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經書依在
包不贰
一艘船只在黑暗中緩緩而動,一點紅光仿佛指引燈,破除虛妄。這是一艘鬼船,也是我和張小靈離開的工具。身後的濃霧漸漸轉淡,離開死氣之地,僵冷的身體也恢復了些許。
望着後方,我有些無助的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濃霧的方向,連我都沒有預想到,這一趟其實如此艱難,牽扯到了老頭子過去的事,害得他被困在鬼府之地,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想着自個老爹遭受的折磨,我心里就不是滋味,這可是我唯一在世的親人了。
胸口上的疼痛也不及心里的痛,我咬着牙,眼睛里泛着淚水,忍受着痛苦。張小靈過來拍着我的後背說:“華哥,別傷心了,說不定會有奇跡呢?”
對,奇跡,我也只能寄希望於那蓑衣人能夠手下留情,就算沒了性命,留着魂魄,也能讓我有一點念想。這樣想着,心里也安慰了些許。
“靈兒啊,回去後買些補血的葯材,你老爹損耗陽氣過多,可能折損幾年的陽壽。”我苦笑說。
張小靈點了點頭,一聲不吭的坐在我旁邊,或許是心里悲傷,也沒了以前追她的那種喜悅。
鬼船無聲無息的朝着三岔口方向駛去,直到離村子兩百多米的一處水岸口停下來,我們三下去後,熄滅了燈籠,鬼船仿佛失去了控制,船身傾斜,短短幾分鍾內四分五裂,最終沉入了水中。
眼下天色漸明,因為消耗了過多的力氣,我也沒力氣抬着張二爺,張小靈立馬跑回村子叫來了劉叔幫忙。
回到村子以後,我看了眼胸口上的傷,皮膚已經被燒灼的腐爛,血塊和肉凝固住,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咬着牙,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村子里的醫生也沒轍,我也明白,這傷不是平常傷,當下也沒告訴任何人,自個獨自回到了店鋪里。
老頭子平日不僅研究風水道術,也涉及到了一些醫術,我趕忙跑到他的屋子內倒騰,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個鐵箱子,搗鼓後發現了好幾個瓶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的倒出來吞了下去。胸口上的疼痛立馬減輕了許多,一絲絲黑氣彌漫而出,沒一會就見到凝固的血肉裂開,血塊掉落在地上。
我低着頭看着手中的瓶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正要離開時,忽然發現了箱子里有一本用羊皮包裹的玩意,神情一震,急忙撲上去拿在手中。
“這……這不是黑囊經嗎,老爹?”我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中的經書,打開一看,泛黃的經書古朴無華,正是家傳的經書,我愣神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老爹要用假的經書去騙那蓑衣人。
然而,這一切都是未知的謎,我也無法猜測,經書世代相傳,雖說看似沒啥用,但是卻從不外流。我也只能保存起來,轉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幾分,或許老爹因此而能夠活着。
想通了這些以後,心里的陰霾也驅散了不少,回到房間里簡單的換了件衣服後,又去了縣里頭包扎了一下。當天下午,張小靈和劉叔他們過來了,詢問了些傷勢後,我也沒敢耽誤,立馬吩咐道:“村里的風水還是要修補,我看你們每人出一點錢,修一個三清廟吧,位置在三岔河交叉口,那兒是風水泉眼。”
劉叔點了點頭,我靠在椅子上,臉色有些蒼白的問道:“那棄嬰呢?”
張小靈在一旁回答說:“已經送到救助站了,失血過多,但是命保住了。”
我苦笑了下,或許這是我唯一能夠感到欣慰的事吧,經過昨晚這一仗,張小靈這小妮子對我倒是越來越近了,應該是出於好心,幫着把店鋪打掃了下。
沒過幾天,張二爺也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包了個大紅包還有一些禮品,一見到我就恭敬道:“鍾華啊,多虧你們父子倆,要不是你們,恐怕我就死在了那鬼地方。”
我盯着他說道:“張二爺,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把我父親給說出去的?”
