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顏叔的坦白
宁下涵
就在小美被這顏叔暴起驚得大叫的同時，顏叔單手從地上一撐，一把起了身，那動作銜接之間流暢的程度宛如活人一般。
那一刻我說不上目瞪口呆也算是吃了一大驚，這顏叔看了我一眼，眼神陰邪無比，嘴角還微微上揚，壞笑樣子。萬千思緒中我只有一種想法涌上心頭，這顏叔復活了！
當顏叔要咬我的時候，我猜想過他可能成了個僵屍，或是別的異族。可顯然他處於有意識的狀態下，這表情豐富的和活人無恙。總沒見過哪個僵屍可以耍酷壞笑的吧。
我試探着和這個“顏叔”交流了起來：“顏叔？”
顏叔的神情一下子恢復到了往常一般，斷斷續續地說：“小茫，走……!”
就我看來顏叔說這段話的時候十分地吃力，表情在一瞬間轉常之後就進入一種十分猙獰的狀態，讓人不禁看來像在和什么東西爭搶身體一般。這話只有三個字，顯然顏叔還有幾句，卻再沒能說出口。隨即顏叔的表情又是一轉，眼神陰邪無比。
就連坐在地上的小美都開了口：“鎏茫哥！他不是顏叔。”
我點頭，沒回頭。十二萬分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這個“顏叔”的身上。我問他，“是你搶走了顏叔的身子嗎？”
“顏叔”似笑非笑間搖了搖頭：“我就是顏克俊本人，哪有什么搶奪他身子之說。”
這字里行間的邏輯極強，若是鬼上身哪有那么多廢話，一通亂戰就是。其實看顏叔這極度誇張的對比，倒像人格分裂幾分，這死人是不是還能保留兩個人格，我可就不知了。
那時候讓我更為重視的是這個“顏叔”身上有一股殺氣，說這殺氣是什么，你可以理解為夜黑風高夜，有人要搶你前你可能會下意識回頭去看。我從他陰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不用說也極為明確的信息，我今天肯定沒法活着出去。
顯然我處於極其不利之中，不說這“顏叔”厲害不厲害，我這里有個重傷員小美，帶着她這一戰是肯定要所傷亡的。我一點點拉開距離，一邊說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當然明目張膽地後退這有智慧的“顏叔”是肯定能看出我的意圖的，我故作生氣的一拳捶在牆上：“為什么？顏叔為什么會成了這般模樣？”
“顏叔”嘲弄似的笑了：“你倒是明知故問，我顏克俊成了今天這般模樣，還不給你們李家害的。”
這時候的“顏叔”不是顏叔，我心已經有了定論，自然不會太把他的話當回事。我悄悄挪了半步，“你把顏叔叫出來，我知道他的意識還在里面。”
他這次沒答，身形一動，恍若消失一半，又突然間鬼使神差的急停在我的面前。那一刻他陰邪無比的眼神直視着我的雙目，身上高度腐敗的味道一瞬間熏的我發昏。
“我說了，我就是顏克俊！”這話音未落，只見他那滿是油垢的五指就作掏心狀襲了過來，若不是他說着一句廢話，極有可能得手。好在這話語間給了我反應時間，故技重施一個大後跳，毫發無傷。
我本還算是一陣欣喜，見這“顏叔”只是身體機能有了極大的提升，拳腳之間不過平平。卻見“顏叔”依舊陰邪一笑，我瞧見一旁的小美，才突然意識到這顏叔之意不在我，而在小美。
顯然顏叔算計得恐怖，若是不開口就動手，這成了一場反應力的比拼，我勉強算是個修行者，得手概率不大。反倒這一句話，讓我反應過來選擇閃躲，一下子讓出了身旁小美的空子。
等我意識到已經晚了，即便是把全身上下能量集中到了腳上，這也是趕不及，眼看“顏叔”這一爪就要撓到小美脖子上面，小美卻被一切驚得愣住了神。在一個修行者和一個受了傷的弱女子之間，後者太容易得手了。
我是怎么都趕不及了，難道這一下只能看着小美死？
