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哥哥和我
微醺的夢
花花說我笨,其實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想多了反而會不快樂。
不就是被拋棄了麼?真的沒有甚麼。又不是第一次了。
從我出生就已經證明了被拋棄是我命裡注定的。
從小外公外婆就不待見我,我猜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像我爸。他們每次看見我,就仿佛看到了那個把他們女兒帶壞了,糟踏了,又拋棄了的爛男人。害得他們看不到女兒不說,外孫也被親家帶出了海外,到死都沒能再看上一眼。
外公外婆對我從來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我都佩服自己,天天在尖酸刻薄的話語中長大,沒留下心理陰影。我還活得挺自得其樂的。
花花經常說,我是那種被人打了左臉,還會把右臉給人打的賤女人。賤我承認。但是我倒不覺得自己有那麽無私和甘願。被人打我還是知道疼的。
這世上沒有誰會陪我一輩子,我總要多為自己想想。我知道自己不是個能發展成獨立自主新女性的料,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我不在乎逆來順受一點。骨氣不能拿來當飯吃,有誰能靠著,就趕緊抓住。眼看著靠不住了,那就趕緊找下家。
歐陽不要我了,我也不用留戀,反正可以繼續躲在龍翔這裡過我的小日子。
但龍翔也不可能是我一輩子的歸宿,他總有一天會給我找個嫂子,我還是得自己找個出路。
我回到我的臥室收拾收拾準備洗澡,卻怎麼調也調不出熱水。本來這種事去問問龍翔分分鐘搞定的,可我剛被他看光光現在還有些尷尬。
算了,冷水就冷水吧。不是說沖冷水澡比較健康麼。
站在蓮蓬頭下面,讓冷水沖打在自己身上,你別說,還真是爽,不一會兒皮膚就已經麻木。我很想讓這種冰冷的感覺從皮膚一寸寸滲進去,也許胸口就不會這麽空虛了。
不知道昨晚我在公園裡睡了多久。身心疲憊之後,又沖了冷水,我終於是撐不住了。
躺在床上,只覺得大腦一陣一陣地犯迷糊。我用被子裹緊了發冷的身體,睡一下,醒一下。
開始醒來,窗外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再一次醒來,天已經黑透了。
昨天那一頓散伙飯我就沒吃幾口,肚子早就空了,只是虛弱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甚麼是餓。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我突然很享受這種腦子裡迷迷糊糊,身體酸軟無力,卻在頭腦的某一處莫名清晰的狀態。
我活著有甚麼意義呢?這世界上沒有甚麼讓我留戀的,應該也沒有誰會留戀我。也許就這樣躺著死去也不錯。
唯一的擔心,就是我才搬來和我哥住了三個月就把人家的房子變兇宅,似乎不太盡人情。看來我還不算極品的自私,至少還在某種程度上惦記著為別人著想。
為了不給我哥添麻煩,我硬撐著爬起來尋找吃食。兩條腿像踩在雲彩上,不受控制地顫抖。
餐廳墻上的表顯示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我想龍翔應該還在實驗室。
冰箱裡甚麼都有,就是沒有現成的熟菜。當然,你讓我做我也不會,就算會現在我也得有那個力氣。我翻出來一包方便面,雖然沒營養,但至少可以果腹,而且做法簡單。
我接了半壺水擱在爐子上,擰開煤氣,轉身靠在流理檯邊發呆。
我和龍翔的父母是青梅竹馬。從小兩家人就走得很近,我奶奶和我外婆在我們的父母還很小的時候就說好了兩個人長大了要結親家。
原本這種事情就不是家長能做的了主的。偏偏我們的父母兩個都是骨子裡閑不住的人,喜歡四處游蕩,有家不回,在哪裡都呆不久,永遠無法定下來。
他們那樣的人建立家庭原本就是很奇怪的事。不過因為有兩家的關系這麼一層,他們還是湊合湊合結婚了。
開始的兩年,也許是因為對於婚姻和家庭的好奇心,他們倒是異常的火熱。結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我哥,然後第二年又生下了我。可是流浪這種寫在骨子裡的不安定,最終戰勝了家庭的吸引力。兩個人把我哥和我一個放在奶奶家,一個放在外婆家,就插上翅膀,整理行裝,又不知道跑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去了。
最初的時候,是兩個人旅行。但是總會為了要在這裡呆多久,下一個目的地去向哪裡而爭吵。最後,一拍兩散,各自紛飛了。我從小跟著外婆留在北方,而我哥就跟著爺爺奶奶一同搬去了南方。兩家人為此老死不相往來。
