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那個人
大内神探零零发
“就是這兒。”他盯着地面說道,緊着又抬頭打量了圈四周,對着狄安無比肯定地說:“沒錯,就是這里,惠文他倆當時就是躺在這里的。”
狄安應聲來到知客僧的身旁,他蹲下身掃了圈光潔的地面,接着就頭朝佛像平躺了下去。身體一接觸到木板,一股冰冷的感覺就背後襲來。他雙眼直直地盯着黑黢黢的屋頂,或許是心理作用,鼻尖竟然還聞到了一絲腥臭味。
“另一人當時可也是這般形態?”狄安將雙臂垂放在地上,腦中一邊模擬着當時的場景,一邊問道。
知客僧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當時兩人就像這樣並肩躺在殿內。”
並肩躺在地上?!
狄安劍眉微微一皺,既然兩人是受驚嚇而死,那么按常理推斷,當他倆遭遇了無比恐怖的事情時,那他倆本能反應也應該是盡可能地逃離此處,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當時的情形恐怖遠超想象,導致他倆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嚇死了,但兩人又怎會死得如此“齊整”?這種死相倒更像是一對大限將至的百年夫妻在安然地度過生命的最後時刻,難道……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雙掌在地上一撐便站了起來。為了印證心中所想,他繞着大殿走了一圈,果不其然,牆上六扇直欞窗戶中的木條上都或多或少布有些許灰塵,有的木條間竟還結有些許蜘蛛網。
知客僧見狄安用手指捻了捻窗沿上的灰塵,連忙解釋道:“之前這整座寶象殿的灑掃事宜都是覺明師叔一人負責的,而這兜率淨宮中因供奉着真佛,所以師叔也很少上來。”
狄安點了點頭,站在一扇窗戶前沉思了一會兒過後,就又邁步回到了佛像前。他盯着佛像前供桌上的油燈問:“這盞油燈一般能燒多久?”
“每天覺明師叔在入睡前都會來這給真佛續上香火。”知客僧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補充道,“這幾天都是由貧僧來做此事。”
“哦?”狄安雙眼一眯,目光頓時銳利了幾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覺明法師在子時來到這里,當時是沒有燈火的。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要么是那天覺明法師忘記來這添香油,換燈芯,要么便是覺明法師續香火的時候並沒發現什么異常?”
“不可能,覺明師叔是絕對不會忘記這件大事的。”知客僧搖了搖頭,一臉堅定地回道。
狄安其實也覺得第一種猜測可能性很小,畢竟覺明法師禮佛多年,而這又供奉着鎮寺之寶,他於情於理都不會忘記給佛像添香火的事。既然第一個猜測不合情理,那目前就只有第二個猜測還說得通。
若是按照第二個猜測往下推論,根據凶手算無遺漏的做事風格,他們一定事先掌握了覺明法師的作息規律,也只有這樣,整個事件的進行才不會“意外”發生。而要想知道覺明法師的作息規律,那么一定多多少少跟覺明法師有些關系。
想到此,狄安便轉向看着知客僧問:“你可知覺明法師在這寺里都經常與誰來往?”
知客僧回道:“覺明師叔生性向來怪異,所以他雖貴為堂主,平常也只跟阿闍黎、三板首、五執事有來往。”說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補充道,“對了,平日覺明師叔經常讓慧文倆人幫他打酒,所以三人來往也比較頻繁。”
這十一人全是寺里的人,為了不遺漏任何細節,狄安又接着問了句:“除了寺內的人,覺明法師在寺外可有交好的人?”
知客僧想了想,搖頭道:“這個不太清楚,不過覺明師叔整日都待在寶象殿中,而這寶象殿又地處偏僻,想來師叔應該很少會與外界有聯系。”
狄安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似是心中已有答案,便接着之前話題道:“照你這么說,慧文倆人其實經常來寶象殿?”
知客僧點頭道:“正是,要說這倆人也真是有佛緣,去年才入我沙門,誰也沒想半年不到就被破格調到阿闍黎身邊聆聽教誨,這……”說着,竟忍不住咂了咂嘴。
狄安眉頭一皺:“破格?”
知客僧點頭道:“居士有所不知,能在阿闍黎身邊聆聽教誨的,至少都要對佛法有所見解。而慧文倆小沙彌當時剛入沙門不久,正可謂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的時候,又怎談見解佛法。還不是當時阿闍黎覺得他倆有佛緣,所以就破格把他倆調到了身邊,當時這在寺內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一年前……”狄安暗自嘀咕了一句,爾後又問:“那你可知慧文倆人的俗家身份?”
知客僧回道:“按理說如果要打聽僧人的俗家事情,應該找本寺的書記。但慧文倆人貧僧倒是有所耳聞,聽說他倆之前本是逃荒來此的,後走投無路才主動入我沙門的。”正說着,屋外突然又炸響了一道驚雷,嚇得他連連縮了縮脖子。
狄安見知客僧一臉不願久留,知道他一定還沒從心中的陰影走出來,便不再強留他在此呆着:“天色也晚了,下次某再登門拜訪吧。”
知客僧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氣,連忙提起一盞油燈,朝門口做了個請勢:“本來天色已晚,應該留狄居士一起吃頓齋飯,但眼下寺內事務繁多,還請居士見諒。”
狄安亦回了一禮,爾後便抬腳想要離去。剛走到門口,腦中突然想起一事,便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不知你可知道曇謨法師生前可有什么莫逆之交?”
知客僧先是一愣,隨後才緩緩道:“狄居士可說的是‘那個人’?”
“‘那個人?’”狄安聽的是一頭霧水。
知客僧點頭道:“對,就是‘那個人’。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所以只好稱他為‘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