　想想也是，畢竟是王爺辦公的地方，有幾個人敢不經通報，推門就進來？



　　可是的確就有這種少根筋的人……大剌剌的出現了。



　　就在龍燁分開凌斐清的雙腿，用手指去擠壓他的私密處的時候，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龍燁抬眼一瞟，立刻沉下臉，鬆開凌斐清的腿，然後抓過亂七八糟堆在一旁的衣服蓋在他身上，小聲的說：「別動。」



　　相較於龍燁的沉著冷靜，凌斐清的神經都快要繃斷了。就說這裡會有人來，他偏不聽，這下可好，被人撞見了……被人看見這麼丟人的樣子，真是沒臉活下去了。



　　所以不用龍燁叮囑他別動，凌斐清也揪著衣服把自己縮在裡面，從頭到腳羞得通紅。



　　「誰讓你進來的？」龍燁的聲音明顯有著惱怒。



　　「我……我是來找清殿下的，他中午沒吃東西，所以見他那麼久沒回去，我擔心他餓到昏倒在路上。」除了剛開始說得有些結巴，銀後來越說越流暢，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銀？」凌斐清從衣服裡鑽出來，翻過身，趴在書桌上，看清楚闖進來的人，果然是銀！



　　「不經通報，膽敢擅闖本王的偏殿，真是沒半點規矩！」龍燁很生氣，「來人啊！」



　　他想叫人把這礙眼的小子拖下去毒打一頓，最好打死算了。



　　凌斐清一聽他喊人就慌了，立刻爬起來，慌張的攔住他，「別，他不是故意的，剛進來沒兩天的孩子當然不懂規矩了，我保證很快教會他所有的規矩。」



　　其實凌斐清不替他求情還好，頂多以不懂規矩處理，可是龍燁見凌斐清因為忙著袒護他而不管不顧的從書桌上跳下來，抓住自己，連衣服滑落，全身赤裸也不在意，於是心情更糟了。



　　即使心情再糟，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讓凌斐清穿衣服。龍燁把落在腳下的衣服踢向凌斐清，沒好氣的說：「穿衣服，光著身子想給誰看啊！」



　　至於為什麼從龍燁喊人到現在還沒見半個人影進來伺候，那是因為周圍根本就沒有人。龍燁和龐爾商量的都是軍中機密，所以把應該在門外伺候的人都轟走了，如果外面有人的話，也就不會任由銀闖進來了。當然，這個失誤也是因為龍燁被氣暈了頭，忘了。



　　「王爺，饒了銀吧！」凌斐清被龍燁的表情嚇到，天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本來中午的事情就還沒擺平，居然又出了這樣的岔子？



　　出乎意料的，銀這個時候又做出了讓凌斐清想要吐血的舉動。



　　他非但沒跪下認錯請罪，反而還跑過來，很有氣勢的瞪著龍燁，「我不許你欺負清殿下！」



　　「清殿下？」龍燁瞟向凌斐清，露出想笑又憋著的表情。



　　凌斐清立刻低下頭，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使勁捏著衣角，「他胡亂叫的，王爺別當真……」心裡想著，這下子慘了，最忌諱的事情都讓銀說出來了……怎麼辦？



　　「可是他說我欺負你呢！那麼清殿下覺得呢？本王有沒有欺負你？」龍燁挑起凌斐清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問，不像是在生氣，但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呃……」凌斐清一時之間也拿捏不準他的心情。



　　「既然清殿下也認為本王是在欺負你，那本王就先認個錯了。」龍燁的語氣極盡挖苦諷刺，看來是真的惱怒了。「趕快讓你的寶貝銀帶你回去，別再賴在這裡讓本王欺負了。」



　　這樣的局面，凌斐清不知所措，只能一動不動的跪著。



　　銀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轉身去拉凌斐清，「咱們走吧！」



　　凌斐清猛朝他使眼色，要他別鬧了。



　　可是這樣的眼神落在龍燁的眼裡，卻演變成了赤裸裸的眉目傳情。受不了他們倆眉來眼去的樣子，龍燁一拍桌子，「滾！」



　　凌斐清嚇了一跳，「王爺……」



　　「滾回你的蕪音閣！沒本王的命令，不許踏出蕪音閣半步！」



　　凌斐清眼淚流得再凶也沒用了，因為龍燁已經大步離開偏殿，不再看他。



　　所以說要千萬小心，有些人吃起醋來就會小題大做，跟所有的人鬧彆扭，可是他不說，誰知道他是在吃醋啊？唉！







　　　　☆☆☆　　　☆☆☆　　　☆☆☆







　　凌斐清被下了禁令，換句話說就是被軟禁在蕪音閣。自從那天被銀半拖半抱的弄回來之後，他就無精打采的待在自己的寢室裡，悶悶不樂。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搬張椅子坐到窗子下面，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方向是那條唯一可以通向蕪音閣的石子路。



