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抓捕行動(三)
腰下痣
“孫俊剛!你不是死了嗎?”羅晉皺起着眉頭一臉愁容與詫異問道。李志才則是心頭一懸,孫俊剛死了……
“我沒有時間解釋了。”隨後又傳來一聲喘氣聲,他歇了一會繼續說道:“那個家伙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禍了給我,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被你們帶回去的是顆假炸彈,真的炸彈已經被帶到東江門地鐵站。”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不是謊言?”羅晉質疑道。
“被你們帶回去的男人,是我執行的手術,那家伙把我帶走就是為了讓我給他做手術……”他喘着氣,壓低了聲音,像是要避開什么人的視線,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似乎明白了那家伙的身份,但他的復仇絕不止如此……”孫俊剛的話音未落,“呯”一聲震耳欲聾的槍擊聲從話筒傳來,那是只有左輪手槍或者是後坐力或槍口更大的手槍才能發出的槍響,子彈打在了牆壁上,以至於才在槍響過後馬上又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水泥粉碎的聲響。
隨着倉惶的腳步聲踏過地板的聲音,電話那頭聲音已然已經戛然而止,仿佛能夠想象得到他的背影正逐漸被黑暗吞沒。
如果孫俊剛沒有說謊的話,孫俊剛是在韋承亮之後被抓。從時間上來看,韋承亮失蹤的時候正好是發現汪含雪身上藏有炸彈的時候,也就四說韋承亮在汪含雪之後被抓,那么汪含雪口中所講的第三個人究竟是誰?
“通知東江門地鐵站的負責人馬上疏散群眾。”羅晉吩咐剛回到房間的小海。
“現在局里的人手不夠,你打算怎么辦?”李志才捂着腦袋問道,警局里僅剩下一名拆彈專家,讓其他隊伍趕去,時間恐怕會不夠,太多的顧慮與思考讓他一下子頭疼了起來。
羅晉看着韋承亮,長長地吁了口嘆氣,說:“准備手術。”
“萬一真是枚假炸彈怎么辦?”李志才指着躺在地上的韋承亮說道:“萬一地鐵站那枚是枚真炸彈怎么辦?”
“萬一不是呢?我不能冒着會犧牲警員的危險而去相信一個疑犯說的話。如果連警察都保護不了自己,更別說是保護群眾了。”羅晉讓開路使醫護人員和拆彈專家進入。羅晉轉身打開了房間的所有燈,醫護人員將韋承亮的身體抬上了桌子上准備就地開始手術。
羅晉將李志才趕到記錄室門外,腦海中能夠想象得到醫護人員撕開那塊醫用紗布,剛愈合的傷口還充滿了紫紅色淤血色的傷疤,傷疤從肚臍眼旁邊開始一直往下直到胯骨。
女醫生為韋承亮注射了麻醉之後,外科專家咽了口口水,用鋒利的手術刀在光滑發腫的傷疤上劃下一條長線,鼓脹的肚皮立即綻放開一個裂口,專家用手慢慢扒開裂口,醫用手套上沾滿了血跡,通過張開的裂口,能夠清晰地看到肚皮地下的白花花地腸子,以及用塑膠袋子包裹住的一小塊黑色物體。
“你的這個選擇將會決定我們以後的命運!”李志才拿走了其中一個檢測儀,馬上啟動了車子往東江口地鐵站的方向駛去,跟着他前去的還有幾名警員,但李志才形色匆匆,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名隊員的臉上始終彌漫着仇恨的目光。
濃霧遲遲不肯散去,彌漫在他的視線周圍,以至於他一直無法高速行駛。途中碰到了一起交通事故,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通過廣播插播新聞得知,一輛舊式面包車與一輛銀白色的suv相撞,suv的司機已經肇事離開現場,面包車司機當場死亡,據了解,面包車上發現了六個裝有疑似女人殘肢的行李箱,在司機身上找到了一張字條寫有:“這樣就夠了,月兒。”。
今夜注定是個不安寧的晚上。當李志才到達東江口地鐵站入口,下班的白領們氣沖沖地走出來,口中大多是在謾罵着地鐵工作人員的不禮貌,更有甚者,則是直接對着現場的安保人員破口大罵:“不就是拿了幾個臭錢嘛,憑什么要趕我走!”說話的那人是個中年男人,穿着西裝頂着個啤酒肚,臉頰泛紅,像是喝醉了酒,在他旁邊站着個穿着白襯衫黑短裙的女人一直在男人身邊勸說其離開,那男人不聽勸阻,一邊伸手將女人推開,一邊用手往保安臉上指着罵道:“老子就是爺們兒,老子就是看不起你們這些吃皇糧的狗!”
