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女鬼的秘密
略懂冷静
鍾婧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師父拔下瓶塞,念了一句咒語,喝了一聲“收!”一道黑氣從六丁六甲陣中飛進了瓶口兒。
師父端着瓶子走進莫德的卧室,莫德正在熟睡,一溜白氣從瓶口冒出,凝成一張年輕的女子面孔。
鍾婧默默含淚凝望着沉睡的戀人,雙唇顫動欲言欲止,最終還是遵守了約定,一句話沒說,鑽回了收鬼瓶里。
不管是鬼還是人,感情都是觸動心里最深的東西。對於她喜歡的人,就算是陰陽兩隔,千言萬語一個眼神就夠了。
師父塞上瓶蓋,大踏步出來。被陰魂附體已久的莫守莫老頭兒受了陰氣侵染,還在昏迷之中。
“師父,要不要救醒莫老頭兒?”
“這老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兒,讓他多昏迷一陣子好了。”
我滿肚子的疑問,看見師父臉色陰沉,也就不敢發問。師父帶着我拐到莫家後園,這里十分僻靜,少有人來。
師父打開收鬼瓶,傾倒了一下,鍾婧飄然出瓶,含着眼淚垂着頭說:“多謝天師成全,我願意來生再報。”
師父往後園的一個石墩上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冷着臉說:“哼,少來虛的,對我這號老得成了精家伙不管用。”
“我這就遵守承諾,對您說出指點的那位術士的來歷……”
師父打斷她說:“從頭講起,如果你講的句句是真,或許我能看在你沒有濫殺無辜的份兒上,發個善心,送你到地府,還有半個小時,你抓緊了。”
“是,是。”
鍾婧收起眼淚,從頭講起了整個事件。
原來,她生前跟莫德是一對相戀多年的甜蜜戀人,兩人都快訂婚了,鍾婧也經常在莫家出入。半年多前,莫氏老二莫修喝得醉熏熏的來找大哥莫守,只有鍾婧在家。莫修平時就是膽大包天的色鬼,趁着酒醉獸性大發,竟然強暴了哥哥的准兒媳。因為牽涉到戀人的親叔叔,鍾婧不敢立刻報警,也不跟莫德收,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准公公莫守,想跟他商量。
不料莫守因為在在開礦生意上要仰仗弟弟,又害怕家門無光,同樣不准鍾婧報警。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因此覺得鍾婧就是不守婦道的破鞋,跟着也強暴了她,拿她跟兒子的婚事威脅她不准報警。
鍾婧心中苦悶,想跟戀人商量又不敢出口。當她終於下定決心報警的時候,卻在途中被人從背後推下了花西河。
鍾婧死後,墳地被人暗地里釘了桃木釘,布設了封魂局,堵死了所有冥途,魂魄出不得棺木,只能日日夜夜在黑暗中痛苦輾轉,仇恨也在心里日日夜夜瘋長。
直到一個多月前,一個南方口音的術人偶然經過墳地,察覺出了這個封魂局,於是通過靈識與棺木中的鍾婧說話,說願意放她出來讓她去報仇,但是有一個交換條件,就是她報完仇後,要將一部分精魄獻出,供他煉制靈葯。
鍾婧復仇心切,又舍不得莫德,於是答應下來。術人啟了桃木釘,破了封魂局,還教會了她一些索命的法門,比如怎樣附身,如何變臉等等。
鍾婧的亡魂逃出墳墓後,執念化為牽掛和占有,整天纏着莫德,同時也開始了復仇。前天她被打傷後,又剛好遇見了術人,也是他給她靈葯療傷,告訴她仇人莫成在警察局,還教會了她極為狠辣的“入屍變煞”。
聽完這些,我才明白為什么莫老頭兒聽說自己被女鬼掏了襠後臉色大變,原來這老東西就是下半身犯了錯,所以心虛。
師父這個老流氓顯然跟我這個小流氓考慮的事情不一樣,沉吟了片刻,問道:“推你落水的人是誰?查出了嗎?”
“是莫修那個老東西讓兒子莫成干的。”
“在你的墳地暗設封魂局的是誰?”