都說一對戀人熱戀時候孕育的孩子最完美,我完全同意這個理論。我相信我們的父母也是曾經相愛過的。
你說龍翔,要身高有身高,要臉蛋有臉蛋。雖然性格比較內向,但是喜愛運動,據說在國外拿過游泳比賽的獎牌。他肌肉結實流暢,膚色健康,頭腦又聰明,學那種不是人學的科系,導師暑假也不放過他,大一才剛上完就讓他進了高能物理研究所。
連龍翔的名字都比我好。他跟著他爸爸姓龍,叫龍翔,多氣派啊。我跟著我媽媽姓池,名字要多拗口有多拗口,也不知道他們當年怎麽想的。
說實話,我嫉妒龍翔,嫉妒他可以跟著叔叔去美國,嫉妒他漂亮又聰明,嫉妒他有人疼有人愛,嫉妒到我胸口狂跳,頭痛欲裂,一陣陣地暈眩。
身體不受控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意識脫離之前,我瞥到了我燒的那壺水。
奇怪,這爐子怎麽沒有火苗啊。
狹窄的弄巷,我拼命奔跑。我不知道身後追趕著我的是甚麼,只感覺異常的恐懼。
吊在鐵絲上的各色衣服從我身邊掠過,飛舞著像是要攔住我的魔鬼。我跳過擺在路中間的煤胚堆,時而,又是高高一摞的大白菜。但覺身輕如燕,似乎可以攀越任何的障礙。
不過無論怎樣高的手段,我卻總也擺脫不了身後的莫名威脅。
巷子一直看不到頭,拐過一個又一個轉角,前方還是無盡的路。直到一個黑點漸漸放大,似乎是一個人影。一個男人,穿著藍白條紋的背心,深色褲子,身材高大,脊背寬闊。他緩緩轉身,只需一刻我便能看清他的面目。無奈我奔跑的速度太快,他的背影朝著我的面門砸了過來。『咚』。心臟劇烈地跳動一下,我猛然轉醒。
眼前一片白光,耀得我一陣暈眩,趕緊又閉上了眼。
夢裡的恐懼殘留在腦海,我感覺到手被一處溫暖靠近,下意識地緊緊抓住。
是另一只手。修長的手指一僵,便略施了些力氣回握著我。
「醒了?」
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龍翔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半靠著椅背,大腿上放著他的筆電,熒幕上有些看不懂的數據嗶吧亂蹦。他的左手被我抓住,身子以一種怪異的角度向左扭著。右手正緊抓著筆電,努力想要減緩它從他腿上跳崖的進度。
我忙放開了手,掙紮著坐起來,只覺得頭腦裡輕飄飄的,如在雲中,一片虛空,還隨著脈搏的跳動隱隱作痛。
「我怎麽了?」
「為了歐陽,值得麽?」龍翔答非所問。
我做甚麼了,還為了歐陽那臭小子都上升到價值高度去了。
「煤氣味道特別好聞是麽?要不是我回來得及時,妳是想把我這裡點了?」
煤氣?我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地回憶。
「哦,我昨天肚子餓,想燒一壺水泡一碗方便面吃。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火就滅了。」
龍翔一臉『別解釋,全世界都知道妳失戀了想找死』的表情,抱著筆電就走了出去。
我嘆了一口氣,沒打算解釋。腦子還沒有恢復正常,我就不強迫它超負荷工作了。
床邊椅子的靠背上搭著一件衣服,床頭櫃上還擺著氧氣包和退燒藥。剛才瞥到龍翔那英俊的小臉,明顯的花兒缺水一樣的沒精神。想來是他昨天一夜都未曾能好好休息,一直在照顧我。
突然感覺有股暖意在我心中流淌,有個人陪自己一起生活真好。
和外公外婆一起住的時候,我就總是想著自己一個人搬出來,想吃甚麼吃甚麼,想幹甚麼幹甚麼,多自由啊。
可人非要到生病脆弱的時候才開始明白,自由和孤單是如影隨形的。
我非常慶幸自己還有個哥哥可以依靠。雖然十幾年了未曾在一起過,並不怎麽親密,但至少可以互相信任。怎麽樣也不能像新聞裡說的孤寡老人,自己死在家裡,屍體還要被饑餓的寵物狗撕咬那樣淒慘。
龍翔端了一碗粥進來,床頭櫃上都是東西,左看右看不知道放哪裡好。我擡手去接,無奈身體虛弱,根本拿不住,濺出來一滴在我手上,滾燙。
我把手背含在嘴裡,舔了一口。嗯,味道好像不錯。不過白粥能有多美味,估計是因為我餓極了。想想啊,一天半沒吃東西了啊,真想搶過來直接倒進肚子裡啊。
「對不起。」龍翔很紳士地抱歉。
我搖搖頭,「沒關系。」
我和龍翔住在一起三個多月而已,基本還處在相敬如賓的狀態。除了前一天我夜不歸宿被他堵在門口,我們兩個基本沒有任何親密接觸,話說得都很少。我一直覺得自己和龍翔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雖然他是我哥沒錯,但是我總覺得自己高攀不上。
龍翔看我暫時的確沒有自己喝粥的能力,輕嘆一聲,無奈地坐回椅子裡。勺子在粥碗裡攪動,他時不時還吹兩口氣。我就著他伸過來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偶爾趁他低頭舀粥的時候偷瞄他。
