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秘密
戒楼七
——題記
陸羽站在天台上，空中烏雲翻滾，雷聲隆隆，似有千軍萬馬接踵而至。他仰頭望天。眉頭緊鎖，剛毅的面龐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凝重。狂風席卷，他的衣襟被吹得嘶嘶作響。
“十年了，終於等來這一天了。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真正的威力吧！”
突然，一個青衣女子跑上天台，面帶梨花，粉嫩的妝容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她從身後緊緊擁住陸羽，把臉靠在他背上。
陸羽輕嘆一口氣：“霓珊，你還是來了。”
女子哽咽着說道：“羽哥，我們回去吧。天劫的威力不是凡人可以抵擋的，你傷勢復原不久，內力還未完全凝結，這樣以硬碰硬根本無法渡劫，最後只會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羽哥，我求求你，我們回去吧。”
陸羽緩緩回過身，望着眼前這個令他心生波瀾，情系一生的女人，他的目光變得柔軟起來，黑色的眼瞳似一汪深幽的湖水。
“霓珊，來不及了，天劫已經啟動，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就要落下來了。你知道我等這一天有多久了嗎？整整十年！這十年我無時無刻不想着回去。我原本以為我這一生都要在黑暗中度過，直到遇見了你。你就像一道曙光，讓我看到了希望。所以，為了你，為了我們今後，渡劫，我勢在必行。”
霓珊兩手輕撫着陸羽的臉龐，指尖劃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還有，他的唇。她的手指覆在他的唇上，“我真的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
陸羽一只手抬起霓珊的下巴，眼眸里無限溫情。“霓珊，你記住，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天空中黑雲滾滾，越積越多，雨點如掉了線的珠子砸在他們身上。巨雷聲中，一道銀光破空而至。陸羽一把推開懷中的霓珊，電光火石間，陸羽兩手交叉，十指在胸前纏繞。
“大乘如來，阿啵多密，金剛罩，開！”
閃電如一條電蛇，瞬間打在陸羽身上。再看陸羽，雙目緊閉，十指結印，全身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層薄薄的金光。
“還好他剛才結印夠快，不然這第一擊就夠他受的了。”天台上又有兩個人來了。這兩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胖的眉清目秀，面帶笑容，瘦的面黃肌瘦，一副病秧子模樣。
說話的是那胖子，他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霓珊，搖了搖頭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唉。”
霓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這兩個人的到來不知所以，問道：“我家公子今日渡劫，不知黑湖雙傑所來何事？”
胖子微微一笑，說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前來本是為了向陸兄討教一樁陳年舊事，不巧陸兄正在渡天劫。倘若陸兄渡劫成功，我兄弟二人的事自無再談之理。但萬一不幸，陸兄渡劫不成，那我倆兄弟可要向陸兄好好說道說道。”
霓珊哼了一聲，道：“我家公子若是渡劫成了，那便是神。對付你們凡夫俗子，那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你們哪有什么膽量跟他討教。要是失敗了，他不死也殘，你們正好趁人之危，不費吹灰之力。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不錯。”
黑湖雙傑兄弟二人，瘦子面無表情，罔若未聞。胖子也不動怒，微微一笑道：“弱肉強食，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說話間，已有好幾道閃電劃破天空，一道道全打在陸羽身上。狂風呼嘯，雷聲密布，大雨滂沱。陸羽兩腿盤坐在地上，身上金色的光芒逐漸變淡，微如螢火。
天越來越黑，雲越壓越低，方圓幾里之內，半空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漩渦不斷盤旋，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連根拔起。霓珊和黑湖雙傑縱然非比常人，此時亦是面色蒼白，呼吸困難。
而陸羽正處於天劫中心，陰陽太極中，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即是太初、太一也。太極包含萬象，以為有而未見，以為無而固存。陸羽想憑一己之力對抗萬象之長，虛無固存的天地之力，他現在就像是一只在波濤駭浪中前行的小船，浪頭一陣高過一陣，隨時都有葬身大海的危險。
