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余鯉
陸婷似乎一點都不訝異見到她,進了一間小包間後便開門見山地說出她所知道道的事情。
原來,喬以靜在六年前就失去了味覺,毫無征兆。
自夏知樹離開後,他一個人過日子,食不知味。他像一台機器,每日只負責運轉,不負責思考。若非有一年愚人節,喬以靜被大學舍友惡整吃下一整包芥末醬卻沒有一絲反應,被舍友發現,要他自己發現這一點估計也要很久以後了。
「他第一次攜男伴入店,指明要見我的時候,老實說,我很意外。」陸婷點了支煙,繼續說道,「我經營這家店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GAY在我店里公然出櫃。出於好奇,我見了他。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GAY。之後沒有聊幾句,我就猜到他心里肯定是有一個人。為了那個人,寧願裝GAY,也不願隨意找個女生來演戲。」
「他是聽說了你的事情,才找你的?」 夏知樹想到喬以靜說帶朋友來這個店里時的別扭,恍然大悟。原來真的只是朋友,而不是她誤以為的三初對象,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
「是有那么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味道。」陸婷點點頭,「除了我們都失去味覺,更因為我們都失去了最想交談的那個人,於是我們彼此傾聽。以前,他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經常來我的店里打工。我們聊天時,我聊我的先生,他聊他的你,彼此牛頭不對馬嘴。呵呵,倒也相處愉快。後來他工作的地方較遠,幾乎是斷了聯系。只有每年的情人節,店里最忙的時候,他才會過來當個幫手。有時候我也不好意思他大老遠的趕來,勸他就是沒女朋友約會,一個人在家休息也好。可他卻說,唯有那一天。」
「那,他的味覺能恢復嗎?」夏知樹問出了來意。心情既沉悶又沉重。情人節?到底有有什么特殊的意義,為何她一點都不記得發生過什么?
「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醫葯無用。」陸婷搖了搖頭,「他拒絕去看心理醫生,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的醫生倒和我說過,只要我心結打開,心情好了,自然什么病都沒了。其實都是空話,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以後的幸福和身體,就都拜托你了。」
夏知樹慎重地應下後便離開了。
回首看着布置溫馨的烤肉店面,看着進進出出的恩愛小情侶,她突然明白了老板娘取了那么怪的店名用意在哪。
甜甜間,天天見!
世上,最美的愛情,不就是能天天相守,日日淫浸在甜蜜間?
夏知樹輪休,一天沒有見到她人的喬以靜下班後連自己的窩都沒回,就直接殺到夏知樹所住的地方。他一進門,摸向廚房,果然看見一個小女人正笨手笨腳地熬湯。
交往的這兩個月里,也不知道夏知樹哪根筋沒有搭對,開始迷上了做飯。有一次喬以靜越俎代庖做了一桌子菜,她居然直接哭着問他,是不是嫌棄她的手藝了。弄的喬以靜以後都不敢進廚房了。
原以為她是因為自己那日所說的食物語言,想要表明心意所以一時來了興趣,很快就會放棄。畢竟,夏知樹會做飯,實在不科學。
直到她堅持了快兩個月,不僅沒有放棄,反而還真燒得有些樣子了。當然,真的只是有些「樣子」——好看不好吃。
連他的嗅覺都認定不好吃的東西,實在難以想象夏知樹是自己吃下去的。金牛座的她,對美食的追求有多苛刻,他還不知道?不然,怎么能做美食節目?
她的心意,他收到了。他好幾次想坦白自己的情況,東西好吃不好吃都一樣。她不用那么辛苦去學做菜,也不用硬是吃她自己做的飯菜。只是每次話都到嘴邊了,他都忍住沒有說。
這些日子里,夏知樹處處想討好他的心意,實在太明顯了。每次對着夏知樹愧疚的眼神,他都懷疑自己的策略是不是哪里錯了?
難道,是他下料太猛了?
