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左香冷
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上官曜凝睇著那張愈大愈見細緻柔美的臉龐,那雙墨黑帶著濛濛水霧的瞳眸依舊單純真摯。
祁煙蘿現在的神情舉止雖仍是孩子的模樣,那份與生俱來的飄邈靈韻卻也已漸漸顯現。
除了為煙蘿抵擋祁慶蘭的欺凌外,他每天陪著煙蘿說話談心,看著她說話的神情,聽著她甜美嬌嫩的笑語。
當祁煙蘿望著他,盈盈黑瞳裡充滿對他的信任時,他的心裡總會不自覺得認為,這樣的日子若是能長久,他願意永遠守護著她。
到了小亭,石桌上已有佣人貼心的放置了一些餅乾、果汁。
相偕落坐在白色鏤空花紋的涼椅裡,祁煙蘿長翹的濃睫輕闔,仰臉感受清風拂過的涼爽。
上官曜瞧見她放鬆的舒服模樣,微微輕笑。
「很累嗎?」
濃睫下有著疲累的暗沉,說明著主人這些天好像沒有睡好。
「還好。」
聞言,祁煙蘿睜開濛霧般的眼瞳,「應該是曜哥哥比較累才對。」
最近上官曜一方面要考試,一方面又要另上經濟、金融方面的課程,祁煙蘿都好怕她最尊敬的曜哥哥會撐不下去。
「我看起來有很累的樣子嗎?」
上官曜輕啜了一口果汁後,正色望著煙蘿。
煙蘿瞧了瞧好一會,才疑惑的搖搖頭。
「那就對了!」上官曜自信的笑著,抬手將一咎飛亂的髮絲重新撫回煙蘿的額際。
再倆年,他就可以把祁慶蘭徹徹底底的趕離上官家。
「曜哥哥好厲害,」祁煙蘿小巧臉蛋上是滿滿的崇拜,「我只要功課多一點,就要做很久,而且你一點都不怕大姑媽,還敢跟她吵架,不像我,大姑媽都還沒開口,只要看我一眼,我就嚇得直發抖。」
話到了尾,祁煙蘿囁嚅的話都說不全,好似祁慶蘭寒利如劍的眼神正狠戾的盯著她。
「我們不要談她了,愈說愈掃興。」看穿了祁煙蘿心底的害怕,上官曜轉移話題。
「想不想坐鞦韆?」上官曜看見一旁迎風輕晃的鞦韆開口問道。
祁煙蘿點點頭,走往鞦韆架,坐上了上官曜幫她扶穩的白色鞦韆裡,明燦的陽光當頭灑落,耳畔傳來上官曜的低沉話聲,「最後一次的考試考得如何?」
「……」她沒有回答,唇畔漾著美麗的笑。
「沒有丟我的臉吧?」
上官曜在她身後穩穩推搖,佯怒半開玩笑道,她的課業一半都是他教的,名師當然出高徒。
「我考贏了上次欺負我的那個男生。」
祁煙蘿瞇眼躲過陽光的刺亮,清脆的笑聲隨著飛揚的髮絲、隨著風輕輕逸灑,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傲氣。
那個調皮的男生總是喜歡拉她的辮子,逗得她又氣又窘,所以,她和那個男生約定,只要她這次月考贏他,他就不可以再欺負她。
「這麼厲害,那、那個男生有沒有遵守約定?」
上官曜暗暗笑了聲,這麼小就知道怎麼引起喜歡女生的注意,可惜稚嫩的方法起不了作用。
「他下學期要轉學了。」
美麗的臉上還是笑,祁煙蘿還記得他站在面前紅著眼眶,梗著氣和她道別,臉上又捨不得又氣惱的神情。
祁煙蘿沒有特別的感覺,腦袋裡直想,他都要轉學了,幹嘛還要跟她打賭,害她勤奮唸書到好幾天沒睡好。
「捨不得嗎?」上官曜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聞到一陣陣隨風送來的髮香。
「不會。」
粉嫩的櫻唇笑著,微彎的眼瞳也笑著。
「因為我有曜哥哥。」
礙於大姑媽的威嚴,這間大宅裡除了曜哥哥,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和她說話,就連廚房裡偶爾給她水果吃的婆婆,也都盡量不在別人的面前對她太好。
雖然她知道婆婆這樣做是有原因,她的心裡還是會有些失落。
