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另一個影子
秦蓝舟
秦鳧抬了下手把燈照向那個地方：“這個東西怕火。”
“火？”馮陶看了眼手機上的電筒，虧他進來的時候還特意開了手機燈來自衛，“不是怕光嗎？”
“是火。”秦鳧說，“要是怕光的話也不至於敢在白天出來害人，這家店老板一定是在靠灶台的煙火氣來鎮壓它，它才被困在這里這么久。”他略一沉吟：“照你的說法自從老板出事後這灶就沒再起過火，這東西的怨氣正正壓不住了我們就來了。”
馮陶手有些哆嗦：“我看的書上說污穢成厲鬼回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復仇，它該不會……盯上咱倆了吧？！”
“它已經實施了一部分的復仇了，”秦鳧緊緊盯着那塊黑影，“你忘了你老板的腿了嗎。”
“老、老板，”馮陶猛吸了口氣，壓低了些聲音，“是我老板害了它？！”
秦鳧沒回話，還是盯着那塊不放，突然瞳孔一收縮拽着馮陶往旁邊邁了一步，剛才他們站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塊烏黑土塊。
“如果沒猜錯的話它的骸骨應該不會離它太遠。”秦鳧微微屈膝，“找到它的骸骨，然後用燭火燒掉，我不信這個東西沒了本體還能耀武揚威。”秦鳧下令完率先躍身出去對戰，馮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兩腳踩上了牆頭，拿起煙桿就往那塊黑影砸，又跟着黑影一塊兒掉回來。
“好、好彪悍哦……”馮陶不敢多停，趁秦鳧牽制住了黑影趕緊翻箱倒櫃地找起來，但凡感覺像能藏下東西的地方都打開來看，連鍋里都沒放過。
秦鳧的腰桿軟得像沒有骨頭，下腰翻身的時候都能把脊梁蜷成一個無比詭異的弧度，拎着燈都能在翻身過後站得穩穩當當，引着污穢跟他到處躥，那污穢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沒躥一會兒那東西就急了，成個四肢着地的模樣“桀桀”地沖他叫。作為一只鬼就這么巴掌大點的地方它連一個人的衣角都碰不着，確實也夠丟臉的。
翻箱倒櫃多時的馮陶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這地方也不大啊，沒道理找不到，他連醬油瓶子都看了，愣是半點骨骸的影子都沒有。馮陶靠着門看向了那口鍋，那個臟東西就是從那口鍋開始鬧的，難道……
馮陶貼着牆根挪到了灶邊，秦鳧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把污穢帶離了灶台，直到端起那口鍋馮陶的手都還有些發抖，屏住了呼吸才敢把手機燈往里照，這一照登時就愣在了原地。
有什么渾身腥臭的東西夾着風朝他沖了過來，馮陶只來得及瞥見一只血紅血紅的眼睛就被秦鳧用煙桿勾住了領口扯得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個東西就從他眼前刮過去站在了灶台上。
“不好意思，”秦鳧緊跟着站到了馮陶身邊，“它動作太快我慢了一步。”
“秦、秦鳧……”馮陶滿面驚恐地扯住他的袖子，“那里面、那里面不止一架白骨！”他發着抖指向灶台。
秦鳧眯起兩眼，也死死盯着那個灶台：“你大概看到了多少個？”
馮陶手足無措地比劃：“起碼、起碼都有兩個以上！”怪不得粥店老板從來不讓人動這個灶，做粥都是親力親為，他出事以後老板娘也沒起灶，改用了普通的鍋做飯。那個污穢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不停繞着鍋打轉，時不時還歪頭看秦鳧一眼。
“原來如此……”秦鳧喃喃着，“怪不得它的身形不像人，還能變幻其他東西，這根本不是什么污穢，這是個集結了數個怨氣化成的怨靈！”
秦鳧把手伸進衣袖里反復摸了兩圈後厥緊了眉：“怎么連個符咒都沒有？”他轉頭看着馮陶，問：“你有沒有什么能畫畫的紙？”
馮陶撥浪鼓似的搖搖頭又點點頭，掏出一把冥幣遞過去：“冥幣行嗎……”
秦鳧嘖了聲倒也接過來了：“這東西可劃手啊。”說着他抬手咬破了左手中指，也不知道在冥幣上劃拉了些什么。就在他往冥幣上劃東西的時候馮陶隱隱約約看到他穿的黑袍上有個暗紅色骨頭模樣的東西若隱若現地浮現出來，等到他認真去看的時候那骨頭又沒了，與此同時秦鳧手上的動作也停了，甩手間揮出了幾滴血落到了馮陶臉上，馮陶莫名覺得那點血滴滾燙得慌。
