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倪淨
第二章
折騰了一個晚上,上官爵陽心裡暗暗發誓,有生之年,他與歐陽依依誓不兩立,當他被自家兄長送回家時,他的男性尊嚴已盪然無存。
她竟敢打電話叫救護車,不是叫她快走嗎?
磨蹭了幾分鐘後,她人是走了,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後操場的草坪餵蚊子,半小時不到醫護人員來了。
連警察都來做筆錄,以為是少年械鬥,經過調查,只知重傷者因不明原因遭數名少年襲擊,真相警方還在調查。
這件事一波三折,直到他回到家,迎面來的是母親的哭泣,他沒有力氣安慰,只好委託大哥幫忙,至於他父親,本是氣得想動用家法,見他連站都要人扶,也只有算了。
躺在自己房間床上,上官爵陽只覺得老天待他還算不薄。
不過他的好心情,從大哥進到他房間,手勁重重的擊向他腹部時,狠狽地粗聲吼叫,猛地張開細長眼睛像是要殺人。
「好像傷的真不輕。」上官任陽拉了張椅子優雅地坐在床邊,語帶戲謔。
「過幾天就沒事了。」
肋骨沒斷,只有幾處扭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誰打的?」
「那重要嗎?」
打都已經打了,再提似乎有點遲了,況且他不想惹太多是非,大哥與歐陽家的恩怨已積得夠多了,再加他這一筆,恐怕兩家再無平靜生活。
「跟歐陽家有關?」
上官任陽靠向椅背,他跟警察打聽過報警的好心人是個背著書包穿著制服,公然走進警察局說有人挨打重傷的女學生。
警察直誇女學生美得不可思議,而這樣的美人,不過他多猜,都可以知道是誰。「看來真的是什麼事都瞞不了你。」
「歐陽家兄弟打的?」
上官任陽再瞧爵陽一眼,俊美的臉龐閃過陰沉,那是他發怒前的徵兆,「如果是他們,下手似乎是輕了些。」
上官爵陽不作聲,他心裡在意的不是誰下手重不重,而是那個敢叫警察來的歐陽依依,她連一點顏面都不留給他。
「理由呢?」不會沒有理由,人家兄弟見他就上前圍歐,肯定事出有因。
上官爵陽沒出聲。
「還是要我問歐陽依依,她倒是蠻好心的,沒有見死不救。」
「別在我面前提到她!」他咆哮。
想到歐陽依依,他心頭的火氣就直攀,上官爵陽幾乎是咬牙吐出這幾個字。
「她怎麼了?人家不止好心為你叫警察,還留了手帕給你擦傷口。」上官任陽揚了揚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手帕,上頭還有血漬。
「手帕拿來!」
她竟然拿手帕覆在他臉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早已斷氣多時,虧她想得出來怕蚊子虰他受傷的臉,而他卻連伸手撥開手帕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要拿去還人家?不用了,我怕你再去,校園不久真有凶殺案發生。」上官任陽譏道,歐陽家那幾個兄弟視自家小公主如命,那容得尋常人接近。
「還她?我恨不得撕了它。」
想起眼前的手帕在他臉上製造出的二度傷害,上官爵陽臉上露出憤憤不平。
「這麼恨?好歹她也救了你一命。」
上官任陽那裡不曉得爵陽的怒火從何而來,心裡倒也好奇,歐陽家那位小公主什麼人不叫,跑去警察局找警察,被她這麼一鬧,爵陽可能有一陣子會是別人飯後茶餘的消遣對象!
「給我!」
忍著腹部的不適,右眼的黑青教他平日的斯文此時多了份狼狽樣。
上官任陽也不再弟弟捉弄他地遞過手帕。「爵陽。」
拿著手帕,上官爵陽拳頭緊握,將那手帕揉得死緊,「什麼事?」
「你跟歐陽依依,不會真有事發生吧?」
上官爵陽雙眼緊閉,扯著傷口低聲譏道:「大哥,你想有可能嗎?」
昨天不過跟她聊了幾句,今天即重傷在床,改天真有事發生,他還有命嗎?
