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回:感到安心卻心痛
一曲傾歌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就如同四季交接,明明才剛艷麗如夏,轉眼間,楓葉染紅,落葉紛紛,大地染上了一股滄桑,毫無生氣,再透過窗櫺看過去樹上還有結著霜的痕跡。
而此刻的我啊,正在我的小書房內消磨著,拿著墨筆,卻毫無頭緒,不知道到底該從何處下手,面對一張如雪色的宣紙,很苦惱、很苦惱。
「小姐,還需要繼續磨墨嗎?」可憐的叮叮開口,這是她第五次開口詢問我要不要繼續磨墨了,特沒靈感的我,就算沒靈感也要堅持有墨水,才可靈感一到隨意揮灑。
「當然是要的啊。」我嚷嚷地說,一說完,叮叮面露無奈,可雙手還是十分任命地拿著墨磨著硯台。
「小姐到底要想畫什麼?」叮叮好奇的問。
「畫一個陌生人。」我認真地道,一抬頭卻見叮叮愣住地模樣。
「我是說認真的呀,然後叮叮啊妳別露出那癡呆樣,好蠢地呀。」
「小姐好壞,我哪裡蠢了啊,明明就挺聰明地……」叮叮臉上不服氣,可講起來的話卻越來越小聲,像是心虛,好險我耳朵挺靈光的,一字不漏地都聽見了。
「那,叮叮妳沖馬桶肯定是第一名的,哈哈哈……」我說完,大笑,不顧形象的大笑。
「叮叮不要、不要跟小姐說話了。」叮叮鬧著小脾氣。
「那叮叮,肯定是不想知道,我想畫得那個陌生人是誰了。」我誘惑著叮叮。
不到一秒,「小姐,妳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漂亮最氣質優雅的人了!」叮叮狗腿地說,瞬間讓我龍心大悅啊,心裡的虛榮感徹底被滿足了。
「叮叮,我就只告訴妳這麼一個人啊,答應我不能說出去的,不然會引起不小的騷動,我可不想被一群迷戀姐很久的人追著奔著的獻出真心和愛。」一想到那畫面,我毛骨都悚然了,好在叮叮認真的狂點頭,讓我心緒又回到了平衡。
「這是夢,一個很特別的夢,夢裡的那個人擁著我,擁得激烈,好似我是他整個世界般地珍惜著我,可是……我卻不知道他是誰。」想起那個晚上,明明彼此陌生,卻有那種恨天相見太晚的感觸,那個男子是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將我團團圍住,在我入睡後的每一個夜晚,都能夢見且重溫那天的場景。
任憑我的心如鋼鐵,卻也悄悄地裂出一個縫隙。
「小姐呀,我剛剛還在猜是不是太史將軍呢。」
「去、去,去磨墨吧。」
一提到太史慈,那又是另一款的感覺,談不上特別卻很習慣,習慣太史慈總是帶著款款深情地看著我,習慣太史慈總帶著一臉笑意對著我,更習慣太史慈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檀香味。
時光固然可恨,可習慣卻難改,太史慈太理所當然的出現在孫尚香身邊,就算我的心智獨立,卻總能有一絲動搖,感嘆世上真情難尋,偏偏卻從不人願。
孫尚香,妳的喜愛分明是太史慈,為何不說呢?
「可奇,我、我…有想說的,可是…我害羞。」這是從心靈頭出來的,另一種聲音,這聲音是孫尚香的,我愣了一下。
原來──
原來是喜歡的──
原來是喜歡的啊──
「只是可惜……」可惜歷史無法被改變,有情人常不得眷屬,到底還是命運主宰了人們,可笑的是──我們竟然以為能人定勝天,我笑,我可笑。
片刻,提著筆,墨水成珠,滴落紙上,渲染深淺。
「小…小姐,宣紙上…染了色了……」叮叮緊張的說,一聽到她的話,我即刻從自我思緒中醒來,又莫名的多愁善感,都怪秋季來臨,楓霜夜泊,總能勾人那股淡淡愁思。
「沒關係的,瞧──看我畫上幾筆,也是一幅曠世巨畫吶!」
我拿著墨筆,憑藉那晚的想像,勾勒他的模樣,想來應該會有一雙如星如海般的眼,也應該會有像是被上天雕塑而成的直挺挺鼻子,也應該會有一張如紙薄的唇,更應該會有一張讓我看了就心悸不停的臉。
若說這是幻想。
那,這便是最美好而懸疑的幻想。
「告成了,叮叮妳看,快看看!」我像是獻寶似地極著給人炫耀,沒發覺畫上的人有些熟悉。
「這簡直帥得無法無天了──」叮叮一說完,呆愣愣地看著我畫得水墨畫,想當初在國高中上的美術課,什麼美感藝術的都特別差,唯有水墨,算是中等以上的水準。