現在曜哥哥已經考完試,她也已經放暑假了,接下來的倆個月,她可以天天看到他,每天找他說說話。
「妳不怕我嫌妳煩?」上官曜似真似假說道。
「你才不會。」祁煙蘿一點都不受影響,依然甜笑如昔。
「為什麼?」
「因為你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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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著如霜般冰冷的面容,祁慶蘭凝著窗樓下庭園裡歡樂談笑的身影。
她剛嫁來才十歲的小鬼現在已經是個高瘦挺拔的少年,稚嫩的五官也愈見俊美,斜飛入鬢的濃眉,狹長的墨色黑瞳下看似尋常溫良的性子。
但是她知道,那小鬼的腦袋不簡單,他不比他那敦厚的父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要得是什麼。
當上官鴻的遺囑公開,最後的一條但書,讓她苦心籌畫、用盡心機才到手的一切,轉眼成空。
現在距離上官曜滿二十歲還有倆年,她絞盡腦汁就是想擬一個好法子,可以不動聲色的將上官曜名下的公司、財產移至自己的名下。
這些年的盡心盡力,總不能叫她做白工。
然十八歲的上官曜卻精的像鬼,總在她快要達到目的時,戳破她的計謀,讓她所有的努力付諸流水。
唯一能讓她發洩怨氣的眼中釘,卻又意外的讓上官曜護得緊緊的,搞得她滿肚子氣無處可發。
睇著他揚手撫繫祁煙蘿額旁的髮絲,那般溫柔、那般疼惜,祁慶蘭瞇緊了雙瞳,那個小麻煩精愈大愈像她那讓人厭惡的母親。
瞧見上官曜不知說了什麼,惹得祁煙蘿嬌笑連連,弱不經風的身子都快貼到他的身上了。
祁慶蘭神色更嚴峻的鎖緊眉頭,不只舉止像、聲音像,就連勾搭男人的手法也像。
這小鬼從祁煙蘿第一天到這裡開始,就無微不至的護著她,擔心她不習慣這裡的生活,要她住進他隔壁的房間,說好聽是就近照顧。
到底還是怕她受到她的欺凌、虐待。
那小鬼不再讓她接近祁煙蘿身旁一步,她的樂趣已被他剝奪。
他明知她視祁煙蘿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卻總在她逮著機會的當頭,猶如天神降臨般出現在祁煙蘿的面前。
用著雲淡風清的神情,吐著刀削般薄冷寒厲的言詞,堵得她無話可回,怨氣滿胸憤恨離去。
再倆年這小鬼就會接掌她現在辛苦經營的一切,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取走已含在她口中的美食。
繼續冷冷的望著底下的一切……
祁煙蘿坐在上官曜前些年為她增建的鞦韆,他在身後輕穩推搖著;滿頭黑亮青絲隨風飛揚糾亂,他巧手為她綰攏。
晚風乍起,祁煙蘿受冷般搓了搓手臂,上官曜立即命人取來外套細心為她披上;他輕聲細語溫柔與她交談……
好一付兄憐妹親其樂融融的畫面。
上官曜無微不至的呵疼落在祁慶蘭的眼底,像極了一場令人作嘔的劇碼,祁煙蘿和他是最彆角的演員,而她是最不入戲的觀眾。
祁慶蘭不以為然的望著底下的每一幕……一種說不出感覺的怪異,在心頭湧現。
瞇沉了眼仔細凝瞧著,一抹詭譎、得意的笑花在她的唇畔隱隱浮現。
也許連上官曜自己也沒有發覺,他對祁煙蘿的態度已經超出了對妹妹該有的呵疼。
他愈是憐愛祁煙蘿、護著祁煙蘿,就愈在乎祁煙蘿,相對的,祁煙蘿能影響他的能力也愈大。
原先她也以為祁煙蘿的出現,只是一個他藉機對付她的藉口,一個挑戰她權威的方式,祁煙蘿對他而言也只是一顆棋子。
他的不自覺,已成了她最重要的籌碼,要捍衛她的財富似乎也不是辦不到的事,也許她還能得到更多呢?