那男人看上去穿着斯文,但行為言語卻極其粗鄙,眼看男人就要向那保安動手,李志才連忙跑過去制止住他。
“咋的,想攪事是吧,看老子不扇你娘的嘴巴子,媽了巴子!”那男人對着他張嘴就是罵,眼神中帶着迷蒙,看上去已經喝得醉醺醺了,但語氣中卻是帶着世間上最惡毒的言語。
“先生請文明用語,請你協助疏散,否則我會以妨礙公務將你逮捕。”李志才一邊說着一邊拿出警員證。
“別跟我瞎嗶嗶,老子才不在乎那什么……妨礙……不妨礙的……”他邊說邊掄起拳頭,李志才抬手用手臂擋住,卻沒想到這男人雖然是喝醉了,但力量還是強猛。但男人顯然是精神迷糊,沒有想到繼續攻擊,李志才馬上還擊,將拳頭打在他的下顎。
這一下可要了他的命,本來就喝得神魂顛倒被這么一重擊,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黃的,綠的,紅的全都往外吐出來了。腦袋也一下子清醒了。
那女人馬上將他攙扶起來,道歉道:“不好意思,他今天剛被辭退了工作,心情不好,多喝了兩杯,真是不好意思。”
李志才用手揉着還生痛的手臂說道:“算你運氣好,這次當我沒看見。”
那男人被女人扶着一邊捂着下巴一邊低頭往後退,口中念念道:“不會有下次了……”
李志才見兩人走遠才轉頭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說:“怎么樣?你沒事吧?”
保安點頭示意沒事。月台上的滯留乘客已經被驅散出去了,但下一班車三分鍾後就到,列車上必定搭載着更多的乘客。地鐵站並不大,除了一個約半個籃球場大的月台之外,就只有控制室與公共衛生間。車軌隧道與站台用厚玻璃牆分隔開,地鐵進站後玻璃門才會自動打開,控制室的大門需要用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
自動售票機,自動販賣機以及垃圾桶,成為了重點排查的地區。但現在時間刻不容緩,李志才急問道地鐵站負責人:“你有辦法先讓地鐵停運嗎?”
“可以是可以,但現在是交通最繁忙的時間,只能再多爭取十分鍾。”地鐵負責人說道。
“足夠了。”
負責人對着控制台的麥克風下達指令,四公里以外的地鐵驟停。接下來,李志才開始分散人手對地鐵站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先是在公共衛生間的裝飾畫後面發現一包用密封袋裝着的海洛因;再是在垃圾桶中發現一個使用過的避孕套;最後人們打開了自動售賣機,在貨架上發現一幅被用牛皮紙嚴密包裹着的畫卷,正是半年前在博物館中失竊的那副名畫。
地鐵站以外,某個女白領與某個身穿黑色運動衫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插肩而過,將手機托在耳朵下邊,手機那頭馬上傳來了聲音,女白領語氣中帶着激動和絲毫抱怨地說道:“寶寶,你怎么還沒來?”
話筒那頭傳來了答復,她帶着滿臉疑惑地重復聽到的話,“故障停運了?”緊接着她又繼續抱怨道:“今晚的地鐵是怎么搞的,剛才我到了的時候,還被保安趕走了……”
手中的檢測儀始終響個不停,這是說明了炸彈就在附近,但尋遍了所有可以藏炸彈的地方,始終沒有能夠看到炸彈的蹤影。
“除非埋在了地下。”一名手持着檢測儀的警員自言自語道。但他這話卻是提醒了李志才,他馬上扭頭望去月台上的厚玻璃牆,牆的兩邊盡頭各有一扇玻璃門。
李志才指着其中一扇門問道:“那扇門是干什么用的?”