想到那日自己的告白雖然字字真心,但是如果不是為了苦肉計攻心為上,他恐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說的。
「明天能不喝苦瓜湯嗎?」喬以靜靠在廚房門口,不用走進去就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可以啊。」
「真的?」喬以靜看着夏知樹並沒有瘦下太多的腰身,表示懷疑。也不知道是誰和她說吃苦瓜能減腰腹贅肉,搞得她兩個月里頓頓燒苦瓜湯喝。這也就算了,她還非要他與她一起喝,說是愛她就要同甘共苦。這女人作起來,真的是完全不講理。
「恩。明天是苦瓜炒肉。可以換冬瓜湯。」
「得。我什么都沒有說。」喬以靜放棄治療了,想喝些飲料靜靜,結果一打開冰箱,入眼的是一片碧色。這個無肉不歡的女人,何時起這么喜歡吃蔬菜了?
假裝沒有看見那切剩下的大半個冬瓜和那幾根翠綠的苦瓜,他從生菜堆里挖出一瓶酸奶來,「夏知樹,和你說了幾次了,東西要各歸其位。」
夏知樹捂着耳朵,嬌嗔道,「知道啦,知道啦,喬爺爺,你好囉嗦啊!」真是的,她又沒有把襪子放冰箱里,也是食物歸食物地放啊,哪里叫邋遢了。
喬以靜對着冰箱冷氣吹了2分鍾,才狠下決心般關上冰箱門,默默地離開廚房。
三,二,一,夏知樹在心里倒數三秒。
冰果!
喬以靜果然折回來了,放下喝到一半的酸奶,打開冰箱,把所有食品分門別類地重新規制擺放一遍。
「喬以靜,你這叫強迫症,要治!」夏知樹關了灶火,盛好湯。
「治好了,以後家里誰收拾?」喬以靜說的淡定,倒是把夏知樹臊的臉紅不已。
雖然兩個人交往了兩個月,彼此公寓的鑰匙都有。但是,同居和結婚這一類的想法,暫時還沒有。兩個人除了親吻時偶爾的擦槍走火,都能最最後一步踩剎車。這一點,歸功於喬以靜強大的自制力!而她……她總不能說,其實,沒關系吧?
用飯時間,喬以靜看着喝一口苦瓜湯,吃一口蛋糕解苦的夏知樹,覺得減肥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想吃蛋糕又怕長胖才是真。
直到夏知樹的蛋糕已經吃完,看着剩下的苦瓜湯發愁不已,喬以靜才默默地端過來替她喝了。
夏知樹看着他面無表情地喝湯,連嘴里的蛋糕奶甜味也跟着發苦了。書上說的食療,她也有照着做啊。不食辛辣刺激油炸食品,多食用苦瓜,冬瓜,蓮藕,生菜等蔬菜。可都快兩個月了,他為何絲毫不見起色?若是心理問題,她也解釋當初不告而別的原因,兩個人也交往了這么久,他天天笑的那么開心,又怎么還會有什么放不開的呢?
「靜靜啊,吃完飯,留下來陪我看新片吧。好不容易等到能免費下載了。我下的還是高清的喲。」夏知樹想着,或許,兩個人的關系該更近一步了。
「鬼片?」
毫無懸念,喬以靜一猜就中。不過,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過程,更沒有猜到結果。早知道看恐怖片對他來說也會這么磨人,他一定吃完飯就走人,絕不糾纏!
是夜,坐在沙發上陪看《心咒》的他不勝其擾,一身燥熱地推開身旁貼過來的女人,完全不顧對方正看得心驚肉跳,急需安慰。
「夏知樹,你屁股長釘了,是不是?」能任由喜歡的女人在自己懷里鑽來鑽去的,蹭左蹭右而能坐懷不亂的姓柳不姓喬!