想到這,掛在唇畔的笑深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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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暑假。
有了上官曜的陪伴,祁煙蘿覺得她每天都過得好快樂,就連一向刻意刁難她的大姑媽,也像突然消失般,不再出現他們的面前。
每日清晨,天剛濛濛亮,她就拖著一張小毯子似夢遊般邊揉著眼睛邊走往隔壁上官曜的房裡。
走到了床邊,微張著眼掀開被單,熟門熟路的滑躺進被窩,將毯子抱至胸前後輕輕打了個呵欠,就再次沉入夢境。
而上官曜也沒張眼,只是極其自然習慣的把她攬往胸懷深處,聞著她淡淡的髮香,繼續入睡。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好似這樣的情景已經不下數回。
而時間就在倆人彼此交錯的緩慢呼吸間流逝……
明燦的陽光穿透淺藍的布幔,逐漸映亮整室,早起的鳥兒已三三倆倆在枝頭穿梭嘻鬧。
睡夢中的上官曜似被什麼驚醒,突張的墨瞳猶存驚慄,懷裡的祁煙蘿彷彿察覺到他的異樣,不安的蠕動了下。
上官曜抬手輕柔安撫著,直到她再度安穩入睡。
已經記不起夢境,也不在乎夢見什麼,只是內心深處殘存的一抹驚疑好似在提醒他忽略了什麼。
披散枕間的黑髮檀亮似綢,清雅秀氣的彎眉微微緊蹙,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是小巧直挺的鼻樑,凝著祁煙蘿酣睡的細緻臉龐。
上官曜狹長眼瞳滿是濃濃的寵溺,那時嬌小又柔弱的小女孩已在他的細心照顧下平安的成長,而她對他的信賴也始終不曾改變。
耳畔是祁煙蘿的輕淺呼吸,臂彎下的胸膛也隨著呼吸規律起伏著,她是如此安心的沉睡在他胸懷裡,那模樣是如此柔順。
祁煙蘿似是感應了他的注視,輕囈了聲,在睡夢裡更偎進了他的胸膛,輕淺的呼吸拂過了他的頸間,帶給他一陣微涼。
上官曜唇畔噙著一抹不自覺的笑。
輕手的拂開覆去她半邊臉的髮絲,無意的碰觸到她臉頰,柔嫩滑膩的感覺依舊令他愛不釋手,修長的手指尖在她的臉上緩慢的滑動。
調皮的指尖滑過彎彎雙眉、滑過長睫下的眼窩、滑過小巧圓潤的鼻尖,直至那張微闔粉嫩嬌豔的菱唇……
修長的指尖嘎然停住,上官曜注視著那張過分紅艷的菱唇,久久不離,好似他從來不曾見過般。
許久,停駐在祁煙蘿唇邊的指尖才開始移動,以極緩極柔的力道碰觸那如花瓣般的瑰色絲絨……
柔嫩帶著溫暖的唇畔吸引著他的指尖,輕輕地交雜著另一股他說不出的酥麻流竄,像身體碰觸了強力電流。
但是那感覺不叫他厭惡,反讓他愉悅,讓他的心怦動。
他身上所感受的,全陌生的不像他的……
刻意壓低了呼吸,不願意在此時吵醒祁煙蘿,他沒辦法在感覺和思緒混亂的當頭面對她。
望著祁煙蘿仍安靜沉睡的臉龐,上官曜一向思路精明的腦袋已全化成了一團漿糊。
他是怎麼了?
怎麼會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女孩有了異樣的反應?
有關她的一切,他是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他的身體怎會有了他不能解釋的感覺,這種詭異他不能理解?