“是莫守那個無恥狠毒的老東西,請了一個什么韓天師。”
聽到這兒,我算是明白了,莫老頭兒聘用了那位喪盡天良的韓天師,給家里貼了鎮宅道符,給鍾婧的墳墓設了封魂局,然後又把韓天師推薦給了同樣虧心害怕的兄弟莫修,莫修父子也作了准備,可惜還是一個道符遭了玷污失效,一個進了警局被收走了護手符,同樣是遭了報應。
師父忽然厲聲問:“這兩件事都是你一個人查出來的嗎?”
鍾婧的神色突然慌張起來,垂着頭說:“是。”
師父冷笑:“玷污莫德卧室里的禁制符,破壞莫修的護身符,這也是你能干得了的?”
鍾婧低聲說:“是我托夢給朋友,讓朋友幫忙干的。”
“你一個道行還淺的新鬼,托什么夢?哪個朋友又能幫你干這種事。”怪老頭兒神色肅厲,桃木劍在握,“給你十秒鍾說實話,不然你就魂飛魄散,再也不能投胎轉世。”
鍾婧遲疑了一下,突然又跪在地下,垂淚說道:“任憑天師處置。”
“好一個痴情女鬼!”師父臉色和緩下來,嘆息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也不硬逼你了。你雖然害了人命,但也是情有可原,沒傷着無辜。子時將到,我這就為你開辟一條幽冥路,送你入地府吧。”
鍾婧連聲稱謝,磕頭如搗蒜。
師父微閉雙目,揮手燒出一張開路符,念出咒語:“北帝在左,冥帝在右,天地幽冥,六道輪回,黃泉有路,地府啟門,開!”
其實我當時真沒想到師傅的道行能有這么高,陰陽路一般只對地府的陰司開啟,如果別人強行開啟一定要避開地府的陰司,這就相當於在地府閻王面前徇私舞弊。後來我才知道不是師傅道行高,而是另有原因。
眼前的地面上突然裂開一條白茫茫的大路,前方霧色中有一點藍色燈火亮起,似乎是指引的路燈。
鍾婧向師父拜了一拜,說了一句“多謝天師”,又向我點點頭兒,嫣然一笑說:“多謝大兄弟在莫老頭兒的褲襠里頂了一下,也算是解了一些我沒能報復到的心頭之恨。”
我樂了,笑着說:“沒事,沒事,這種無恥的老色鬼,沒能廢了他是我不給力。”
鍾婧正要踏步走入黃泉冥途,突然後園外面傳來哈哈大笑:“說得好!好一個痴情的女鬼!我煉葯正好缺了一味‘愛魄’作葯引,剛好取來用用,哈哈!這一趟來花西出個小差,收獲不錯,兩少一老,三個橫死的凶魂到手。”
跟着一道閃電般的白光飛射過來,斬在鍾靖身上,她立馬化為一片青煙。師父看到這情形臉都綠了,鍾婧雖然是厲鬼但也不壞,最主要是當着我們的面廢了一個師傅要送走的厲鬼,這絕對不能忍。
我們一臉怒氣縱身躍上後園的牆頭四下眺望,沖出園子搜尋,只有一個黑影迅捷無比地幾個起落,就逃得遠了。
接着就有幾聲極短促的、極細微的笛聲響起,鍾靖魂魄化散的那幾縷青煙立刻往遠處飄去,正是昨晚在警局地下室響起過的那種笛聲。
師父用收鬼瓶念咒急收,卻根本收不住,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鍾靖的魂魄碎片被“招魂笛”引走。
師父臉色鐵青,雙眼赤紅,發了好半天呆。
我從沒見過這個平日笑嘻嘻、偶爾嚴肅的怪老頭兒有過這種難看的臉色。我以為他是因為遭了挫敗或是同情魂魄被收去練葯的鍾靖。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不只是這樣。
過了好久,師父和我再次回到了莫德的卧室,師父拍醒莫德,扳着臉冷冷地說:“小子,別裝睡了,問你個事,你卧室的驅邪禁制符,是你拿了你家女佣用過的衛生巾弄玷污的,是不是?這是鍾婧教你的,為的就是你們一人一鬼能夠夜夜相見偷歡,對吧?就連我在院子里貼上的禁制符,也是你悄悄撕下一截的,是不是?”
我大吃一驚,再看怪老頭的臉色,發現不像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