我從小就對這個哥哥有無數幻想。我想每個女孩子內心深處都渴望有個高大威猛帥氣瀟灑,可以照顧自己,關心自己,在危險的時候跳出來保護自己的男子。
龍翔真的是大大地滿足了我那齷齪的自尊心。
他仿佛是被人注視慣了的,被我這樣緊盯著瞅,他還是坦然自若地攪動著碗裡的粥。我無法想象自己如果被人這樣全神貫注地盯著會不會渾身發毛。果然精英的神經也是不同一般人的結實。
「看著我能吃飽麽?」
不過我的眼神實在過於放肆,精英也扛不住了。
我還以為他不會有反應呢,歪頭接下一口粥,嘴裡嗚嚕嗚嚕地說:「沒聽過秀色可餐麽?」
欺負他雖然數理化超強,但是畢竟是國外回來的,中文應該馬馬虎虎,成語識不得幾個吧。看他反應都沒有,應該是在細細捉摸字面意思。
「妳一個人的時候,是對著鏡子吃飯麽?」他突然開口。
「啊,為甚麼?」我不明所以。
「怪不得那麽瘦,很難吃下飯去吧。」
呃……
我咬牙切齒地把剩下的粥喝了。龍翔又給我盛了一碗。兩天沒吃東西,我看著龍翔的秀色吃得很歡暢。末了,他看了看碗底,很滿意很放心地笑了笑。
你看,我哥對我多好,恐怕我吃不飽。
「我還擔心呢。」龍翔忙著收拾東西。
「擔心甚麼?」我問。
「擔心家裡剩的那些生蟲的米沒辦法處理。」
「你……你給我吃生蟲米熬的粥?!」我想要裝噁心,幹嘔了兩聲,肚子不配合,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腦海裡出現一個額頭上寫著『胃』的小人兒,正靠在躺椅裡悠閑地剃牙。
龍翔揚了揚眉毛,一臉無辜道:「我覺得挺好啦,多給妳補充點蛋白質。」
我氣絕,躺回床上挺屍。
我聽龍翔端著碗踢著拖鞋走了出去。默躺了一會兒,心裡倒不氣了。
我知道,龍翔是在用他不怎麽高明的幽默感想逗我開心。
這個哥哥,也挺不錯的。
舒服日子過多了人容易懶。
我不過就是發個燒,順便中了點煤氣,就仗著自己生病撒嬌耍賴指使人。也虧得龍翔是個有耐心的,總是一邊忙碌實驗室的研究,還一邊對付我的各種無理要求。
眼看著他日漸憔悴,我體態漸寬,最後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其實以我那身子骨,病早就好了。只不過內心依舊很空虛,總想找個人在我面前晃悠,對我好,哄著我,以彌補我再次被拋棄後小心心受的傷。
龍翔那麼聰明,估計也知道我那點幼稚的想法,只是不說,放任我的無賴。
龍翔為了照顧我,這些日子都把研究工作拿回家裡做,但是畢竟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經常回去實驗室。
客廳裡的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剛好就不在。
電話的聲音在偌大的一個屋子裡顯得很突兀,把我嚇了一跳。我第一次感覺到,沒有龍翔的家是這樣空蕩蕩的。
電話是龍翔打來的,他晚上要和導師開會不能回來吃飯,看我自己在家有沒有事,還囑咐了冰箱裡有做好的飯菜,微波爐熱熱就行。
說實在的,兩個人住這麼大一間兩居室真的是寬敞到奢侈。可是只要龍翔在家,就覺得人氣很足。不知道是不是他個頭比較大的關系,晃到哪裡,看到哪裡似乎都有他的身影,我莫名就有種安全感。
沒有龍翔在家,似乎心裡都空蕩蕩的了。
鐘表的秒針無聲滑動,冰箱也是靜音的。我突然開始厭煩這些新發明,覺得還是老舊的東西好。
小時候也經常一個人在家,從來不覺得這樣安靜空虛。老鐘表的鐘擺嘀嗒做響,每半個鐘點會有鐘聲,整點還有音樂。撥片彈過滾軸突點,清脆而悠揚。冰箱的馬達時不時會轉動,引起放在地上的塑料垃圾桶的共鳴。夏天打開窗子,有知了的叫聲。胡同裡的孩子風一樣跑過,留下一串誇張的大笑。
我一邊想,一邊推開窗子。對面樓的窗玻璃反射了陽光,有些刺眼。兩棟樓之間的草坪在『噗噗』地灑水。沒有樹,沒有知了,沒有奔跑著嬉戲的孩子,只有不遠處街上來去的車水馬龍。
不知道龍翔的童年在哪裡度過,南方還是美國。無論怎樣,肯定是和我不同的。突然有股衝動想要把我的童年與他分享,可是四處看看,卻找不到任何證據給自己的記憶做證。這個城市變化太快了,快到容不得你去記住,去祭奠。最後連自己也不確定那些記憶是否真實。
也許哪天應該帶龍翔去老房子那裡看看,那條胡同畢竟是爸爸媽媽長大的地方。估計在不久的將來,那條胡同也會消失在城市發展的腳步之下,那可就再也找不到順著回憶緬懷童年的路了。
我打開電視,隨便播了一個頻道。我都沒注意是甚麼節目,只是想讓屋子裡有點聲音。
從微波爐裡端出熱好的晚飯,一點一點的往嘴裡填。吃了幾口,我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碗裡的東西。這是龍翔做的飯麼?怎麼跟這幾天他餵給我吃的味道不一樣呢?