他忽略了什麼?錯過了什麼?他眉頭凝鎖,睇著那張豔嫩如花瓣的菱唇不移。
突然,上官曜乍然清醒般在離紅唇一公分的距離時驀然停住,祁煙蘿清淺的呼息吹拂過他的臉。
他竟想知道那唇瓣親吻起來的滋味?他竟然想輕薄她!
他鬼迷了心竅,他竟然對她有了異樣的情感,她只是一個小女孩,一個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女孩,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俊美清朗的臉此時神情複雜交錯,一方面陷於對煙蘿產生的不正當情愫,一方面又不明白他的感覺哪裡出了錯?
驚駭迷愣的同時,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悄無聲息的撫上了他的臉頰,「曜哥哥?」呢噥軟音和著微濛睡意。
祁煙蘿醒了,一張眼就瞧見近在面前的臉龐,不明白他怎麼鎖著眉頭望著她寂靜不語。
「曜哥哥你怎麼了?」
小手延著臉頰爬上緊蹙的眉間,在她欲撫平那皺摺時被另一隻寬大的手掌捉住。
纖小白皙的手在上官曜寬厚修長的手裡更顯細緻、贏弱,略冷的膚觸從掌心傳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記憶彷彿重疊在他第一次和煙蘿相見的時候,那時她只是個受驚失措的小女孩,現在,她卻已蛻化成即將展翅高飛的蝴蝶。
此刻,懷裡躺著的已是初具女人雛型,半大不小的美麗少女,而他,到底怎麼了?
「曜哥哥?」
祁煙蘿不解的叫喚捉緊她的手卻仍怔怔出神的上官曜,儘管是不會弄疼她的力道,但他望著自己不說話的神情讓她奇怪不安。
「煙蘿住這裡多久了?」
上官曜收回了心思,有些留戀不捨般放開了祁煙蘿的手,刻意平淡的問著。
「快五年了。」
祁煙蘿還記得上官曜第一次出現時驚天動地的情景,現在,他是她最崇拜也最尊敬的守護神哥哥。
「妳喜歡這裡嗎?」
「喜歡,因為這裡有曜哥哥。」祁煙蘿心無芥蒂的甜笑著,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妳想永遠的待在這裡嗎?」雙眸定在她粉嫩唇畔的那朵笑花,上官曜有些失神。
「我只想待在曜哥哥的身邊。」她不要別人,她只要他。
「如果有別的人要來帶妳走呢?」
如果有別的男人出現,取代了他呵護、疼惜煙蘿的權利?上官曜斂著眉對腦海裡突然浮現的念頭,微微不悅。
「不會有別的人,因為我只有曜哥哥,所以不會有人來帶我走。」
祁煙蘿低頭玩弄著上官曜的手掌,好奇的拿自己的手比對他的,沒有深思他的問題。
「煙蘿,妳喜歡我嗎?」
沒有思考的話出口,上官曜自己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會問這個問題,心裡卻是半期待半忐忑的等待她的回答。
「喜歡。」
拉著他的手,祁煙蘿抬頭漾開純真的笑顏,澄瞳波光瀲灧。
「真的?」
上官曜薄唇噙著一抹笑,很滿意她的回答,心裡深處那理不清的煩躁也在得到她回答的同時,奇異的舒緩。
只是,他總覺得他探觸不到擾亂他心湖的問題根源。
儘管祁煙蘿安靜柔順的躺在他懷裡,儘管這習慣的養成是他默許的,他的內心深處總有一股他壓抑不下的騷動。
一股他怎麼也平息不了的渴求。
「真的。」盈亮的墨瞳像尋求主人憐愛的小狗。
「那、曜哥哥喜不喜歡我?」
祁煙蘿無心拋出的問題,像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在平靜無波的湖心瞬見爆開,一波又一波的洶湧震浪,攪得他心緒紛亂、心情複雜。
喜歡?
不,是更深切、更纏繞的感覺……是愛,他愛上了眼前這個他一手呵疼、守護長大的女孩。
他愛她!