“是維護列軌用的維修通道,但要打開那扇門需要特定的鑰匙。”負責人一邊說着一邊向他展示着那把正方形狀的鑰匙。
李志才貼着厚玻璃牆往車軌上看,昏暗的車軌道上每隔幾米就有一束一閃一閃的紅光燈,那是為了顯示軌道已經通電了而設置的提示燈,如果把炸彈藏在這里應該能夠完美地隱藏。負責人將鑰匙插入方形鑰匙孔,一陣清涼的風從門外吹入,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臉上。他轉頭望去,面前的黑色深邃的荒蕪,隱隱地傳來震動的聲音。
時間僅剩下五分鍾。
記錄室里,兩位外科手術專家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雖然戴着口罩,但早已籠罩着整個房間地血腥味依然撲鼻而來,塑膠袋的表面沾滿了鮮血,塑膠袋有一部分陷入腸子間的夾縫,兩人小心翼翼地將袋子往外抽,生怕袋子的棱角會勾住脾臟或把血管扯破。
經過了十分鍾的努力,塑料袋終於被拿出。袋子表面沾滿了鮮血,被放在了凳子上,用一個鐵皿裝着,專家們檢查過傷口之後,確認身體里沒有任何的殘留物之後准備縫針。羅晉帶着手套,用白布抹去了袋子上的鮮血,一個與之前炸彈外形相同的黑色家伙出現在他的面前。
羅晉馬上將袋子拆開立即把拆彈專家叫到自己身旁,但下一秒,眼前出現的事物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隨着炸彈被拿出了袋子,驚訝地發現了一卷透明膠帶將定時器和一捆炸葯黏綁在了一起,除此之外定時器與炸彈根本沒有任何線路相連,但由於撞在塑料袋的緣故並沒有看得清炸彈上的透明膠帶。而且就在兩人拿出炸彈的瞬間,一張小卡片就從炸彈里掉了出來,預感到不妥的羅晉撿起了卡片。
卡片的一面畫着一個幽靈的卡通形象,而在另一面則是用紅色墨水筆寫上了:Foolish,Foolish,Very Foolish.(出自《蟹怪攻擊》)
“小伊卡洛斯,你飛得離太陽太近了……”電話中徐徐消失的聲音。
“這家伙沒有說謊!”羅晉惱羞成怒地將卡片捏成了一團,沖出去了警局門口,凝望着遠方的東江口地鐵站的方向,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腳下蔓延全身,隨後,整個辦公室都感受到這種撼動人心的震動。
爆炸就在李志才的眼前發生,在他們還在摸索着昏暗的牆壁前行的時候,一束強光突然刺破了如潮的黑暗,一陣強風從面前吹來,仿佛要將兩人吹到。負責人馬上將他拉進了牆壁的一個凹進去的地方,讓他抓着緊緊釘在水泥牆壁上的扶手,但空氣中的強風幾乎要將身體抽離出去。兩人互相用力支撐着對方。
地鐵從他們的眼前一閃而過,車窗里面,滿臉愁容的中年男人,一臉疲倦的女白領,穿着緊身運動衫的年輕人,看着報紙聽着歌的外國人,和藹的老人,稚嫩的孩童,所有都如同曇花一現般從眼前駛過。
然後……
“轟”的一聲,從面前傳來,熾熱的氣流幾乎炙烤着皮膚,橘黃色的火焰在在月台前猛然炸開,如同在夜空中綻放的璀璨煙火,一下子把昏暗的隧道照個透亮,隨着爆炸的聲音,身體周圍的牆壁也一並傳遞來震動,仿佛要將全身的骨頭震碎,受到爆炸影響的第一節車廂被氣流高高拋起。但由於慣性的作用,後面的三節也繼續地往前推進沖向火焰,撞在了已經沒有動力的第一節車廂上,一下子把整個車廂撞成了兩節,其余的三節也因為沒有了動力而駛出了車軌,巨大的作用力將車廂緊緊地碾壓在堅硬的水泥牆壁上。
列車里,偶爾閃爍着幾乎要熄滅的燈光,一具被力量折疊出非人類動作的身體,一根十厘米長的玻璃從額頭插入腦袋,鮮血從額角噴發,臉上一只眼睛爆突,另一只眼框里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窟窿。鼻梁骨已經斷裂,高挺的鼻子完全地歪向一邊,微啟的嘴唇里吐慢慢地滑出幾粒帶血的白牙。脖頸如若無骨般,後腦勺緊緊貼在脊背上,白森森的肋骨刺破皮膚從胸腔里捅出,被鮮血覆蓋着的懷里,在殘余的溫度里,在沒有任何心跳的黑暗里,唯有那台手機再次傳來了唯一的光明,盡管屏幕已經碎裂,但仍然能夠看到每隔十幾秒發來的一條信息。
“寶寶,好沒到嗎?”
“寶寶,剛才發生了什么?是地震了嗎?”
“寶寶,怎么了?怎么不會我信息?”
“親愛的,到底發生了什么?別嚇我?”
“胡建均,我問最後一次,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