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槍打出頭鳥
柴特特特儿
可是釘子插在她眉心的瞬間,女靈的臉一下恢復正常了,一臉凄婉地望着我,淚珠兒盈盈地滾落下來。
這會兒我已經忘了害怕,只是覺得這女靈看起來挺可憐。
“別傻着了!”
幺子說着就把我從車里拽了出來,三兩下拿着黑布綁在了女靈的眼睛上,拎着我的脖子,幾乎是把我甩進車里。
我往前走的時候,幺子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道:“現在不是你感慨的時候,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你再怎么可憐她,想幫她,可是天命就是天命,人不能逆着天來。”
幺子把我塞進車里關上車門,自己也跳進了駕駛位,將一條黑布遞給我,“綁上。”
我不知道幺子要干嘛,但是看他一臉急切的表情,我連忙遵從他的指揮把黑布綁在眼睛上,眼前立刻一片漆黑。
“看到什么沒有?”幺子迫不及待地問了一聲。
我聽了這話都覺得納悶兒,眼睛上捂着這東西還能看到什么那才是見了鬼了!搖搖頭道:“沒。”
我感覺車被幺子發動起來,一直筆直地往前開動,幺子讓我靜下心來,什么都別想,專注地看眼前。
隔着眼皮和一層黑布,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說是靜心更困難,那女靈的兩張臉,有皮的、沒皮的,就這么兩張臉在我腦海中交替,不是這張就是那張,能靜下來才怪了。
正當我心中煩亂不安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清脆的鈴聲,我就聽到那鈴聲就在我耳朵旁邊晃動,在這鈴聲響過之後,腦袋里瞬間就安靜下來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被這鈴聲給驅逐出去。
緊接着,眼前出現了一道光,若隱若現忽明忽暗,就在我們前方不遠處的位置,就像驢子頭頂掛着的蘿卜一樣,看着好像不遠,但是怎么都追不上。
“看見了!”我格外激動,對着旁邊的幺子喊了一聲,“有光!”
“在哪兒?”
幺子讓我按照燈光方向作為指示給他引路,那燈光前行不久就往前拐了,一直拐了好幾個彎,我也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好像就是一瞬間,我突然聽到旁邊響起了喇叭聲,是車窗外的聲音!
緊接着,穿行不息的人流聲、大排檔上劃拳的吶喊聲、街邊小販的叫賣,各種各樣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中,幺子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道:“鍾一仁!咱們出來了!”
我心中一陣狂喜,就想把眼前的布摘下來,卻被幺子按住了,讓我先別動,我不知道他走了多遠,車子開到了哪兒,反正又是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幺子終於停了車,拉着我從車上走下來。
我就跟個盲人一樣,任由幺子拉着我的胳膊,走進小區,走進單元門,進了電梯,最終停在一扇門前,幺子敲着門,喊了一聲道:“老爺子!我!”
本來我的心情還沉浸在從活魘中走出來的狂喜里,可是聽幺子這么一喊,心里立馬咯噔一聲,我靠這孫子居然帶我回老爺子這兒來了,這不是自投羅網來了嗎?
敲門聲停頓了片刻,門被人打開,始終沒人說話,幺子進門把我晾在了客廳里,張口跟老爺子要陳年的糯米水,然後帶我進了衛生間。
“你先別睜眼睛。”
幺子說着,我感覺他從背後解開了我綁在頭上的黑布,這時候透着眼皮,已經隱約能感覺到一些光線,隨即,幺子用糯米水給我沖洗眼睛,反反復復洗了好幾遍,幺子才扔給我塊毛巾,“行了,睜開吧。”
眼睛里重新看到光亮,我有點兒激動,但是人走到門口就有點兒心慌,等會兒見到老爺子怎么說?
我跟在幺子身後,倆人剛進客廳,我就看到茶桌前面,除了老爺子之外還坐着個人,看樣子是有客人,起初我沒覺得什么,但是看到那人面前擺着的東西時,幺子先倒吸了口涼氣,在後面捏了捏我的胳膊,我低頭一看,那人面前擺着一塊佛牌,是一塊很普通的崇迪牌,滿大街都是的那種。
我沒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幺子神色緊張,還尷尬地低下頭去,我立刻反應過來。
我靠……不會吧?難道是今天晚上那大師找上門來了?
