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雨夜迷局
MR清茶
善之聽到了關念洲的腳步聲,於是開始往回走。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回到了原地,關念洲像被扎了一樣叫了一聲——村長的屍體不見了!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脫離了原有的軌跡。好人不再是好人,死人也不再是死人。
“會不會是詐屍?”
關念洲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善之臉色平靜冷淡,若無其事地說,“應該不是,先回去。”
“那村長的屍體不找了么?”
關念洲奇怪地問,因為將出現的問題擱置不是善之的作風。
“先回去通知大家,再一起找。”
善之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但內心卻有些不安。對於不歸村的某些民間傳說,善之多少有些了解。村長屍體不見的原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民間傳說的鬼偷屍,傳說怨靈會游弋在亡故地的周圍,偷取剛死去的屍體還陽;第二種可能就是有人悄悄把村長的屍體偷走。善之更憂心的是第二種可能,因為他聽覺敏銳無比,能瞞過他將屍體偷走,偷屍人行動的詭異與迅速實在可怕。善之希望是自己猜錯了了,因為人比鬼復雜的多,也可怕的多。
”快回去,你走前面。”
善之催促到,關念洲又來氣了,因為善之的語氣因為帶着焦急而聽起來不太友好。
”為什么是我走前面?”
“如果你怕可以走後面。”
善之語氣里帶着淡淡的鄙視,但人卻自覺地退到了關念洲的身後。危險總是在身後,關念洲當然想不到這一層。
“我會怕?”
關念洲像只驕傲的公雞,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了。善之看在眼里,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是會心的笑,卻在關心的人身後!
一路無事,兩人平安地回到了駐地。駐地的篝火已經熄滅,所有人都已睡下。
“去把女的叫醒。越快越好。”
說完,善之毫不客氣地掀開男人們的帳篷開始拉人。
關念洲不清楚善之的用意,但卻依言照辦。自從冰庫脫困後,她對善之的信任就像春雨後茁壯成長的豆芽。
駐地漸漸有了聲息。睡眠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因為現實里得不到的人、做不到的事在夢中都可以得償夙願。雖然說法有些阿q,但夢境中幸福的心情與現實中幸福的心情是一樣的,所以當被突然拉起來時每個人都睡眼朦朧,瀕臨狂暴的邊緣。
善之像桿槍一樣站立在眾人面前,簡單地幾句話就把眾人對重回夢鄉的念頭打的一干二淨,”告訴大家兩個壞消息。一是村長的屍體不見了;二是一系列凶案的凶手極有可能是我們其中一人。”
善之最後說的一件事就像顆炸彈,眾人的心被炸的亂跳的魚。
”你這么說有證據?”
梁思煌懷疑地問,善之心里冷笑:屁股越紅的猴子越心急。
”有,你們跟我來。!”
因為事情涉及到阿三兄長的死,所以善之決定先去把阿三帶上。臨時前他不忘把柴胡交給郎中,並留下兩個獵戶幫忙照看熊恨菊以及呂教授。
阿三院子一片漆黑,空無一人。善之摸了摸丟在木板上的外套,沒有余溫,顯然阿三已經離去很久。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睡覺,而阿三偏偏是那百分之十!善之對阿三的不正常略去不提,轉而帶人來到埋葬着老宅主人駭骨的花園中。可是,意外又來了!
主人的駭骨及關念洲帶回來的大瓮不見了,土坑中只有一朵血一樣紅的杜鵑花。花多鮮嫩,顯然是剛來不久,沒受到日光的摧殘。
一樁樁的怪事接連而來,關念洲感覺自己的腦子很亂,但善之卻看到了不一樣的事。
善之對宅子周邊的環境熟悉,杜鵑花只有宅子南面兩公里的山上才有。而整個老宅除了幾處花園外都是草木凋敝,而幾處花園中沒有杜鵑花的蹤跡。這杜鵑花一定是從宅子外帶進來的。帶這杜鵑花進來的人怎樣避開狼群?又是誰會帶着花?善之想到了一個人——藍嫣然!只要找到她就能安全地離開老宅。
“你在想什么,大家都在等你。”
善之靜了好一會,關念洲忍不住低聲提醒。善之回過神,帶着大伙來到長滿蘭鈴花的花壇前。
“這花名叫蘭鈴,有毒。使用的當時很多,曬干焚燒,氣味能使人昏迷、出現幻覺。如果誤食就會當場窒息而死。”
善之說到一半,梁思煌就按捺不住冷嘲熱諷。
“這天都快亮了,你還有心情帶我們來賞花。”
“沉默是金,小伙子。在別人說話的時候,你最好尊重些。”
李有財微笑着,他的臉很圓,半眯着眼睛,像個彌勒佛。
“善之,繼續說,我們都聽着。”
善之感激地看了眼李有財,繼續說到,“阿三的兄長的口袋里有蘭鈴花的花瓣,這說明他們失蹤之前到過這處花壇。”
善之一轉身,拿着手電照着地面,“花壇周圍有很多腳印,按形狀大小、鞋底紋來分辨,花壇周圍的腳印是三個人留下的。按照剛入老宅當天的分配,阿三的兄長是與同村的一個獵戶分在一起,那些平底的腳印就是他倆留下的。可是,這里多了一種鋸齒狀的鞋印,這是誰的鞋印,他來這里做什么?”
說到這里,善之凌厲的目光已經盯住梁思煌。梁思煌慌了,無辜的叫了起來,“你看着我干什么?”
“在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你的鞋印是鋸齒狀。”
善之的眼神凌厲地像把刀,梁思煌嚇的退了幾步,而步似君的手電恰到好處地照在梁思煌剛留下的腳印上,果然是呈鋸齒狀!
“怎么可能?”