“拿着。”秦鳧塞了兩張冥幣在馮陶手里，馮陶往手里看去依稀只認得一個“靈”字，“我畫了三張符，你拿着兩張，他一靠近你就把符往它身上扔，我找機會把火苗扔進灶里。”馮陶攥着符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還沒等他問怎么讓這東西靠近時秦鳧已經一腳踢了上去，一記鞭腿來得又快又猛。估計那鬼也沒想到秦鳧會直接上腳踢，挨了一腳朝着馮陶就飛了過來，馮陶趕緊抓着符咒擋在跟前。
那張冥幣一挨上污穢就纏了上去，碰着的地方想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同時伴着皮肉灼燒的腥臭味，落在了馮陶兩腿之間。
“卧槽！”馮陶連連往後挪了好幾步，屁股在地上磨蹭，“什么狗東西！”
秦鳧一步跨上灶台打開燈罩把冥幣點燃後丟了進去，手上飛快地比劃出好幾個手勢，嘴里還念着：“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逢歷世，破瘟歲吃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太上老君吉吉如律令!【選自《驅邪煞咒》】”灶里瞬間燒起了大火，沖天的火苗里一個人樣的怪物痛苦地驚聲尖叫，地上的污穢也翻騰着打滾，馮陶又爬起來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抵在了門上。
馮陶驚魂未定地吸了口氣：“我滴個媽……”手里攥着的冥幣都被掌心里滲出來的汗水給浸透了。
突然，那個污穢又尖叫着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朝着馮陶撲了過來，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
“日！”馮陶罵了聲下意識就往後退，卻忘了自己已經抵在了門上，慌不着路地拿着冥幣就扔了出去，拋在污穢身上沒卻阻隔得了它的行動，手上還有種黏糊糊的異樣觸感。
日！冥幣上的符咒被汗水糊散了！馮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手上黏糊糊的東西是血一時間也沒了辦法，看着那東西撲過來一咬牙：“拼了！”
他抬腿橫踢向那個東西，碰上去的時候那種軟乎乎的觸感還有些奇妙，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踢回去了！這一腳馮陶可以說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那污穢往回飛的時候甚至還從沖過來的秦鳧身邊擦過，一路撞在了牆上，嘶叫着——化成灰了。
秦鳧站在原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一對眼睛定定地盯着馮陶。
“我日！我日！”劫後逢生的馮陶格外興奮，“秦鳧你看見沒！我！把一個污穢一腳踹飛了！我滴個媽！”他激動得來回踢腿：“這也太刺激了吧！”
秦鳧還是怔怔地看着馮陶不說，眼眶里兩顆眼球又黑得看不見了瞳孔，過了許久他才又開口：“你碰得到鬼。”
“啊？啊！”馮陶踢着腿還是很興奮，“怎么了？碰着鬼怎么了？你、你不也能碰到嗎？”突然他就興奮不起來了，臉色變得很難看：“難道碰得到鬼是一件很不妙的事情嗎？”
秦鳧看着他語氣緩慢地說：“要么，你快死了可以碰得到鬼，要么，你的血統不是常人，要么，你學過什么相關的法術。”
“我我我我，我應該不至於快死了吧？我的血血血統也沒啥奇怪的啊，我們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平頭老百姓。”馮陶一緊張就結巴得厲害，“之之之前在我們學學學校我還讓那鬼摟脖子來着，有有有什么問題嗎？”
秦鳧的臉被旁邊灶台里的火映得通紅，但火旺歸旺但着實也沒燒上多久，直到火熄了他又才堪堪開口：“但願，是你體質與常人不同。”說着就准備去提灶邊上的風燈。
馮陶目不轉睛地看着秦鳧的北影猛然發覺不對勁，怎么他身邊……還站了個身高不低的模糊影子？！
“秦鳧！”馮陶開口吼了聲，眼睛瞪圓了看着那個影子，“有沒有可能……還有一個污穢……”