見著叮叮還處在呆愣狀態之時,我吹著氣,想讓水墨乾得更徹底,卻又不想折損它任何一點一滴,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待全乾後,我將畫紙小心地捲起來,從抽屜內拿起鑰匙,走到書櫃面前打開鎖,將畫紙放在書櫃內,再瞥了一眼後,隨即關上。
「叮叮該走了,該去吃晚飯了。」我敲著叮叮的頭,催促著她趕快醒神來。
「啊啊啊啊──對,該是吃晚飯了!」叮叮驚醒的模樣,多看幾次都不嫌棄煩。
「走吧。」我笑著,有個兩光的小跟班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踏出書房之外,抬頭看著夕舂未下的落暮時分,只覺滿天雲彩都盪漾著一股情愫,悠然地輕盈地悄然盛開,點綴了一朵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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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踏入偏聽時,便已傳來陣陣珍餚香、酒肉謠,一時人聲鼎沸,我笑了笑習慣地踏了進去,才剛跨過門檻,大、小喬便匆忙地從位子上離開,向著我前來,雙喬之姝,面貌相似,不過大喬長得更加嬌艷,如同一朵牡丹般綻放在最美的時刻,顧盼妖嬈中帶點幽然如蘭;小喬長得陽光俏麗,一雙明眸如似秋波般盈人,面蛋細緻卻含蓄得如一朵桃花盛開在春風和煦的春季迷人。
「阿香!阿香!妳好慢才來啊──都等妳了快半盞燈時間呢!」小喬嬌嗔的模樣真可愛,一時忍不住,伸出手來戳著,那觸感好似能掐出水來般柔嫩。
「哎呀!我這不是來了嗎?剛剛是有點事情耽擱到了,不過還好,還好我完成了。」我笑著說,背地裡卻感受著一股幽怨的眼神正盯著我不放。
我循著那道眼光前去,原來是周瑜,這悶騷的傢伙,肯定是看我戳著小喬的臉頰兒,心裡不舒坦,不暢快了,於是乎──我秉持著做人就是要做得好,做得更徹底點引人羨慕的忌妒恨,悄悄地──撫著小喬的髮鬢,只見小喬依舊笑臉盈盈,另一邊情況則是,周瑜的酒杯應聲碎落。
看著周瑜的精彩配合演出之後,我有種說不出的得意感,饒是江東才子周瑜也有如此失控的一面,我就看那張太淡定、太隨意的臉蛋有些厭煩,才會想玩玩,玩玩周瑜心底最心尖上的人兒啊。
「好了,該吃飯了。」出聲的是大喬,領著我和小喬回到位子上坐好。
看了一眼桌上的人,有孫權、周瑜、雙雙、璽冰、呂蒙等幾個熟面孔,重點……重點中的重點是太史慈,太史慈坐在我右手邊,臉色愉悅地盯著我不放,杯裡的酒水隱約看上去還有半分滿,難不成,在等我到嗎?
我推了推太史慈左手,輕聲地問了「怎麼還不吃呢?」,沒想到自己此刻的行為,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等妳來,一起吃。」太史慈笑著,提起筷子幫我挾了紅燒豆腐在我碗中。
我低頭不語,拿起擺在筷架的筷子吃著,吃著太史慈幫我挾的菜,吃起來跟我上次吃的味道一樣,心裡飄盪著一股波浪,我不語卻對著太史慈燦笑。
太史慈又親手下廚了,親手做我喜歡的菜,喜歡的紅燒豆腐。
「好吃,很喜歡。」很自然地發表自己評論,不帶一絲尷尬。
「喜歡就好。」太史慈看上去很歡喜的模樣,身上不時散發陣陣檀香,我嗅了嗅,還是這個味道最醉人了。
忽然──
「不好了、不好了!剛剛前線軍情來報,大當家在回程遭偷襲遇害了!」一名小兵累喘喘地奔著喊著,朝著我們而來。
我感覺到心一窒息的痛楚,硬狠狠得緊壓著我的脆弱,我難以呼吸,視覺也矇矓了,好在太史慈將我整個人都擁著,護著我的周全,鼻尖內都是太史慈身上的味道,感到安心卻心痛。
聽見一陶瓷碎裂聲,回頭一看,卻見大喬一臉呆愣的模樣,原本要捧上桌的菜餚,現今都落在地上,染上了塵埃。
大喬絕望吶喊「阿策、阿策」後,昏了過去,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長而茂密的睫毛上掛著清澈淚珠,令人心疼,原本如蘋果般紅潤氣色的容顏,在此刻都蒙上一層深深的雪色。
小喬一見到大喬昏了過去,急急忙忙地奔到大喬旁,一邊喊著「姐姐、姐姐」,一邊招人來攙扶大喬到寢室內,我在一旁看著看著,覺得心疼一直被壓抑,頭輕輕靠著太史慈,接著對太史慈說,「好難過,我好難過啊──」閉上眼上,放聲大哭。
我的淚水浸濕了太史慈的衣襟上,止不住的悲傷,不斷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