梁思煌腦海一片空白,他竟沒留意到自己的鞋印是鋸齒狀的。
“不是我,那天我一直跟若思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我?”
梁思煌抓住了王若思的肩膀,語氣激動。
“思思,你快跟他們說,那天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王若思低着頭,沒有言語。長發已經遮住了她的表情,被梁思煌搖拽猶如風中無助的柳條。梁思煌難以置信的看着王若思,眼前這個曾經山盟海誓的愛人竟會對自己的哀求無動於衷!
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花前月下應景的謊言而已!
梁思煌的怒意瞬間激化成了恨。他揚起手,想給王若思一個耳光。邊上的郭小明見狀抱住梁思煌,“哥們,不要做狗急跳牆的沖動傻事。”
梁思煌身材胖寬,一個弓腰就把瘦小的郭小明提了起來。郭小明緊抱着不肯松手,整個人像蛤蟆一樣伏在梁思煌身上。
善之眼見兩人糾纏不清,一個箭步跨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梁思煌反扣住。
“思煌,我們是不可能武斷地憑幾個腳印就判定你是凶手,但是你必須冷靜,然後大家合力將事情弄清楚。”
關念洲語重心長地勸到,但梁思煌已經鑽進了死胡同。
“說的好聽,你們這一個個分明串通好了陷害我!”
梁思煌臉色潮紅地吼叫,就在這當兒,花園外傳了一個聲音。
“太陽這才剛起來,誰的火氣就這么大了?”
阿三踏着第一縷晨光走進了花園,臉上帶着幾分疲倦。善之眉頭輕皺,阿三的身上透着一股之前從未有的自信與從容。
步似君是第一個迎上去的人,並將事情的大概簡要復訴一邊。
阿三繞着梁思煌走了一圈,眼睛越眯越小,突然間就一拳掄向梁思煌的頭部,梁思煌機警地一閃,阿三的拳頭速度不減,朝着善之過來了。善之迫不得已向後躍了一步,一時松開了梁思煌。梁思煌見機拔腿就跑,阿三叫了聲“糟糕”後忙追趕而去。可是,很不湊巧的是阿三剛出院門時不慎摔了一絞,慌亂中更院門的幾根木頭絆在地上。追趕的路被欄了下,眾人只好眼睜睜地看着梁思煌消失在轉。
“抱歉,抱歉。是我的過錯,讓他跑了。”
阿三點頭彎腰,一臉的愧疚。郭小明倒是語氣輕松,“跑了反而好,免的被冤枉。”
步似君綳着個臉,很不滿意地反問,“這明擺的事,誰冤枉了他?”郭小明眉毛一挑,說到,“總而言之,我不信思煌會殺人。”步似君冷哼一聲後就走開了。
郭小明轉而找到善之,問到,“你真認為思煌是凶手?”
“也許是,也許不是。”
善之丟下一句模糊的回答後走到正在發呆的關念洲身邊悄悄地交代到,“你的朋友王若思不太妙。”
“怎么?”
等關念洲回過神時,善之已經走開了。關念洲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王若思,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時天已經麻麻亮了。當一行人回到駐地時,呂教授已經恢復了,而熊恨菊的燒已經退了。
稍作休息後,善之就帶着獵戶門去打了只狼回來。一群狼他們對付不了,但要迅速地解決掉一只狼,他們還是綽綽有余!可是,捕狼的次數多了,群狼也學聰明了,不再單個偵察。看來以狼肉為食也撐不了幾天,盡早離開看宅才是上策。
飽餐之後,每個人都恢復了些精氣。唯獨王若思像個被拋棄地小孩一樣獨自埋頭坐在角落里。關念洲看在眼里,憐在心里,於是坐到了王若思的身邊,柔聲安慰到,“思思,即使梁思煌有錯,那也與你無關。而且,事情還沒有定論,你別再傷心了。”
王若思捂着頭哭泣,頭發已經被自己揪的亂成了一堆草。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思煌,對不起自己,可是一切已經太晚了。”
“你做什么錯了?是不是梁思煌是被冤枉的?”
關念洲抱住了王若思追問,可是王若思只哭泣着搖頭,不再說一句話。關念洲嘆了口氣便不再追問。不遠處的步似君正斜眼留意着兩人的一舉一動,郭小明正在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火堆,李有財早已進了帳篷睡覺。
這是進入老宅後難得的一個稍微祥和的中午,而我們的主人公善之卻永遠都停不下來。他不想讓自己有多余的時間去自憐自傷。這一類人活的很實在,也很悲嗆,因為除了繁忙的工作外,剩下的也只有無聊的悲傷!
善之現在正靠在柱子上,手里拿着一張老舊照片仔細地看着。這張照片是善之在鍾樓三樓的卧室里的抽屜里找到的。照片已經褪色,但人的容貌仍清晰可變。照片里只有兩個人:一個事帶着黑色眼鏡的老宅主人,他的笑容依舊祥和儒雅;另一個是穿着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由於拍攝角度的原因,看不到中年男人的容貌,但他的脖子上有一塊銀白色的魚鱗狀疤痕。善之知道疤痕造成的原因,那是一種叫“銀屑病”的遺傳病。
想到這里善之突然心頭一跳,他清晰的記得考察隊伍剛進村時呂教授就被扒光查驗身體。這事就說明村子里有人知道老宅過去的一些事情,而這個人就是善之的爺爺!善之談了口氣,如果不是被狼群圍困就可以出去找老爺子問個明白,老宅凶案或許與以前的恩怨有關聯。
善之把照片放進口袋,靠着柱子閉目養神。他有一個優點,無法去做的事情就不會多想,只着手於眼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駐地漸漸安靜,善之的腦海一片空靈,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