平日白天里偶爾親熱擦槍走火,他還能冷靜下來。眼下月黑風高,稍微一個不留神,他怕就要忍不住把人拆骨入腹了。
夏知樹挨了罵,見他真發脾氣,瞬間紅了眼,哀怨地看着他。心里卻腹誹着,別人家的男朋友怎么都是拉着女朋友看鬼片,沾各種便宜豆腐。為何每次她擬定的愛情攻略到喬以靜身上就行不通了呢。張達琳也說男人是炸葯包,一點就着啊,除非對方對你沒興趣。喬以靜難道真的高尚到只愛她的靈魂?還是,她長胖了,就不喜歡她的身體了。罪過罪過,她怎么可以這么想呢。弄得她好飢渴的樣子。
想到這里,她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自己縮抱成一團。她的兩只眼睛盯着屏幕看,心里卻想些有的沒的。
喬以靜見她這樣可憐,也知道她是真的害怕這些騙人的阿飄,便坐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說什么,對方就心領神會,得寸進尺,眉開眼笑地自動往他懷里鑽了進來。
「喬以靜,你會不會嫌我煩啊?」
「你以前怎么不問?」喬以靜以前聽周遠抱怨女友動不動問你愛不愛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這些問題時,還覺得是他挑女朋友的眼光有問題。現在,總算知道錯怪他了。這女人,一旦談戀愛,就能變成另外一種神奇的物種。
「就是以前沒問,現在才要問啊。我都問過了,干嘛還問。」夏知樹強辯有理。
「當然不會。」喬以靜看了看手表,擱他正常作息時間,已經躺床上准備睡覺了。
「那你現在幸福嗎?」
「恩。」喬以靜第三十八遍地肯定了她的問題。
「真的沒有再怪我當年的離開?」
這次喬以靜懶得回答,直接給了她一個大板栗。
「那明年的情人節,你打算怎么過?」夏知樹見氣氛良好,趁機套話。她能感受到背後的胸膛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果然,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什么的顧慮吧?
「自然是和你一起過。」喬以靜用力抱緊了她,仿佛害怕會失去她一樣。
夏知樹察覺他缺乏安全感,內心有些酸澀,面上故作輕松,打趣他,「咦,不和你的小情人過啦?」
喬以靜見她有話不直說,還拐彎損他,直接咬上她的耳垂以示懲罰,結果牙齒剛夾住軟軟的耳垂,自己的舌頭也不甘落後地追舔而來。然後,兩個人的呼吸同時一緊。喬以靜更是自持力奔潰,直接松開牙齒,改咬為吮。然後,漸漸一路往上親吻而去,靈巧的舌頭也在她耳蝸里挑逗打轉。
夏知樹只覺得有無數只小螞蟻爬在身上,渾身酥麻的要死,耳邊的熱氣讓她有些情動,又讓她有些害怕。已經入秋的夜晚,明明很涼,她卻熱得渾身難受。連屏幕上臉色慘白的阿飄都變得模糊。
「啊——」一聲女人凄厲的慘叫兀然響起。
喬以靜也是被音響里傳來的女主角尖叫聲給喚回了最後一絲理智。他松開夏知樹後,倒了杯茶才走了回來。
氣氛有些尷尬,夏知樹咽了咽口水,剛打算也去倒一杯水喝,喬以靜就把喝剩下的半杯水遞了過來。
夏知樹微窘,接過水,低頭抿喝,聽見喬以靜開口,「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咦,這就走了?
夏知樹有些焦急,連忙道,「才說到你的神秘情人,你就跑路。你這不是心虛是什么?」剛說完這話,就有些後悔了。見喬以靜沒有說話,一臉要揍她的架勢,連忙要跑路。結果剛從沙發上站起來,就被人按倒在客廳地攤上。
啪啪啪——
喬以靜連打她三下屁股才肯罷休,惡狠狠道 ,「你個小沒良心的,真要吃哪門子飛醋也就算了。還明知故問?」
「咦,你知道我見過她了?」夏知樹有些意外。
「恩,第三天我就看見你落在我車上的名片了。」喬以靜說到這里,眯眼質問,「你知道了?」
「你是指你每年的情人節都去她店里幫忙?」夏知樹學着喬以靜那次拆穿她沒有男友的說話方式。
喬以靜繼續盯着她看,不容糊弄。
「還是指你第一次是裝GAY出櫃才混進甜甜間?」夏知樹學他補刀後心贊自己,干得漂亮!