　　凌斐清是在等龍燁過來，他知道他生氣了，所以想解釋給他聽，但是至少要他肯來見他才行啊！



　　本來還以為龍燁不過是氣個兩、三天，然後氣消了就會來了，或者像以前那樣，實在氣不過，也會跑過來狠狠的罰他一頓，可是……從那天到現在都過去快十天了，他還是沒見到龍燁現身。



　　徹徹底底的害怕了，絕望了，他明白自己是被拋棄了。



　　聽見滄紫又在外面罵銀，凌斐清也懶得理會。突然明白了那些宮妃的心情，大概也是每日每夜這樣盼著吧！每天抱著希望醒過來，然後再帶著失望獨自睡去，也不知道會從哪天起連希望都不再有。



　　可是那畢竟是女人啊！盼著丈夫的寵幸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麼男寵呢？想著自己還曾絕食抗議過給龍燁侍寢這件事情，到現在居然也學著那些被拋棄的女人一樣在這裡自怨自艾……



　　不對啊！被龍燁厭倦了，自己不是一直希望這樣嗎？為什麼真的解脫了，他反倒忘了該怎麼高興了呢？



　　「清殿下，這是我跟滄紫學做的棗糕，你嚐嚐看。」銀捧著盤子進來，然後靠近他，露出討好的表情。



　　雖然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但是不忍拒絕一臉期待的銀，凌斐清還是捏起一塊棗糕，掰成小塊，往口裡塞，嚼了兩下就嚥下去，連味道也沒吃出來。「嗯，挺好吃的。」



　　銀看出他是強打起精神，也不笑了，「清殿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沒有。」揉了揉銀的腦袋，凌斐清往旁邊挪了挪，讓他跟自己擠一張椅子。



　　「滄紫天天罵我，說是我做錯了，才讓清殿下這麼難過。」銀的那雙漂亮眼睛裡溢滿了懊悔和自責。



　　哪裡忍心看銀這副快哭了的表情，凌斐清連忙安慰他，「沒有，銀是想保護我，哪裡做錯了？你別聽滄紫瞎說。」



　　「我不想看你被琉夜國的王爺欺負，所以才衝進去的，他殺了我，我也不怕。」銀張開雙臂抱住凌斐清，像是要張開羽翼將他收納保護。「那種事情很疼，會流血，而且不能跟不喜歡的人做。」



　　「你……怎麼知道那種事情？」



　　「做墨的寵物，那種事情經常發生，好幾次我都差點被他弄死。」



　　如果銀不說，凌斐清幾乎要忘記了這個玉雕般的小人曾經受過那樣的虐待，可是兩個人討論這種事情，還是很難為情，所以凌斐清驀地紅了臉。



　　「呵呵……清殿下害羞了。」銀攏了攏凌斐清的頭髮，笑著拉起他，「現在好了，那個王爺不會再來欺負清殿下了，所以你可以不哭了。」



　　他沒有欺負我！凌斐清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因為喉嚨不舒服，所以發聲不太順利，也就沒說出來。



　　好奇怪，明明是他先把他拖上床強暴他，是他在床上羞辱他，是他在床上採取各種手段讓他累得要死……可是為什麼現在卻覺得這些不算是欺負？



　　回想起來，最近幾次，他最後總是把自己弄得很舒服……



　　「清殿下，我問侍衛要來了一些種子，一起去種在院子裡吧！」銀拉著凌斐清往外跑。



　　「如果做那種事情不覺得是被欺負了……」



　　「那就是兩情相悅啊！」銀順口接上凌斐清的話。



　　兩情相悅……



　　還是說僅是一方不知不覺暗暗滋生出了喜歡？



　　凌斐清被銀帶到了院子裡，看著銀放到他手心裡的種子，微微出神。



　　「明年我們就可以知道這是什麼花的種子了，說不定是葵花呢！」銀逕自說道。



　　葵花？凌斐清突然想起了很小的時候看到的風景，那個時候他的母妃還很受寵，因此他的父皇會抱著他站在墨雲國最高的祭壇上，指著山坡下開滿葵花的國土，跟他說，你看，有葵花的地方將來都會是你的疆土。



　　葵花的顏色，就是墨雲國的顏色。



　　但是後來母妃失寵了，他也就被送往琉夜國做了質子，再也沒有回來過墨雲國，再也沒有見過遍地盛開的葵花。



　　「清殿下？」銀輕輕出聲呼喚。



　　凌斐清回過神來，從記憶裡回到現實。



　　「清殿下，你要記得，只要還有你在，墨雲國就永遠不會消失。」



　　凌斐清震驚得說不出話。



　　為什麼剛才那一瞬間他會覺得銀的那雙眼睛裡柔弱的光澤好像轉化成了凌厲的鋒芒，扎得人心裡發涼？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