況且歐陽依依的少根筋,他領教過了,不談別的,就光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丁點女人味,也找不出一絲絲的溫柔,他愛的是文靜優雅溫柔的女子,外表好看並不是他喜歡的主要原因。
「有沒有可能……。」
上官任陽難得捉弄爵陽,平日見他正經認真,除了唸書,好像也找不出其他樂趣,都高三了,天天窩在書堆裡。
「不、可、能!」因為大吼,扯動嘴角的傷口,上官爵陽痛得臉部扭曲,還不忘咒罵,都是那個沒心沒肝的歐陽依依,要不是她,他也不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那一年上官爵陽十八歲,拜歐陽依依所賜,他榮登街坊鄰居眼中鬧事的不良少年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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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莫名被群毆,上官爵陽除非必要,他很清楚地跟歐陽依依劃出界線。
誰知,就在高中基測前幾天,向來不惹事的他,卻又因為歐陽依依而惹事。
因為家族聚會,為了參加準備考試的他獨自一人留在家裡看書,幾近十二點時,坐了一整天的他伸個懶腰,本是打算直接上床睡覺,偏偏他口渴的直想喝水,走到房間靠窗的小冰箱取出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時,餘光卻瞥見窗外的街上有人,本是不在意的他,再灌下第二口冰水打算躺回床上時,卻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丟下手中礦泉水,上官爵陽連鞋子都忘了穿上,快步地直往大門衝去……。
心裡不住地想著,那女孩,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
三更半夜,她不睡覺跑去街上幹什麼?
不,他告訴自己,那人不會是歐陽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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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上官爵陽來到大門外的街上,心裡本來的懷疑,在見到那群少年圍住的女孩時,他心頭猛地一驚。
真的是她!
該死,她為什麼半夜跑出來,而且還穿得這麼……清涼?只著背心及短褲的她,白晰的肌膚惹得人不覺想多望,特別是她那張清純的美貌,根本是在誘惑那群少年犯罪。
「你們走開!」
歐陽依依被這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們嚇壞了,她不過是想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牛奶,怎麼知道會被這些人給圍住。
夜深人靜的,眼前的三個少年又一臉邪樣,看得她全身發抖,不住地往後退。
「走去哪裡?妳不是為了想見男人才跑出來的嗎?」其中一名少年朝她再靠近,將她想躲開的身子給擒住。
「想不到這麼晚還能碰上如此正的妞。」另一人給譏笑著,那笑聲教歐陽依依嚇得臉色發白,拼命地想掙開被扯住的手腕。
「放開我,你不要碰我!」
「不要碰妳?哈哈,等一下我們不只要碰妳,而且還會好好的疼妳……。」那淫笑聲充斥在歐陽依依耳邊,教她眼眶氾紅急得都要哭了。
她真的好笨,竟然傻得在夜裡獨自出來買牛奶,才會被這些少年給撞見。
她想大喊,想呼叫救命,可是她家大哥們全去夜店,誰又能來救她?
見那捉住她的手的人往她靠近,帶著酒氣的口鼻直往她湊近,幾乎要親要她時,突地不遠處傳來狂吼聲。
「放開她!」
歐陽依依不敢相信,這麼晚了,竟然還有人會出現在街上,猛地抬頭,想朝那人求救,卻在目光對上那人時,心口猛地揪緊。
怎麼會是上官爵陽?
歐陽依依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那怒目教她駭怕,哽在喉頭的喊叫怎麼也叫不出來。
「怎麼,你也想湊一腳嗎?」其中一名少年走近上官爵陽,臉上盡是淫笑,「那你可能要等一等了,我們幾個享用完了,再輪到你上她……。」
那人的話還沒講完,上官爵陽已捺不住火氣,拳頭一勾,直朝那少年肚子揍去。
「唔……!」那少年被這突來的襲擊楞住,一時反抗不及,硬生生的吃下這一拳,「該死!」
只是上官爵陽的便宜只到這時,另外兩名少年,一見帶頭的老大被打,紛紛衝上前去,二話不說,拳腳齊下地猛往上官爵陽身上揍去。
三對一的打鬥,上官爵陽肯定討不好到處,雖然他體格比那三名少年壯些,但一個人打三個,體力根本無法應付。
歐陽依依見他被打得流血,不支倒地,嚇得捂住嘴巴,眼淚直流。
「不要……不要再打他了……!」再打下去,上官爵陽會被打死的,再也顧不得一切,歐陽依依見其中一名少年抬腳準備往上官爵陽的腹部踹去時,她驚得衝上前,以身子護住全身傷痕累累的上官爵陽!
