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喬湛
藍詩穎、馬韋豫、余圓令一行三人出現在歡樂世界門口。
「藍小姐,妳沒搞錯吧?!妳帶我們來兒童遊樂員?!」
「要不要?!」藍詩穎答非所問,一邊舔著在門口買來的甜筒,一邊將另一支遞到她面前,嗯,口感柔滑,可惜就是甜了點。
實在不能怪她這麼挑剔,畢竟大家都是同行,難免會對同樣的産品進行比較了。
「不要。」余圓令習慣性的回答她的問題,旋即想起自己尚未得到答案,「誒,我說——」
藍詩穎知道她要問什麼,如實回答道,「這裏是歡樂世界,成人兒童都可以來的地方。」
「吶,門票已經買好了,一人一張,中午十二點準時在這裏集合。」藍詩穎將門票分別放到馬韋豫和余圓令手中,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願意,率先走進遊樂員大門口。
她才是最無辜的人耶,一大早被拉到馬家,說是爲了昨晚的失禮行爲登門道歉,接著被強留下吃早餐,好吧,雖然那頓早餐確實美好,可也不至於讓她付出一整天時間的代價吧。
想到自己的小店現在是忙得一團亂的情形,她就擔心外加燒心,那家小店就像她的孩子,一直都被她照顧得很好,如今,她拋下自己的孩子獨自一人出來遊玩,這心如何過意得去吶。
「喂,藍詩穎——」一直沉默的馬韋豫見到藍詩穎留下他和余圓令單獨相處,不覺爲這女人的精密打算氣紅了眼,原本他還以爲有藍詩穎在,他還能假裝這是他和她的約會,然而,她就這麼毫不留情地將他拋棄,這一刻,他真想捏方便面發泄一番。
「韋豫,我們進去吧。」余圓令似乎沒發現他的情緒波動,自發的抱著他的手臂,笑意盎然。
只要沒人妨礙他們二人世界,她才不管這是兒童遊樂員還是成人遊樂員。
馬韋豫頓住腳步,毫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問著眼前的女人,「余圓令,妳爲什麼回來?!」
「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出生地,我爲什麼不能回來。」
「就算妳要回來,妳爲什麼要——」馬韋豫眉毛微蹙,實在想不透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爲什麼要出現在你家,爲什麼要出現在你面前,對不對?!」余圓令見話題已攤開,也不打算隱瞞,索性將自己的目的公開化,「爲了你,我做什麼都只是爲了你。」
馬韋豫煩躁的爬梳了一下頭發,即使他已經猜到答案,但聽到她親口說出來,更讓他驚詫不已。
「爲了我?!余小姐,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
「不,那是你單方面提出的要求,我並沒有答應。」
她的回答,令馬韋豫無法理解,他一直都知道余圓令是個驕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驕蠻、任性,卻不知道她可以無理取鬧到這種地步。
「圓令,拜托妳,別再這麼無理取鬧了好不好。」
「我才沒有無理取鬧,我愛你,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余圓令伸手再次抱上他的手臂,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
◎ ◎ ◎
「妳別忘了,當初我們之所以會走到一起,僅僅是因爲妳需要一個『男朋友』。」三年前,在某個人生日的那天,他拋下手頭重要的合約飛回國,卻不料見到藍詩穎攬著一個男人的手臂有說有笑,那一刻,他幾乎被這個super surprise給打垮,回到美國後,余圓令突然對他提出交往的要求,當時他想著兩人既然可以當好朋友,那當情侶應該沒問題,就是抱著開展新戀情來忘卻藍詩穎的心理,他接受了她,後來才知道她不過是爲了躲避父母的逼婚才做出的權宜之計。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余圓令還想解釋些什麼,卻被馬韋豫冷冷打斷,「圓令,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該往前看,況且,如今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這有何不好。」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我愛你,我不要失去你呀。」余圓令改而抱著他的腰際,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終於相信自己是真的愛這個男人,「韋豫,離開你之後,我過得一點也不好,吃飯想你,睡覺想你,做任何事情都只想著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韋豫,求求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同樣柔軟的頭發,細致的皮膚,漂亮的五官,卻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他一直以爲,她算得上是一個了解他的人,他也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好朋友,當她提出交往的要求時,他幾乎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因爲他們是朋友,他願意幫助她,然而,她卻萬不該把心思擺在他身上,她很清楚,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他的心,只屬於那個人。
「圓令,妳別這樣。」馬韋豫將她環於腰際的手拿了下來,臉上帶著挫敗的神情,他最討厭處理這種事情了。
可是,打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余圓令豈會這麼容易放手,她想要的東西,她無論如何都要得到。
她的手猶如一條無尾蛇般纏上馬韋豫修長的頸脖,在他猝不及防之時,迅速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馬韋豫一把將她推開,冷聲低吼:「余圓令——」
然而,他發現了,她的目光,穿過他,冷冷的註視著前方的某一點。
——藍詩穎?!
