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那雙襪子
不知秋
看着白紙上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楞是一個字沒看懂。不過好像是運氣來了，父親走了進來，坐在醫生對面開始詢問“我”的病情。
通過他們的談話，我突然明白了好多。我中午在短途汽車上的時候，那個夢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那一場車禍。只是當時車子上只有我跟司機兩人。司機死亡，而我重傷在醫院，目前還在搶救。
心里有些發毛，雖然還是不能理順，但是至少，我知道了自己目前的處境。靈魂出竅！至於後來我又座的什么車回來，又是怎么到家的，我就不得而知。
醫生說我重度昏迷，能不能醒來，他們盡力的同時也要看家屬的照顧，還有我自己。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突然明白，估計得等我目前這種狀態回到自己身體里面，估計才會有好轉。
只是，我學過抓鬼，會一些簡單的方法跟鬼打架，但是還從來沒接觸到這么深的東西。當時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周婷。或許，只有她才能幫到我。
只是平日里都是她主動找我，讓我突然去找她，我還真不知道上哪去。這么多年，她的行蹤對於我來說一直是個謎團。
那天在醫院，或許才是真正認識父親跟母親。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出，平日里對我如此冷漠，好像也不是真正討厭我。不然，怎么會突然都顯得那么憔悴？包括父親，那天我甚至看到他眼眶里一直都是淚花。
到晚上的時候，奶奶也來了。看到病床上的我不停的流淚，也不停的跟父親嘮叨着怎么沒有照顧好我。然而，真正有意識的我就站在他們身後，跟那三個白衣陰人站在一起。只是他們沒有察覺。而那三個白衣陰人從來就沒出過病房，但是好像也沒發現目前我這個靈魂體的存在。
父親沒有說話，任由奶奶埋怨。過了十多分鍾，奶奶好像累了，終於停下聲音坐在床邊拉住我的手。只是看我的眼神，卻多了些別的東西。到後來，奶奶起身跟父親說我是中邪了，要找先生過來看看。
聽到她如此說，一句話都沒說的父親立馬就惱火起來。大聲說從小，就被爺爺灌輸這些封建迷信的思想，弄得我一個小孩子都神神叨叨的。現在出這么大的事，居然還要弄一個什么先生來搗亂。
我心里隱約有些明白，他為什么會對我冷漠。原來是因為他一直不相信這些，也一直跟爺爺的神鬼論不和。認為，從小我就被爺爺帶壞了，才對我顯得有些冷漠。但是我心里隱約又有些不舒服。這些東西並非子虛烏有，都是實際存在的！
奶奶沒有搭理他，反而是檢查我的雙手。那時候，我才發現爺爺當年送我的手鏈居然不見了，左右兩只手的手腕上都找不到蹤跡。
詢問護士，護士說我身上的物品里也沒有什么手鏈，後來還找出當時我進醫院的物品詳細查看了一遍也沒找到。
奶奶一遍謾罵着是哪些野鬼孤魂來找她孫子的麻煩，一遍念叨着我手鏈到底去哪去了。當時，在場的除了奶奶之外，估計也只有我自己清楚手鏈的重要性。
父親好像實在聽不下去了，讓母親把奶奶先送回家去。而後獨自一人在病房里陪着我。那時候，我才看到父親軟弱的一面。
那晚他說了很多，說從小我就沒在他身邊，沒能盡到父親的義務。只是話語中依舊還有些責備，聽得出來是對爺爺的不滿。最後他越說，我聽得越驚。包括我出生的時候，爺爺連夜趕回來居然背着一張棺材蓋。
當我落地時，爺爺居然還把院子里的公雞全部殺了，硬是強迫着給我灌了好多生雞血。
對於我出生的事情，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當時即便已經是靈魂體，我都感覺到心都提到嗓子眼。沒想到，我身上還發生過這種事情。
也難怪，打小我就容易看到這些陰人厲鬼。棺材板代表什么，公雞血又有什么作用我還是知道的。
我記得醫院病房的時鍾停留在凌晨一點左右，父親爬在床邊睡着了。而就在那時候，那三個陰人突然動了起來。幾人爬在床上按住我，不停的給我灌着黑色的液體。只是我隱約有一種感覺，這些液體正常人是看不到的。
灑在床單上，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還有這三個陰人，爬在床上的時候，甚至有一個都壓在父親身上，但是父親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想要阻止，卻不知道怎么辦。跑過去想要推開他們，卻發現對於他們來說，我更像一個陰人。一雙手推向他們的身體，卻是從他們身上穿了過去。然而三個陰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大概幾分鍾後，我看到病床上的自己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好像是那些黑色的液體起了作用，我甚至感覺到那個身體更加虛弱。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緩緩離開我的身體。