那少年一見她衝上來,連忙收住腳力,三個人臉上全都掛彩,一付狼狽樣,本是想佔便宜的心態早不復在。
「今天算妳好運!」一名少年踢了上官爵陽的側腰,疼得他悶哼,隨後三人調頭就走。
臨去前,還不住警告,下次再被撞見,肯定要他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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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他可以不管她的,可他為什麼要跟他們打架?
歐陽依依傷心的跪在上官爵陽身邊,抖著雙手撫上他帶血的臉龐,「爵陽?」
他不是不想理她了嗎?上次被她四個兄長莫名其妙的圍毆後,他早視她如蛇蠍,可為什麼今天的他要傻得跟那三名少年打架,而且還被打得全身都是傷……。
「妳有沒有怎麼樣?」上官爵陽嘴巴淌血,閉著眼問她。
「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妳快回家。」他怕到時那三名少年改變心意,體力透支的他也無能為力。
「那你怎麼辦?」不同上一次,這回,歐陽依依緊張著他的傷勢,因為是親眼目睹,她還以為他會被打死。
「我沒事。」之前被她兄長群毆過後,他大哥即找老師教他防身,才不致命傷得太嚴重。
「那你還走得動嗎?」歐陽依依不想留他在這裡,怕他出事。
「妳先走,我一會兒就回家。」
「不要……。」她搖頭,不肯離開,那冰涼的手心直捉緊他的手臂。
「依依,我真的沒事。」
「那你起來。」她拉著他的手臂,想要他坐起身。
「依依……。」那被扯動的傷口疼得他咧嘴。
「你起來,我不要丟下你……。」歐陽依依說得哽咽,熱滾滾的淚水落在上官爵陽的臉上。
她哭了?向來冷淡的她,竟然哭了。
上官爵陽勉強睜開雙眼,微弱的月光下,只見她哭紅了眼,漂亮的臉上滿是驚慌。
他知道,他不走,她也不會走的,為此他無奈的問:「妳能扶我嗎?」
「嗯。」歐陽依依見他試著想坐起身,趕快傾身向前,想要扶他坐起身,殊不知,那背心的領口過大,纖細的她才一傾身,月光下,上官爵陽的視線直直地落入她柔美的曲線。
粉色內衣藏著她的小巧飽滿,女孩身上的沁香圍繞,上官爵陽開始有些後悔剛才的話。
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有硬著頭皮,撐起沉重的身軀,勉強站立後,他一半的重量全壓在她瘦細的身子。
「妳還可以嗎?」他低頭問,卻又不小心瞄見她的春光,連忙別過目光。
「可以。」她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走,只想趕快送他回家。
「妳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上官爵陽問。
「我想去買牛奶。」
買牛奶?她是頭腦壞了嗎?
若不是他湊巧發現,只怕她真被那三名少年給欺負了。
「你在生氣對不對?」沒聽見他的回話,歐陽依依低頭輕喃,語氣裡帶著自責成份。
「沒有。」忍住氣,不想再多斥責,上官爵陽只希望今晚讓她學到教訓。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陪妳回去。」上官爵陽不放心她再獨自走動。
「可是……。」
「還是妳要我把今晚的事跟妳父母說。」
「不要!」
「那就聽我的。」第一次,上官爵陽如此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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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人?」上官爵陽見她家裡一個人影都沒有,累癱的他直到倒在沙發上。
「今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見他倒在沙發,歐陽依依說:「你等一下,我幫你擦藥。」她轉身在客廳找急救箱。
「不用了,我躺一下,馬上就走。」
找到急救箱後,歐陽依依來到他身前,「一定要擦藥,不然傷口會更嚴重。」打開急救箱,拿出雙氧水,沾了棉花,歐陽依依湊近他耳畔,輕語說:「會有一點點痛,你要忍耐一點哦。」
手上的棉花才觸及他受傷淌血的嘴角,只聞上官爵陽疼得悶哼,「很痛嗎?」
「妳可以輕一點嗎?」怎麼二年過去了,她還是這麼不溫柔?
