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恩顧
第一章
轉眼到了六月中旬,研究生畢業答辯開始分批進行,柏為嶼被安排在十八號下午,他印了一疊論文,每位教授都發了一份,然後站在發言席上準備開始。
台下坐著一排教授、副教授,幾番推遲後,白左寒雖是雕塑系的帶頭人,但畢竟是晚輩,還是很謙虛地坐在教研室主任旁邊。而裝雕系的崔教授坐在副院長左側,魏南河低調地坐在下座,曹老則避嫌沒有參與答辯會。
楊小空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旁聽學習,屁股一挨椅子,看清身邊的人,忙不迭站起來欲換個位置,他身邊的人及時拉住他,笑的天真無邪:「師弟!好久不見啊!」
楊小空勉強笑笑:「陳師兄,你好。」
陳誠實抖著腿,「為嶼要開始了,你還要去哪裡?」
楊小空只得坐回原處,「陳師兄,你準備得怎樣?」
「我上午答辯完了。」陳誠實低頭玩著手機,「差一點重修。」
楊小空好奇:「喔?你的論文出問題了?」
「我的論文準備了半年多,很完美了好嗎?」陳誠實不服氣地翻翻白眼,「都怪白教授問了我一大堆問題,恨不得讓我不能畢業,幸虧我們崔教授幫我打圓場,不然我就死定了。」
楊小空心下偷笑:他確實巴不得你不能畢業。
陳誠實往楊小空身邊靠過去,「不過我考上研究所,當了白教授的研究生,他不應該為難我才對啊。」
楊小空不發表意見,安慰道:「過了就好,你別想太多。」
陳誠實氣鼓鼓地抱怨:「你不懂,他上午問我的問題特別尖銳,好像我和他有仇似的。」說完,又自以為是地搖搖頭,「跟你說你也不懂,你和白教授又不熟,總之他很陰險……」
楊小空不知該作何解釋,訥了片刻才辯道:「白教授沒你說的那麼壞。」
陳誠實哼了一聲,低頭玩遊戲便不再吭聲了,看起來十分消沉。
發言席上,柏為嶼論述完自己的觀點後,分別有幾個教授的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柏為嶼一一回答了,院長卻在這時忽然發難,問道:「你的論文裡強調自我風格的重要性,那麼請問,你在突顯你的自我風格時,怎麼區分裝飾變形和雕塑寫實之間輕重關係?在創作過程中,你更重視哪一方面?」
柏為嶼楞了楞,便說:「雕塑寫實用於打基礎,創作則著重於自我風格的發展和裝飾變形。」
當下,魏南河心裡一咯噔,礙於自己和柏為嶼是同門師兄弟,不便多說話,忙給白左寒一個眼神,示意他幫幫柏為嶼。
哪知道白左寒還沒有發言,雕塑教研室主任就跟在院長後面刁難起來:「雕塑系畢業生中有一半學生的畢業創作是寫實的,這麼說他們全都是拿習作來充數,不應該畢業?還有,就拿白教授來說吧,你的意思是他這幾年做的各大寫實的城雕工程都不算創作,只是習作?」
白左寒將正準備說出來解圍的話全吞回肚子裡,無可奈何地看一眼魏南河:不好意思,我們主任出馬了,我可不能吃裡扒外。
柏為嶼有點結巴:「不是那個意思,呃,我是說……那個……」
楊小空捏了一把冷汗,用胳膊肘捅捅陳誠實:「這個情況不太對。」
陳誠實的下巴搭在前排椅子的靠背上,皺起眉頭:「是不太對,每年都會砍掉一、兩個研究生,我是逃過一劫了,千萬別砍到為嶼頭上啊……」
柏為嶼深吸一口氣,在腦中稍稍組織了一下,便躊躇著說:「對於雕塑方面的理論,我確實研究不深……」
還沒等他說完,雕塑系教研室主任抓住了他的話柄:「據我所知,你本科學的是雕塑,當年還是因為一個雕塑『習作』獲獎而加分保送研究所的!學了四年的東西,基本理論卻忘記了,這說不太過去。」
柏為嶼腦門上漸漸冒出虛汗:「主任教訓的是,學生會潛心研究。」
魏南河咬牙,心下大罵:你豬啊!怎麼說話的你?
