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誤入鬼界
柴特特特儿
可幺子對此非常堅持,說是只能用舊碗,尤其是被很多人用過的碗,因為上面積攢的人氣很多,等到過陰的時候,越舊的碗就越安全,能用里面的人氣拽住靈魂,免得過陰之後回不來。
我一聽這話,這是事關生死,而且還是關乎我的生死,立馬不想別的,拿着車鑰匙一路狂飆出去,開了十來分鍾,在一個十字路口找到個賣餛飩的路邊攤,小攤子很是簡陋,冒着氤氳熱氣的鍋旁邊擺着一摞瓷碗,碗上黏着一圈圈多年沒洗干淨的污垢,我二話不說掏錢就買了四個,連老板都納悶兒,一邊捂着嘴偷笑,一邊數錢,八成以為是碰上傻子了。
我抱着碗回去的時候,幺子正捏着什么東西圍着嬰兒床轉,我低頭一看,咖啡色的地毯上被灑了一圈兒香灰,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幺子手里還攥着香灰,一點點往下撒着。
大功告成後,幺子讓我點了四根白蠟燭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又將四只碗挨着蠟燭擺好,在碗里分別扣下嬰兒以前穿的舊衣服碎片。
整個過程中,幺子極為嚴肅一絲不苟,臉上全然沒有那嘻嘻哈哈的德行,跟以前做法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現在沿着四面牆壁走一圈,每走到一個角落就踏碎一只碗。”幺子一邊用三根筷子插在一個裝滿米的碗里,一邊對我說着。
屋子里的電燈已經關了,房門也緊緊關着,其他人都被趕出去,整個房間里只有我和幺子兩個人。
四支蠟燭照出來的光並不亮,火舌攢動,將我的身影映射在牆面上,還在不停搖晃,我有些看不清幺子的臉,只覺得他臉上裹着一層陰影。
卧槽我有點兒後悔了,幺子好像如臨大敵,這事兒靠不靠譜?我怎么越想越覺得瘮的慌,就他這半桶水的功夫,救人不行,害死人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見我半天不行動,幺子急急道:“快去!”
我有點兒無奈地“哦”了一聲,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按着幺子的要求來到了牆邊。
過陰的時候,這走法也有講究,要走三步退一步,即便如此,不過幾步我就走到了第一個牆角。
瓷碗就在我眼前,我卻猶豫了一下,這碗可不是脆的,我一腳下去能踩碎嗎?萬一踩不碎怎么辦?哎我說就算踩碎了,扎腳了算誰的?
“你行不行啊?”幺子不耐煩了,我側過頭去看他,不知道為什么,幺子的臉此時顯得很是模糊,就好像有一層氤氳的水汽在他面前晃動。
插着三根筷子的米擺在幺子面前,幺子咬着手指頭,死死盯着碗里的米,好像能看出花來。
“別看我!”幺子的聲音有些粗,像是被人捏着脖子喘不過起來,我不再多想,閉着眼睛一腳踩下去,先前幺子特意囑咐過,男左女右,我的左腳直奔那碗底兒就去了。
“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房間里響起,伴隨着一聲,我仿佛聽到了什么另外的聲音,像風一樣呼啦啦地從耳邊刮過,緊跟着雙腳就已經不受控制,無意識地按着步法開始走。
我的身體好像不是我的了,就連眼睛也睜不開,兩只眼睛像是被人用膠水黏住了一樣,只是憑感覺好像走到頭,一片漆黑中,我本能地抬起腿,一腳踩了下去,又是一聲響,第二只碗碎了個稀里嘩啦。
緊閉的雙眼前,一絲光亮在我眼前閃動,緊接着雙眼生疼,仿佛針扎似的,一些模糊的畫面猶如走馬燈在我眼前閃過,但不管怎么眯着眼睛都看不清,整個人就跟個八百度近視的半瞎似的。
等第三只碗被踩碎的時候,背後發出一陣細碎的響聲,憑感覺應該是嬰兒床的方向,好像在不停搖晃,還帶起一陣風聲,我的冷汗順着腦門兒就掉下來了。
我靠這算什么?人家找我聊天兒來了?該不會軟的不行要來硬的吧?我一想,身子就跟篩糠似的,腳底下的步子也不利索了,人就跟喝多了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走,完全沒有方向感。
就在這時候,差不多是九點鍾方向的位置,又一聲脆響接連響起……
我特么還沒踩,那個碗自己就尼瑪碎了!