可惜,喬以靜不是她,不會窘迫到忘記自己的初衷。他想到這幾日她的異樣,她的飲食習慣巨變,心里的答案十分清楚。
他緩緩起身,把她從地上扶起,理好她有些凌亂的衣服後,便起身告辭了。
「喂,喬以靜,我怕。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夏知樹握着拳頭,忍着害羞,終於說出自己的打算。
若是上一刻,她那么說,喬以靜或許還舍不得拒絕這樣的誘惑。可惜,現在不行。
「夏知樹,你的心意,我了解。可是,我希望我們的感情順其自然,而不是在心有愧疚下盲目結合。」喬以靜說完便離開了。
回到自己公寓的喬以靜褪下鎮定的保護層,隨意地洗漱後便躺在了床上。大概過了他睡眠的生物鍾,他始終久久不能入睡。
喬以靜第一次感到心慌。
六年前,夏知樹突然離開。他還來不及心慌就被判了無期徒刑般,只剩絕望。
而六年後,他等來了希望,步步為營,看眼勝利果實已經在手,他,卻反而猶疑不定。
會不會,他的苦肉計,逼出的不是她的真心話,而是同情,可憐?
只因為六年前,她吻了自己,所以就認定她也喜歡自己。
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些?
他拉亮台燈,拿起床櫃上那本快翻爛的小說,他寧可做苦等十六年才得償所願的楊過,也不想成為一響貪歡,卻是鏡花水月的尹志平。
而他,已經等了六年。
剩下的十年,足夠叫她從愧疚變成完完全全的喜歡了吧?
突然,他的房門被人打開了。
還好,開了燈,他很快就看見抱着抱枕的夏知樹從門縫中探過腦袋,並沒有被嚇到。
「你怎么來了?」
「喬以靜,我怕。真的怕。」夏知樹站在門外,心里也訝異他居然沒鎖房門。可見他回來的時候心情有多糟。「我以前看我鬼片都會和媽媽睡。自從他們離婚後,這是我第一次看鬼片了。」
「你是吃定我了吧。」喬以靜果然還是硬不起心腸,掀開被角,「進來吧。」
詭計得逞的夏知樹不敢笑得太明顯,但是歡快的步伐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乖乖不許亂動。否則……」喬以靜停了半天,想不出能有什么威脅話來。任何的威脅的法子,只要對上她的眼睛都只能繳械投降。
「知道了。」夏知樹很乖,反正,她只是想和多親近,給他更多的安全感和溫暖,至於別的,開玩笑,她又不是色女!就像他說的,順其自然就好。喬以靜離開後,她本來也打算洗洗睡了。可是,喬以靜的離去的背影,始終揮之不散。她第一次,將心比心,去思考,去想問題。雖然想了很久才知道問題所在,但這也是進步啊。她第一次沒有逃避,獨立去面對不知道的問題,勇敢追來解決。她想,她不用再害怕自己對喬以靜不夠真心了。
想通了的夏知樹,鑽進他溫暖的被窩後,很快進入了夢鄉。喬以靜在她額頭親親一吻,拉滅了燈。
原本難熬的夜,似乎因為她突然的出現,有了變化。
喬以靜很快便睡着了
自從那天後,夏知樹與喬以靜正是開啟了類同居的生活。夏知樹與喬以靜把話說開後,也不用再想着法子去弄她的黑暗料理,通通交給喬以靜去辦。喬以靜也會聽她的勸,積極去醫生那里檢查狀況。得出的結論,身體沒問題。
得出這個答案的夏知樹既松了一口氣,又更加擔憂。 她都開始琢磨着要不要在聖誕節那天找喬以靜求婚。或許結婚了,他就能完全放下心,胃口也大開了?