果然,院長開口說:「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的不足,這份論文有嚴重的缺失,和你的觀點有很大出入……」
魏南河知道院長後面的話十有八九就是駁回柏為嶼的論文,要他回去重修一年,忙插嘴:「容我說幾句話。」
院長笑臉盈盈的:「魏教授請講。」
「我覺得美術院校的學生,尤其是一個純藝術創作的學生,能讓作品充分表達作者想法的,柏為嶼便是其中之一,在此屆畢業生中,他的作品可以說是最為突出的,而且他多次獲獎,為學院帶來不少榮譽,至於他理論中的一點偏頗,也是瑕不掩瑜的。」魏南河硬著頭皮發表完這番避重就輕的言論,心裡沒有底。
柏為嶼之所以會被人雞蛋裡挑骨頭,正是因為他的各項榮譽來的太過顯耀,將同屆其他專業的畢業生的光彩都搶走了,很多人抱著文人相輕的心態,都認為他是仰仗著曹老的光環,名不副實,崔教授附和道:「魏教授說的是,人無完人嘛。」
接著,答辯會場上一陣死寂,一邊是雕塑整個泱泱大系,人多理足,一邊是以裝飾為主的崔教授和魏教授希望雕塑系讓步,兩邊似乎是較上勁了,都不肯再發言,院長兩邊都不想得罪,也保持沉默。
柏為嶼站在發言席上,冷汗雨下,不敢再多嘴,生怕又被人抓住話柄。
楊小空有些心慌,掏出手機發條簡訊給白左寒:白教授,拜託你幫他說幾句話!
白左寒看完簡訊,側過臉匆匆掃一眼楊小空,十分為難,尋思良久,他打破沉默:「其實我認為關於基本功的觀點有一定分歧,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發現歐洲許多藝術家不是一個職業,而是副業。他們平時可能是小職工、農場主人,甚至是管道修理工,他們當中很多人連基礎泥塑都不會,只是在閒暇的時候,創作一些現代藝術品,以奇形怪狀的創作表達他們的思想,說真的,很多我都看不懂。比如我在英國的一個展上看到一坨黑焦焦的東西,下面的標牌寫:『雞蛋的幻想』。」場下有人開始笑。
白左寒正色道:「不要笑,這個『雞蛋的幻想』標價十萬英鎊,我當時想,這個狗屁玩意能賣十萬英鎊?我大量做豈不是賺死了?不只雞蛋能幻想,鴨蛋也能。」
場下的笑聲更大了。
「但,這是那個藝術家的思想,也只有這個能賣錢,再有第二個,那就是抄襲。」白左寒在眾人的笑聲中面不改色的道:「再說國內的一些偏寫實的雕塑作品,某大學裡有個雕塑,一男一女併肩而立,女的拿一本書,男的高高舉起一個地球,那就是遠近聞名的『讀書頂個球』。」
主席上的各個教授面上的表情都緩和了一些,魏南河莞爾,感激地看了眼白左寒。
白左寒成功地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緩緩說:「在藝術方面,不管寫實還是抽象,風格創新還是傳統承襲,對於不同的藝術家而言有不同的意義,重點也不一樣,當然,我和我們的主任一樣,支持基礎對於創作的決定性作用。」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以晚輩謙虛的姿態,眼神裡帶著詢問的意味望向系主任,給足那位老頭的面子後,再繼續說:「但對於不同於我們的思想和觀點持保留意見。院長您是國畫系的,您對於吳冠中老先生所提出的『筆墨等於零』不也表示一定程度的贊同?藝術是自由的,不應該以學生的一句話或者一個觀點就將他一棒子打死,魏教授說的對,柏為嶼的創作具有鮮明的個人風格,他去年獲得最佳青年藝術家稱號,就是圈內對這種風格的肯定。」
楊小空心臟怦怦亂跳,比台上的柏為嶼還要感動。
陳誠實咂舌道:「天啊,幾句話就把死的說成活的了,和崔教授完全不能比嘛!」再一想,縮縮脖子:「上午他要是真的想要我回去重修簡直是輕而易舉,崔老頭哪裡說得過他?」
楊小空微笑:「你現在才發現?白教授人很好的。」
陳誠實喪眼垂眉的說:「我還是喜歡我們的崔老頭。」
楊小空心說:你不喜歡白教授,他還不喜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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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辯完後,柏為嶼腳底虛浮地飄出來撒了泡尿,心有餘悸地直抹冷汗,手機開機,便跳出兩則簡訊,一條是夏威傳的:答辯得怎樣了?重修了沒?留級了沒?死了沒?
