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五樓後序
腿粗的霸王花
欒涑閻是我爺爺,人們常叫他欒偵探,和束大神探相比,他的民間知名度比較高。雖說他的推理能力也說得過去,但他出名的原因是他愛打抱不平,而且善良的過分,高官、富豪請他辦案,他收費一向價格不菲,落難民眾求他調查他又能不收一分錢。
很奇怪吧,做偵探的怎么也有那么感情用事的人。
其實,這不怪我爺爺,他這種性子都是在陝西當刀客的時候養成的。
什么叫刀客?這個其實我也知道的不太多,但大致解釋還是可以的,刀客其實就是一群打着劫富濟貧的名號搶劫有錢人的幫派。
這種幫派叫做刀會,各個都是快刀手,尤其是我爺爺,他常常吹噓自己的刀法是:“鬧市一路走,滿地落人頭。”
刀客的生活是每個有血性的男人都喜歡的,但是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注定不會長久,因為不管是哪個世道,惡人永遠比善人多,他們的這種行為越來越遭到惡人憤恨,終於有一天,幾家連軍一起攻上山頭把他們連鍋端了。我爺爺因為正好去上海送信才逃過一劫。
聽爺爺這么說,我很是憤怒,為什么好人不償命呢,於是問爺爺除了他真的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嗎?
爺爺想了想說:有,但是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了,唯一記得的是一個叫阿六的,他一向獨來獨往,刀法比我還厲害,有次我去長沙走朋友在街上看見他了,他的生活猶如乞丐。
刀會散了之後,我爺爺去了上海,一開始他在碼頭做苦工賺點零碎,後來攢了錢租了輛黃包車拉人,這種餓不死也吃不飽的生活大概過了一年半,他開始愁着自己的前程,自己不能一輩子都這么下去,可是他除了用刀砍人什么也不會,這樣下去要這樣過一輩子了。
他左思右想,想起來自己在英租界孤兒院的時候學過少量的英文,看過一本叫《福爾摩斯》的書,里面的主人公是個有勇有謀的偵探,他覺得這種職業可能可以改變他的人生。
他攢下錢買了幾本刑偵系列的書,然後在滿城貼上偵探啟示單。
我爺爺也算有些天賦,學的東西實踐之後用的越來越得當,欒偵探的名號漸漸打下來了,經驗也越積越多。
沒幾年,束大神探回來了,當時他只結識兩種人,第一種有頭有臉的人,第二種有本事的人。
兩人好久不見,我爺爺請他喝了頓酒,被人誤會成了他是兩種人其中的一種,無形中加大了他的名氣。
再後來,姚學琛當上了巡捕房探長,專找兩人辦案,不過找我爺爺的次數多一點兒,因為束大神探收費太貴。
有了名氣,自然有了財氣,我爺爺很快就發家致富了。有了點兒小錢生活質量也提升了,竟然愛上了去青樓。
聽見這句的時候,我很生氣的問他:“奶奶知道么?”
我爺爺笑着說:“當然知道啊,他還知道我是當時唯一一個去青樓,只喝酒不嫖妓的人。”
我爺爺說,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在青樓包下一間房間請姚學琛或者束大神探喝酒,如果他們不來,他就坐在包間窗戶外,一邊喝酒,一邊回憶在刀會里的日子,經常會兩行熱淚留下來。
我奇怪的問青樓不怕你影響他們做生意嗎?
我爺爺又笑了,輕聲說:“我回憶刀會的時候,習慣抱着我的武士刀。”
我大概明白了,可是又有些不明白,當時還沒有到二站時期,他的武士刀是哪兒來的呢?
這把武士刀不是吹噓出來的,它跟着爺爺有60年了,就放在我爺爺的書房里,我天天都能看見。
後來我又像爺爺問起束大神探:“束大神探像是個沒有感情的人,你和他相處不會寒心嗎?”