突來的頓悟,讓他茅塞全開,所有困擾他、迷惑他的感覺,在此刻有了解答。
他突如其來的想碰觸,偶爾的想念、牽掛,因為她笑而笑,心緒隨著她起伏波動……
一向精明如狐狸的他,竟察覺的如此晚,心裡對她的感覺竟是遲鈍的險些錯過!
「曜哥哥?」
祁煙蘿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只得再次叫喚。她不明白眼前的曜哥哥怎麼了,怎老是說不到倆句話就盯著她的臉悠悠出神。
「那、妳有多喜歡我?」搞清了自己心裡的感覺,上官曜漾開了笑,氣定神閒的再次問道。
「全世界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曜哥哥了。」
祁煙蘿信誓旦旦的點頭,雖然還是搞不懂上官曜究竟在想什麼,看見了那抹熟悉的燦爛笑容。
她的心也霎時安穩了下來。
「記得妳說得話。」
狹長闇瞳放柔了眸光,輕緩的言語裡參著祁煙蘿察覺不出的堅定。
他會耐心的等待,等待眼前的女孩蛻變成美麗耀眼的蝴蝶,然後將她一輩子捧在手心裡溫柔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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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煙蘿在上官曜弄清了自己的心後,得到了更多的關注和照顧。
這個暑假。
他帶著她四處遊山玩水,上山觀星、看夜景,走過一個又一個秀景名勝,平地玩不夠。
又往海邊走,帶她去浮潛看魚、看珊瑚。
祁煙蘿睜著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令她驚奇的事物。
澄瞳裡滿滿是感動的水光。
她放開膽量,勇敢努力的接納上官曜要她嘗試的東西,每完成了一項,上官曜總不忘讚美她幾句。
她從沒那麼快樂過。
她好希望這種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而快樂的時間總是特別容易流逝,明日他們就要踏上歸程。
和上官曜並肩坐在細軟的沙灘上,祁煙蘿雙手挽著他的手臂,平緩的沙灘上亦錯錯落落坐著幾對同欣賞落日美景的男女。
傍晚的海風有些冷意,上官曜拿著一條浴巾覆著她。
祁煙蘿朝他笑了下,身子更偎近他,頭顱靠著他的肩膀,繼續看著那顆澄艷如火的太陽。
層疊的雲朵映著七彩橘光,平靜的海面盪著金波,幾艘輕舟悠悠浮沉,眼前的美景讓祁煙蘿捨不得移開目光。
上官曜靜靜睇著她著迷美景的臉龐不語,夕陽照耀下的祁煙蘿有種朦朧的美感,一連幾天烈日下的活動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
那張細緻的臉龐依舊白皙,改變的只有她臉上的笑容愈來愈甜,「我們明天要回去了,妳還有沒有想做什麼?」
「沒有。」煙蘿搖搖頭,小臉上是滿足的甜笑。
「玩得開心嗎?」
「嗯!我好開心,也好快樂。」
轉頭面向他,「謝謝你帶我出來玩。」祁煙蘿感動的說著,墨瞳裡濛著霧氣。
「跟我這麼客氣。」
上官曜伸手輕捏她的鼻頭。他不要她的感謝,他願意永遠這麼寵著她。
祁煙蘿笑笑,回望著已逐漸被海吞噬的火球。
當夕陽完全隠沒,他們的四周也完全暗了下來,遠處街道的燈已逐一點亮。
「走吧!我們回飯店。」
上官曜扶著祁煙蘿起來,拍拍她身上的沙礫,自然而然的牽著她的手朝飯店的方向前進。
祁煙蘿一手任他牽著,一手拉緊身上的浴巾,低頭注視著地面。
小心翼翼的邁步,不讓腳丫子陷入軟沙裡,那些沙子黏在她的腳底讓她覺得好癢。