柏為嶼罵了一句:「烏鴉嘴!」快速給他回四個字:險象環生!
另一則簡訊是段殺傳的:答辯完打電話給我。
柏為嶼撇撇嘴,先打通電話給曹老,通報一下自己的答辯很順利,將期間的意外都隱瞞了。
曹老笑罵:「兔崽子,你總算能畢業了!」
柏為嶼想說一些感謝的話,話到嘴邊覺得太煽情,便又吞回去,帶著鼻音說:「曹老,我畢業你高興個什麼勁啊?以後就只剩小空陪你了。」
曹老唾棄道:「你有地方去嗎?等你找到工作再說吧,沒用的東西!」
柏為嶼講完電話後,闔上手機,忽然百感交集時,段殺的電話來了。
「答辯完了?」那聲音冷冰冰的!
柏為嶼沒好氣:「完了,怎樣?」
段殺問:「沒收到我簡訊?」
「收到了,怎樣?」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懶,怎樣?」
「在哪?」
「廁所,怎樣?」
「可以走了嗎?」
「可以,怎樣?」
段殺喝一口礦泉水,不耐煩道:「我在你們系樓下,走不走?」
柏為嶼拉長聲調:「你跟蹤我?」
「怎樣?」
「你學我說話!」
「怎樣?」
「去哪?」柏為嶼腦袋裡浮現粉紅的浪漫幻想:難不成是接我去哪裡慶祝畢業?
「回家。」語調波瀾不驚的。
「回家吃什麼?」柏為嶼的幻想還沒有破滅:難不成是做了好吃的?
「叫外賣吧。」
柏為嶼爆怒:「我天馬流星靠!每次回去都是吃外賣,我說,你每天都是吃外賣嗎?」
「上班的時候吃餐廳。」
「你就不能做點東西給我吃嗎?」
「那你不能做點東西給我吃嗎?」段殺反駁。
柏為嶼氣歪了鼻子:「我不回去了,我在工作室吃得更好。」
段殺啞了三秒,問:「你想吃什麼?」
柏為嶼忍笑說:「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誠意。」
「神經病。」
「謝謝誇獎。」柏為嶼把腦袋伸出窗外,看到了段殺的車,「我要求也不多,幫我做一份蓋飯吧。」
「不會。」
「你會什麼?」
「泡麵加荷包蛋。」
「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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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為嶼為了趕論文,有半個月沒理會段殺了。
樓上的答辯會還在進行,樓下很安靜,兩個人坐在車裡,柏為嶼握住段殺的手,捏捏他的手掌,段殺垂眼看著柏為嶼一個勁地揉捏自己的手,心裡一動:這小子真會調情。
柏為嶼一點調情的意識都沒有,只是高興得不知道和段殺說什麼。
為了在答辯上給人留下好印象,柏為嶼穿著淺藍襯衫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剃了一頭清爽的平頭,他的頭髮不是很黑,有點營養不良地偏黃色,額頭上的疤顏色很淺,但認真看還是看得出來,反而更讓人有種心疼的感覺。
段殺把他的腦袋扳過來吻了一下,輕輕的洗髮水味道混著微酸的汗味,很好聞。
柏為嶼笑了:這個小動作有夠甜蜜的。
段殺愛死這樣只微笑不說話的柏為嶼,他在柏為嶼的鬢角上補了個吻,心裡燥熱難耐,又握住對方的手小小地咬一口,越發慾求不滿。
柏為嶼嘲笑他:「我剛尿尿沒洗手。」
算了,一說話就惹人嫌!