歐陽依依被他這麼一說,趕緊放輕力道,「你的衣服脫下來。」
「不用了。」他拒絕再受到第二次的暴力傷害,剛才臉上及手臂的傷口他還能忍,但一點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行,快點脫下來。」歐陽依依不肯依他,傾身打算幫他脫下身上的襯衫,在他還來不及反抗前,她已動手解下一顆又一顆釦子。
「依依……。」
「都瘀青了。」在襯衫釦子解開時,露出一大片皮膚,也同時露出上頭的傷口,只見她驚呼的伸手輕撫上,「是不是很痛?」
剛才那三個少年的力道不輕,她本來以為上官爵陽會被他們打死。
「還好。」知道拗不過她,上官爵陽也沒力氣跟她爭執,只得由著她。
歐陽依依先是看著他胸部及腰際的瘀青,當她伸手輕揉時,上官爵陽竟口出粗話地低喃,「我是不是又用痛你了?」
見他疼得冒冷汗,歐陽依依連忙住手,慌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事了,妳不用忙。」
「我去找藥膏。」
「依依!」見她準備起身,上官爵陽伸手拉住她的細腕。
「怎麼了?」
「我不需要藥膏。」
「可是傷口……。」
「它們不礙事,妳讓我躺一下就好。」不用是皮外傷,此時此刻,他只覺全身力氣都用罄,眼皮沉得睜不開。
「爵陽?」
「嗯?」
「你為什麼要跑出來救我?」他不是很怕跟她有牽扯嗎?更怕被她兄長誤會,那他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救她?還被人打得這麼嚴重?
他不是一直都很冷漠嗎?高中三年,他們雖然是青梅竹馬,又住對面,天天都會碰面,可是他對她總是冷淡的視而不見,除非不得已,他幾乎不跟她打招呼。
所以她也跟他保持距離,一點一點地拉開與他的熟悉感,她以為這是上官爵陽想要的。
「那我能怎麼辦?」
「你可以不要管我。」
「是嗎?那下一次記得提醒我,離妳遠一點,因為每次碰見妳,我總是沒好下場。」
本是還想說什麼的歐陽依依,聽見他的話,頓時沉默,臉上的表情也跟著下沉,好半晌,屋子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直過好久,當她再低頭看上官爵陽時,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爵陽,你不可以睡這裡。」若是她兄長們回來發現他,肯定又要誤會了。
「一下下就好……。」他如語喃,早忘了身上的傷口,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
「依依。」她很吵,吵得他無法安靜入睡。
以為他怎麼了,歐陽依依趕緊上前,傾身靠向他,「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又痛了?」她的手趕緊撫上他赤裸的上半身,細白的手指急得想找出痛處。
他搖頭,大掌沒有預警地探向她的腰,一個使力,將她嬌小的身子給納入懷裡,「睡覺。」
「你……放開我!」她被這過份的親膩給嚇壞了,只想趕快下床離開他懷抱。
「唔……好痛!」那本就重傷的身軀被她突來拍打,教他疼得鎖住眉頭。
也驚得歐陽依依趕緊住手,「你……有沒有怎麼樣?」
「只要妳乖乖睡覺,我保證沒事。」他哄著她,手臂一攬,將她更往自己懷裡帶,讓她枕在自己臂上,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沁香,那柔軟的身子像是沒有重量似。
「我……。」
「噓。」手指止住她的欲言又止,上官爵陽長腿一勾,將她的腿給勾在腿間,讓她背向自己,大掌在她腰上罩住,將那小巧的飽滿給握住,一手則是定住她的腰際,要她哪裡去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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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輕地由窗外射入,將光線落在雙人床上,因為刺眼,上官爵陽先行倦累的睜開眼,才一動那突來的酸痛感教他咬牙悶哼。
伸手想要起身,才發現手臂上很是沉重,像是被重物給壓住般的抬不起來。
不明究已的他微轉過頭,驚見他身邊躺的竟是歐陽依依,她睡得十分香甜,整個人被他給圈在懷裡,而他更發現,自己手掌傳來的柔軟觸感竟是她胸前飽滿。
他該馬上移開手的,也該馬上叫醒她,可是他沒有,而是細細地看著她的睡相。
他從小就知道依依很美,她是那種天生麗質的美女,所以追著她跑的男生一堆,但她卻從未動過芳心,不曾聽過她與哪個男生傳過感情。