「……曜哥哥?」嬌嫩的嗓音裡有種撒嬌的味道。
「什麼事?」上官曜繼續往前走著,手心裡的柔軟讓他的心踏實。
「我們明天來看日出好不好?」
玩了那麼多天,她好像沒瞧過日出的景象,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出來。
「妳起得來嗎?」可能是知道要回去了,今天的她玩得好瘋。
「我可以。」祁煙蘿連忙抬頭應允。
「妳確定?」上官曜回頭睇她,腳步依然不停。
「……應該可以。」祁煙蘿怯怯的咬唇。玩了一整天,雖然已經有坐下來休息,她的身體還是能感覺疲累,尤其是她的手腳,如果不是曜哥哥拉著她,她可能走都走不動。
「不要逞強。」上官曜戳破她的自信。
祁煙蘿靜靜的不說話,軟軟的任他拖著走,細緻小臉上的失落令人同情。
上官曜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很好,她已經知道怎麼對付他。
「真的很想看?」
祁煙蘿睞了他一眼點點頭,霧濛的眸格外水亮,上官曜對上那樣的眼神說不出話來。
「曜哥哥?」祁煙蘿發現上官曜又凝視著她出神,這陣子他常常這樣,老是望著她不發一語。
「我們梳洗完,吃完晚飯先休息一會,天亮前再過來這裡等。」
上官曜愣了下,回頭往前快步走,沒能理會祁煙蘿的喜悅和歡呼,在那樣專注的眼神對視下,他怕自己沒有耐性再等待下去。
晚餐過後,上官曜和祁煙蘿回房裡休息,累壞的煙蘿一沾床就睡的不醒人事,睡前她還不忘咕噥上官曜千萬要記得叫她。
上官曜點頭答允,深凝著她酣睡的美麗臉龐,唇畔勾著寵溺的笑。
他還是第一次看她玩得那麼累。
以往睡前她總愛膩著他聊東扯西,非要到好晚才肯睡。
那原本柔順安靜的性子,也因好奇和見識多了,活潑、開朗起來,她這幾天的笑容,比他在以往見到的次數都多。
他很高興有帶她出來玩這一遭。
坐在床沿看了好一會,上官曜終究探手撫上她細白的頰邊,指下依舊是凝脂般柔膩的膚觸。
要等到她長大還要好幾年,她果真是要來考驗他的耐性的,在等待的日子裡,他除了要守護她外,還要為她除去兇猛的惡龍。
將手收回,上官曜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下親吻。
誰知這獨佔的舉動卻驚醒了熟睡的祁煙蘿,迷濛之中也眨了眨如扇形的長睫,睜開眼望著身側的上官曜。
那本是侵上她的高大身軀因為她的甦醒而訝然,「曜哥哥?」
「怎麼醒了?」
那嬌小柔軟的身軀往他懷裡一縮,如耳語般的呢喃在他耳畔響起,挑起他才剛壓下的情火,低沈沙啞的嗓音如夜夢的催眠曲。
祁煙蘿沒有開口,抬眸淡笑地看著上官曜,那美目裡盡是依戀,不說分由地她仰頭,在他不備之際,烙上她清澀的吻。
那薄唇帶著涼意,祁煙蘿天真的吻了又吻,不諳男女情慾的她,殊不知自己的舉動挑逗上官曜的熱火,團團地火焰在體內燃燒。
「煙蘿……。」
他試著開口阻止她,將那柔軟的身子壓在床上,雙手定住她想解開他睡衣的小手,帶著紅潮的俊容不置信地滿是愕然。
「曜哥哥,你好重……。」
那話語裡滿是無辜及撒嬌,還有更多的不解。
上官曜眼神複雜,粗重的喘息在她上方,那沈重的身軀壓得祁煙蘿難以呼吸,修長的雙腿才曲起。
不小心碰上上官曜只著短褲的有力長腿,肌膚相觸的瞬間,火苗隨即被點燃,上官曜的頭埋進她頸間低吼。
「曜哥哥……」
他帶著獨佔的手指由她睡衣裙擺探入,撫上她柔嫩光滑的肌膚,感受它帶來的完美觸感,而這突來的狂蠻,卻嚇著單純的祁煙蘿。
她的嬌容佈滿驚恐,扭動身軀想要躲開他突來的親膩。
奈何卻勾起上官曜體內更多慾火,薄唇的涼意盡消,像是被火紋上的炙熱雙唇在她頸間吮吻,狂烈的想一口蝕了她的天真。
「不要!」祁煙蘿嚇壞了,她掙動著被定在頭頂上方的雙手。