她什麼時候過來的,她都看到些什麼了?!
藍詩穎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忘記了自己原本該有的動作,她該轉身離開抑或是繼續前進,心做不出抉定,腳卻似被釘住一般動彈不得。
不就是一個吻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社會現象,她有什麼好驚訝的,可,心裏似被針紮過的刺痛感是什麼?!
在乎嗎?!
誰?!
她嗎?!
她在乎嗎?!
——她臉上的熱度慢慢褪去,從滾燙到冰冷。
藍詩穎閉了閉眼,緩緩的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直到他們看不見了,她才蹲下身子,抱住自己。
風中,有嗚咽聲劃過。
◎ ◎ ◎
「小穎——」馬韋豫後知後覺,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提步就要追上去,卻被余圓令一把拉住。
他的目光,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震怒,冷冷的掃向她,令她忍不住輕顫起來。
「余圓令,妳鬧夠了沒有!!」
「就是她嗎?!」
——
「就是她嗎?!那個令妳遠走他鄉,卻又緊緊抓著妳的心不放的人,就是她嗎?!」余圓令不顧一切的大吼,即使她已經從他的表情從得知一切,但,她仍是難以接受。
不管是家世、容貌、學曆,她都不比藍詩穎差,爲什麼她藍詩穎可以自私的霸住他的心整整三十年,而她卻連他短短的一秒鍾都得不到。
沒錯,他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像男女朋友那樣交往過,然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心,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停駐過,牽著她的手,他卻想著別人的臉孔,她以爲,她的離開至少能讓他有一絲絲的想念和後悔,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甚至連回國,都沒給她留下只字片語。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他,除非她不愛了,不然她絕不讓任何人搶走他。
就算是她,藍詩穎也不可以。
「是,我愛的人就是她,只有她,而且永遠都只會是她。」
間單的一句話,卻將她的心傷得千瘡萬孔。
她驕傲、自負,卻愛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愛上她的男人。
這教她情何以堪!!
——「啪」
余圓令愣愣的望著自己的手掌,好半晌才擡頭望向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打了他,「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余圓令,這一巴掌夠妳撒完氣了吧,從今往後,妳我二人,互不相欠。」馬韋豫勾了勾唇,冷冷說道,臉上的痛,他並不在乎,他現在只想知道藍詩穎怎麼樣了,他必須向她解釋清楚,他不能讓她誤會他與余圓令的關系。
余圓令聽到馬韋豫這麼說,眼中盡是驚駭之色,她不要聽到他這麼絕情的話,她不要跟他劃清界線,「不,不要,韋豫,不要這樣對我。」
馬韋豫看也不看她,越過她就往前走去,殊不料,她仍是不死心的追了上去,緊緊的抱著他的腰際,眼中盡是晶瑩的淚珠,「韋豫,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是真的愛你呀,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好不好,我回美國等你,你不要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馬韋豫什麼也沒說,僅是拉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余圓令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追在他身後,對著馬韋豫的背影拼命吼道,「馬韋豫,我不會放棄你的,我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搶走你。」
她絕不讓任何人搶走馬韋豫。
◎ ◎ ◎
床頭櫃上的手機傳來女歌手沙啞低沉的聲音,好一會兒,電話被接起。
「爸,我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到她的聲音,明顯有些焦急,「妳怎麼了?!」
「我沒什麼事,您別擔心,掛了啊!!」
電話掛斷後,恍惚間,她以爲自己聽到了馬韋豫的聲音。
怎麼可能呢,這時候,他應該跟余圓令在一起共度良宵了吧!!