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睡在這裡,更想不起他為什麼會抱著她入睡,不過他確信,自己最好馬上離開,否則一旦她家人發現,他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再低頭望她一眼,那甜美的睡相教他看得一時入迷,情不自禁地傾身吻了她粉嫩的臉頰,當他驚覺自己的舉動時,不顧身上的酸痛,小心翼翼不吵醒她,轉身下床後,他再看她一眼,隨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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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那一夜的那場打鬥及不可告人的相擁有眠。
一直與書本為伍的上官爵陽心裡竟一再浮現那時歐陽依依睡覺的模樣,那情況擾得他無法安心唸書。
每每他努力想忘了她的身影時,不覺地又想起那時觸及她胸部飽滿的柔軟觸感,教他心情更是煩躁。
為此,他痛下思定高三聯考放榜,填了中部大學,打算遠離歐陽依依,連帶將那一場意外給淡忘。
一個月後,他獨自在大學附近租了一層公寓,開始逍遙的大學生活,樂得將歐陽依依的名字丟到腦後,一心一意專注於課業的他將自己埋在書堆裡。
大一寒假他與朋友環島沒回家過年,大二暑假,他參加社團活動,天天忙得團團轉,就是為了忘了歐陽依依。
他聽妹妹說,二年前歐陽依依甫入大學,她的美引來愛慕者的狂潮,卻又一波波在她面前陣亡。
歐陽家兄長護妹的舉動依舊強勢,遠在中部的上官爵陽心安自己逃過一劫,這麼遠的距離,他終可以擺脫那一夜的糾纏。
第二年過年前夕,上官爵陽在母親的十二道懿令下終於乖乖收拾行李回家時,卻在家門前,被一旁角落蹲下的身影吸引。
從他的方向看去,臘月初冬的午後,陽光下的她一頭過肩的長髮,微風吹拂過的髮絲迎風飄曳。
氣象報告昨天冷氣壓過境,今年度最強的一波寒流今天早上正式登陸,若是他沒有記錯,氣象報告還提及,連著一個禮拜直至冷氣團離台,溫度都將維持在十度以下,那麼離他幾步遠的倩影,一身輕薄是在告訴別人她的身體強壯嗎?
上官爵陽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又累又冷的只想要回家洗澡睡覺,但他的腳竟不聽從使喚,像是有它的意識地朝那背影走去。
順著背影的目光看去,縮在角落的是一隻小狗,全身的白毛雜了黑點稀稀疏疏的。
他的目光再落在那背影身上,只見她稍稍側了身,雙手托在下顎,白淨的幾近透明的臉上凝眉,像是深思、又像是嘆息,那模樣,上官爵陽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曾經,他被相似的無辜側臉騙過一回。
尋著本能,四下左右環顧,想確定她家兄長是否在旁守護。
他想要轉身離去,當作沒見到她,雙腳才跨出步伐,即聽到寒風中傳來打噴嚏的聲音。
他不可以回頭,要記得前幾次的教訓,要不是因為她,他根本不需要離家到中部唸大學,要不是她,他眼角不會留下歷史的疤痕。
可該死的,他還是回頭了,並且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面紙,遞給她。
「拿去。」
「呃?」
那個背影回頭了,小臉還是美的動人,這麼多年,上官爵陽見過的美女無數,就只有這張臉每每讓他驚豔,他以為自己早忘了她,現在才發現,他只是在騙自己罷了。
見他手中的面紙,歐陽依依安靜地整包拿走,擰了鼻水後繼續望著小狗。
她沒有話要說嗎?
起碼打個招呼不為過吧,兩家比鄰而居這麼多年,雖是交惡多年,但她沒必要如此冷淡吧?
好歹他曾經救過她,現在又給了她一包面紙,她卻連個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上官爵陽有種受挫的打擊,放下手裡的袋子,隨她蹲下,水藍色毛衣牛仔褲外頭還罩了件白色風衣外套。
「妳不認識我了嗎?」
歐陽依依小臉輕輕地移了幾度,瞥了他一眼後,淡淡的說:「你回來了。」
「妳在看什麼?」
她的手指沒動,下巴朝小狗努了努。
「它很可憐。」
「妳養的小狗?」
她搖頭,「不是。」
冷風輕吹,上官爵陽聞到淡淡熟悉的花香味,歐陽依依髮絲在冷風中吹動,空氣將那股香氣送至他鼻前,那教他心裡漾起一抹莫名的悸動。
「那妳為什麼一直看它?」
「它很可憐。」
一隻小狗,出生不久即被遺棄,是有點可憐,不過她需要冒著感冒的風險蹲在這裡跟小狗相望嗎?
「妳想養它?」
她又搖頭,「我大哥對貓狗的毛過敏。」
「那……。」
歐陽依依忽地轉頭看他,那漂亮的眼眸裡閃著詢問,「你也覺得小狗很可憐嗎?」被這麼一問,上官爵陽不覺多瞧了在寒風中發抖的小土狗一眼,「嗯。」他應聲。
「你跟我大哥一樣嗎?」
這跟她大哥有什麼關係?