閃電一道道破空而至，一道比一道粗大，一道比一道速度，顏色也是各不相同，紅黃藍綠，火光大作。只聽“噗”的一聲，陸羽的金剛罩終於破了，四道閃電同時打在他身上，他一個沒撐住，一口黑血直接吐了出來。
霓珊聽到陸羽受傷，但見里面白煙裊裊，卻不見陸羽身影，急得她大喚：“羽哥，羽哥。”直想往里面沖。還未等霓珊靠近，一個身影從里面一躍而出。
這一躍速度實在驚人，霓珊和黑湖雙傑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而過，再一看一半身赤裸的男子竟虛浮在半空中。
男子發髻凌亂，渾身白煙直冒，不時夾雜着“滋滋”聲，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霓珊大喊：“羽哥，羽哥！”
過了一會，原本烏雲蔽部的天空漸漸放晴，巨雷之聲逐漸減弱，狂風暴雨慢慢停歇。黑湖雙傑望着浮在半空的陸羽，都奇道：“渡劫成功了？”
霓珊聽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喜道：“羽哥，你成功。。。。。。”
話音未落，原本逐漸消散的烏雲越加濃厚，吼雷聲仿佛要撕破蒼穹。一個又一個黑色漩渦平地而起，無數飛沙走石被卷入其中。遠處，一個高聳入雲的山頭被漩渦劃過，整座山都被拔了起來。撕裂，粉碎，整個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黑湖雙傑此時也是腳步蹣跚，左右踉蹌。胖子說道：“大哥，我們快走吧，這天地之威可不是我們凡人可以對抗的，再不走我們也要遭殃了。”
瘦子點了點頭，道：“走。”
胖子回過頭對霓珊說道：“姑娘，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霓珊被一陣狂風吹倒在地，她大聲道：“我不走，我不走，羽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四股黑色漩渦一陣一陣盤旋，漸漸逼近陸羽。強大的氣流摩擦產生出巨大的火焰，宛如一條火蛇纏繞在旋渦之中。
陸羽腳步虛浮，十指快速結印。
“難提密多里，降龍斬，開！”
話音剛落，陸羽身形暴漲，只見他身色黑如烏碳，面色紅如赤泥，眉鬢熾燃，如劫末之火，嘴吐四齒銳利獠牙，右手擎舉金刃，左執金剛禪索，蛟龍纏身，大鵬戲舞，好一個天王再世！
深墨色的渦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陸羽右手金刃一揮，一道利芒射出，好似一把開山之斧，竟然把如此強大的漩渦硬生生切成了兩半。
此時兩股漩渦在原地打轉，未等它們合在一起，陸羽一閃身，空中只留下一道殘影，他人已進入漩渦里面。黑色漩渦夾雜着銀色閃電，灼熱的氣浪讓陸羽感覺自己就像進了神話里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里，整個人都像要被烤焦了一樣。
陸羽咬咬牙，一手持刃抵擋漩渦的盤旋，使自己穩住身形，一手五指作符，上下翻飛。
漩渦越卷越大，終於再次合在一起，眼看着陸羽就要被撕成碎片，突然間他一只手金色符印一閃，隨即打入臂中，緊接着他的雙臂就像氣球一般鼓了起來。
他的手臂不斷伸長，拱起，兩臂青筋暴漲，像傳說中能移山填海的巨人一般。然後他兩手一揮，竟然把如此強大的漩渦舉了起來。狂風在咆哮，閃電在霹靂，他竟用蠻力把它擠成了一個珠子大小的圓球，奮力一甩，這一股可怕的力量消失在天的另一邊。
天劫仍在繼續，老天爺被陸羽這一挑釁給激怒了。有如蟒蛇粗壯的雷電從天際落下。陸羽不敢怠慢，借着靈活的身形不斷躲閃，左手金禪不斷揮動，形成一道道金光與雷電相抗，紛紛消散。
黑湖雙傑此時早已躲到了安全地帶。兄弟倆抬頭望天，只見銀光與金光交織，碰撞，散落，好一場蔚為壯觀的景象。胖子喃喃道：“天雷威力巨大，只要被擊中一下，估計就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原本一直不吭聲的瘦子突然說道：“來了，登天三劫來了。”
胖子奇道：“大哥，什么是登天三劫？”
瘦子道：“天劫共有九十九道天雷落下，每道威力遞增，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傳說中這登天三劫就是九十九道天雷中最後三道，每道天雷的神威均可毀天滅地，從沒有人能在這三道天雷中活命。當然，能活命的都已經成神了。”
胖子聽了，驚道：“這么厲害！大哥，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免得殃及池魚。”
瘦子卻搖了搖頭，道：“傳說中的登天三劫，你我兄弟窮極一生也不一定能有陸羽這樣的本事，既然無法親自領略，能有幸一睹也不枉此生。你要走自己走吧！”
胖子望着自己的大哥，愣了片刻，一咬牙，也留了下來。
天徹底黑了下來，風停了，雨停了，雷聲消失了，四周出了奇的靜。
陸羽仍高舉着一雙巨臂，面色嚴峻，嘴角的血已經止了。霓珊，黑湖雙傑三人遠遠站在一邊，整個世界仿佛除了他們以外，再無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