爺爺想了想說:“我在碼頭遭遇過槍擊,那時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他流淚。”
③沙三爺
沙三爺可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他是罪五樓里本事最正宗的一位。
我們現在這個年代法警不分家,因為現在法醫上崗對學歷有嚴格的要求,而且必須技術過硬,心理素質過硬。
以前的法醫卻沒有這些要求,甚至民間的仵作都可以來驗屍。
沙三爺屬於特別牛逼的一個,他老家源自神農架,是神農氏一支的分支,家里五代都是仵作,家里很有名望,到了沙三爺這第六代,自然背負了全家的臉面和期待。
他8歲就跟着父親南征北戰了,10歲開始做簡單的屍檢工作,15歲成了神農架最牛逼的仵作。
但是他父親還覺得沙三爺還有上升空間,18歲的時候,送他去外國念書,專修法醫學。
五年之後,沙三爺回來的時候,已經兼備了中西結合的驗屍技巧。
每兩年,沙三爺父親走了,他當上了當家的,帶着家族搬到上海。
再難難不死手藝人。這句話一點兒沒錯,沙三爺憑着一身的真材實料在上海迅速的站穩腳跟。
他的名字傳到了姚學琛耳朵里,覺得這人有點兒本事,想請他來巡捕房當法醫,於是托自己一個手下給沙三爺報信,說他在他酒樓辦桌宴席等沙三爺過去。
那手下去報信,沙三爺就瞥了他一眼,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姚學琛聽說此事,一臉懵逼,他只聽說沙三爺黑,沒想到他的脾氣會和臉一樣黑,良久,他又忍不住大笑出來,笑的別有韻味。
第二天、第三天,姚學琛親自去了沙三爺家,可是他家一天到晚大門緊閉着,連三爺的影子都沒見到。
第四天晌午,他終於見到沙三爺了,誰知剛想說話,沙三爺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姚學琛氣的臉都紅了,回到巡捕房打算叫人把他強行帶回來說道說道,束大神探把他攔住了,意味深長的笑笑說:“愛財的給錢,愛色的給女人,沙三爺為人正直,肯定兩者都不是,既然這樣,給他足夠的面子就行了。”
“什么意思?”姚學琛有些聽不懂。
束大神探搖搖頭說:“你的面子不夠大。”
束大神探親自去了一趟,沙三爺二話沒說就跟他走了,姚學琛尷尬的聳聳肩:“束爺,你厲害。”
沙三爺上位之後,有一段時間破案率高過了束大神探,但是沒多久又被束大神探壓了下去,因為他收費比束大神探還貴。
④姚學琛
介紹他應該簡單多了,我覺得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完,首先吧,他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父親是有名望的銀行大商,母親是有錢人家的大家閨秀。
姚學琛生活在吃穿不愁的家庭里,肯定時常閑得慌,一閑的慌,他就會和自家佣人玩兒抓壞人的游戲,所以長大後他就一直想當探長。
後來,他去黃埔軍校上了一年學,身體練好了,輟學回到了上海,讓父親打通關系給他在巡捕房找了個探長的職務當上了。
姚學琛是個木頭腦袋,只會舞刀弄槍的,之前想當探長是因為他以為探長就是單純的抓壞人,從未想過探長是靠腦子吃飯的,所以當上了探長之後,他積壓了很多懸案,幸虧束大神探和欒涑閻上位,他才能有個托付,不過他每次都要付給他們委托金,這個委托金比他的工資還高了,不過他的父親是土豪,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兒。
爺爺對我說,束大神探很會套路姚學琛,有一年過年他幫忙破了個大案子,這案子是剝皮案,死了四五個人,束大神探去了三下五除二就破了,最後臨走之前,他對姚學琛說了一句話差點兒沒把姚學琛嚇過去。
不用給錢了,一瓶路易十三就行。
我好奇地問爺爺路易十三是什么,那時侯我很小,爺爺不知道該怎么跟我解釋,琢磨了很久說就相當於一萬個你的玩具小汽車,是你永遠買不起的東西。
長大後我想起來這事兒,找個懂紅酒的朋友一打聽才知道,路易十三是一種干邑,干邑就是香檳的一種,這種香檳至少有200年的歷史了,放在現在屬於無價之寶。
⑤葉酸奶
爺爺常對我說,他這生沒虧欠過什么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葉酸奶了,因為爺爺年輕的時候和她曾經有過一段,而且她還為爺爺生了個兒子,但是種種原因爺爺最後選擇了奶奶,即使葉酸奶美貌傾城。
當時我也是個純情的小男孩兒,生氣的追問爺爺為什么沒有跟葉酸奶在一起,爺爺不願意跟我談論這個話題,繼續說起故事。
葉酸奶,其實原名不叫葉酸奶,她真正叫什么名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爺爺救回來的,這個奇葩的名字也是爺爺取得,因為她被救回來之後,短短一天就喝了爺爺家的兩箱子酸奶,所以這個名字來的也不算冤枉。
葉酸奶和爺爺的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次姚學琛告訴欒涑閻自己正在秘密調查一個大煙販子,已經有些眉目了,問欒涑閻要不要參與。
欒涑閻將信將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找束爺?”
