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同歸於盡
十一口刀
我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百餓鬼丹，需要上百人的魂魄，村民的毒不都已經解了嗎，怎么還讓他煉成了百餓鬼丹？”我問爺爺。
“不奇怪，這妖道蓄謀已久，早就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生命。”爺爺頭也不回的答道。
百餓鬼丹練成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時間，形勢再次落入了對我們十分不利的境地當中。
爺爺一言不發，只是皺着眉頭，兩只手不停揮舞，一道道火注入葯爐下面。
葯囊里，一株株葯材飛出，落入葯爐，化成一道精純的葯力，匯入卧龍河中。
百餓鬼丹成，烏雲涌動，惡鬼咆哮。
“不妙。”楊小布輕輕說道，“太陽快下去了，日落西山，生氣落，死氣長，這么下去，這一場斗葯必輸無疑。”
“哼，老夫就是舍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他得逞。”爺爺堅決道。
爺爺這么堅決的態度，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爺爺從懷里到處一把銹跡斑斑的小鐮刀，抬手就朝着自己的胳膊劃去。
我見狀連忙上前，要阻止爺爺，楊小布在後頭拉住我，“老爺子心意已決，你組織不了的，你放心，我既然來了，就肯定幫你爺爺保住一條命。”
把我拉到後頭，楊小布自己走到前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符篆。
“老爺子，先把這張符篆吞下去吧？”楊小布把符篆遞給爺爺。
“這是什么東西？”爺爺問。
“待會無論發生什么，它都能保你一命。”楊小布說。
“我自己就是葯師，可從未聽過這樣的葯，這到底是什么？”爺爺有些不相信楊小布，再次問道。
“這不是葯，老爺子難道沒聽過當年太公給文曲星的那枚符篆？”楊小布反問。
“是它！”爺爺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隨後釋然，“我懂了，沒想到它竟然真的存在這世上，也的確只有姓楊的還有可能拿出它來了。”
說完爺爺不再猶豫，一仰頭將符篆吞入腹中，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冠麟，待會不論發生什么，你都要記住，立馬離開村子，不要管我，我不會有事。
“爺爺……”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搞清楚，想要再問幾句，但爺爺直接抬起手打斷了我。
“記住，冠麟，為葯師者，都要修持一顆仁人之心。”爺爺囑咐我。
多余的話爺爺沒有多說，回過頭重新祭煉大葯。
日落西山，夜晚終於還是降臨了。
最後一絲陽光從天際消失，卧龍河像是一條被壓制許久的黑色惡龍，洶涌咆哮起來。
“龍嘯，葯成！”爺爺驚道。
“還差一點，空有龍吟，不見龍形。”楊小布說道。
“妖道，老頭子我決不讓你得逞，既然你如此狠毒，老頭子舍了這條命也要拉上你！”爺爺沉喝。
眼看那黑色龍吟越來越響，河水劇烈翻滾，仿佛水下就要有東西鑽出來一般。
河對岸的木寮炸裂開來，一個人跳到了水面上，濃郁的毒葯葯力推着他，讓他浮在水面上。
“冠麟快走。”爺爺吐出一口鮮血，對我大喊一聲，邁步朝着河水里走去。
爺爺離開葯爐，葯爐下面，一律火焰飄出來回到我的眉心。
“達達，達達……”
村落外面，奇怪的聲音越來越近，聲音變得低沉憤怒，仿佛勢要摧毀着一切一般。
“姓游的，你不要命了！”妖道第一次出聲大喊。
“能拉上你一起上路，值了！”爺爺怒喝。
卧龍河當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無論是要到煉制的劇毒，還是爺爺煉制的解葯，全部被卷入其中。
一起被卷入其中的，還有爺爺和那妖道。
兩股葯力在漩渦當中激烈碰，仿佛要炸開一半。
河心的小島上，一株樹木突然長了出來，之前那一株漆黑的枝椏重新抽了芽。
那根枝椏牢牢地扎根在河心，只有胳膊大小，起初很不起眼，但無論多強烈的葯力，還是劇烈的漩渦，都無法撼動它。
這一株枝椏講兩股葯力全部吸收吞噬，自身不斷壯大，瘋狂生長，眨眼功夫已經變成了兩人高的春芽樹。
而這個時候，那棵春芽樹還沒有停止生長，成千上百條藤蔓長出來，將爺爺和妖道纏縛在一起，如同一個囚籠把他們團團包住。
“我不會放過你們，燈舞回來，你們所有人，都要死！”妖道不甘地大喊，浸在河水里的銅鼎飛起，將藤蔓扯斷，妖道趁機抓着銅鼎，朝着遠處飛頓而去。
卧龍河里，最後的幾絲葯力也隨着妖道離開，全部被春芽樹吞噬。
吞噬完葯力的春芽樹失去了葯力支持迅速干枯，立在湖心島上。
