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逝心1
神寐
『翊,你寫錯字了。』透明的手指著一個在急躁下寫錯的字,對他說。
青筋在他額上冒起,「要不是你一直纏著我,我會煩到寫錯字嗎!」他對著身邊半透明的影子低吼,雖然他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但還是怕聲音會傳出去讓外面的屬下聽見。「辰,至少在我上班時間你去其他地方繞繞行不行?不要一整天都黏在我這裡。」
自從一個月前這個自稱為「辰」的鬼魂,出現在他面前後,就不分日夜的跟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
被纏的受不了的張翊乾脆透過關係,找了赫赫有名的道士想來驅鬼,結果那個大師在他家揮柳條、燒符紙、天靈靈地靈靈的搖鈴念咒驅鬼,而辰就跟在他身後飄呀飄的,看得張翊捂著臉,一陣無力。
『這位施主,經過貧道的一番努力之後已經將那名孤鬼趕走了……』道士霹靂啪啦、口若懸河的說著,而張翊要他趕的那個孤鬼正站在他身後,用一臉哀傷外加無奈的表情看著張翊。
『你確定已經趕走他了嗎。』張翊忍不住說,想叫這騙錢的快滾。
但道士沒聽出來,『這是自然,受人之託必將事情處理妥善,啊——』
就在張翊聽不下去,準備要叫對方離開之時,辰已經一把舉起了餐椅,往道士身上丟了過去,當場砸的那個獐頭鼠面的大師哇哇慘叫,連是誰丟他的都不知道,最後根本是被辰修理到哭著跑出大門的。
『翊,你找多少道士來都沒用,別浪費時間了。』修理完道士的辰平靜的對他說:『我不會害你,我只是想幫助你。』
『憑什麼要我相信你?』張翊問。
辰低著頭,唇蠕動了一下,沒有回答。
站在他身邊的辰猶豫了一下,說:『我去樓下逛逛。』
張翊擺擺手繼續工作,示意他自己離開。但辰卻又對他說:『那個,翊,請你離那個女人遠一點——』
手一揮就把原子筆摔到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辦公室。
張翊陰著臉,狠狠的瞪著門邊的辰。
知道自己又惹毛了張翊,辰垂下眼,低嘆一聲,不再說話,身影默默的淡出他的面前。
待辰消失了,張翊才悻悻然的撿回滾到桌邊的筆,繼續工作。
這段日子他其實跟辰相處的很愉快,辰常常會提醒他一些事情、甚至會幫他注意他所遺忘的事,著實幫了他不少忙;但自從一個星期前,辰看見他從國外回來的妹妹,蘭之後,卻變了臉,一直叫他離蘭遠一點,還說蘭會害死他!
笑話!從小跟自己感情要好的蘭怎麼可能會害死自己?為此,張翊跟辰大吵一架,而辰一直對原因言詞閃爍的模樣更讓他光火,於是喊道:『要是你再汙衊我妹妹就離開這裡!』
而,被他罵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的辰沒有離開,但從此看向他的目光更添悲傷。
張翊感到惱火,因為辰的眼神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但維護自己的妹妹哪裡算錯了?
「嘿!阿翊。」紀揚開門,看見好友一臉的陰沉,問道:「怎麼?臉這麼黑,又是誰惹你了?」
「沒有人惹我,倒是有一隻鬼一直纏我。」張翊這樣回答,紀揚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說:「有鬼纏你就趕快去找師父收了它啊!」
「沒收成。」而且還反過來被打出他家門。
「喔?這麼兇啊。」紀揚笑道:「那你去燒狀紙給行路神吧!叫他趕快派鬼差來把那隻鬼領走。」
張翊一愣,「行路神?」
「不知道啊?就是寫信去向管鬼的神告狀啊,寫有鬼纏著你祂們就會來抓鬼了。」
沒用過這招,似乎可以試試?張翊想想又覺得不妥,辰只是說了蘭的壞話,要是真的被鬼差抓走,不知道會變成怎樣?於是他又問了紀揚。
覺得今日的張翊有些奇怪的紀揚想了下,說:「除非有作惡,否則我想最多送它去投胎吧!我也不清楚,你問這麼仔細要做什麼?」
沒有回答他的話,張翊抽出一張紙,當場寫狀書交給紀揚。「幫我燒。」他異常冷靜的說,完全不見猶豫。
紀揚愕然,「難道你真的——」
「別多話,讓他聽見就不好了。」張翊嚴肅的說。
看著認真的張翊,紀揚點頭,馬上離開辦公室,找個樓梯間就把紙燒在煙灰桶裡。
紀揚出去後張翊坐回了位置上,原先平靜的腦海卻開始掀起動盪的漣漪。
他抱住頭,眉頭開始深鎖。
他這麼做沒錯,辰早該去投胎而不是繼續留在人間。雖然辰的目的是要幫他,但他也不是三歲小孩,什麼事不能自己來?辰離開也只是讓他可以回歸原本的生活:偶爾忘記東西放哪、或是打錯字之類的……
他這麼做沒有錯,沒有。但……
突然,門被人打開。一顆腦袋探進了辦公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