我抬頭看看表,距離我們從那大師那兒出來不過一個半小時,剛好是我們開車到郊區再回到老爺子這兒的時間,也就是說我們在活魘里時,時間已經停止了,可能在旁人看來,我們的車只是停了一會兒,但是我和幺子在里面已經經歷了九死一生。
不過這不是讓我意外的,我提到時間,是因為我算了一下,從那大師到老爺子家,車程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從我們出門開始,這大師只用了一個小時,就把我們的底細摸了個門兒清,而且從茶桌上的茶已經喝敗了的情況來看,人家根本連一個小時都沒用上!
和人家一比,我和幺子根本就是小麻雀,還在跟人家玩心眼兒呢!一想到這兒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真是應了幺子說的那話,注定了是孫猴子,怎么都翻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不過我也是好奇心重,脖子抻着看了一眼那大師,就看到這人看起來非常年輕,歲數只有二十剛出頭,比我和幺子還小,栽跟頭也就罷了,還栽在一個後生手上,估計等會兒又要讓我家老爺子一陣臭罵,罵我和幺子給他丟了人。
老爺子沒說讓坐,我和幺子站在旁邊也不敢動,老老實實站得筆直,老爺子和那大師也不說話,倆人各自悶頭喝着茶,半晌,還是老爺子先開了口,不過不是對那大師,而是指着我倆,“東西呢?”
我和幺子換了個眼色,人家都找家大人來了,我倆知道瞞也瞞不住,我就從兜里掏出了那塊佛牌,放在老爺子面前。
老爺子沖着大師揚了揚下巴,對方起身拿過了佛牌,跟幺子一樣,直接打開亞克力殼,將符管從里面摳出來,我看這人馬甲胸口位置掛着根鐵鏈,他拽着鐵鏈,從上衣口袋里抽出了個放大鏡,是那種很老式的,歐洲工業時代樣式的半面放大鏡,扣在了鼻梁上,對着符管仔仔細細端詳起來。
看了足有五六分鍾,我等得有點兒心焦,人也有點兒站不住了,心里卻是好奇,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和幺子當初拿到這符管時只是隨便瞥了一眼,倒是想仔細看,可無奈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這大師卻不同,也難怪他當初會指名要這個佛牌,也是奔着符管來的。
要說把這符管白白交還給他,雖然是天經地義,可我還是有點兒不甘心,心說等他看完,我怎么也要問問這佛牌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他要來有什么用,可我沒想到,大師看了一陣子,卻將佛牌放回了老爺子面前。
老爺子沖着大師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目光,就看那大師滿意地點點頭,“沒錯。”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倆人雲里霧里的,我沒聽到上下文,不知道說的是什么意思,那大師沒有拿走佛牌的意思,已經站起身,臨走的時候還拿起了桌上那塊崇迪牌,對我一笑,晃了晃崇迪牌道:“這個我就帶走了,做個紀念,咱們來日方長。”
我這時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人,只見這人長得很白,我之所以刻意強調,因為他的這種白不是普通人的那種,而是有些不正常的白,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嘴唇也是粉白色,就好像個瓷人兒一樣,眉眼倒是很清晰,眼睛很大,睫毛比女人還長,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雖然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但是平心而論,這男人長得很好看,真的,只能用好看來形容。
而男人說的那句“來日方長”,到了我的耳朵里,總覺得有種不同的韻味,讓人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不是期待也不是擔憂,好壞參半,多是不解。
老爺子沒送客,任由男人自己關門走了,門“咔噠”一聲關上,老爺子看着我倆,我和腰子立馬垂下頭去。
“坐下。”
意外地,老爺子好像並沒有生氣,反倒是長長出了口氣,好像在擔憂什么似的。
“耍開心了?”
我看幺子,幺子看我,倆人都不敢說話,不知道老爺子這話里有話下面要說什么。
“我也不怪你們,你們這次是出了名了,”老爺子拿起茶碗用開水燙了一遍,給我和幺子倒了杯茶,隨手又拿起男人用過的茶杯,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能從活魘里出來,光憑這么個事兒,也能在行里闖出個響當當的名號了。”
我還是沒說話,倒是幺子大大咧咧地摸着腦袋,笑了一聲道:“不是不是,都靠師傅教的好。”
老爺子哼了一聲,果不其然,我沒搭話就是因為猜到老爺子接下來說不了什么好聽的,只見老爺子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槍打出頭鳥!知道自己怎么活魘了嗎?被人拍了身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