樹上一個巨大的藤蔓囚籠，爺爺逼着眼睛坐在里面，一動不動，就好像那評析的河水。
河的兩邊，只剩下了殘破的木寮還有一堆火，火堆里，一個泥土做的葯鼎碎成碎塊。
我從小就是孤兒，跟着爺爺長大，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
但在那一刻，連我唯一的親人，也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我感覺有些恨這個世界，更恨我自己。
甚至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我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我依舊想不明白，我爺爺一個葯師，慈悲為懷，什么人都沒得罪，但最後為什么回落的這樣下場。
河水湍急，我不停地尋找可以到達湖心島的地方，想把爺爺救下來，我心里無法接受爺爺就這樣去世的事實。
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要把爺爺的屍體帶回去好好安葬。
楊小布連忙拉住了我，“你別激動，爺爺還沒死，只是體內生機盡失去，現在跟這一株椿芽合為一體，不能妄動，傳說中有一種葯可以起死回生，長生不死，如果能找到葯方，或許能救你爺爺。”
“長生葯方？”楊小布的話又給了我希望，但我又覺得離譜，長生不死，這樣的葯房我聞所未聞。
“是那個葯？”小鑒走上前來，“那個葯方不是在游爺爺手里嗎？”
楊小布搖搖頭，“那只是葯方的一部分。”
“什么葯？”我連忙抓住小鑒的胳膊問。
小鑒欲言又止，我心里着急，晃了晃小鑒的肩膀，“你到是說啊。”
“我在參幫里聽過，那個葯方，就是那個妖道這次來想要得到的東西。”小鑒說道。
“什么！”我胸口像是被重重一錘，覺得有些可悲又可笑。
就是那張葯房，把我和爺爺害成了這樣，但到最後，我卻還要依靠那張葯方去救我爺爺。
我沉默了好久，小鑒晃晃我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我苦笑兩聲，掏出爺爺交給我的那張羊皮紙，從里面掏出一張手寫的信，遞給幾人。
信里面只寫了短短幾句話：“找個沒人的地方，燒了這張葯房，千萬不能被任何人得到，切記！”
這件事我從來沒給任何人說起過，現在想來，恐怕爺爺早就知道那些人是沖着這張葯房來的。
爺爺也知道這張葯房有多大的吸引力，所以為了不再引起腥風血雨的爭奪，這才讓我毀了它。
“這…游爺爺為何這么做？你打算怎么做，冠麟？”小鑒問我。
這封信算是爺爺遺願，是他最後的願望，我不想違背，但我又不可能不顧爺爺的生死。
這讓我陷入兩難之中。
楊小布走過來，打斷我們，“先不急着處理這個葯方了，現在我們還有問題沒有解決，那個妖道雖然死了，但百餓鬼丹還在，而且到底是誰跟妖道勾結的我們也還不知道，游老爺子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跟這個人也有很大關系，我們絕不能放過這個人。”
楊小布的話說到了我的心里，小鑒也說道，“沒錯，絕對不能放過這個孫子。”
我們說話間，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春芽，這一會兒春芽突然昏了過去，朝我身邊倒來。
我連忙拉住春芽，一伸手沒抓住春芽，抓到了春芽的圍巾上，圍巾被撤掉，春芽的臉漏了出來。
我看了一眼，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頭發如同干枯的落葉一般沒有光澤，身上的皮膚全部都想樹皮一般。
鎖骨下面還長着幾片樹葉。
這不只是丑，根本是個怪物。
但盡管如此，我還是一眼就能確認，這就是春芽。
“春芽！”我連忙把春芽扶起來，讓她躺在我的懷里，“她怎么會這樣？”
我抬起頭問楊小布。
楊小布搖搖頭，“不知道，三界六道，少有我不知道的知識，但關於她我卻不沒有半點印象，或許她根本不屬於……”
“好了，你別說了。”我不關心楊小布後面的話了，心里只想着該如何救春芽。
我已經失去了爺爺，不能再失去春芽。
“冠麟，你別擔心，我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春芽的聲音也變得沙啞怪異。
春芽一邊說着，身上的樹皮慢慢退去，逐漸一點一點恢復正常。
圍巾被撕掉，樹皮慢慢退去，樹葉落掉，漏出了原來的肌膚。
春芽的皮膚很好，這幾年我一直跟着爺爺在村子里生活，鄉下姑娘的皮膚很少有人像她的這么白嫩。
我頭一次見到這樣白嫩的脖頸和肩膀，竟然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不好了，冠麟，快看。”我怔出神，王小鑒突然大喊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