始終把自己當仙丹的夏知樹,簡直已經無所不用其極。
然後,在她期待下,浪漫的白色情人節終於到了。
可惜——任何浪漫的計劃都要泡湯。因為那天,要加班!
白雪還沒有飄下,聖誕樹已經林立在各家商場店鋪的門口。
在歡樂的聖誕鋼琴曲中,在某家法國餐廳錄制情人節套餐推薦特輯節目的夏知樹很衰地撞見了約會中的喬其寧與白曉溪!
夏知樹剛打算拿着話筒,遠離這一桌,尋找下一對情侶采訪,對方已經發現了她,並打起招呼來。
「咦,不是夏知樹嗎?你變得豐腴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夏知樹優雅轉身,對着白曉溪笑款款道, 「你倒是六年如一日,還是那個老樣子。」一開口還是那么夾棒帶棍,叫人不爽!她的余光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一旁的喬其寧。卻見攝像頭後頭的喬以靜並無驚訝之色,反倒有些驚慌。
喬其寧回國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他沒有告訴自己,所以才有些驚慌……吧?
夏知樹對他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他的知情不報。可惜,喬以靜居然沒有默契地領會她的意思,面色依舊難看。
夏知樹的一舉一動都被白曉溪和喬其寧看在眼里。喬其寧自剛開始碰面打招呼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白曉溪多年不見,也沒有當年弱不禁風的感覺,十分自信優雅。
「這些年沒有你的消息,我們還挺擔心你的。想不到,你和喬以靜還保持着聯系,現在還在一家公司上班。關系還真好呢。」
看來,這些年喬以靜和他哥哥幾乎沒有互通過彼此的消息,所以才叫他們誤會了自己與喬以靜的關系。夏知樹有些訝異,又覺得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以前喬以靜和他哥哥的關系就很一般,若非她那時候調和……
夏知樹不想讓他們誤會喬以靜,剛想解釋,就聽見喬其寧突然開口,「夏知樹,我們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我在錄節目。」雖然不是現場直播,但和故友敘舊是一回事,和他出去走走……那不就是翹班的行為?
「只耽誤你幾分鍾的時間。」喬其寧擒賊擒王,轉頭看向自己的弟弟,「應該不耽誤你們吧?」|
「大家休息休息。」喬以靜關閉攝像儀器,眾人也紛紛找個地方休息。
夏知樹不想叫喬以靜誤會自己還把喬其寧放在心里,也就大大方方的跟着喬其寧出去了。走前還故意回頭看了眼白曉溪,辦了個丑臉。氣得白曉溪用叉子把牛扒戳得滿肉的洞洞。
夏知樹看着夜色下的喬其寧,多年不見,越發迷人英俊,可心卻再也起不了波瀾。
「看來,你過的不錯。」
老友敘舊都喜歡這樣的開場白嗎?
