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縣城往事
包不贰
作為一名三十歲的老處男,我經歷過很多,上山下鄉,跟隨家里的老頭子走南闖北,後因對越戰爭爆發,一股熱血把我扔到邊境,幸好命大等到退伍那一刻。
說起來,當兵並不是我的本意,畢竟吃的不是這碗飯。
忘記自我介紹,我叫賀鍾華,聽名字大伙就知道是個很愛國的熱血青年。祖上干得是走活的買賣,也就是民間傳說的陰陽先生。
做走活這一行講究的是技術、手段、眼力,籠統點講就是忽悠,還別說挺管用的,這十來年也賺了不少錢,里邊也有不少黑心錢。估計是我缺德事干多了也沒啥姑娘看上。
家里老頭子琢磨着也是良心發現了,這幾年除了白事風水,幫人看命相以外,害人的事也不干了,每日在家喝點小酒,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唯一缺德的就是把我扔到邊境。
當然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為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光榮遠離老處男這個名頭,這一年我退伍後立馬就趕回了桐廬老縣城。
許是老頭子這兩年在縣里頭的名聲不太好,不小心崴了腳,也把我給連累的,退伍回來這兩個月連份跑堂的工作也沒找到。這一來二去我們爺倆口袋子空空,就差去搶劫了。
當然,我們賀家也是要臉面的人,違法犯紀的事咱不能干。眼看又餓了幾天,最後沒辦法我才想到了老頭子私藏的東西里有一本祖傳的《黑囊經》,好像有些年頭。
那玩意我也看過,也沒啥稀奇的,看老頭子也不可能主動交出來,於是趁着老頭子睡覺的功夫,偷偷溜進他的房間里,從床底下的鐵皮箱子搗鼓到了那發黃的經書
第二天急急忙忙的去縣里一家古玩店典當,換了幾十塊錢,買了兩瓶酒和一些豬肉回去。老頭子本來還挺生氣的,一個勁的臭罵道:“你當兵還來勁了是不,老祖宗的玩意你都敢賣!”
說着一邊喝酒一邊吃着肉,罵過了癮後又躲在房間里偷偷哭了老半天。
我心里也過意不去,安慰說:“老爹,等有錢了咱再贖回來就是。”
老頭子唉聲嘆氣,嘀咕說:“也行,可這幾個月縣里咋就沒人去世,連個活都沒有!”
要說啊,老頭子說話還真不留德的,這不沒過幾天,縣里頭的的張二爺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一進門,就是一臉的哭相,雙眼紅腫說:“賀老爺子,你要幫幫忙啊!”
這張二爺平日里可是威風的主,我們爺倆可沒少受這家伙的氣,我沒好氣說:“二爺,出啥事了?”
張二爺擦拭了下淚水說:“見鬼了,見鬼了,劉寡婦吊死在家里了,死的冤枉啊!”