是三魂之一，還是七魄之一？我分不清楚，但是卻明白，那些黑色的液體是要取我性命。人不管是三魂還是七魄，可以少一魂，也可以少一魄。這樣不會造成死亡，但是一般情況下，是變成植物人或者別的重症。
然而那天我卻發現，那些黑色的液體沒喝下一次，我就感覺得到身體里少了一樣東西。如果持續下去，估計三魂七魄全部都會離開我的身體。
“呼呼……”
一陣大風刮起，甚至把病房的那種木質窗戶都刮開。白色的窗簾不停飄盪，只是父親好像睡得很熟，一點都沒有察覺。
然而，一道我很期待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病房里面。
周婷，只是那天她的打扮有些古怪，紅色的上衣，樣式很老，就是七八十年代農村女性穿的那種，脖子到左肩的位置有一排斜着的扣子。
下身一條黑色褲子，一雙紅色的綉花鞋。頭發好像專門處理過，原本飄灑着的長發那天卻扎了兩個麻花辮。
她沒有跟我打招呼，直接一只手伸出去，飛快的在三個陰人身上拍了幾下。下一刻，三個陰人卻是發出一陣凄涼的叫聲消失在病房里面。
我不擔心這會驚動別人，陰人喊叫，除非我這種人，普通人是聽不到的。
“走！”
周婷用一條紅色的長繩套在我的手腕上，拉着我直接跳出窗戶。而我，那一刻才知道靈魂體原來真的具備穿牆的功能。直接從牆體里穿過，就像沒有任何障礙一樣。
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的身體已經一點重量都沒有，被紅色長繩帶着不停的前行，我的腳步甚至都沒挪開。任由周婷牽着。
一直過了十多分鍾，已經到縣郊一條公路口上，周婷才停下腳步。只是看向我的時候，卻是閃過一絲愧疚之色。
說是不應該自己先走，如果離開的時候她也在場，我就不會變成這樣。
我有些疑惑，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難道周婷知道一些情況？
周婷見到我一臉不解，才開口跟我解釋說她回來之後，卻是有陰人告訴她鬼鎮上有人請了下面的陰人來害人。通過調查，她在我出事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件事情跟李輝家有關。至於我是如何中招的，這就只有怪我自己粗心大意了。
當時李輝媽媽給我的東西都沒問題，只是後來那一雙襪子里面有玄機。周婷說，那是一雙屍水泡過的襪子。里面甚至還封有一個很凶的陰人。而我出車禍也是它導致的。
至於客車上別的乘客，其實我看到的都是陰人。一車子陰人，只有司機還算正常。不過因為已經死亡，頭七之前是不可能在下面找到他的陰身，所以暫時還沒法從他身上找到任何線索。
我大概明白了，只是心里卻有些氣憤。好心好意的去救李輝，沒想到反而被他家人給害了。他們家到底再干什么？我不得而知，就連周婷也只是皺眉，卻解釋不清楚。
而我現在的情況更加的危險，比李輝都要危險得太過。目前我這個狀態，是人魂。而天魂跟地魂在出車禍的時候，就被那一車子的陰人帶到下面去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周婷臉上的憤怒之色就連我看着都有些害怕。好像，再之前她專門跟人打過架一樣，那種凶厲的氣息，就是在厲鬼身上都感受不到。
她說本來不用那么麻煩的，但是在她找到我天魂跟地魂的時候，已經過了陰陽橋。這樣一來，即便是她強行帶回來，回到我身體里，我估計不是傻子也相差不遠了。
“還有一個人能救你，不過以後你要幫她做一些事情。”
好半響後，周婷才開口。
聽到她的話，我感覺到有些意外。那時候我認為周婷已經是最牛掰的一類人了。只是沒想到她都辦不了這件事情。而更加意外的是，居然還有人比她有能耐！
我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下來，見到我這么爽快，周婷想要提醒什么，只是剛准備開口，我就看到有一道身影朝我們走來。
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上去有些駝背。當走到我們跟前的時候，我才看到是一個差不多六十多歲的老頭。手中一根雕刻有龍頭的拐杖，只是一張臉，看上去卻感覺比陰人都還要恐幾分。
“陳老……”
周婷開口，只是還沒說完，就被那個老頭打斷了。
“一切隨緣，老周家的後代既然答應了，你就不要提醒了。日後他還我這份情，說不定下去之後老周還要感激我。”
老頭說完，卻不再搭理周婷，反而是朝我伸出兩根手指掐住我的脈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