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隻羔羊
枫青雨逸
呼哧帶喘,累得不行的時候,在舉重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個打火機。劈啪劈啪打火玩起來,我又惡作劇地去燒跑步機的皮帶,很快焦糊味刺鼻,皮帶被燒糊了一小段,我又點著了垃圾桶裡一張紙,就扔下打火機跑開了。脫得一絲不掛,光著腚,我跳進了游泳池裡,先狗刨,後仰泳,再自由泳,變換了好多個游泳姿勢,暢快無比地遊起來。
正遊得歡,外面突然煙氣騰騰,著火了!我腦子裡馬上反應出那燒焦的皮帶頭、燃燒的紙片,就是我縱的火!從游泳池裡爬上來,我手忙腳亂套上褲子、上衣,推開門進了保齡球館,順著樓梯跑了上去。
煙氣在樓道裡蔓延,嗆得我直咳嗽,我用袖子堵住嘴,在樓梯上飛奔。逃命的時候人的姿勢都是一樣的,慌慌張張,氣極敗壞,如果這時候你還裝什麼熊樣,擺什麼架子,我就服了。女的我稱你娘娘,男的我呼你萬歲,一定讓你們配成對,在地圖上劃出一片來,讓你們去當國王、王後,國名我也給你們想好了——蝦米國。為什麼叫蝦米國呢?因為蝦米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就會渾身變得通紅,像燒熟了的螃蟹,要給你顏色,嚇退你。
別取笑了,我那時候是被嚇破膽了,瘋了一樣往上竄,可是煙光火氣竄得比我還快,拼命往上湧。這時候,我聽見那個保安狂喊起來“失火了!失火了!”
我趁亂從他身邊跑過去,推開旋轉門逃掉了,這傢伙,我估計肯定也跑了,誰還去捨命救火呢?城頭失火,殃及池魚,我這壞人放火,還要燒死保安嗎?如果樓裡真有燒死的馬五馬六,我還就撿他幾塊烏黑的骨頭,放入錦盒,專程送到蝦米國去,封你為“蝦王一世。”
我他媽是夠壞的了,壞了良心,皇軍是不會發給良民證了。丟了影子,我是丟了魂了,良心也讓狗吃了。
瞎哼哼著胡編的一首歌詞,我走到另一條街上去了。看到一股濃煙從大樓裡鑽出來橫過半天,我不禁想起了世貿雙子座大廈上冒出的濃煙來。那巨大的煙柱遮天蔽日,那騰滾的火球觸目驚心,歷史上飛行器第一次被用作了這樣的用場,用作導彈、炸彈,成為恐怖的魔爪。熊熊烈火中,恐怖分子燃燒了自己的生命,那是最兇殘的自焚。濃煙中魔鬼撒旦瘦削奸惡的嘴臉顯現出來,火球中還有一個胖魔鬼的頭顱嶄露頭角,恐怖大亨從地獄裡召喚了他們!人間也瞬間變作了地獄!
不自覺做了一次恐怖殺手,我心驚膽戰地離開了。該死!我幹出這樣的事來,真是一個混球、混蛋,八格牙路!聽到救火車尖厲的叫聲,我渾身冒冷汗,加快了腳步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沒體驗過失掉影子的痛苦與“歡樂”,他只能想像著自己是一片雲,偶然投入黑夜裡大海的懷抱,並要海上的波浪忘掉交會時的光亮——他要變幻再變幻,就像他短暫的一生裡不斷地變幻,情變,再情變。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裡的羔羊
……
我確定你就是那我心中如花的羔羊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夢想
……
你確定看到我為你披上那溫柔的羊皮
是一個男人無法表露的脆弱感情
我有多愛你,就有多少柔情
我相信這柔情定能感動天地。”
我不是什麼詩情畫意的波浪、雲朵,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有著閒愁萬種、滿心癡情,我擁有為你守候一生的勇氣,一直到沙漠日落、大海乾涸。黯然銷魂於美羊兒的毛皮,我這只悶騷的公狼,披著溫柔的羊皮,茫然四顧:哎,如花的羔羊啊,你怎麼還不自動到我狼口中來呢。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要說到那兩隻如花的羔羊了,你一定猜到了,那是沒有到嘴的兩隻羔羊。那時候,我還沒有沾染上賭,還算是個好人,半個君子總能算的。
第一隻羔羊呢,是一個小巧的姑娘,苗條的身段,烏黑的眸子,有著小家碧玉標準的美麗。不要把她想成下玉米地、鑽青紗帳的農家姑娘,現在的漂亮些的姑娘都進城。我和她同在那家鞋廠上班,下班騎車子要走同一段路,一來二去地搭訕,我就和她處上了。
朝霞下,夕陽裡,我常和她騎著車子在一個水渠路的綠蔭裡繞呀繞,邊聽著蟲鳴鳥語,邊指點著下面的流水。這個水渠綿延許多裡,從遠處引來水灌溉農田,到了夏天,是情侶們集合的所在,也是毛頭小子游泳的好去處。在一棵榕樹下,兩個人甜蜜的初吻甘甜無比,女孩子小巧滑潤的舌頭讓人麻到心裡去,抱著她的小蠻腰,我胸口咚咚地跳。兩個人看著天上星星升上來,緊緊擁抱著不肯放開,那天是我騎車子駝她來的,回去的路上她緊緊貼在我背上,一雙柔軟的乳房酥團樣滾著,我心裡美得開了花。
“野蠻女友”後來還是和我吹了,我參加了一個電腦班,有短短幾星期冷落了她,她不知道又和哪個顢頇的傢伙好上了。我打過電話去,她嬉笑著說她和我拜拜了,和你談不來,然後“啪”一聲就掛了電話。我罵了句爛貨,也掛了電話,心裡想這是怎麼了?難道青胳膊、青腿,外加大耳擂子,都白挨了嗎?以前,我給“一號”找了不少纏綿的文字,一一念給她聽。“一號”聽了非常喜歡,說再也不跟第二個人好了。我摟著她的小蠻腰,心裡那個美呀,在她光滑白淨的香腮上親了一百幾十下也不過癮。那天,“一號”晚上洗臉,我在背後手腳不乾不淨的,“一號”舉起濕濕的手威脅要給我一下,我趕緊把手從她的小蠻腰上離開。我不知道這次離開後,這副小蠻腰就淪落到他人之手了,那種滑膩肉感,那種羔羊美味,馬上會含進另一個饞涎欲滴的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