這劉寡婦我倒認識,長得挺漂亮的,聽說是個童養媳,沒當兵前還偷偷看過她兩次洗澡,一聽死了,我心里也犯嘀咕了,張二爺為啥哭的那么起勁。
看這情形,估摸着是有生意了,老頭子立馬笑開了花說:“行,我讓鍾華過去看看,不過這報酬不少。”
老頭子倒是挺精明的,我也沒啥意見,跟着張二爺回去。要說這死了人的事可是不得了,尤其是上吊死的,立馬在小縣城里傳開了。
劉寡婦是昨夜才死的,死在了縣郊外自個丈夫的祖屋里,那兒平日里也沒啥人,就幾十棟老舊的房子,因為屍體還在里邊,大伙都不敢進去。
張二爺把我帶到祖屋跟前,站在門口臉色難看,我笑了笑也不吭聲,而是徑直來到門口,輕輕的推了一下門,那一瞬間,一股子濃重的煙味嗆得不行。
我低頭咳嗽了下,抬頭一看,猛然間愣住了,那劉寡婦此時正掛在房梁上,屍體極度扭曲,四肢骨頭被打斷,舌頭外露,眼珠子瞪得老大。尤其是身上的傷,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抓的,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見到這一幕,我心里咯噔一下,也沒了嬉笑的臉色,按照以前的經驗來看,這人是橫死的,應該是碰到什么不干淨的東西了。
祖屋雖然簡陋,里邊倒是有床和椅子等,倒是常有人住,仔細查找一番也沒見啥奇怪之處,於是讓張二爺叫來兩個膽大的小伙將屍體放下來。
“二爺,這劉寡婦死的不尋常,她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我仔細問道。
“沒啊,前幾天我見她還挺正常,沒事還去了趟亡夫墳前拜祭。”張二爺有些痛心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沒說實話,這老家伙那一點愛好的事縣里頭都知道。
就在這時,旁邊兩個小伙忽然大叫一聲,踉蹌的跑出了屋外,就連張二爺也是一臉的蒼白,哆嗦的指着地上,一轉身就跑了。我心里一驚,有些害怕的扭頭一看,這一看不打緊,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
那劉寡婦正側着頭看着我,雙眼凸出,對視之下,怎么不讓人害怕。尤其是嘴巴,好像還動了動。都兩年沒走活了,我咽了口唾沫,也不敢上前,而是盯了十來秒,等到確定沒有危險後,這才壯着膽子走上去。
等到了劉寡婦跟前,我蹲下來:“劉寡婦,你死的也冤枉,放心吧,這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說完,我趕忙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布袋子里拿出幾張敕符,燃燒後就見劉寡婦的眼睛閉上了,這才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劉寡婦嘴巴猛然一張,這把我嚇的身子一緊,以為要屍變了,等到靜下心來後才發現她的嘴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謹慎的用手指夾了出來一看,是一撮紅色的毛發。
這玩意我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只好先收起來,出去後,讓張二爺幫忙把屍體抬到縣里的太平間內。
回去後,我將這事告訴了老頭子,還別說老頭子的確是有一兩手,拿着那撮紅毛仔細觀察了下,放在蠟燭上燃燒後,卻見一縷青色的煙霧散發而出,有些沉重說:“你去看看劉寡婦的亡夫墳墓,葬穴六尺是否有黑水流出,青冥之位有無斷裂。”
老頭子這么一說,我心里也明白了幾分,急忙趕到公墓處,那劉寡婦亡夫的墳墓就在最偏僻的一處角落,按照風水學上來講,是散源的地勢,不是什么好兆頭。但是依照縣里的規矩,這出嫁的女人要是沒了丈夫,死後只能埋葬在這等偏僻之處,直到自己娘們去世後才能一同合葬,由風水先生做主遷到其他地方。
其實這種做法是有違人性的,所謂山地十不葬:一不葬童山、二不葬斷山、三不葬石山、四不葬過山、五不葬獨山、六不葬逼山、七不葬破山、八不葬側山、九不葬陡山、十不葬禿山,這是風水常識。
所以風水先生大多會留一手,防止死去的生魂作惡。因為來的匆忙也沒帶張二爺過來,好不容易找了半天,我才在一山腰下發現了劉寡婦亡夫的墳墓,走近一看,也不吭聲了。
眼前這土墳,因為無人修理,雜草叢生早已荒廢,墳墓前邊六尺之處,挖開一層泥土,渾濁的污泥夾雜黑水散發着一股惡臭。我又走到墓碑後邊的土包子前,發現上邊裂開了一道縫隙,還挺大的,里邊發現了不少紅色的毛發。
“唉,生前有孽緣,死後未放手,又何必呢!”我搖搖頭苦笑。
回去以後,我將這事告訴了老頭子,我兩一商量,也得出了個結論,那就是劉寡婦的亡夫墳墓風水被破壞,本就巒頭紊亂,理氣不順,砂穴破損,不出事才怪。當然老頭子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件事。
傍晚的時候,老頭子偷偷去集市上買了兩桶醬油,還有一條紅布,順道拿出走活的玩意,然後領着我到了那祖屋跟前。
話說這老房子從白天看倒是沒啥稀奇之處,可天一黑,就能感覺到這老房子陰森森的,破舊的木門無風自動,兩玻璃窗戶就跟眼珠子似的,不知為啥總覺得有啥東西在盯着。
老頭子也不吭聲,給我兩桶醬油和紅布說:“里屋有個地下室,是個靈堂,你把紅布蓋在靈位上,在地上灑上糯米,聽我指示,見到有東西進來就灑上去。”
我疑惑的看着老頭子,他咋就知道里屋有靈堂的。趕忙走進去翻找了一圈,果然在一桌子底下發現了個木板,掀開一看,下邊發出一陣惡臭。
手電筒一打開,我回頭看着老頭子,見他拿着幾根香正在外邊來回走動。心里一嘀咕,到了下邊後一看,這底下倒是和上邊沒啥區別,就是多了個靈位,上邊寫着的字跡已經模糊不堪,被凝固的鮮血所覆蓋。
我把紅布蓋在靈位之上,在地上撒了把糯米,喊道:“老爹,行了!”