張二爺盯着我,臉色羞愧,低下頭說:“是我不對,當時太害怕,就把你老爹的名號給報出去了。”
我嘆了口氣,就因為他多嘴,才有了昨晚上的事,或許這就是因果吧,老頭子盡量避免當年的事,卻依然要面對,我也沒責怪張二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有什么意義。
接下來的幾天,我盡量用老頭子留下來的那些治療陰傷的玩意療傷,倒是痊愈的差不多了,唯一的遺憾就是胸口有一坨難看的疤痕。
日子始終還是要過下去的,沒了老頭子在,我也只能開始自個接活,轉眼間就是兩個多月,天氣也漸漸轉涼。
張小靈這小妮子也離開了小縣城,也不知道去哪了。我也落得個自在,不過有時候想想,這日子實在是太過單調。
正巧這時,這小縣城里發生了一件怪事。
大概半個月前,縣里頭王大喜一家子因為外出游玩,回來以後全都死在了自個家里,死因不詳,按照縣里頭白事的規矩,需要親人在旁才能主持白事。王大喜還有一弟弟,小名黑子,聽聞後急忙趕回來,可惜的是屍體全部不見了。
後來在別人介紹下才找到我這來,這黑子雖然人長得五大三粗,但是性情耿直,一見面就哭泣一番,我也沒拒絕,待到聽聞後,這才說道:“你也先別哭,這事我看不簡單,待會和你去看看。”
黑子點點頭,我倆來到王大喜家里,一棟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因為死了人,鄰里都覺得晦氣,短時間搬離了這里。大門口上還懸掛着白布,門口插着香。
或許是出於直覺,我瞅了下里邊,簡單的家具擺設,但是卻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鬼氣存在,那是死人才有的,屋里邊有些陰冷,哪怕是大白天也能感受到。黑子因為傷心,一進來就癱軟在地上,一直念叨着自個大哥,隨後掏出一張黑白照片,里邊有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眼後說:“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真相?”
黑子立馬站起來說:“他是俺親哥,我一定要查清楚。”
我點點頭,看了眼屋子後說:“你去買一捆黑布、三個生雞蛋、一面鏡子、還有去我那店鋪櫃子底下拿一個布袋子過來。”
黑子二話不說,急忙跑了出去,我苦笑了下,再仔細掐算了下這房屋的風水,並沒有多大的問題,只不過有些奇怪,陰冷之中卻夾雜着血腥的氣息。等到那小子回來後,我讓他先把房屋窗戶關好,黑布遮住牆壁和門窗,里屋頓時漆黑一片。
我也不着急,而是點燃兩根蠟燭,在地上用陰陽筆畫了個圓圈,讓黑子坐在里邊,隨後端來一盆清水,撒入黑糯米,將三個生雞蛋放入里邊,同時在門口懸掛招魂鈴鐺。
“我這是試探,你們是親兄弟,血脈相連,待會無論如何都不要亂動,此法僅用一次。”我鄭重警告道。
黑子點點頭,當即我讓他割破自己的血在臉盆里邊,畫好一張三靈符,此符溝通陰陽,道話人事,而後念道:“太上有令,三才一所,靈符一道,速現雲光。”
咒語念完後,那臉盆清水里的雞蛋忽然一跳,快速吸收了黑子的血,仿佛有生命一般。與此同時,大門外的鈴鐺極速的響動。四周黑布如遇狂風,屋子里的氣溫急劇下降,恍惚之間好似有什么危險的東西要逼近黑子,卻被圓圈所擋住。
我冷哼了下,敕符一貼,這才停止,眼瞅着三個雞蛋就要裂開,我趕忙說道:“你快看鏡子里,發生了什么?”
黑子低頭一看手中的鏡子,表情起初呆愣,可是沒過一會臉上充滿了憤怒,身軀顫抖。我一看不對勁,急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喝道:“鎮定,不然會氣血反噬。”
這一喊,黑子才平復了下情緒,失落的坐在圈子里,隨着那三個雞蛋破裂後,我才松了口氣,問他剛才為啥那么憤怒。
黑子站起來憤怒說:“有一伙人潛進來,把俺哥一家子都抓走了,血,到處都是血,俺哥恐怕?”
說到這兒,黑子哭了,他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拍了下他的肩膀,隨後從廚房里找到大米,按照黑子說的位置一灑,大米所灑之處,血跡顯露出來,之前的血腥味正是來源於此。
“恐怕,是有邪人在暗中搞鬼。”我沉聲說。
“那咋辦,要是俺哥出事了,我非得把他們大卸八塊不可。”黑子說着攥緊了拳頭。
這事的確是有怪異,我也不敢斷下結論,而是先回到店鋪,仔細想了想,又去問了下張二爺,最近是否有外來的人在縣里出現過,畢竟小縣城也就這么大,大伙都知根知底。
張二爺想了想倒是沒發現什么可疑的人,這下子事情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