段殺甩開他的手,發動車,「我真不會做飯,想吃蓋飯就去店裡吃。」
「算了。」柏為嶼繫好安全帶:「就吃泡麵加荷包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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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左寒覺得自己簡直是作孽,因為楊小空明擺了是愛慘他了,對於這樣的情況,白教授是始料未及的,他看到對方熱烈的眼神就不由心虛,憑心而論,他對楊小空除了生理慾望,還真沒有什麼其他感覺。
兩個人一起吃了頓晚飯,回到白左寒的家後,楊小空駛著他的「咪咪虎」練習開車,繞著軍區大院跑了好幾圈,對院子裡路線都熟悉了。
到家後,白左寒調侃他:「考完駕照當我的專職司機好了。」
楊小空低眉順眼的應道:「好啊。」
呵,挺會哄人!白左寒笑笑,將打包回來的飯菜拎出來,鎖好車。
楊小空學著白左寒的樣子,從花盆下摸出鑰匙,打開房門。
黑豬屁顛屁顛地奔出來,在楊小空腳下繞了幾圈,扭著屁股跑向白左寒,亢奮地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白左寒把飯菜擺在走廊,黑豬一頭栽進紙盒裡狂吃,白左寒蹲在牠旁邊看著,摸摸牠的腦袋,長歎一聲:「唉,你怎麼長得這麼大,我想抱你都抱不動。」
楊小空彎腰在白左寒耳朵上啄了一口,兩手窸窸窣窣地從他的腋下穿過去摟著他,「白教授,這豬幾歲了?」
「一歲多了吧。」白左寒掙扎著說:「別抱我,熱死了!」
楊小空反而抱得更緊了,口氣裡帶著撒嬌的意味:「讓我抱抱嘛。」
唉,這隻綿羊真黏人!白左寒沒辦法,只好任由楊小空抱著他,任他從脖子一直細細碎碎地輕咬到臉頰,這種吻法像小孩吃棉花糖一般,最後楊小空噙住他的唇,吻得專心投入。
白左寒的眼神則左飄右飄,心想:這孩子最近是不是開竅了?像隻發情的小公羊似的。
兩個人越吻越冷,楊小空不是傻子,他放開白左寒,勉強笑一下,起身進屋子裡去了。
白左寒對著黑豬抹一把冷汗,小聲自言自語:「這小孩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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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為嶼對面那戶人家養了一隻狼狗,但性子卻溫順得像一隻哈巴狗,養得膘肥體壯,比一般狼狗肥好幾圈,看著也威風好幾圈,只可惜帶著一股傻勁,逢人便搖尾巴。
柏為嶼晚上去逛夜市時,買了幾張遊戲光碟,在樓下遇見遛狗的鄰居,兩人打個招呼,柏為嶼為了玩狗,便和鄰居隨意聊了幾句,沒想到一聊就聊得很來勁,被鄰居拖去大排檔喝酒。
這鄰居名叫李英俊,雖然惡俗到家了,但也的確名副其實,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頗為英俊,一笑起來,兩頰還有淺淺酒窩,總是穿著乾淨的襯衫,氣質十二萬分純良,哪料一喝起酒來出乎意料地剽悍,一瓶白酒下肚沒事人似的。
柏為嶼見他又點了一瓶白酒,不由額上冒虛汗:「李英俊,你吃宵夜沒必要喝這麼多酒吧?」
李英俊挾一片豬耳朵送到嘴裡,「我才喝了一瓶。」
那是一瓶酒精濃度百分之五十幾的白酒,不是啤酒啊!柏為嶼默默地喝一小口啤酒,丟塊牛肉給狼狗,問:「你這狗真拉風,請人配種了嗎?」
李英俊又喝一杯白酒,舔舔嘴:「孬孬還是小男生呢。」
「幾歲了?」
「一歲多,找個時間再帶牠去結紮。」
柏為嶼同情地摸摸狼狗的頭:「真可憐……」
當晚,柏為嶼回家時牽著狼狗嬉皮笑臉的擠進門來:「對面的狗要借我養幾天。」
段殺眼皮一跳:「如果要養的話,我覺得還是養小一點的比較好,比如你們工作室那隻扁扁。」
柏為嶼唾棄道:「扁扁實在太孬了,一點狗的樣子都沒有!」
段殺反問:「什麼樣才是有狗的樣子?」
柏為嶼一指身邊的狼狗:「這樣!」
「牠叫什麼名字?」
「孬孬。」
段殺了然,回身坐在沙發上,朝狼狗殺氣騰騰地招招手:「孬孬,過來。」
狼狗「嗷唔」一聲,縮在柏為嶼身後瑟瑟發抖。
柏為嶼:「……」
段殺威懾力十足地低喝道:「過來!」
狼狗夾住尾巴匍匐著向他爬去,叫聲微弱:「嗷……」
柏為嶼:「……」
段殺從茶幾上的塑膠袋裡拿出一塊雞翅,遞給孬孬,孬孬趴在他身邊,哆哆嗦嗦地叼住雞翅,丟在地上,看段殺一眼,又叼起來,再丟回地上,怎麼也不敢吃。
段殺拍拍牠的腦袋,言簡意賅地命令:「吃。」
孬孬的後腿抽了抽,一股怪味在房間瀰漫開來。
柏為嶼用力嗅了嗅:「什麼味道?」
段殺翹起二郎腿:「牠尿尿了。」
柏為嶼簡直快昏倒了,咆哮道:「你把牠嚇到失禁了?」
「你有看到我做出什麼事嚇牠了嗎?」段殺說的是實話!