“好,千萬別讓紅布掉下。”老爹在上邊喊道。
我回頭一看,靈堂內密不透風,陰森詭異,就像在墓穴中一樣。四周的土牆讓人有些壓抑,沒辦法,我只能提着兩桶油坐在一邊,眼睛也不敢看着靈位,而是瞅着手里的電筒發呆。
大概了十來分鍾左右,忽然之間,原本寂靜的地下靈堂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我腦門一緊,回頭一看靈位,竟然在緩緩的顫動着。
不好,我趕忙上前,將紅布拉扯住,卻見後邊陰風一閃,右腳被啥東西給絆住,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他娘的,你這鬼玩意,敢動手是不。”我罵了一句,看了眼地上的糯米,見有一個個黑圈,拿起一桶油撒了上去,一時間,驚叫聲不斷,陰風肆虐。
隱約間有啥東西躥了上去,我急的喊道:“老爹,有東西跑上去了,你快攔住!”
上邊一片寂靜,我心里頭咯噔一下,急忙探出腦袋一看,祖屋門口壓根就沒一個人影,頓時破口大罵:“這老頭子,咋就不靠譜!”
說完剛要出去,後邊靈位忽然劇烈顫動,紅布眼瞅着就要掉了,我急忙跑上去,按住紅布。里邊也不知道啥鬼玩意,正在劇烈掙扎。
我咬着牙使勁按着,整個人趴在靈位上,腦門上都是汗水,一看這樣下去不行,回頭看了眼還有一桶醬油,急着用紅布包裹靈位一把扔進了桶子內。
只聽“砰”的一聲炸響,桶子竟然炸了,我呆呆的看着那被炸開的紅布,靈位顯露出來,上邊的血液流動,傳出一聲聲不像人間的驚叫聲。
“你這小兔崽子,咋扔進去的。”老頭子這會從上邊跑下來,手里多了把七星劍,三步並作兩步一刺在靈位上,頓時身邊的溫度降了許多。
那靈位上顯露出一個人臉,想要掙脫而出,老頭子也不着急,用紅繩纏繞住靈位喊道:“還不趕緊撒尿?”
我愣愣的發呆說:“撒尿干啥?”
老頭子用劍刺了我一下說:“你這三十多年的童子尿派上用場了。”
我尷尬的解開褲襠子,使勁撒出一泡尿在靈位上,一瞬間靈位青煙升騰,恢復了平靜。
老頭子松了口氣,將靈位放回原位,用鎮魂符貼着,到了上邊又貼着符在木板上這才作罷。
“老爹,你剛才去哪了?”我沒好氣說。
老頭子尷尬的咳嗽了下,說剛在小解,隨即蹙眉說:“鍾華啊,我琢磨着張二爺今晚上可能會出事,你去看看!”
我也沒明白過來,去那張二爺家干嘛,老頭子苦笑了下,在我的耳根邊上嘀咕了幾句,我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