「妳大哥怎麼了?」
「過敏。」
他挑眉,跟動物相處融洽的他,沒有一絲互剋成份存在。
又思忖,原來歐陽起的弱點是過敏,這倒是可以拿來以後他跟大哥較勁時的小人手段,順便一償當初痛歐他的那一份,歐陽家四兄弟,她大哥當時揍得最不手下留情,活像他幹了什麼不入流的勾當,他心知歐陽老大是將大哥那一份都算到他頭上了。
「會嗎?」她又問。
「不會。」
「那你討厭動物嗎?」
「不討厭。」
頓時,歐陽依依臉上盪起一朵笑靨,「小狗,有人願意養你了哦,開不開心?」
咦?
誰願意養小狗了?
上官爵陽還沒搞清楚狀況,腦子還有些呆楞,一個軟軟的小東西即被丟進他懷裡?
「妳、它……。」他說不出話來。
懷裡的小狗扭個不停,他趕緊雙手抱緊,深怕一個不小心把它給摔到地上了。
他什麼時候說要養這隻小狗了?這個歐陽依依為什麼總愛跟他作對,總是聽不懂他的話。
「它是不是很可愛?」
「我什麼時候說要養它了?」
「你沒有嗎?」
一對無辜的雙眼直盯的他,寒風掃過,他再次聞到那抹花香,很淡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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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真的把小狗帶回家了!
「爵陽,你手上那一團東西是什麼?」
大學畢業後,上官任陽已在自家公司上班,難得今日休假,他穿著毛料西裝褲黑色襯杉外套還套了件黑白相間的毛質背心。
進入社會的上官任陽,優雅的氣質,冷靜理性的處事態度依舊,只是這中間發生一些傷心事,只有家人才曉得在他的理性下隱藏的是不為人知的狂野。
「一隻小狗。」
「你養的?」
可以算是他養的嗎?
「不是。對了,凝凝在家嗎?」
他父親固定假日與三五好友相約打小白球,這時肯定不在家。
「她跟媽去美髮院洗頭,你不用擔心,媽不會介意家裡這些天多了隻小狗,只要別太吵。」
「嗯。」
「公的母的?」再看那隻小狗一眼,上官任陽問。
放下行李袋,上官爵陽低頭檢查,「公的。」坐在客廳沙發上,解下外套後他將小狗移到眼前。
見他一臉疲累,上官任陽也跟著坐下,「這隻小狗怎麼來的?」
「依依給的。」
上官任陽一聽,優雅揚起嘴角,無奈地眼神說明他的憐憫,「她棄養,你收養?」
「不是,她只是覺得小狗很可憐。」
「那她怎麼不帶回家養?」
「她大哥對貓狗過敏。」
「嘖,過敏,真難得,幾近零缺點的歐陽起,也有這麼大的罩門。」上官任陽譏笑道。
「怎麼辦?」
「你不是只回家幾天,回學校就沒機會碰面,怎麼樣也不會剋到中部去吧?」
大哥說的是,上官爵陽閉上眼吁了口氣問:「依依有男朋友了嗎?」那語氣雖很淡,可上官爵陽卻很清楚,自己心裡一點都不平靜。
「她那四個兄長日夜監守,哪個傢伙有機會追?」
「她變美了。」
「人家本來就美。」
那張臉,上官任陽也不得不承認,以男人眼光來看,確實是美的引人暇想。
「以前我沒發覺。」
上官任陽一聽,俊容挑起了濃眉,「以前沒發覺,那你現在又怎麼會發覺她變美了?」
記得二年前,只要一提到歐陽依依四個字,斯文的爵陽莫名的不是馬上翻臉,就是掉頭走人,好像與歐陽依依結了多大冤仇,還為了她決然跑到中部唸大學,何時他能如此心平氣和談她了?
「我記得她高中時,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花香。」此時他依稀還記得那花香味。
「爵陽,你該不會是……。」一般男生會去注意女生只有一個原因,他不以為爵陽對歐陽依依會有那種感覺,還是他們都誤會了,其實爵陽會離開,不是因為他討厭歐陽依依,而是因為他喜歡她……。
「我可能坐車太累了。」否則他腦海裡全是歐陽依依的身影,這是什麼情形?