柏為嶼無言以對:「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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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家狗從來不在屋子裡尿尿。」開門的人是李英俊的男朋友,也是員警。
段殺把狗鏈交給鄰居,面無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來我們家後,尿了好幾次。」
「可能是不適應新環境吧,不好意思。」對門的員警也是面無表情。
段殺:「不好意思的是我們,麻煩你了。」
對門員警:「都是鄰居,不用客氣。」
段殺:「你們家的狗很威風。」
對門員警:「一般。」
段殺:「……」
對門員警:「……」兩個面癱冷場了。
孬孬垂頭夾尾地蹲在兩個人中間,哀哀地叫喚:「嗚……」
因為是同事,兩個人都想套套交情,對門的員警總算找到話題:「你這麼年輕就買車了,很有本事啊。」
段殺:「沒什麼,還有很多年的貸款沒繳。」
對門員警:「喔。」又冷場了。
段殺挖出一個新話題:「你年紀輕輕的就買房子了,很有本事啊。」
對門員警:「沒什麼,還有很多年的貸款沒繳。」
段殺:「喔。」這下是再也找不出話題了!
柏為嶼在家裡玩著遊戲,見段殺和鄰居聊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不覺有點好奇:「你和對面鄰居聊什麼聊這麼久?」
「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談這麼久?」柏為嶼往段殺那挪了挪,「是李英俊還是那個你的同事?」
「我同事。」
「可是那個男的整天穿制服,你怎麼不用穿?」柏為嶼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問。
「我有時也穿。」
柏為嶼突然對段殺的工作感興趣起來:「說真的,你上班都在做些什麼?」
「一言難盡。」
「那你就多說幾句說清楚吧。」
段殺開始煩躁了:「別吵。」
「你說一下會死啊?又不是國家安全局的。」柏為嶼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握著滑鼠,眼睛看著螢幕,嘴巴動個不停:「有兇殺案需要你偵破嗎?做些什麼?」
「說不清楚。」段殺望了一眼螢幕:「你在看什麼?」
「找個沒有馬賽克的動畫看看。」柏為嶼抖著腿:「你要看嗎?」
「不看。」
「那我下載A片來看看?」
「不看。」
柏為嶼不滿了:「那你買筆電幹什麼?」
「有時候打打文件。」
「喔?」柏為嶼注意力迅速轉移:「什麼文件?」
「單位裡的報告之類的。」
「兇殺案分析報告?」
段殺不想回答了,心裡在默默地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買膠帶回來封住他的嘴!
「問你啊!」柏為嶼用胳膊肘捅捅段殺:「是仇殺多還是情殺多?」
段殺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柏為嶼打開一個黃色網站,興致勃勃地拉著段殺:「下A片還是下G片?」
「無聊。」段殺提不起興致。
「無聊?你告訴我什麼有聊!」柏為嶼吊起眼角打量他腿間:「你那玩意兒是不是擺設啊?」
段殺冷淡地回一句:「那要問你。」
柏為嶼一窒,豎起中指:「對了,你剛才和鄰居說什麼說那麼久?」
「……」段殺深深地無奈了,「真的沒說什麼。」
「你們不說話對視半個多小時嗎?」柏為嶼不信!