“束爺從不參與無償的行動。”姚學琛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
欒涑閻呵呵冷笑兩聲:“感情是無償的啊,那我就不參與了,浪費我時間。”
“欒哥!你們一個個怎么那么沒義氣啊?”姚學琛看起來很傷心:“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在我這兒找的生意,怎么關鍵時候幫個忙都要有償服務了呢。”
“呃……人會膨脹你明白的。”欒涑閻喝了口酒說。
姚學琛眼淚巴巴的看着欒涑閻:“欒哥,求你了幫幫我吧,我下午就要抓人了,人手不夠啊。”
“我靠,你人手不夠找我干嘛,你拿我當小兵使啊?”欒涑閻白了他一眼。
姚學琛連忙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巡捕房要特訓才能上崗的,我總不能從勞務市場找一些連槍桿子都斷不穩的人吧,這不是害自己人么。”
“所以你就來害我?”欒涑閻笑了笑,兩個臉蛋微紅,一時脹氣,打了個嗝:“你明知道我不會用槍。”
“可是你的刀比槍快啊。”姚學琛壞笑一下,欒涑閻沖上去就削他頭頂:“就你了解我!把酒錢付了!”
下午,太陽很是毒辣,欒涑閻一歪一倒的看着天上的太陽,眼睛眯成一條縫,旁邊的姚學琛扶着他根本不敢松手,他有點兒懷疑帶着欒涑閻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線人給出的情報是下午三點在淨月樓交易,欒涑閻已經醉倒了,姚學琛無可奈何的把欒涑閻丟在汽車里,帶着隊伍上樓了。
淨月樓有兩層,一層是普通散桌,二層是包房,以前的包房很人性化,還給你配置一張床鋪,吃完飯了還可以睡下。
姚學琛帶人一個個房間檢查,酒館的老板娘都要緊張瘋了,檢查到最後只剩兩間包房了,姚學琛緊張的從旁邊窗戶探頭望望欒涑閻,他還歪着頭在車上睡覺,嘴巴一張一合的,呼嚕打的很大。
算了,不等這個麻瓜了。
姚學琛帶着一隊人沖了進去。
欒涑閻睡得好好的被外面的車水馬龍聲吵醒了,他打了個哈欠看看周圍,意外的發現車上的人都沒了,心中大呼不好。
他抓起佩刀下車,又看看周圍,發現自己正在淨月樓外面,他提着刀走進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老板娘驚恐的看着樓上,看來姚學琛已經上去了。
他跑到樓上,一腳踹開一個房間,發現里面空無一人,又走到另一個房間,一腳踹開,發現里面有一對正在親熱的男女,立馬紅着臉把門帶上。
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欒涑閻走到下一個房間,站在門口的時候,隱約能聽見里面有女人的掙扎聲。
他娘的,不會又是來親熱的吧。
他在窗戶紙上戳開一個小孔,瞄進去一看,四個男的圍着一個女的,那女的在床上翻滾着,掙扎着,一個男的叫罵一句沖上去摁住了他。
這還了得?
欒涑閻一腳把門踹開,四個男人同時回頭望過來,欒涑閻怒目瞪圓問他們:“你們?干什么的!”
“他娘的關你屁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拳錘在床板上,嚇得那姑娘驚叫一聲。
欒涑閻笑了笑:“幾位大爺,關不關我的事兒,你們可說了不算,我只知道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是要擔責任的,你們擔不擔得起那才關我的事兒。”
“呵呵,老子玩兒的起,那就肯定擔得起,你今天是走了霉運了,大壯,送他下地府!”一個大塊頭反應迅速的從地上抄起一把利斧就朝欒涑閻頭上劈上來,小姑娘驚叫一聲閉上眼睛。
啪!
刀砍在肉的身上的聲音,小姑娘眼角留下兩行眼淚,心里很是愧疚,自己害死了個人。
啪!啪!啪!
更慘了,自己害得人家死無全屍的。
“唉,用刀我都嫌浪費。”欒涑閻咂咂嘴。
小姑娘驚訝地睜開眼睛,看見欒涑閻身體齊全的站在屋里,那四個痞子形態各異的倒在了地上,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少了顆腦袋。
欒涑閻走到驚魂未定的小姑娘旁邊,把刀靠在床邊,點了根煙,這時候姚學琛正好路過這個房間,問道濃郁的血腥味兒,探過頭一看,發現欒涑閻在里面。
“卧槽,欒大俠,你他媽又殺了四個人!”姚學琛驚叫一聲看看周圍的屍體。
“這幾個人是市井之徒,涉嫌嫖娼,而且剛剛拿斧子劈我,我是正當防衛。”欒涑閻滿不在乎的猛吸了一口煙,舒心的吐出去。
姚學琛無可奈何的看着欒涑閻,一巴掌拍在腦門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