沉重的暈眩感襲來,藍詩穎再一次進入夢鄉。
*** *** ***
夜。
馬韋豫坐在床邊,心疼的望著沉睡中的人兒,從她身上傳來的滾燙氣息讓他忍不住擔憂,她到底是燒到多少度了。
今天他一整天都在撥打著她的電話,卻一直被拒絕通話,沒想到剛剛竟然能夠成功接通,倘若不是她迷糊中以爲是她爸爸打來的電話,她不可能接他電話,而他也不會知道原來她病得這麼厲害。
剛剛一聽到她沙啞到似乎要被撕破的聲音,他一顆心被提到嗓子門上,直到見了她才真正放下,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照顧自己的,如果不是他剛好知道她病了,她是不是就任由自己這麼睡死過去。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失去她,他就害怕得忍不住輕顫起來。
這個女人呵,對他是那麼那麼的重要,他絕不容許她再離開他的世界半步。
「小穎,醒醒,起來吃藥了。」馬韋豫輕輕的拍了拍藍詩穎的臉頰,她嚶嚀一聲後,卻沒有醒過來。
馬韋豫皺緊的眉頭始終沒被鬆開,他掃了眼床頭櫃上的衝劑,看來只有一招管用了——
馬韋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藥,然後俯身將嘴裏的藥流入藍詩穎的口中,直到確定她已經將藥吞下去了,然後離開,他一直反複著這樣的動作,一口接一口的將藥喂入她口中。
終於,過了一會兒,所有的藥都喝光了。
他爲早上的事感到抱歉,然而,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沒什麼比她能夠健健康康的更加重要。
漸漸的,倦意襲來,馬韋豫索性脫了外衣鑽進被蝸,身邊,是藍詩穎,熟睡中的她,安靜美好,沒了平日裏的張牙舞爪,竟該死的讓人心悸。
睡吧,我的愛人。
◎ ◎ ◎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輕撫著床上的人兒,灑上一層金黃的光。
俊男美女,好一副旖旎綣繾的畫面。
「唔——」床上的人兒嚶嚀一聲,翻身抱著身邊的巨型抱枕,繼續熟睡,然而,不到三秒鍾時間,她迅速張開眼睛,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瞪著眼前的「人肉」抱枕。
馬韋豫?!
他怎麼會在這裏?!
等等,他是怎麼進來的?!
藍詩穎在腦子裏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迅速過濾一遍,很快的,她理清了所有的事情,難怪她會感覺昨晚聽到他的聲音,原來那通電話真的是他打來的。
他在擔心她嗎?!
所以,他是拋下余圓令到她這裏來的咯?!
一想到他會在她與另外一個女人之間做選擇,不知爲何,她就難受得要命,她藍詩穎何時需要淪落到「被選擇」的地步了。
Wait,她到底在想什麼呀,她怎麼能將自己加入那個種馬的「花名冊」。
見到床上的男人仍睡得香,微微勾起的薄唇,透著令人發悸的邪魅,藍詩穎一時氣不過,抓過一旁的枕頭就往他英俊的臉壓去。
——讓妳擺著這張臉到處招搖撞騙。
但,她手中的枕頭在半空被劫持住了,馬韋豫稍一用力,她順勢入他懷中。
「達令,想逃去哪?!」
「誰是你達令。」藍詩穎低吼一聲,隨之不死心地將一旁的枕頭狠狠砸向眼前英俊的笑臉,「你給我滾。」
「妳,妳始亂終棄。」馬韋豫輕鬆拿開枕頭,學著女子撒驕的模樣,竟也有幾分驕俏的味道。
「誰對你始亂終棄!!馬韋豫,你不把昨晚的事情老實交待清楚,我讓你橫屍街頭。」藍詩穎惡狠狠的瞪著他,他昨晚竟然如此輕易就來到她家,還進了她的房間,看來一定是爸媽那兩個臂膀往外彎的老家夥出賣了她。
「妳真的要聽嗎?!」馬韋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睨著她,似乎在說:妳敢聽嗎?!
藍詩穎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刺激,索性坐起身子,儼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昨晚不知是誰特意在電話裏透露出來她病了,然後我使盡三寸不爛之舌,磨破嘴皮子才拿到某人家門鑰匙,最後,我就進來了。」
「就這樣?!」
「當然不止這樣。」
「還怎樣?!」
「我還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什麼?!」藍詩穎一聽,整個人驚住了,她是個從來不說夢話的人,就連睡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呀,她怎麼還會在他面前出糗了呢,難道是病糊塗了,「我都說了些什麼了?!」
「某人說——」馬韋豫頓了一下,存心釣某人的胃口。
藍詩穎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馬韋豫只是深深了望了她一眼後,翻身平躺在床上,沒有再說些什麼。
「馬韋豫,你快說,你都聽到些什麼了。」
忽然,四周變得出奇的安靜,一點也找不到方才熱酪的氣氛。
沉默,還是沉默。
許久,馬韋豫側首望向窗外,悠悠道,「如果我說,昨晚妳對我說出了那句我等了一輩子那麼久的誓言,妳信嗎?!」
他的話讓藍詩穎撤底怔住,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對眼前的男人撤底失去戒備,那句她以爲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的話,真的在無意間被透露了嗎?!還是,她的心裏頭,從來都渴望他能夠知道呢!!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