幾乎就是那聲音響起的瞬間,我腳底下跟踩了棉花一樣,身體也不由控制地陷入了一團黑霧之中。
黑霧之中,一陣啼哭聲格外刺耳,伴隨着那哭聲,剛剛出現在我眼前那一幕幕走馬燈突然清晰了起來。
整個過程就像一幕電影在我眼前回放,眼前出現了一對夫妻,兩人劍拔弩張怒目相向,雖然在那啼哭聲之下,根本聽不見這兩人在說什么,但是能看出來他們的爭吵非常激烈,恨不得一個把一個掐死。
男人上前將女人推了一把,我這才發現女人還大着肚子,心中立馬就有些了然,心說這八成是古曼童前世的母親。
緊接着就看到女人被推倒在地,張大嘴巴面容猙獰地發出慘叫,兩腿之間,一股股黑血汩汩而出,在地上蔓延着,很快便染紅了一大片。
我心說難道這古曼童上一世就是這么死的?爹媽打架所以導致他胎死腹中?這聽起來雖然很匪夷所思,不過好像也不是特別……怎么說呢,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橫死。
不過,父母的運勢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着孩子的運勢,不管是在玄學角度還是心理學角度上,都是如此,父母感情不和睦的小孩兒,將來後天的運勢會在一定方面上受到影響,爸媽吵架尚且如此,那因為爹媽吵架把自己小命都吵沒了的孩子,人家那怨氣不用說也能猜到。
只是我是來和這古曼童交流的,小東西卻一直沒露面,倒是我眼前的景象變換,又變成了個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二十出頭,住在一個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平板房里,女孩兒腹部微微鼓起,臉上的冷汗打濕了頭發,一臉痛苦地伏在床上掙扎。
不多時,就看到女人的下體中,什么黑乎乎的東西從里面流了出來,竟然是一個發育不良的瘦小嬰兒,女人將嬰兒抱在手中,臉上卻絲毫沒有做母親的慈愛,就看她只是將嬰兒放在床上一角,自己便蜷縮到了另一邊,連看都不看那孩子。
這什么狀況?前面那個要是古曼上一世的托生,那這次呢?
我來不及多想,就看到面前那女人躺了一會兒之後,竟然從床上爬起來,從抽屜里翻出了幾個皺皺巴巴的塑料袋,然後便將嬰兒放進塑料袋里,將袋子扎緊了!
我靠!
眼前的一幕看得我渾身難受,不是惡心,但就是覺得想吐,渾身止不住地哆嗦,肩膀都快抽了,特媽噠這種女人活着天理不容!都已經生下來了就是一條生命,既然不想生的話,當初想什么來着!
我的憤怒還來不及宣泄,眼前的畫面突然碎裂開來,緊接着又是一幕……
一點不多,一點不少,一共五幕畫面在我眼前閃現,這些畫面都在講述着古曼前幾世失敗的投胎轉世,就算是他上輩子有業障,但是老天爺未免也有些不公,人家犯下再大的業障,多少也要給個償還的機會吧?每一世還未降生就網遭橫死,難怪這古曼的怨氣如此之大!
依照六道輪回,那現在就是這古曼童最後一次投胎轉世的機會,也難免會抱有如此執念,我長嘆一聲,看來幺子說的沒錯兒,捉鬼驅邪,拼一把也就上了,可是關乎到世道公理,的確不該我們來管。
正在我沉思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我迷迷糊糊在黑暗中前行,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在往哪里走。突然渾身一個激靈,腳上好像被什么纏住了,怎么也走不動,我低頭一看,好家伙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狠狠抓住了我的腳腕。
五根指甲蓋都翻掉了,化着膿的血水順着手指頭往下淌,在白得嚇人的皮膚上留下一條條奇怪的紅色紋路!
我連喘了口氣,另一條腿跟跳皮筋似的蹦起來去踢,一腳把它小臂踩個稀爛,碎骨頭和着膿血水爛成了一灘泥,連我都有點兒發蒙,合着是個花架子,經看不經踩?
但是這狀況有點兒令人費解,按理來說我過陰之後,人應該還是在這個房間里,那這條胳膊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正當我這樣想,一條什么滑溜溜的東西已經向我臉上砸過來,上面還有蛆蟲蠕動,我抬頭一看,一雙穿着紅色綉花鞋的腳無力地垂着,再往上……女人凸起的眼珠子,感覺都快掉下來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臉色慘白,忽然咧了咧嘴角,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條比身體還長的舌頭就往我的身上纏來。
卧槽!這個時候還嫌什么蛆蟲,我一咬牙一狠心,雙手捏住那條長舌頭用力一扯,只見女鬼臉色猙獰,舌頭一縮,就躲進了黑暗里。
該死的吊死鬼!我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上,狠命地搓了搓,真特么惡心!
這四周黑黢黢的,我越來越意識到不對勁,難道是因為我過陰的時候分了心,進了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