「你是不是喜歡歐陽依依?」
「沒有。」
「那為什麼要為了她離開家?」
「我只是覺得很煩……。」
「為什麼煩?」
「大哥!」被大哥這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語氣給惹毛,上官爵陽幾乎要跳腳,卻又不似多年前那般火氣沖天,不到三秒即又洩氣地坐回沙發。
「爵陽,你要想清楚,她家那幾個兄長一旦發現了你的企圖,只怕不打死你,也要你半條命。」
「我沒有喜歡依依。」
那個只會給他惹麻煩,教他氣得跳腳又失控的歐陽依依,他並不是喜歡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忘了她……,還有那股屬於她的淡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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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三兄妹坐在餐桌吃早餐,九點不到,家裡就來了名嬌客,一個應該一輩子都不會踏進上官家的人。
今天寒流再增強,溫度不到八度,凌晨天空還飄著細細毛毛雨,上官任陽挑了下眉頭,「爵陽,依依來了。」
上官凝凝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目光卻帶著詢問地望向二哥。
上官爵陽以目光警告大哥閉嘴,奈何上官任陽像是與他作對般地視若無睹,「不是二哥找她,是人家自己找上門。」
「為什麼?」凝凝好奇的問。
「妳昨天回家有沒有看到後院那隻小狗?」
「那不是二哥從中部帶回來的?」
上官凝凝不愛狗,她愛貓,所以小狗在家裡並沒有太受寵,它的主人今天早上只瞥了他一眼即要佣人抱開。
上官任陽見弟弟的臉色轉黑,微微一笑地吐出實情,「誰說中部帶回來的,那是有心人送的。」
「有心人?依依嗎?」
她記得歐陽家不養寵物,有一次她抱同學幼貓回家路上被歐陽家大哥撞見,他一臉厭惡地瞪著她手裡的波斯貓,那鄙夷的眼神她至今沒忘。
「凝凝,妳真聰明,舉一能反三。」
就在上官凝凝還未由驚訝表情回復,歐陽依依已經進了客廳,上官爵陽丟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快步衝至客廳。
今天她穿了連身長裙外搭一件單薄的針織外衣,過肩的髮絲隨意束起,素淨的臉上還是那抹甜甜的笑,眼睛因為笑彎成半月型,此時的她手裡不知捧著什麼地開口:「它今天乖嗎?」
上官爵陽立於她眼前,雙眼直視她,眼神複雜的看她,覺得她比昨天更美了。
但對於她問話,他壓根不放在心裡,因為他更在意她冷不冷?
「妳不知道寒流來了嗎?」
拉過她的手心發現它們冷得幾乎沒溫度,向來平穩的語氣高揚了幾度。
「寒流好像要下禮拜才離開。」她沒有抽回被大掌包覆的手心,由他那頭傳來的熱度,帶著暖意傳了過來。
「既然妳知道寒流來了,妳不會多添加一件外套嗎?」虧她家兄長平日呵護得緊,連她穿不暖都沒注意。
見上官爵陽沒好氣地叫罵,歐陽依依先是看了下被握緊的手心,而後低頭說:「那我回家穿外套再來。」
「不用了,穿我的。」
一句話教餐廳裡偷聽的兄妹差點跌落椅子,什麼時候上官家老二會如此好心,連衣服都要出借給人保暖。
從小上官爵陽不止毛病多,規矩多更多,不愛別人亂動他的東西,否則斯文好脾氣的他會直接翻臉,這一點在上官家早就不是什麼新聞。
上官爵陽將她安置坐在客廳沙發上,一句要她等他,二話不說即快步上樓,留下歐陽依依手裡繼續捧著餅乾。
「大哥,二哥是不是書唸過頭了?」
「還好,我看他這次只帶了幾本哲學書回來。」
「那二哥是……?」
「他正在思春。」
「思春?」
上官任陽優美的唇形上揚,起身走至客廳,就見歐陽依依文靜端莊地被爵陽安置在沙發上坐著。
「依依,好久不見了。」
見到上官任陽出現,歐陽依依淡淡回以一笑,上官家除了上官爵陽外,她都不熟,比她小上幾歲的上官凝凝她更難得聊上一句。
「來找爵陽?」
優雅的他坐在歐陽依依對面,賞心悅目地看著眼前的美人。
「不是,我來看小狗。」
「小狗在後院,要我帶妳去嗎?」
「好。」她手裡拿的餅乾等不及要餵小狗了。
兩人才離開客廳,上官凝凝嗅到一抹不對勁的陰謀,大哥何時如此好言悅色對歐陽家的人,還好心帶人家去後院看小狗。
未幾,上官爵陽精瘦的身軀風似地矯捷衝下樓,大手多了件外套,一見客廳沒人,斯文的臉上露出緊張地問:「人呢?」
「跟大哥走了。」
「去哪裡?」不是要她好好待在這裡等他嗎?