果然是要配著秀色這飯才能吃得香甜啊。這人的習慣還真容易養成,這才幾天,我居然有點離開龍翔連飯都吃不下去的趨勢了。
我胡亂地把那些東西塞進了肚子裡。電視上開始演一部又臭又長的韓劇。我記得上一次看還是考前,偷偷地,抱著對成績無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三個月了,演到現在還沒有演完,居然還能連上劇情。
我一邊看電視,一邊又幹掉了半個西瓜,撐得我彎不下腰,也不想動地方。空調小風吹著,實在是太舒服,不一會兒,我迷迷糊糊地就靠在沙發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朦朧間我知道龍翔回來了。他把電視關上,跟我嘀咕了一些甚麼。我也沒聽清,就無意識地嘟囔了兩聲。
龍翔在沙發邊上蹲了下來,似乎在看著我。我露在外面的手感覺到了附近的空氣因為他的體溫漸漸升高,像只無形的小手在騷動著,脈搏莫名開始加速。
當他把手臂從我的腋下,腿彎伸過去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只是不敢睜眼,怕會尷尬。
身體騰空而起,我閉著眼睛順勢靠在他的胸前。一股屬於龍翔的味道鉆進我的鼻子。
龍翔不抽煙,實驗室也很少有人抽煙,所以雖然出了汗,但是並不難聞,隱約還有他早上起來噴的男士香水殘留的味道。
我總龍翔說用香水是從美國帶來的破毛病。如今聞起來,男士香水混著他的男人味,顯得格外的性感。
這就是所謂的男人香吧,讓人心癢癢的。
龍翔胸前的肌肉看起來很結實,我惦記很久了。這次機會難得,我鼓起勇氣,假裝睡得不舒服拿臉蹭了兩下,果然頗有硬度,只可惜不能拿手戳兩下,好好感受一番……
打住打住,自己哥哥的豆腐也吃,我還真是夠齷齪的。
隨著距離我柔軟舒適的床越來越近,龍翔的肌肉繃得更緊了些。我估計是我吃太多了,和地球之間的相互吸引過於強烈。他就算是個游泳健將,也畢竟是個科學家啊。
恕我把他歸類為科學家吧。和我們這些會考五科成績加起來也頂不了人家兩科的人相比,龍翔基本不屬於地球人。
我心目中的準科學家,都應該是若不經風,剃著小平頭,帶著大眼鏡的小白臉。龍翔能抱著我行走,我已經很知足了。
龍翔在我床邊站定,卻沒有把我放下的趨勢。
我不知道他在猶豫甚麼。雖然我是正在享受偎在他懷裡,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不太想讓他把我放下的狀態。他自己不應該不知道累吧,難不成他拿我當啞鈴在練臂力?
我瞇著眼睛露出一個小縫隙,準備偷偷地打量一下狀況,沒想到龍翔正低頭看著我的臉,抓了個正著。
「醒了?」
我怎麼覺得最近我們兩個的對話總是從這一句開始呢。
我尷尬地眨了眨眼,目光飄向他的胸口,沒敢盯著他秀色可餐的臉看。
「醒了就下來,自己站著。」
「哦。」
龍翔先放下我的腳,然後讓我借著他手臂的力量站直身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有醒透徹,反應有點遲鈍。我站直了身體依舊沒有動,靠得他很近,看著他的胸膛發呆。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髮頂,感覺很曖昧。我有一點享受這種狀態,他似乎也是吧。
相對無言,良久,龍翔向後退了一步,擡手揉了揉鼻子,貌似很不好意思地樣子。
「睡覺前,記得先洗個澡。」
說完,他留下我呆站在原地,走進對面的臥室,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