段殺只好實話實說:「確實沒說什麼話,沉默了不少時間。」
柏為嶼想了想,「呵」地一樂,「那個員警也不愛說話?你們豈不是很尷尬?」
「嗯。」段殺承認。
柏為嶼撒下滑鼠:「唉,我們也來玩吧,對視不說話,看誰先笑誰就輸了。」
「別吵。」段殺扭開頭。
柏為嶼把他的腦袋扳過來:「就玩一局!」
「幼稚。」今天說了太多話,段殺覺得嘴巴有點酸。
柏為嶼不屈不撓的:「你也太無聊了吧?玩一局會死啊?」
段殺只得答應:「好吧,就一局。」
柏為嶼扳起臉:「好!現在開始,看著我的眼睛……不許笑、不許笑……哈哈!你怎麼這麼認真啊?哈哈……」
段殺:「……」
結果,段殺被逼著玩了十局,嘴角都沒有動一下,柏為嶼笑得趴在床上抽搐,指著段殺直捶床:「你太好笑了!哈哈……逗死我了……」
段殺平靜地惱羞成怒了,闔上筆電往床頭櫃上一放,然後動手扒下柏為嶼的褲子。
柏為嶼笑得翻來滾去:「喂,你先洗澡啊!哈哈!你臉上是不是打了肉毒桿菌?一點表情都沒有,怎麼這麼好笑……」
段殺撩起柏為嶼的T恤,低頭在他的小腹上吻了吻,接著拉開他的腿,連親帶摸的玩著。
柏為嶼一笑就停不下來,笑得全身是汗,喘著粗氣掙扎道:「好癢……你洗澡啊……哈哈,笑死我了……」
段殺一言不發,翻出潤滑劑和保險套直奔主題,剛往柏為嶼身體裡捅兩根手指做擴張,就聽對方在自己身下扭動著慘叫:「痛啊……嗯……」段殺心一顫,小心換個角度慢慢來。
柏為嶼捂住眼睛:「咳……肚子笑得好痛啊!哈哈……」
段殺抽出手指,控制力道緩慢地捅了進去。
柏為嶼痛苦地呻吟:「不要、不要……」
段殺見他臉漲得通紅,眉頭微蹙,咬著嘴唇,很有那麼一點羞怯的意味,不由心軟,低頭正要吻吻他,哪想還沒碰觸到他的嘴唇,柏為嶼又露出雪白的牙齒笑得亂抖:「讓我笑完再……我怎麼也忍不住啊!哈哈,段大哥……哈哈……」
段殺狂躁了,當他的哀求都是耳邊風,報復性地猛力抽送起來。
柏為嶼被鈍痛的快感晃得七暈八素,又想笑得要命,這感覺一點都不舒服,難受死了!沒辦法,他隨手抓一件T恤罩住段殺的頭:「別、別讓我看到你的臉,哈哈……」
段殺眼前一暗,楞住了。
這下柏為嶼笑得幾乎昏過去:「救命……你沒有臉也很好笑!哈哈……」
段殺扯下T恤,渾身凶戾的殺氣洶湧而出。
柏為嶼艱難地憋住笑,哭喪著臉親一親他的肩膀,討好道:「我、我不笑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段殺的神色柔和一些,把柏為嶼抱起來騎在自己腿上,含住他的嘴唇吮了吮,臉貼著臉,淺吻深吻交替,有力地律動搓揉,快感從濕濡火熱的交合處一波一波爬遍全身,溫柔而霸道地肆虐每一個細胞,段殺捧住柏為嶼的臉愛不釋手地吻了又吻,幾近陶醉:「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
「為什麼?」
段殺在他耳邊類似於調情地呢喃:「你又傻又可愛。」
說完那句親暱的情話,段殺含情脈脈地看著柏為嶼,原以為對方也會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對望了幾秒後,柏為嶼嘴角一扯:「噗……哈哈,我、我不是故意把口水噴你臉上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笑的,我真的不想笑啊……真的啊!嗯,別、別生氣,哈哈……」
「……」段殺覺得自己快被這煞風景的小孩給吵到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