夏知樹無端想起六年前,突然出現的白曉溪也是這樣一句話,心想,他們還真是絕配。
「你也不賴。」夏知樹大方一笑,「還沒有恭喜你成為真正的舞蹈家了呢。這次回國是長期留居台北,還是?」
「有一場演出。」
意思是,還要走嘍?還真是趴趴造。
夏知樹笑了笑,「記得給我演出門票,兩張!」
喬其寧如何沒有聽懂這話里的意思,也笑了笑,「如果他肯來的話,自然歡迎。」
夏知樹正想着敘舊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喬其寧突然開口問,「如果我當年沒有出國,你會原諒我,和我在一起嗎?」
「我不會原諒你。」夏知樹直言道,「因為你不需要原諒。你的選擇沒有錯。只是我們不適合。所以,我們還是不會在一起。這和你出不出國,沒有任何關系。」
當他選擇比賽重於她的那一刻,喬其寧就已經從夏知樹的生命里畫上了叉叉。因為,她不是她的媽媽,不會一直愛着,等着一個先夢想而後愛情的男人。如果選擇夢想,義無反顧地去追求,她或許還會支持。但若得了西瓜還要芝麻,喜歡事後去追悔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喜歡。所以,無論他有沒有回頭,她都不會接受。
「其實六年前,情人節你沒有出現,我就知道你的選擇了。」喬其寧點燃一根煙。
「情人節?」
「那時候你剛出車禍,情緒又不穩定。我想着等你冷靜後再好好談談。而且沈老師也說等你康復了,他會寫推薦信,讓巴黎學校破例也收你入學。我便先去巴黎等你。這個事情,我上飛機的時候也拜托喬以靜轉告你。」喬其寧抽了口煙,繼續道,「後來,沈老師說你不想學舞了,要復讀高三。我一個人在巴黎的時候經常想起你。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距離能叫我看清自己的真心。於是我讓我弟弟轉告你,我會情人節那一天回台北,希望你能去我們經常去的那家甜品店等我。結果……」
聽到這里,夏知樹腦海里的拼圖終於拼湊出完整的真相。
原來喬以靜送機回來後,一副有事情瞞着她的表情,原來是因為這個事情。甚至後來他哥哥回國的事情,他也一並瞞了下來。
想到這里,夏知樹突然有些心疼他。
原來,他也不是那么完美無缺的一個人,也有他的私心,他的……害怕。
或許,他的內疚,才是他一直郁郁不解的心結?
喬其寧話還沒有說話,夏知樹已經打斷了他,「喬其寧,謝謝你。」
謝謝他,告訴了她這么重要的事情。
原來,這就是喬以靜的心結所在。
此刻的夏知樹激動地渾身打了雞血一樣,哪里還在乎喬其寧話里是什么意思,直接飛奔轉向身後的餐廳。在她再見喬其寧的這一刻,她才發現,以前的自己有多么蠢,深怕自己走了母親的老路,深怕自己會辜負喬以靜。現在才知道,喬以靜於她而言,所代表的是什么。是唯一,是無可取代的幸福。
她要找到喬以靜,現在,立刻,馬上!
然而——
該死的,當白曉溪那朵奇葩的女子再次擋住夏知樹的道路,夏知樹簡直有咬死這個女人得了的心。現在回憶起來,白曉溪那次回台北找她,不就是二月份的事情嗎?大概她也是聽說喬其寧回台北才坐不住,從巴黎殺上門來。
「有屁快放!」夏知樹火急火燎,生怕下一刻喬以靜就丟了。
白曉溪哪里想到六年不見,對手突然變得……那么……白曉溪找不到形容詞,繼續擺出孔雀狀,「夏知樹,你得意什么?你以為你真那么了不起。我告訴你,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最瞧不上眼的沈老師所賜?你以為憑你的能力,真能混進SLE電視台做主持?如果不是有沈叔叔這個贊助商,你還在台南某旮旯里呆着呢。」
雖然這個消息很叫夏知樹吃驚,但她畢竟不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沒那么玻璃心,很快就反擊道,「那又怎么樣?你要羨慕,你也來啊?你這么喜歡當真相帝,不來做新聞主持,真是浪費你的口才了。」
「你!」白曉溪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態度,不應該是哭了嗎?
「還有。雖然我不太喜歡你。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你在感情方面的執着和勇往直前的。希望你能牢牢抓住你的幸福,感情的世界里,眼睛應該只有彼此。不要在為不相干的女人分神。掰掰。」夏知樹說完就閃。此刻,就是地球倒轉,她也不會再認錯自己唯一幸福終點站的方向!
誰是王子,誰是公主,通通不重要!
她只要屬於她的專屬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