顯然不是。小美的小鬼一刻都沒離開過小美，把這一爪扛得嚴嚴實實。“顏叔”絲毫沒有驚訝被這常人眼中的空氣給阻攔了住，反倒笑道：“他娘的，老子快二十年的心血就被你這小子給毀了。不找你還敢出來，小鬼，今天我讓你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音剛落，“顏叔”長開一張大口就咬了過去，這小鬼吃了兩個成人的地魂，這一抓接下卻一陣發麻，第二下是躲不開來了。一直沒出聲的鬼蘿莉一下子暴起，小粉拳一下子捶在“顏叔”的下巴上。
本以為這一擊能起奇效，畢竟這鬼蘿莉的力氣在之前制小鬼的時候也算見識過。可沒成想，這“顏叔”一點沒受影響，一口咬在小鬼的手上，甩頭一撕，就像一頭鱷魚撕下一塊巨大的羚羊肉一般，那小鬼的手頃刻間就被扯了過去。“顏叔”一抬頭，一口吞下，配着小鬼極為凄厲的慘叫聲中，大呼一聲“快哉！”
這“顏叔”不用說，肯定不是人了，而且這鬼對他來說還是大補。說鬼其實對鬼最補，看他吃得那么爽快我不禁懷疑，莫非這“顏叔”成了鬼？
可要是成了鬼，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和我一起走動，今天我可是看着顏叔和我一起走來走去的。而且剛才我摸他的時候，那肯定是肉體。
我這方面學識不過是從《煉金之術是孤獨的開始》中學到，說到底總有紕漏，“顏叔”的存在顯然是我尚未普及到的知識盲區，自然這也不是個查缺補漏的好日子。眼看這小鬼受傷，我沖上前揮了一拳，“顏叔”那時候還沉浸在手刃敵人的快感中，沒能顧及到我，被我這一老拳錘飛數米，卻絲毫沒有影響，起身又是沖了過來。
我本想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沒成想這吃了虧的小鬼急了眼，見“顏叔”被我錘飛，立馬跟了上去，我意識到不妙，喊着鬼蘿莉別跟去。這小鬼和“顏叔”，兩個獨臂異族以飛快的速度撞在了一起，那能量之大，我隔着幾米都覺得一陣風過。這結局並不是兩敗具傷，小鬼撞飛到了我身旁不再動彈，“顏叔”卻又一次不見了。
那一刻我絲毫沒有猶豫就往小美那里撲去，卻又是晚了一步。“顏叔”乘着和小鬼一撞，隱匿身形，再回頭攻着最弱的小美，嘴里還念念有詞。
“吃里扒外的臭婊子，要不是你養的小鬼，老子的場怎么可能會沒了！”
聽着“顏叔”罵小美，我自然氣得不得了，而我更氣的是，這顏叔的爪子離得那么近，我卻沒機會能替小美擋下。這爪子眼看就要落下，那黑色的身影又是從我眼前一閃而過。
等再看向顏叔那里，小鬼死死趴着小美的身上，用最後的力氣護住了它的媽媽。那爪子“唰”的一聲，黑煙滾滾，煙消雲散。
這小鬼自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罪魁禍首，死有應得也不過分。可它說到底不過是個孩子，為的就是討這個小美媽媽一面笑顏，短短的時間內以兩種不同的身份在人世間度過兩次，死是死得悲壯，卻再沒轉世機會。
沒有時間給我們來悲傷，“顏叔”在殺了這罪魁禍首小鬼之後，宿命般仰天長嘯，一般是要留下幾滴眼淚，可惜他這具屍體里哪還有流動的液體。我也不顧得小美還沉寂在小鬼死得悲傷之中，一句寶寶都沒聽喊完，抱着她就和鬼蘿莉向外跑。
“顏叔”沒追，從腳步聲聽起來，他不緊不慢，享受一場追逐的游戲。這廠子是他的，閉着眼都比我熟，我見逃跑沒機會，躲在暗處，伺機偷襲。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小茫？”
“別喊我小茫，聽着惡心！”
“哈哈！你們李家就是這幅德行，明明是一群螻蟻自以為翻到我身上就高高在上了。惡心？說惡心哪有你們李家惡心。”
那一刻我也是迷了心智，明知這“顏叔”不是顏叔，忍不住吼道：“卧槽。你倒是說說，我們李家是怎么你了？”
很久沒了回音，就似乎連腳步聲都停了下來。直到他緩緩開口，談起他和我父親的友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