「到後院去看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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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為什麼不吃餅乾?」
「它應該只能喝牛奶。」
上官任陽陪她蹲在她身邊,見她隻手撐著臉頰百思不解的模樣,他這才好心為小狗解危,怕她硬將手裡的餅乾塞給小狗,噎死一隻來不及長大的小狗。
「可是我沒帶牛奶。」她沮喪的摸了摸小狗。
歐陽依依露出失望狀,任誰看了都要不捨,更何況向來最懂憐花惜玉的上官任陽了,可惜他還來不及出聲安慰,身後即傳來氣急敗壞的叫囂聲:「我不是要妳在客廳等我嗎?妳看妳連外套都沒有穿就到後院,妳想感冒是不是?還是怕別人不知道妳身體好?」那人一出現即啐啐唸了一串話,連換氣都省了,「過來!」
上官爵陽瞪了大哥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顯,要他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在這裡礙眼,怎知上官任陽就偏偏沒理會。
「依依,妳要不要跟我去廚房泡杯牛奶餵小狗喝?」
歐陽依依見上官爵陽的臉色鐵青,像是生氣了,,她嘴唇掀了掀還未出聲,那人惡霸地先聲奪人,「她不去!」
惡霸走上前,拉過眼前只及他肩頭的纖細人兒,「手伸出來。」活像老媽子幫歐陽依依穿上外套,扣上釦子後才問:「我不是叫妳在客廳等我?」
「我拿餅乾來給小狗吃。」
斯文的臉挑了一眉,餅乾?那隻小狗可以吃嗎?
上官爵陽同情地瞄了眼那隻縮成一團的小狗,希望它在歐陽依依的凌虐下還有機會長大,「我想它還不會吃餅乾,頂多只能喝牛奶。」
上官任陽佇立一旁將兩人之間的互動看在眼底,爵陽的真情流露及受挫在在都瞞不了人,不過歐陽依依似乎單純的沒發現爵陽對她壓抑的感情,秀氣的嘴唇細聲地回了句,「那我回家了。」
「妳、妳要回去了?」失望之情在他臉上浮現,欲言又止地伸手又作罷地垂在身側,看得出來心裡十分掙扎。
「嗯。」穿著上官爵陽偌大的外套,歐陽依依顯得更為嬌小,「我跟同學約好看電影。」大學生閒來無事不是逛街看電影,就是賣命地窩在圖書館裡看書。
「男生同學?」他酸酸地問著,完全沒注意自己問話裡的語病,人家跟男同學出去看電影又關他啥事。
「女生同學。」
上官爵陽這才吁了口氣,斯文的臉上烏雲一掃而空,溫和的說:「那我送妳回家吧。」
沒想到他的好意卻被歐陽依依給推拒了。
「為什麼?」他皺眉問。
「今天我四個哥哥都在家。」
上官爵陽喉頭滾動,「四個都在家?」
「嗯。」
好一會兒不出聲的上官任陽這時解危的開口了:「天空好像又要下雨了,妳沒帶傘,我看還是快回家比較好。」沒給兩人多說話的機會,上官任陽推著歐陽依依往大門走去,「記得幫我向妳家兄長問好。」
一等歐陽依依消失在大門口,上官爵陽才怒火沖沖地瞪著大哥,「大哥,你竟然趕依依回家?」
「我只是送她到門口。」上官任陽避重就輕地搭著弟弟的肩,兩人邁步走進屋子裡。
「我……!」
他還想說什麼,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你想她家兄長若是見依依穿你的外套回家,會有什麼反應?」上官任陽問,大有等著看好戲的態度,相信歐陽家兄弟不會如他家依依那般遲鈍才是。
是的,就是那件無辜的外套,才進歐陽家即被人拿去焚燬舉家上下消毒,還揚言上官爵陽再靠近人家妹妹一步,幸者要他斷手斷腳,不幸者小命自己留心,趕快燒香祭祖祈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