「曜哥哥,不要!」
奈何,此時的上官曜哪裡還有理智,他只想品嚐更多的甜美,想擁有她的全部,大手強悍的想褪去她的睡衣,為得是一覽她柔軟的完美曲線。
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美得教他併息。
他的唇移到她白玉般的耳垂,在那輕喃帶哄的想要化解她心裡的不安及恐懼。
才一會兒功夫,那件輕薄的睡衣半褪至腰際,少女渾圓的飽滿在他眼前一覽無遺,那如雪花般白細的肌膚奪走他所有視線。
祁煙蘿生澀的不知所措,當上官曜傾身吻上她胸前飽滿時,細弱的驚呼聲在她口中溢出,敏感的身子向上拱起。
掙動著被定住的雙手,想要掙開他的箝制,也想躲開這突如其來的親膩及莫名的惶恐。
她知道那人是曜哥哥,是她最親近的人,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生澀、更因為單純,祁煙蘿扭著上半身,奈何上官曜沈重的身軀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他像是故意,在她低呼時,用力地在她胸前烙上更深更沉的紅印,在她肌膚上吋吋燒灼。
而那放肆的大掌在她半褪的腰際拉扯著她早已衣杉不整的睡衣,那力道不帶一絲絲溫柔,弄疼了她細嫩的肌膚,也嚇得她嗚咽帶泣。
本是只有男人的粗喘,女人的細吟的房間,這時多了另一個細喘的啜泣聲,祁煙蘿哭了。
她為他的粗暴及不知名的錯愕而感到委屈,掙不開的雙手不再掙動,雙腿也不再踢動地由著他壓制住。
「煙蘿?」
她咬唇下唇,擰著細眉,閃著淚珠的雙眸盈滿眼眶,「曜哥哥……。」
「妳怕我?」
上官曜被勾起的熱火在見她哭泣後,逐漸消褪,平息著體內翻騰的慾火,壓下鼻息粗喘,他不想嚇壞他的小女孩。
他究竟是怎麼了?
他最引以為豪自制呢?他的理智哪裡去了?不是才想給她多一點時間去適應倆人的親密關係嗎?
為什麼他卻如此急切?
低頭看著身下的人兒全身發顫,上官曜嘴裡吐著詛咒,「煙蘿?妳怕我嗎?」他再問一次,並且憐受的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本是被箝制的雙手被鬆開後,祁煙蘿搖頭後,又蹙了細眉地點點頭,並且翻身蜷曲著身子,背向他抽抽噎噎。
不讓她躲開自己,上官曜將她扳正面向自己,輕拍她細嫩的裸背。
「看著我。」擒住她尖細下顎,上官曜不讓她躲開自己的視線,那炙熱的目光幾乎燙人。
「為什麼?」她不懂,不懂曜哥哥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強蠻,完全不給她拒絕的餘地,像是要將她給蝕了地狂猛。
「妳討厭嗎?」她討厭嗎?
祁煙蘿在心裡反問了一遍,咬了咬唇,她羞怯地搖搖頭。
見她嬌羞的模樣,上官曜懸住的心終於放下,低頭又吻了她的唇瓣後,「真的嗎?」
祁煙蘿看得出他的擔憂,不顧自己羞澀的心,勇敢地仰頭在他耳側輕吐了話:「我喜歡曜哥哥。」
這句話說明了一切,也將倆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心滿意足的上官曜有著男人的驕傲。
帶著獨佔意味的將她的睡衣拉上,為她扣上釦子後,他翻身倒在床上將她攬進懷裡,「睡覺了。」
「曜哥哥?」
「嗯?」
窩在他懷裡的人兒不住地蠕動,「快睡,明天才能早起看日出。 」
祁煙蘿這才聽話,安心地靠著他強壯肩頭,安靜下來,乖乖地閉上雙眼。
輕摟著她柔馥的身子,上官曜心滿意足的和她一同進入夢鄉後,怎麼也料想不到,這竟是他最後一次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