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六章 慶哥
红恨黑
打火機的火苗很高,打火機的火苗燒着煙,兩支煙。在阿民的嘴里。火光映着阿民的臉,炯炯有神的眼睛。
打火機的火苗熄滅。
又陷入幽暗。
阿民遞過來一支煙,煙頭閃着紅光。我接過,抽了起來。從來沒有過的放松,底下是一陣陣水聲。
“你怎么會來這。”
“你寫給了我一封信,我就來了。沒想到迷了路。耽擱了幾天。”
“我給你寫過信?”我問。
“對。”
“我來到這,誰也沒有告訴。怎么可能給你寫信?”我陷入沉思。的確,我沒有給他寫過信,“我在信中說什么?”
“抓魔屍啊。你讓我小心那具漆黑的屍體。特別讓我小心,說是到了最後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當魔屍的胸口變成紅色。要往後看。我不信那些東西。
總之,你說一切都靠我了。”
我的沉思陷入更深。到了洞壁內,顯然我沒有寫信給他。那么一定有人冒充我的筆跡。那人是誰呢,而且,不管是王老爺子還是彭二爺子,他們的人都沒必要給阿民寫信。
阿民根本沒有接觸陰陽學。
我仔細回想。
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我是在接觸羅教授的過程中,半路來到這里的。而且我也不可能被人盯上。
“那封信你什么時候收到的。”
“半個月前。今天是七月十日,大概是六月二十五日的樣子。”
我的心落入窟窿!
半個月前,半個月前我還在前往雲南的路上!半個月前我根本沒有見過羅教授,也沒見過阿往!
半個月前羅教授還沒發現大星玉!
顯然有人比羅教授更早發現大星玉!而且這一切在被人掌控,那個人是誰!為什么他會選擇阿民!
“你為什么會來到這兒?”阿民問我。
漆黑中,我的心在發抖,因為我發現我被人控制了,一個看不見的人,阿民這個問題直接戳到我的心。
“最近這一段時間我正打算去收集冒險的素材。然後卻在我的記事本上看到了這樣一行字:六月二十五日前往雲南雨林。”
沉默。
漆黑中,我在發抖。我實在想不透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阿民的煙抽完了,接着我的那支煙也抽完了。
他問了我一些事,羅教授的和板寸頭的。但我腦海始終被這個疑問占據,這個很深很深的疑問。
他究竟是誰。
既然他早就發現大星玉了,為什么他不親自動手。而要先告訴我們。
我們對陰陽學,陰陽術一竅不通。
而且,那具魔屍在被紗布緊緊纏繞,解開紗布之前,並沒有人能知道他是漆黑的,至於信中所說的胸口變成紅色。我更是連見都沒有見過。
那個人究竟和魔屍什么關系,他為什么對魔屍那么了解。那張面具是他放上去的嗎?
是的!那張面具絕對是他放上去的!
紗布纏緊後,一定需要一雙手放上去!而那雙手的主人就是他!既然他有能力制服魔屍,那他為什么不拿走大星玉!
為什么還要留下傳說中的寶物!陰皇面具!
他這么做背後的原因是什么!
是不是還有更大的陰謀!
最重要的,他是誰!
這些問題讓我無比頭疼。有什么東西在撕裂我的神經的。有幾只手,在我的腦海里,抓着我的神經,在扯。
一支煙過來。
我又抽了起來,我的左手已經抬不起來了。我用右手拿着煙,黑暗中,煙霧一陣陣放緩我的心。
但有些疑問又冒出腦中。
為什么瘦子的屍體不見了。
為什么禿子和胖子不見了。難道還有第四個洞穴。
我和羅教授結下了什么仇怨。想到這里,我的心跳得很厲害,血一下又往腦子里流,這是種切切實實的恨。
魔屍能去哪里呢。
對了,張教士怎么樣,那張面具怎么樣。不知道阿往和年輕人怎么樣,我心里有一種恐慌的預感。
為什么能吸干人體陽氣的面具,張教士卻能戴上去。
而且,為什么這里的水會漲。
最重要的是,我昏迷了多久!一個人在極度的勞累中,昏迷幾天幾夜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感到痛苦,便不去想這些。和阿民隨便聊了幾句,就狠狠開始吸阿民給我的煙,就像抵達雲端。阿民哈哈大笑,我問他笑什么。
阿民說,我這個抽煙的姿勢像一個人。聽後,我也笑了。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說的是慶哥。
阿民說,我這個抽煙的姿勢像一個人。聽後,我也笑了。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他說的是慶哥。袁慶。我們的兄弟。
我們的好兄弟。
但現在慶哥在牢里蹲着。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每次我見到慶哥的時候,他身邊都會有一個女人,而且每一次,他身邊的女人都會不一樣。他說這叫做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被抓的那天,慶哥正在賓館和一個女的開房。是的,警察給他戴上手銬的時候,他也戴着墨鏡。雨傘在床下。
那個女的小名叫做彩虹。這是慶哥給她取的愛稱。是她舉報的慶哥。因為彩虹很喜歡他,不喜歡他整天整天的換女人。
然後,慶哥就以強奸罪被判了刑,判了三年。
至於他為什么會同時戴着墨鏡,也帶着雨傘,他說,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天晴,什么時候會下雨。
他果然沒有知道那天會下雨。而且是下很大的雨。
前兩年我和阿民去牢里看望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反而還好了許多。他說他在牢里感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有點想出去走走。
他還問彩虹好不好。
我知道那是真心實意的問候,他並不恨彩虹。但他也不喜歡彩虹。他說,那妹子太危險了,比警察還危險。
慶哥是在八月被抓的。轉眼間他還有兩個月就出來了。三年了,他的墨鏡和雨傘還在我的家。
墨鏡和雨傘是他托人轉交給我的。
最後一次見到慶哥是一個月前,我和阿民知道他一個人在監獄里難受,所以會經常去看望他,我們給他帶了他最愛吃的葡萄。
他說,兄弟的葡萄比女人的葡萄好吃。比彩虹的葡萄好吃。然後我和阿民又聊到了彩虹。
盡管這三年來,她沒有去看望過慶哥,但她還是愛着他的。她害怕看見他,不是因為害怕他的責怪。
而是害怕讓他知道,她還愛着他。
她是一個脆弱的女人,盡管她沒有流過淚水。她的眼睛都告訴我了。慶哥被抓的第二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看見了她的眼睛。
那雙還愛着慶哥的眼睛。
那雙眼睛,與任何一個女孩的眼睛,思念着對方的女孩的眼睛,沒有任何不同。然後在第三年,她跟着另一個陌生的男人去了北方。
她並不愛那個男人,她也不愛她自己。她愛的,是北方的雪。除了純淨,一無所有的雪。
不像慶哥的謊言一樣的雪。
在往後的日子里,我再也沒有見過彩虹,慶哥也沒有見過。當我告訴慶哥她走了的時候,慶哥也只嘆了一口氣。
再往後,慶哥再也沒有提起她。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相互想起過對方,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們再也沒有見過。慶哥沒有提起過她。
而她,也無人可問。
我和阿民聊了許多許多,聊星星,聊月亮。聊的都是我們從前那些事,聊各種各樣的人,但我們還是沒有聊到她。
那個女人。
那個我們都喜歡的女人。
鄧蘭。
我只是很簡單的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要你來抓魔屍嗎,是因為魔屍里有大星玉,傳說大星玉能讓人死而復生。
阿民聽後哈哈大笑,笑得很爽朗。笑完後,阿民說,我們可以試試。漆黑中,我們又抽起了煙。
抽了很久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